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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夕起相思-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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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怀孕后,你便不再跟我谈心,夜里有时醒来,你明明就在我的怀里,我却觉得你很遥远,伸手怎么也够不到,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眼中的悲伤,究竟何时再能够消失?”她对着他摇着头,不断地摇着。“那么告诉我,为什么你绣的‘法都’会在多尔衮的手里?也告诉我,究竟豪格的福晋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要你全部都告诉我。”她不肯看他,他伸出手要触摸她,却被一把推开。他的自尊,他的绝望,此刻都显得如此清晰,他就这样坦开内心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却不稀罕!
“海兰珠——我是你的丈夫,我疼你,宠你,却不代表我会一辈子迁就你!”
她终于转头看着她,那双水眸中的无助竟让他有种报复的快感,他只要她在乎他,拼命地在乎他!
“说话,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温存时,他喜欢过她的温婉可人;可现在,他恨透了她的这种沉默,这沉默竟将他推得如此远。“……我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事到如今,她又能说什么?“您不开心你了,全天下的人都会迁就着您。可是,我不开心了,只有您一个人会迁就。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厌烦了,我便一无所有。”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越掉越多,她对着他摇着头,心痛如绞,却怎也无法摆脱。
“海兰珠,你真的以为我每一次都会为你眼泪心软么?”他转过身,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真的以为——我非你不可么?”他抬脚便去,走的那样匆忙。以至于执着“法都”这一头的她被他拽得踉跄,一头栽在地上。他却没有一丝犹豫,头也不回地跨出关雎宫,海兰珠只来给及朝他伸手,只见那明黄色的袍角在她的手中一晃而过,映着她皓白的腕子越发苍白,她毫不留情地扑在地上,散乱的发早已覆盖了整个纤细的背,隐隐颤抖。
乌兰因为担心自家主子,早先并未跟着众人出大清门,只是壮着胆子跪在了关雎宫门后,如今见着皇上铁青着脸跨出门,忙不迭绝望地唤着:“主子,快留住皇上啊!”哪知海兰珠只是整个人失了魂般半软在地上,只是怔怔地看着皇帝的背影走出关雎宫,踏过中院…。。。直到消失。
她满脸泪痕,吓得走近的乌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见半步远的地方一个瓷质精细,釉色肥厚的隆豆青釉双耳梅花炉正袅袅向外吐着薰雾,精致镂刻的青铜色器身不是映出烧得正旺的碳光,明晃晃地晃动着,映着她的旗装越发凄艳,那一层层红艳的绸子仿佛被照的晕开,慢慢地竟流到了地上,再收不回……“皇上移驾永福宫喽——”殿外忽传来内侍拔尖的嗓子,刺耳难忍。她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手中还抓着五彩喜庆的法都,对着那坛香炉,用力地,掷进去。
却说永福宫里,庄妃方歇下便听床榻旁的苏茉儿絮叨着。“今儿关雎宫那边闹腾得很,早上睿亲王去访后便一直不安生,皇上还发了好一顿的脾气……格格?你怎么都不关心啊,这样你要哪辈子才能熬出头?”“你倒是穷搅和什么?该是别人的,争也争不来。但该是我的,别人也休想抢走。”她瞪眼看着天棚,突然想起关雎宫的那串水晶帘子,那么虚幻却精致至极。就如同姐姐海兰珠,仿佛只要一轻触就生怕坏掉,那么柔弱可人令人动心的女人,就如同姑姑所说,这就是皇上想要的吧。“皇上,他是姐姐的。”
苏茉儿听得气堵,忿忿道“这话怎么说?皇上那么多女人,我就不信宸妃天天能霸着!再说,是格格你先跟了皇上的,宸妃不过是后来者,虽然她现在怀着孩子,可要论给皇上生孩子,格格你可都生了三个了,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够了!”庄妃终于忍不住打断,“那三个都只是格格——如果,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阿哥……”
庄妃方念到此刻,便听太监的通报声,传在这本就空旷寂寥的夜里,竟如同隔世。
“皇上移驾永福宫喽——”她来不及梳妆,忙不迭起身走到内殿门前时便见一簇拥的黑压压跪倒一大片人。
“皇上吉祥。”庄妃身着素衣,地上的寒气冰得她终于有些相信这不是梦。直到那明黄的袍脚出现在眼前,她才抬起头。
皇太极低下头,见庄妃穿得单薄,平素里的丰腴也仿佛在此刻消瘦了下来,一头似曾相似的柔顺黑发垂在胸前,显得温婉柔媚。扶着皇太极坐到炕上,庄妃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垂着头。皇太极不发一言,突然拉着拽过她的手便用力压到炕上,他捂住她的眼睛,亲吻她的全身。身下的娇躯有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属于女人的幽香,可是为什么却没有让他心跳的感觉?
