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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 之第一部风姿正传-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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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改口。
“这个绝对没问题!二哥你辛苦了,今晚请你放手大干一场吧!”
“那我先走了!”
看着这人远去背影,源五郎暗喘一口气,回瞧有雪,这雪特人兀自大笑,浑然不
晓得自己已与死神错身而过。看来结义以来,这人表面冷漠,对兄弟们却着实有了几
分感情,否则刚才岂有不屠宰雪特猪罗的道理。
“唉!今晚想要进城的生物一定很倒楣,希望明早别血流成河┅┅”
源五郎低叹着摇头,蓦地,一股突来感觉刺激着他的天心灵觉,令他难以置信地
望向西方。
好半晌,源五郎露出一丝奇异微笑。
“好家伙!无怪青楼查不到他行踪,果真是八方风雨会暹罗┅┅花二哥,今晚你
有得累了。把守城门和要进城门的,究竟哪边会倒楣些呢┅┅”
不久前令东方玄虎猜不透的关键人物,此刻正呆在沈家梅林中,盘坐吐纳。
兰斯洛生性好动,要他坐下来静心练功,实在不易,当初修练风华所传口诀,便
是风华连哄带劝,这才耐着性子修练;但是今午看了石存忠的骇人邪功,再想起上趟
战败之辱,假使两天後与他擂台上重逢,自己岂非大糟特糟,说不定给他化成石粉,
洒得满地,连火化都省掉!
因此,一回梅林,就在风华护法下,开始勤练那半本手卷中的功诀,希望临阵磨
枪,纵使不亮,只要能逮个机会偷毙掉石存忠,那便上上大吉。
不过,说也奇怪,这本经书果有些门道,不像上趟风华传的口诀,修练时使人心
境平和,这书上的功夫一练起,整个人若身登极乐,通体舒泰,轻飘飘地几欲离地而
起┅┅
一旁的风华,听闻兰斯洛气息稳健而悠长,情知他修练顺畅,没有走火入魔之虞,
却哪知道他体内有此变化!
一轮调息,兰斯洛疲倦收功,自觉内力更形凝固,使用上又有进步。睁目一看,
赫然已经天黑,再转头侧望,风华纤柔身影便在身边树下,淡淡发光。
兰斯洛有些疑惑。近日来,风华的身影颇不似初识时那般清晰,明明近在咫尺,
看上去竟也有些朦朦胧胧,有时更令他心中一惊,险些认为这缕幽魂就要从此消逝┅

“风华,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好像很累似的┅┅”兰斯洛说着,微感歉咎,这几
天忙着练武逞能,比较之下,对风华的关注确实减了许多。唉!难道这真是男人的劣
根性?一旦到手了就不珍惜┅┅
“看起来真是这样吗?呵呵,所以┅┅大哥你要再把我抱得紧些啊!不然,说不
准我呼的一下就再也没有了。”风华婉然一笑,身上亮度陡增,形影又清晰起来,看
上去好像没事,但兰斯洛却有一种感觉,好似这温婉女孩只是在硬撑。
“你别吓我啊!有事要对我说喔!我们订过约,十五号那晚我要带你离开这里的,
我每天不管多忙,晚上可都是乖乖来这报到呢!”
“嗯,我真的没事。大哥你别多心。”
说到此处,风华心中无声一笑。多麽讽刺,本来见个人都会脸红的自己,现在居
然能把谎话说得这般流畅,所谓的红尘人世,真是个易污的大泄缸啊!