突然手心传来湿润的感觉,他身子一僵,缓缓移开手掌,身下的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仿佛泪人一般。
“你为什么哭?是嫌弃朕不够温柔么?”“皇上,您已经三年不曾来过永福宫了。”皇太极只觉这张脸似曾相似,心下不由的柔软起来。“布木布泰,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哭。”她流着泪不说话,这样的沉默让他觉得更像一个人。“你是属於我的,只是我的——对么?”布木布泰依偎在他怀中,紧紧勾住皇太极的脖子。甚至带着一股蛮力,难掩她出身蒙古贵族的泼辣刚毅。
他突然叹了口气“如此的像,又如此的不像。”他这句话没有来让她想起十四岁嫁给他的初夜,他对自己同样说过这句话,那是她什么都不懂,只拿他当作心仪的大英雄般敬着爱着,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年后宫铿锵风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可以是“那人”的替身,也可以只是他的一晌贪欢,因为她明白,在这后宫如若要长久生存下去,只有一个法子——“皇上,我是你的。”庄妃隐隐勾起一抹极魅惑的笑——男人,有男人的强势;而女人,有女人的办法。
第二日清宁宫内早早传来谈笑声,听闻皇上夜宿永福宫,皇后的心情出奇的好。
拉着布木布泰的手,哲哲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缝,仿佛只是个慈祥的中年妇人。
“布木布泰,你告诉我,昨晚皇上尽兴么?”“姑姑,你要臊死我啊。”布木布泰穿着件水色深蓝镶边上绣百合的旗装,不仅两把头也梳的比平素考究,人也显得年轻得多,哲哲一见面就调侃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就说宸妃她有身子,不能久侍皇上,皇上万金之躯那是要忙碌前朝大事的,怎么能日日只在关雎宫折腾?”
“姑姑说的是。”布木布泰自然明白怎样讨好哲哲。“我昨夜还对皇上提起,姑姑您身子最近不太舒畅,大概皇上今晚就能来看你。”“我嘛?我已经无所谓了,凡是后宫的女人到了我这个岁数,还能有什么看不开的?且莫说新嫁来的西宫和东次宫的那两位以及从朝鲜上选来住在东配宫的少女们,我早在天聪八年生下八格格时候就已经死心了。如果,如果那一胎是个阿哥,未必就轮到海兰珠嫁来——”仿佛说到痛处,哲哲咬着牙,出神地瞪着自己镏金的指套,那上面一个绣在芙蓉上的精致蝴蝶正欲展翅,她看得诡异,竟拔下指甲套子丢在地上,这一丢恰好落在来人的脚下,只见一双白玉般青葱长指拾起套子,站在阳光中,正不笑地看着哲哲和布木布泰。“海兰珠给姑姑请安。”海兰珠一身缟素般素白的袍子,只是简单扎了两个发髻,甚至连钗环也没有佩戴半只,真个人连脸色都是苍白无比。哲哲起先皱着眉,仿佛想起什么般,极突然地换了笑容。“快坐吧,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做不得总杵在那。”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互敬了礼后,便按着礼数做到哲哲旁边,在后宫她是仅此皇后的东宫大福晋,座位自然排在庄妃之上。“我见你今儿个没什么精神,莫不是昨日一宿没睡吧。”哲哲不着痕迹地观察海兰珠。
“最近害喜的比较严重,所以整个人都瘦了很多,竟然还劳姑姑费心,海兰珠真是惶恐。”她自怀中掏出汗巾,一张素白洁净的帕角上殷殷几滴落梅,仿佛踏雪而来,自由一种清风独韵,衬得手帕的主人也一样冷清动人。看得哲哲和布木布泰都不由得一怔。“这真是块不错的帕子。”说罢便顺着海兰珠的手接过那手帕,“还是哈日珠拉有品位,改明个儿也给我和布木布泰选张吧。”“回姑姑,这是我自个儿绣的。”“不得了,果然真是心灵手巧。下回不如弄几个好的样子,来教教——”
哲哲还待欲说,便见海兰珠正直直看着自己。“姑姑,海兰珠自是可以为姑姑和布木布泰绣帕子,只是这绣活和做人一样,有些人天生会绣,有心人怕是穷尽一生也学不会,哪怕找个好的样子再怎么练,也是绣不出原样那般好,又何苦浪费时间?”