出现在兰斯洛眼前的自己,本就是一缕脱离肉身的虚渺灵体。失去肉身依凭,支
持灵体存在的,全靠自身灵力强弱,若灵力耗损殆尽,只有魂飞魄散的结果。
身为太古遗族,西王母的灵力之强,傲视当代,某些地方便连雷因斯女王也有所
不及,即使是灵体状态,也能修养调息,使灵力循环无损,时间再长也是无惧。但是,
自从与兰斯洛相识以来,连串事情皆是大耗灵力之举,对他的多次救护,尤是损得厉
害。
倘使只有这样,还可以慢慢调复回去,但近日来昆仑山长老们搜魂秘法施得越益
频繁,范围更缩小在附近一带;为了不让她们发现,只得设下多重伪装灵障,但这麽
一来,更使得本已濒临危险界线的灵力,终於不堪耗损,无法循环补回。
假如再这麽下去,当灵力耗竭,自己仍未回归肉身,烟消云散便是唯一结果。
修行多年,在以前,死亡并没有什麽可怕的,因为对一切事物均无牵挂,生与死,
同样仅是漠不关心的两面。
然而,现在的自己却没法这麽放得开,倘使与这世间永诀,便再也看不到这个让
自己欢喜无限、却也忧心不已的男人。那样子的恐惧,光是想像,整颗心儿便纠结成
一团。
无怪世间俗人这般贪生怕死,原来,当心中对世上某件事物有所依恋,要割舍起
来,真的好难、好痛!
兰斯洛凝视风华。这女子常常说话说到一半,便自顾自地陷入沈思,想到另一件
不相干的事,浑然一副哲学家面貌,自己看在眼里,有时也觉好笑,只不过,倘使她
能把脑里想的事多说出来些,自己也可以少担心点吧!
好比最近几天,每当那股冰冷感觉弥漫梅林,风华就浑身打颤,要自己把她抱往
梅林东侧,直到那冰冷感觉消失。事後更是好几个时辰,脸色惨白得像鬼┅┅唉!这
形容词真烂,风华本来就是鬼,脸色不像鬼,难道还该像僵尸麽?
脑里方自烦扰不休,那股冰冷感觉再次笼罩整片梅林,兰斯洛不待吩咐,连忙抱
起风华,就往东首移去。他曾问过风华,这冰冷感觉究竟是什麽?风华总是微笑不语,
问不出个所以然。
冰冷的感觉持续约莫顿饭功夫,虽然让整座梅林冻得像是冰点,但始终对匿於东
首的某件事物感到惧怕,未敢过份进逼,僵持片刻後,如过往几次那样消褪无踪。
看着风华彷佛生了场大病般的雪白娇颜,兰斯洛心中不忍,待要出言追问,她微
微一笑,道:“大哥,你不是一直好奇这梅林东边藏了什麽吗?风华有件新发现的东
西给你看,好不好?”
假如那冰冷感觉是一种对风华有威胁的东西,梅林东首必然藏了一样可以破坏那
冰冷感觉的宝物,此事兰斯洛纳闷已久,这时听得风华提起,好奇心大起,搀扶起她,
拨开长长荒草杂干,一齐往东首深处走去。
“就是这里了,大哥,你看看吧!”
风华指着长草尽头,一堵被杂草堆覆盖的白墙,兰斯洛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依
稀见得白墙上有字,走近过去清光杂草,赫然发现墙上龙飞凤舞地题了两阙词。
上头的一阙,明显是被人以利器刻下,字迹剑拔弩张,每一字都似欲破墙而去,
显然题字人除了伤心,更有着无穷激愤,将全副情绪发泄在字里词间。
兰斯洛看着字迹,心头一动,觉得那字彷似毒龙恶虎,便要向自己扑来,连忙凝
神以待。
红趐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在这一阙之後,又有另外一阙写在墙上,这次的却是以毛笔留字,并且是女子手
腕,字迹温婉柔和,并非原先挥剑题字的那人。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兰斯洛胸中墨水有限,对这阙〈钗头凤〉辞意一知半解,只是想不通这烂墙烂字,
和宝物有什麽关系!
风华也料到兰斯洛不明白,嘴角微笑。兰斯洛虽然直觉灵敏,但於武道终究修为
尚浅,对剑术更是差劲,所以没能发现到,在第一副字中,蕴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飙
狂剑气。
当年题字之人,必是剑道上的绝顶强者,在心情极度激荡时,挥剑题词,以致惊
世剑气随着满腔激情,尽数长留壁中,千百年不散。
这股剑气积郁不散,影响所及,非独使得沈家梅林在暹罗酷暑中,千年来冰寒无
比,终日梅花不谢,更形成了一个异变力场,使得梅林中发生种种异变。
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就是自己的灵体,再来到此地後,被锁於梅林中,不得离去,
归其所以,还不都是因为这道剑气作怪!
因果,因果,看来一切真是前尘早定,就不晓得千多年前是什麽人在这里留下一
剑,这才衍生出今日自己与身边男人的一段情缘。
说不晓得题辞者是什麽人,其实也未必,看这两阙词,倘使西王母族中那个传说
是真,那麽┅┅
深夜,暹罗城西一里处,月暗星稀,周遭一片凄清,只有座新搭的小茶,兀自闪
着灯火。
“嘎──嘎──”拖曳声自远方传来,不久,一辆小木拖车在黑暗中缓缓现出了
踪影,前方只凭一头老牛拖拉,速度甚慢,一名素裳女子戴着斗笠,坐在前头操车;
後头一名男子躺卧车板上,斗笠遮面,鼾声大作,睡得正熟。
黑夜行路,危险本多,何况暹罗地界近日不太安宁,但这一双男女看来悠闲无比,
浑没将夜路凶险放在心上,就像是田间闲步一样,慢慢驶着牛车,来到小茶坊旁。
眼见暹罗城门在望,驾车的女子止住车子,转头柔声道:“老公,暹罗城到了,
你醒一醒,咱夫妻准备入城了。”
後头男子半坐起身,似乎懒得动作,斗笠仍遮在面上,嘟囔几句後,又传出鼾声,
身上更有隐不住的酒味。
女子似是对丈夫偷懒的脾气司空见惯,微微一笑,摘下自己斗笠,踱下车来。
长发倾泻,斗笠之下,赫然是张罕见的美丽娇容。较诸风华的倾国绝色固有不如,
但明明未施脂粉的清新面孔上,却另有种艳在骨子里的娇媚,柔眸一瞥,软语微嗲,
就让身边男性连骨头都趐了。
若只看她艳媚芳容、火辣辣的喷血曲线,任何人都会将这天生媚骨的美人儿,当
作妓馆中的红牌,男性的恩物;但当她抿唇笑起,原本的柔媚尽数转为一股凛然英气,
明艳英魅,教人由衷敬慕,却又不敢轻侮。
“小二哥,请打壶热茶,我和我家老公还要赶着进城呢!”
当她往小茶坊走去,本来趴在桌上瞌睡的小伙计,立时为眼前美貌所惊艳,忙不
迭地送上热茶。
只是,当热茶送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先被对方堵死话头。
“在这麽冷僻的地方盖茶坊,哪有生意?又何况深夜营业?你回去向你主子传话,
要做什麽,光明正大的来,再死盯着我夫妇俩,说不定我发起脾气,一把火将她香格
里拉的魔屋烧成白地。”
身份被一语揭穿,伙计不敢多言,只是恭敬道:“是。如您所言,老板娘知道贤
伉俪将於今夜入城,特命兄弟们在四城门外伺候,看看夫人您有什麽地方,要使唤兄
弟们做的┅┅”
“不必了,拿青楼伏在自由都市的人力网招待我夫妇俩,我们可受不起┅┅或者,
你们老板娘另外暗示些什麽呢?”
长发丽人抿唇轻笑,话意中的尖锐却令这小干部更招架不住,险些跪地求饶。
情知问不出什麽,长发丽人提着茶壶,走回牛车边。
她身上的穿着,只是素净布衣,和那绝艳芳容太也不相称;而她那睡在牛车上的
丈夫,浑身的打扮与其说随性,不如说是散漫,穿得似乡野村农一般,更洋溢着一股
土气,和这等丽人一比,简直似个随从,要说这丽人嫁他为妻,只怕任何人都会摇头
长叹:鲜花插在牛粪上。
只是,瞧着她凝望丈夫的眼神,满是笑意的欢悦中,浑然找不到半丝不耐与嫌弃。
“老公,起来了,你瞧,这边已经有人盯上了,说不定等会儿就有敌人来偷袭了
喔!要是你像乌龟一样被人砍着,那多糗啊!”