哲哲只是笑,仿佛没有听明白。“这话到第一次听说,有趣得很。”布木布泰终于开口。“姐姐,时候不早了,姑姑身子不好,可别传什么晦气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而且,皇上从昨天心情便一直不好,万一待会来看到什么心烦的人又犯了脾气,那是最最不敬的。”
海兰珠至是知道那个心烦的人是指自己,既然布木布泰给了台阶,她只有顺着下来。
“那么,宸妃告退。”她有稳不乱地退出了清宁宫。哲哲攥着手里的帕子,冷笑道:“就看她打肿脸充胖子,能硬撑到几时!”
整个四月如转眼云烟般去的极快,这么多个日落,他竟真的狠心不曾来看望一眼。
要说她心里不怨那是假话,可是偏又明白宫里四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瞪大盼着看她失势一天。她偏偏不肯低头,照样撑着过活。一步步走来,当真是如履薄冰。肚腹一天天大了起来,她也变得少言寡语,幸亏齐兰不时进宫看望,才说得上话。
有时仰望天空,翔凤楼下晴空万里仿佛如被雨水冲洗过般白得透亮,空灵澄澈的仿佛可以装下任何伤心事,那碧绿红瓦顶的角楼玺壁映着天空,偶尔泛着点点波澜光圈,似乎可以迷醉人的眼睛。
风浮动的时候,吹起了她的衣角。她闭上眼睛,便可以听到衣袂翻飞长空的噗噗震响,似乎只要这样张开手,她便真的可以自由了……真的不禁要问,难道当真只是这一方天地便要葬送后宫女人的一生么?
……
五月中旬,科尔沁来信。并不多的言语,却含有家乡亲人那深沉的思念。那是个浓雾的下午,收到信的海兰珠抱着信函独坐炕角,半卧的姿势很是慵懒,一只穿着水蓝镶银边花盆底子的脚悠荡在半空,她顺着袍角看去,便慢慢怔怔出神。思起科尔沁的蓝天白云,马背上的一张张爽朗笑容突然清晰可见一般,当她伸出手,却只有半悬的那一袭水晶帘子在不时荡来荡去。一直以来这宫里充满了那人的回忆,以至于多到她无处可避。突然想起那日他质问之时,她一时冲动的话:“您不开心你了,全天下的人都会迁就着您。可是,我不开心了,只有您一个人会迁就。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厌烦了,我便一无所有。”想到这里便无法自抑地笑了起来,慢慢变成苦笑,最后终于埋在枕子里不说话,只剩下隐隐的啜泣。
原来……原来便真的一无所有。……
直到整个六月过去大半,她才终于相信他是真的生气。对着永福宫的夜夜笙歌,她只有转开头。
她没想到他竟这样的狠心……乌兰终是看不下去,私下劝慰:“格格这是何苦,天底下有几个人敢跟皇上斗气?你现在怀着身子最是要不得气闷,皇上那里你也是知道的,说几句好话便行,只要他回到关雎宫……”
海兰珠半眯着眼,乌兰不知她究竟有没听进耳里,不过肯定是听到心里了。
但是主子不发话,她也无可奈何。正抓耳挠腮之际,便见海兰珠起了身。
“主子,您终于想通了?”海兰珠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一贯的温婉,示意乌兰搀扶自己到桌案旁。
乌兰本是程亮的笑脸立刻打了蔫。心下嘀咕道,嫁来三年,别的长进没有,这倔脾气倒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海兰珠装作不知乌兰的失落,如以往一般提起笔慢慢临摹。她临摹的是怀素的草体范文,她喜欢草体空灵却有行,自有一种难得气韵。
从前的她对汉学一窍不通,现在却每天习字。她知道花瓶上的纹理是一遍遍刻上去的,人也是这样一次次的趋于完美。
想到这里,突然肚腹传来踢动,她不由得抚摸细声道:“小金子,额娘知道你着急出来,可是再等等……”
不知何时,这样独自对着孩子说话,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又过了半月,竟然有人意外的从宫外托了信。她只看了那信的封皮,便当着捎信人的面纹丝不动地丢进了火堆了。那人却似乎早知有这一着,只是压低嗓子对海兰珠道:“我们主子只是说,他没有其他的念想,只盼着娘娘你平平安安……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他知道……那是谁的。”的c3
海兰珠终被这句惹怒,再无法压抑她的颤抖。“你马上滚回去告诉他,叫他别再自以为是!从今以后也休想再见,休想!”
面对豪格,她生平第一次的恨,可更恨的却是不争气的自己。她紧紧攥着拳,这诺大的皇宫充斥着如此多的爱恨,交织一圈圈漩涡,纠缠繁乱几乎欲要碾碎人的心神,她知道,失了心,便失了一切……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
……
七月上旬,候鸟盘过一夏,心中深处是竟一片残红风景,渐淡的盛京天空,终开始波澜诡谲。
那个午后她睡得安静,有股子栀子花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梦里他触摸着她的脸庞一遍又一遍。
她抓住他的手,如果是梦,那么她宁愿永远不再醒来。“您终于肯来了么?”他一怔,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毫不掩饰的失望。“如果你想我,为什么不主动找我?”“……人都是有自尊的。”他察觉她半垂着头,不知道是不敢看他,还是不想看。
“原来对你来说,自尊比我更重要么?”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心情好坏。
她一怔,竟答不出他来,但心底一个声音却在清晰呐喊否定。“今儿个我听御医说你的胎位不正,还想着你会不会在害怕……看来你一切都好,是我多虑了。”
她只觉眼前明晃晃一片,转瞬间便要离去。心仿佛被人剪成一片片撕碎,疼得无法呼吸。
一瞬间,他以为她会留住自己,可是那种仰望自己的脸只有寂寞和悲伤。
她知道,他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可可悲的是,连在梦中,自己竟也无法有勇气说实话么?
“您说过,您会疼我宠我一辈子,难道您都忘了么?”他半踏在关雎宫门槛上的黑金暗龙双绸马靴遮不住的华贵,袍角轻轻扫过又仿佛寂寞地半荡在空中,一切那么虚无,就如同这梦境,仿佛伸手便要破碎。他的容颜半掩在光晕中,斑驳黯淡。以至于她根本无法知道他此刻千回百转。
“……都忘了吧”过了不知多久,她猛地回过神。怔怔坐在炕上,那一席锦被掩不住的凄凉。
真的只是一场梦么?