连摇几下,半醉半睡的男子只是嘟着几句梦呓。
“┅┅三更半夜┅┅乌龟和敌人┅┅都还在睡呢┅┅你别去惹事,不会有敌人上
门的┅┅呼┅┅呼噜┅┅呼呼呼┅┅”
丽人淘气地笑起来,待要去搔丈夫的痒,逼他起来,忽地浑身一震,戒慎地望着
空中。
四月天,暹罗未算酷暑,却也气候炎热,但此时天空居然一点、一点,白白的细
点漫空飘落,随风纷飞,竟是不可思议地下起雪来了!
“青莲残雪,六月飞霜。是他?”
丽人微声惊呼,万万想不到会遇上此人,更值得高兴的是,他这麽明显地表露了
挑衅之意。
当灵觉在天心意识运转下高度提升,赫然可以感知道,在暹罗城头,有名男子独
自吹笛,声调悲怆激越,一头银白长发随风飘扬┅┅
知道对方在江湖上的地位与神功,丽人没有半分胆怯,面上反而升起了更多跃跃
欲试之情。那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而是同为当代用剑高手的自信,跟着,她腰
带一束,探手腰间神兵,便要赶奔前去。
只可惜,甫一踏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立即挽着她的手,阻住她前奔的步子。
回头一看,便如预料一般,本来打着呵欠的丈夫,斜倚车板坐着,双目凝望东方
──这场大雪的源头。只是他面上找不到半分面对同级数强者的喜悦,有的只是最深
沉的疲惫。
就像每个江湖人知道的一样,他此生最讨厌战争┅┅
“老公!拜托┅┅让我去嘛!答应我┅┅好不好嘛!”
苦笑着望向软语哀求的爱妻,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她只是想耍什麽小淘气,哪想
得到她是急着与三大神剑以下,当代的第一剑手决一死战┅┅
唉┅┅
男子蓦地双目一睁,迫散去一身与自然平和共存的静逸感,取而代之的,是股如
十万大山层层相叠,雄浑强霸,直欲顶天镇地的凛然刀气,如波如潮,猛往暹罗城头
涌去。
正在暹罗城头吹奏横笛的银发剑士,眉头一紧,尖锐声波里蕴着无匹剑劲,凌厉
飙迫出去。
一刀一剑,一者如云海千幻;一者似怒涛裂岸,两股无形气劲在触及瞬间,作最
猛烈的爆发。
在此同时,隔着一里遥距,两人眼前都彷佛看见了对方的巨大身影。
完全不是彼此预料的意外状况。相隔四年,自从当日中都皇城一役後,风之大陆
的“剑仙”、“天刀”,於焉再会。
《风姿正传》卷四完

风姿物语第一部第五卷

第一部第五卷第一章魔功杀意

艾尔铁诺历五六六年四月十二日自由都市暹罗城北一里
暹罗城的总体结界,笼罩住方圆三里,三里之内不受地磁风暴影响。在城北一里
外,入城公路旁的沙丘上,数十道骑影眺望暹罗城壁,低语不休。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数十人中,一名绑着马尾的俏丽少女低声问着。不似正使用千里镜远窥的同伴,
她是直接用肉眼凝望暹罗城,但闪亮的目光,却证明她有完全能看得清楚的能力。
“禀妮儿小姐,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谁问你这个!我问今天几号了?”
“这过了子时,现在是十二号了。”
“十二号?!这样那家伙岂不是走了快一个月了!探听情报要探听一个月?他是
探听到人家大牢里去了是不是?”
这个副头领的暴躁易怒,众人早已知晓,眼见又是一顿迁怒后的狗血淋头,众人
也只得努力转移话题。
“妮儿小姐,头头临去时交代,除非看到他的烟花信号,否则就别轻举妄动,我
们还是再等个几天吧!”
“等?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月,生意清淡不说,你们这些家伙种菜都快种
出心得了,这样算哪门子强盗啊!哼!这暹罗也是个鬼地方,一下太阳一下雨,就好
比刚刚,莫名其妙,连雷声都响得那么嚣张,存心扰人清梦嘛!”