梦里梦外,凄凉无处可话。七月梅雨天,窗外那些淅沥的雨水仿佛断了线的泪珠,滚过关雎宫外的小道,窜成小溪,竟一路延绵到了衍庆宫。的08
海兰珠这日起得很早,却不肯用早膳。身子越发的臃肿,加之缠绵潮湿的七月天,她连心里也总是湿漉漉的。
乌兰跪在炕下,愁得眉头紧蹙。“格格,您总是得用些。不然我去翔凤楼守着,只要皇上的御驾一到,我立马通知您——”
海兰珠倔强的转过头。“我……不在乎他。”“您就嘴硬吧。”乌兰叹了口气,她其实很清楚海兰珠为何食不下咽,与皇上赌气固然是其一,但齐兰难产怕才是主要原因。她知道自昨天消息从鄂硕府传进关雎宫开始,海兰珠便一直放不下心。
海兰珠执起绣了一半的花布老虎便听得外面传来吵嚷声。“是谁在争吵?”在职的安达礼很快回报。“回主子,是衍庆宫那边丢了东西,淑妃娘娘正呵斥奴才。”“巴特马?”很少见她会发脾气。“怕必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了。”看到安达礼心不在焉的样子,又道。“安达礼,我准你回家探视……”说到一半,安达礼已经跪下。“娘娘,这万万使不得。”乌兰笑道:“如何使不得,关雎宫不比其他的宫,只要你心里记得娘娘的好,那就足够了。”
“快回去吧,齐兰难产也有一天一夜,我心里总也不踏实。还有记得跟安慰你兄长。”
安达礼犹豫了下,终于领命而去。待到中午的时候,便听关雎宫门外有三两个侍女来见。乌兰出去后,很快怒气冲冲返回。“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没想到一天到晚安静的不像个活人的淑妃竟然也这么仗势欺人,竟然爬到格格的头上了!”“又出什么事了?”“衍庆宫自己出了内贼找不出赃物,竟然跑到咱们关雎宫来喊抓贼,简直是目无王法!”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海兰珠只是笑笑。“格格!您怎么总是这样让人欺负。”乌兰看不过去,率先咬牙。海兰珠接着道。“我话还没说完。”说罢叫来那两个衍庆宫派来的侍女。只见那两个侍女进来后便惶恐请安。
“淑妃娘娘如果丢了什么宝贵的物什,这样费着心的找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怎么说关雎宫也高着衍庆宫一台阶,我是东宫她是东次宫,论身份地位,也是轮不到她来关雎宫生这些个乌烟瘴气。”
那两个侍女愣了神,随即便被乌兰打发走了。海兰珠坐在绣墩,仿佛没事人一般。“乌兰,你可知道淑妃到底丢了什么?”“好象是把刀,她随嫁的东西,见她总是挂在腰间。”海兰珠怔了怔。那把刀她见过,而且从第一眼便觉得眼熟,只是不知为何总是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竟见巴特玛亲自来到。巴特玛穿着素色的旗装,人比之新嫁来的时候要憔悴的多。这是个似乎总是忧心忡忡的女人,却表现的比谁都要淡然。“衍庆宫淑妃给宸妃娘娘请安。”巴特玛今天没有低着头,让海兰珠有种仰视的错觉。她似乎从没有像今日这般仔细看清过巴特玛,这一张脸依旧的美貌,眼中却是从未变过的死寂。
那里面没有一丝光彩,仿佛安静的没有生息。“方儿个衍庆宫里的奴才冒犯了宸妃娘娘,巴特玛特地来给妹妹请罪。”
海兰珠只是摇头,不置可否。“姐姐的东西可否找到?”淑妃看了眼海兰珠,好半晌才说。“怕是找不到了,不过也无妨,那原本是成对儿的物什,现在孤零零的只剩下它一只。留着也可怜,不如让它自去自的好。”她说的意味深长。
“不如改日我送姐姐对儿匕首,到不见得比得上姐姐原先那把,但是既然姐姐喜欢这东西,我也可以借佛献花,聊表心意。”淑妃只是直直看着海兰珠不说话,那眼神有着不屑和冷笑。这样毫不掩饰的情绪,是海兰珠第一次从巴特玛眼中看到。“巴特玛是个死心眼的人,我只喜欢原来的那对,既然我的那只不见了,妹妹其实可以不必找别的来送我。”
“难道姐姐认为我会有你的匕首?”“你没有我的匕首,你却有它的另一半。”“可是——”海兰珠突然失笑,仿佛想起什么般立起了身,不可思议得看着巴特玛。“难道竟是那把匕首……怎么会。”“我宝贝的匕首,在我初嫁时‘那个人’送给我。他说过,这匕首我们一人一只,生死不离,直到相守的一天,它们才会团聚。”海兰珠瞪着眼,只觉惊骇得全身僵硬,咬着牙愣是说不出话。“妹妹真的很惊讶么?还是你已经遗忘了他太久太久……他独个儿葬在冰冷的草原下,你却早已幸福的忘了他——你的前夫。”“郭尔罗斯贝勒——葛尔泰?!”
海兰珠万没想到时至今日还会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他一直是个禁忌,藏在她的心里太深太深,以至于不敢提起,因为那个名字代表她心中血淋淋的伤口,没提起一次,便会再痛一回。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那都不重要。”巴特玛只是笑,斜倚着精致的镂花紫檀木屏风,那上面螭纹雕刻精美秀巧,映着她苍白的容颜,好似一团火燃烧在肤容上,暗暗的晃动着人心的诡谲。“难道宸妃娘娘当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说怎么死的么?”“他是坠马死的,死了已经三年了!”海兰珠摇着头。“你的语气是颤抖的,你就那么怕提起他来么?”“你究竟想说什么?”她终于受不了,“你想说他是被杀的么?我不相信!”
“他被杀是事实!”“那么被谁杀的?”巴特玛长笑,笑得疯狂。“你心里知道的清清楚楚,还用这样的问我么?”
“你疯了!”海兰珠退了一步。“不是他杀的,絕不是——他对我发过誓言,他说过他没有。”
“为了得到你,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誓言,你真的可以相信么?如果你相信了为什么现在这样的看着我?”
(“您说过,您会疼我宠我一辈子,难道您都忘了么?”“……都忘了吧”)数日前的回忆倏地霹入脑海,她越是想要忘记却越是清楚。皇太极,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清你?海兰珠看着巴特玛,这一刻几乎是恨着她。“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因为……我不快乐。”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忘不掉?海兰珠踏出关雎宫的一刻,黯淡的道。“如果你想要每个人都陪着你一切坠入地狱,那么,你成功了。”
无论巴特玛如何说,海兰珠仍旧想要当面向皇太极确定,哪怕即使是再一次的谎言。她都想要听他说话。
不顾乌兰的劝阻,她踏着快步朝向清宁宫的方向,天上淅沥的小雨不知何时湿了一身,身后的水滩一汪汪地铺开,她竟不敢有丝毫犹豫停下脚步去看水影中的自己,怕被幻影迷入眼,就此失去自我。
自我……还有什么自我,这一方屋宇栋梁雕繁复,她早已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眼尖的内侍远远瞧见海兰珠的身影便拔尖了嗓音传报,随即便有人迎出来。
海兰珠湿漉漉地坐在南炕,侍女端来一杯热奶子和奶香饽饽,那酥油的糕点整齐码成吉祥的图案,清宁宫口袋房四处充斥喜气洋洋,她竟感觉此刻自己如此格格不入。皇后的贴身侍女诺恩吉雅掀着帘子走了出来,行了个万福。“皇后娘娘在内殿午睡,请宸妃娘娘静等。”
海兰珠双手紧攥,肚腹微微传来镇痛,为了掩饰她慢慢掏出怀中的帕子,帕角上的落梅红艳欲滴,她撑在掌中好似宝贝般仔细地抚着。感触缜密的针脚在指腹间流转,仿佛忘记了来时的心痛。
“今儿个皇上说几时会来清宁宫?”她张口方问,便听门外庄妃来报,一个心颤攥紧了帕子。
只见布木布泰踩着粉白色花盆底子箍着依旧精致的两把头,“哒哒”地优雅走进来。
“原来姐姐在姑姑这里,真是省得妹妹好找了。”“布木布泰,你找我?”“这几日我便想要去趟关雎宫看看姐姐,你总是足不出户的多闷得慌?可是姑姑却不让,说什么有身子了不要乱折腾,你看看,我都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这点道理还能不懂?”