生意清淡吗?众人不禁望向拖在后方的巨大玉车,单这一笔,这趟便已经够本了。
但刚刚最后那段话,众人连声附和之余,无不面面相觑。
今晚月明星稀,连风也没吹几阵,这丫头又是是从哪里听见这么大声雷响啊?
想归想,基于过去的惨痛经验,谁也不敢开口多事。
青莲剑仙、朱鸟天刀,是风之大陆当今在三大神剑以下的最强者。只是这南北双
皇,一人行踪不定、一人远居武炼,江湖后辈久闻齐名,却没多少人能有缘得见。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两人并列,好事的江湖人自然也会猜想,这两人究竟
是谁技高一筹?由于两人未曾正式约战,答案迄今不明,而唯一可作估计凭证的,是
四年前李煜独闯艾尔铁诺王城,和五大军团长发生激战,王五身为第五军团长,自然
叁与其役。这一战的结果,李煜险些战死当场,但五大军团长中,两人伤重垂死,一
人身首分离。
能以一敌五,取得如此战绩,怎么看也是剑仙得胜;但天刀的支持者却认为,若
王五于该役中认真出手,全力搏杀,中都之役的结果必然改写。
不论推崇者的想法如何,事实真相只有两名当事人自己知道。如今,暹罗城下,
青莲、朱鸟再度重遇,最为江湖人津津乐道的胜负,似乎就要分出高下。
适才一招,由于彼此都没有暴露行踪的打算,故而无形刀、剑气虽剧烈相撞,但
威力不显于外,仅在拥有天位修为的强者耳中,响起轰雷巨爆。
当青莲剑气提升到顶点,化气为冰,漫天大雪飘洒在四月的夜空中。
交手一招后,双方没有再行发招,一方面是想要调整因这次偶遇而产生的突兀心
情,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对方是否会出什么奇招,战局一时间陷入奇异的沉默。
在天位的众强者中,以刀著名的他,始终被当作个怪人。与同级数的强者对战,
他从不会因此兴奋欲狂,也向来不知所谓战意、斗志为何物;一如此刻,面对前方冲
霄剑气,他却只觉得迷惘与不解。
这又是一场没意义的比斗转头瞥向身边爱妻,在武炼被尊为“女斗神”的她,满
面昂扬,只想亲自出手与传说中的青莲剑一较高低,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尽是催促、
激励之意,显是期望自己与对方尽快动手,好满足她嗜武如狂的焦躁。而且,当双方
交手到高潮,以她嗜武的个性,说不定会同时向双方出手,三国混战。这事大有可能,
到时候,自己的白头发势必又多出几十根。
“算了。我们走吧!”
长长呼了口气,本已坐起身的他,重又倒回车板上,一身强绝横霸的凛冽刀气散
逸无踪,又回复成一派睡眼惺忪的疲惫模样。
以丈夫个性,早猜到这战多半又打不成,素裳丽人反对道:“为什么要走?我们
不是说好要进暹罗城看看的吗?”
“他守在城头,无非就是阻人入城,我们不进去,就不用与他对上。我们俩来这
里只是休闲散心,又不是真有什么要紧事,没必要为此和他敌对啊!”
“他又是下雪、又是动手,摆明是向你挑战,你这样应对,他会以为你怕了他
的!”
“那就算是我怕了他吧!我一向怕麻烦,像动手比武这种麻烦事,我避之唯恐不
及啊!”
一计不成,丽人再次挑拨道:“老公,四年前中都之战,你只与他对击一招,就
退下不理战局,外人不知道,把话说得可难听了。这次你又避战,倘使传了出去,剑
仙就从此盖过天刀,这口气教人怎么咽得下去!”
“咽不下去就找杯水吞。什么事都要挣这一口气,作人可累得紧呢。”他摇头道:
“就当是胆小怕死的我,不敢与剑仙交手好了。如果这事传出去,能让每天上门的挑
战者转移方向,那我就可以天天和老婆睡大觉了。”
“你这人,谁答应要和你整天睡?”丽人啐了一口,心内寻思,这场刀剑较劲,
肯定是没搞头了,如果改由自己上阵,未必就输给那厮的青莲剑歌,只是这样一来,
丈夫定然不喜,他为人随和,素来对己言听计从,可是一旦下了决定,自己也只有乖
乖听话的份。
“好吧!就便宜那李小子了。”丽人正色道:“不过,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喔!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懒虫,我今天定要他为这番挑衅付出代价!”