平地里炸开一声闷雷,海兰珠只觉呼吸困难。硬压着心惊,小声道。“布木布泰……你刚才说什么?”“我说想要拜访姐姐啊。”“不,不是——”她颤颤地才说清。“你…有身子了?你和皇上——”“这个月初便觉得身子不爽,总是心烦贪睡,我以为是天气太闷,三天前皇上叫来太医来瞧才说已经三个月了。”布木布泰笑得有些暧昧。“三天前便想要跟姐姐说了,皇上为此还去了趟关雎宫,怎么姐姐没有见到皇上么?”三天前?难道,那不是一场梦?海兰珠用力背过身去,仿佛有万只虫蚁在撕咬她的内心,转瞬间便千疮百孔,她心碎得无以加复!
她知道,自己不是后宫里唯一仰仗着他的女人,也不是他唯一的红颜;可是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么爱他,爱到失去了自我,仍旧无怨无悔!泪水夺眶而出,滚落白皙的脸庞,砸在帕角的梅花上,转瞬间湮没了悲伤,如果她整个人能就这样随着泪珠消逝,那就不会此时此刻如此为难了吧?“姐姐,你不为我高兴么?”布木布泰不知何时坐到一旁,仔细地看着海兰珠,那眼中难掩波澜诡谲。
“布木布泰,我为你高兴。”海兰珠挺直了腰杆,总于坐不住起身。“不要告诉皇上,我来过。”便匆匆走出去。的68
布木布泰支着头,微眯着眼不语看着走出去的背影,突然勾起一抹极得意的笑容。
却说海兰珠方踏出中庭便瞧见御驾的阵杖排开,皇太极刚踏到清宁宫的阶台便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下意思朝关雎宫方向盼去,只见廊角漆红柱子后一抹蓝色的身影正半躲在那里,他整个人仿若雷击般僵直无法动。的48
“海兰珠——”他沙哑低喃,隔着雨帘对望着,她仿佛一抹风中的细影,无依飘荡,单薄的身子早已被微凉的雨水打湿,一只淡蓝色的云缎袖子半滑到贴扶柱子的手肘底,露出她嫩白的肌肤,上面一只碧玉绞丝镯那样大衬得她越发的清瘦,她整个脸半掩在浮光中,似乎有种哀戚和幽怨,隔着这水瀑,冷冷地瞪着他。他无法分清她脸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那一双眼早让他已魂牵梦萦。
可想起这数月的不理不问,又觉她这般可爱,却又如此可恨。恨着在心,拿不起放不下,折磨的日夜无光。
终觉恨着心甩袖走进了清宁宫,不想布木布泰和早已醒来的哲哲正跪着迎接,都是如花的容颜,他知道她们都是美的,可是,偏偏心里总是缺少了什么……“您不开心你了,全天下的人都会迁就着您。可是,我不开心了,只有您一个人会迁就。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厌烦了,我便一无所有。”他想起她的这句话,心痛难忍。炕桌上一张素白的绣帕静静放着,一眼入了他的心,皇太极执起来,只见帕角梅花的淡红已经晕开,好像人泪痕。有淡淡的暗香浮动,他轻嗅,蓦地发现,这是属于海兰珠的。
终于下定决心去看看那个人,却在这时中庭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喊。“皇上,大事不好了!宸妃娘娘摔倒了!”“什么?!
她这一摔,便再难爬起。十月怀胎,她偏偏七个月早产,任何人都知道这是极凶的事。她迷梦之际只觉脑子都是昏沉沉的,全身无力地躺在关雎宫的软塌上,四周来来去去的都是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何事,下身便传来钻心的剧痛,以至于她觉得就此昏过去才是更好的解脱。可是现实偏偏不肯放过她,身边有人紧紧按住她的双手,她全身是汗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脸,只听有人大喊着:“娘娘,您要挺住啊!无论如何不能昏过去,小阿哥全靠您了——”
海兰珠听到一半已经失去了听力,被按住的双手已经痉挛,抽痛的感觉转瞬便被铺天的汗水盖过去。
四周朦胧一片,明明这么多人她却看不到想要看的那个。从黄昏到日出,她一句句的喊着,嘶声力竭。昏过去的那一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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