“是,是,老婆你最伟大,真谢谢你肯赏拙夫几分薄面,明天的太阳一定从西边
出来!”
“不过,你得坦白招供一件事!”
“喔!自我俩成亲以来,我一次都没有出去花过,就算被不肖损友拖入险地,也
誓死守护我那不值钱的贞操,绝对没有!”
“谁问你这个。你这当代大侠,说话怎么还这样不三不四。”听得丈夫耍赖,丽
人又好气又好笑,嗔道:“不开打也成,可是,起码你得告诉我,那日皇城中要是你
认真出手,你们到底谁会蠃?”说完,又道:“还有,不许用投降来搪塞我。”
计画中的答案被窥破,看着妻子坚定目光,他唯有叹气投降。
谁蠃谁输?这事真有那么重要吗?
就像现在不停飘落的雪花,当翌晨阳光遍照,又有谁会记得它今夜的美丽?
“青莲剑歌是剑道中的颠峰之作,尤胜王家各路刀法;李君侯连逢异遇,内力冠
绝天下,我的大日功远非其敌,若他能发挥全部实力,纵不是天下无敌,亦不远矣!”
他叹道:“只是,天位决胜,首重自我领悟,唯有当能面对自我、认清自我,才
能彻底发挥天位力量,将自身修为提升到颠峰。一个不敢面对真实自我情感、只是为
了迁怒而挥剑的人,武功再高,能发挥出来的威胁也极其有限,当然也……”
“不会是你的对手是吗?”清楚彼此心意,她代丈夫说出了那句没出口的话。
而重新将斗笠遮住眼睛,预备再睡一场的他,只是微笑不语。
站在城头,因为自己剑气而造成的雪花,将眼前化作一个白色世界,只能朦胧地
看见一辆牛车往反方向行去,渐渐隐没在黑暗中,银发剑士不禁怅然若失。
剑气一收,大雪停止再下,只剩一些雪片冉冉飘落。
难得遇到与己齐名的这人,一方面想分出四年前未了的高下,一方面则更想藉此
人的绝世刀法,一泄心中苦闷,因此特意出手挑衅,只是却想不到,对方如此回应。
“原来如此。我这懦夫被人家看不起了吗?呵呵呵!”
几句轻笑从口中逸出,听来却无半分欢愉,只有更深的失意、落寞。
在知者甚寡的情形下,第二次刀剑相争,就此落幕。
姑且不论旁人评判,当事者的两人,并没有哪一方为了胜利而喜悦。只是,这一
役却在稍后引起了另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源五郎!我劈了你这混蛋,居然让我到外去拦人,你知不知道我刚差点就和他
干起来了!”
“关我什么事,我早叫你别去,是你这蠢蛋自己硬要去的!”
“废话少说,别跑,让我刺你一千下!”
“喂!老大,那两个家伙追来追去,又在干什么啊?”
“别管他们,这两个人妖彼此亲热惯了,有些下流动作我们当然无法理解。”
※※※
清晨,鸟儿鸣叫,花木飘香,兰斯洛此刻兀自在后院梅林呼呼大睡,花次郎亦宿
醉未醒,这时,忽然有人来到沈家前院,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小心探出头去。
很好,没有半个人……
他一脚跨出门,正打算拨腿飞奔,肩头忽地一紧,悦耳嗓音由后传来。“老四,
怎地如此见外,出去运动也不说一声。你等会儿就要上台比武,该多睡些时间养精蓄
锐啊!”
雪特人无奈回头,看着那整得自己七荤八素的俊美男子,在后头“狞笑”。
“老三,我求求你,放我走了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看看,我一身又是内伤
又是外伤今天是八强赛,肯定更激烈,说不定就残废了,我我不想下半辈子生活不能
自理,求求你,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源五郎笑道:“不用这么担心。你不也是真刀真枪,凭本事打进前八强了吗?等
会儿也是一样,小场面而已,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轻轻松松?你是说我的命吗?”有雪悲哀地摇头道:“平常已经够惨了,这次
更糟,你什么东西都没有教我,等会儿三两下就被人分尸了。”
“我没有教你,是因为不需要教,等会儿上台,你一动也不必动,我保证,敌人
连你半根汗毛都来不及碰到,比赛就结束了。”源五郎悄声道:“因为这次,我会。
亲。自。出。手!”
没有从过去教训中学得经验,光听说不必由自己流血流泪,有雪差没高兴得跳起
来。
“现在,你有勇气了吗?”
“有!等会儿就靠你了,我们兄弟联手,好好干他妈的。”
“好,你放心期待吧!”
上午的比赛,是由雾隐鬼藏对战石家亲卫队中的一名好手。赛程表至今已经非常
清楚,有雪若胜,将对上同伙的花若鸿;另一边,完全没有败阵理由的兰斯洛,将与
石存忠决一死战。
看台上的东方玄虎,脸色明显不佳,昨夜暹罗城西的无名大雪,令他闻讯后至今
心神不宁。现在是四月,昨晚天气闷热,没可能下雪的,城外的雪迹究竟如何形成?
倘若是有人凭人力影响自然,这等功力委实可畏可怖。莫非是……
照理说应该不可能,那人行踪不明已久,没理由突然来到暹罗。但若不是他,世
上更有何人会以雪为记?传说当日中都之战,此人的青莲剑气令中都气温骤降,刹那
飞霜,技惊八方。若真是这煞星,他到暹罗城来做什么?
就着种种可能,东方玄虎皱眉苦思。仅停留在地界的修为,让他没法察觉太多的
讯息,若他知道昨夜在那大雪中,王字世家当家主亲临暹罗,必然会为着自己的迟钝
而跳脚。
在他苦思不解中,开赛锣声敲响,比赛正式开始。
观众看台上,这次未待解说,花若鸿已经进入状况,满脸欢喜赞叹,对着有雪背
影默默祝祷,像个虔诚信徒,就差没有跪地膜拜了。
旁边的兰斯洛只看得心惊肉跳,暗忖道:“他妈的,这套宗教催眠果真厉害,本
大爷有朝一日要是出人头地,也别做什么国王皇帝,还不如开个邪教,养批教徒把本
大爷当神拜,叫过来踹比养狗更省事。”
不过,这次有点奇怪,该负责操盘兼解说的源五郎,到现在还不见人,教人好生
纳闷。
一开始,那名石家好手似乎忌惮有雪诡计多端,不敢靠近,尤其是看他那副闭目
静思模样,俨然老僧入定,浑然不将对手放在眼内,心下更是惶恐不安,却哪知有雪
四处找不到源五郎,此刻差没吓得将一泡尿全洒在裤上。
过得片刻,那人眼见这也不是办法,大着胆子,朝有雪挥刀。第一刀,不敢去尽,
从距有雪额顶数处掠过,见他没有反应;第二刀,对准他额头劈下,想以迅雷之势,
让这家伙什么诡计都来不及用,便此横尸就地。
(干你妈妈的死人妖,什么半根汗毛都来不及碰!老子的脑袋都要给人剖开半边
了!)
有雪心内大声咒骂,旁人只道他艺高胆大,要待关键时刻才闪躲此刀,却怎知他
吓得连逃跑力气都没。
兰斯洛眼见情形不对,正要出手相救,蓦地半空中一声熟悉叱喝,响遍全场。
“东方老贼受死!”
一道黑影流星似的从观众群中飙出,惊若翩虹,长剑闪出森然寒意,化作一道厉
芒,连人带剑,射往看台上惊怒交集的东方玄虎。
这趟距离可比上次在东方府第内长得多,刺客掠至一半,身形下坠,恰好落在赛
场中央,两脚分踢在两名叁赛者头顶,借力再掠飞起。
刀将砍到面门,有雪脑门上先挨了一脚,大口鲜血喷出,一阵天旋地转,瘫坐在
地上,心中大骂死人妖源五杀氨下流,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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