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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黛玉重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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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繁干脆将瓜子放下,继续刚才的话题:“她确实老了,无论曾经再怎么雷厉风行,老了总归是会追忆往事、会后悔的。”所以她一力促成自己跟弄月的婚事,可是……这并非自己所想要的。

他是萧家唯一的嫡系子孙,因此承袭了侯爵之位,若娶了最得宠的弄月公主,与皇室亲上加亲,自己这一辈子的平安和富贵都不用担心;可是,弄月的身份——纵然宫里瞒得死紧,自己也猜了个*不离十——弄月的丈夫,不说出将入相,就连一般的朝事国事,也都只有靠边站的份儿。

太皇太后想保萧家富贵无忧,可是他萧若繁,说是年轻气盛也好,说是不自量力也罢,就这么决定了自己庸碌无为的一生,如自己父亲后半生般、无所事事只能成天钻研药理……这样的日子,他想想都觉得可怕。

“得寸进尺,得陇望蜀,吃饱了撑着!”林霁风磕着瓜子说得含含糊糊,“想当年,我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哪有这份儿闲心思?”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圣人也是如此,人的野心,都是这么一步步来的。”难得,萧若繁竟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两人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又你来我往地刺了一会儿,最后一位终于哭够了的姗姗来迟,一身的素服吓了两人一跳,林霁风差点儿被瓜子噎到,可那人自己倒是落落大方:“抱歉,我来晚了。”

“水溶,一身孝衣往外跑,你不觉得太显眼了?”萧若繁无奈,在宫里要哄几个不听话的孩子,在宫外还要哄两个性格诡谲的“兄弟”!

“所以我蒙面了。”北静王水溶确实蒙面了,带了个白色的大斗笠——可是,青天白日的,带个厚纱斗笠出门比穿孝衣上茶楼子听曲儿还诡异!

萧若繁面对两个乖张难缠的,只得按着太阳穴苦笑,林霁风待水溶坐下,倒是悠然自得起来:“也是,咱们三个说不上貌比潘安,也绝对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没也什么见不得人的。”

林霁风抬手叫了个小二过来,打赏银子:“果然唱得不错,果然街上那几个混混儿说的不错,稀落巢儿里也落了只凤凰。不过还真奇了,这么难得的小旦,你们从哪儿请来的?”

“哎,这是蔷绫姑娘的入室弟子,本想一举捧红,但是性子还浅薄了些,所以送到这儿来,练两天,算是磋磨磋磨……”小二收了钱,自然有问必答。

“你觉得如何?”林霁风笑问水溶。

水溶颔首:“不枉我来此一趟。”

“你喜欢就好。”林霁风看着那清清秀秀的小旦,歌喉婉转、模样水灵,举手投足间除了戏子该有的妩媚,还多了抹超乎尘世之上的空灵,不禁好笑,“这样的妙人儿,第一次登台就该捧红,居然跑到这儿来唱,难免辱没了些。”

萧若繁只是陪看,他自小家教甚严,对此并无多少涉猎,水溶则是看着看着便撩起了斗笠上的面纱,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果然不是凡物。”

台上的小旦轻轻巧巧地唱着,一呼一吸都极有规律节奏,唱腔婉转却不拖沓、美妙却不腻人,可惜这茶楼地处偏僻,没有多少人前来捧场。对于师傅莫名的安排,小旦不是不怨,可既然上了妆,他就是此情不渝的祝英台,一心一念只记着梁山伯,不理会任何功名俗世。

一曲唱完,林霁风和水溶纷纷鼓掌打赏,萧若繁也应着景打赏,可一出手就是几枚碎银子,看得林霁风好笑,赶紧替他塞了回去:“这里看戏的人不多、也不怎么有钱,一般没那么大手笔,别让人家误会你居心不良。”

“可是水溶……”萧若繁看着水溶干脆地赏出了个不小的银锭子,微微皱眉;林霁风只得翻白眼:“你管他呢?他北静王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来,根本不理会俗世规矩。”

水溶不接茬儿,看了看怀里的西洋表,提醒:“时辰快到了吧,你该回去了。”

“是是,还有个小公主等着我应付呢!”林霁风自叹苦命,打起扇子装模作样地大摇大摆走,萧若繁苦笑着摇头:“我也该走了,把小公主送回皇宫,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弄月要撇开他,可是皇上逼他跟着,两边不是人,他也只能藏在后面看戏来打发时间了。

北静王陪看完毕,打下斗笠的厚纱,一袭白衣翩然而去,素袂划过,好不潇洒。

萧若繁目送两人离去,继续喝茶,等着弄月的马车离开,自己好回宫复命,清闲之下难免感慨:跟刚刚那两人相比,自己倒成了个大大的俗人。

第十八章

终于到了十二月,钦天监所言不错,瑞雪兆丰年,大地一片银装素裹,整个京城宛若一个极大的琉璃园子,处处透着宁静安详,溢满团圆的幸福。

可惜,整个林家还顾不上庆祝新年,年关将近,地方行中书省出了些岔子,林如海这个参知政事急急出京调查;而扶桑又派了使臣来,这次据说来的是将军之子,为了表示朝廷的重视,也为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林睿也奉旨出京。

虽然宫里已经停了课,可是黛玉无处可去,弄月干脆使了点小性子把她留在宫里,每日两个小姑娘看看书、说说话,倒也是怡然自乐。

可是,弄月早上出门请安,不出半个时辰,便披着一身细密的雪花,卷着一袭凛冽的寒风急急冲了回来,黛玉急忙送上小暖壶,弄月却看都不看,秀眉紧锁,表情是少见的严肃:“御药房查出你堂兄送进的一批药材有问题,现在正在细查,你乖乖待在这里,不准乱跑,听见没有?”

“哥哥?”黛玉大惊失色,忍不住伸手想拉着弄月问个明白,可是外面的大太监已经催了,甚至都带着哭音儿:“公主,皇贵太妃娘娘那儿的大师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公主一个了,您可千万快点吧!”

“我知道了!”弄月烦闷地一挥手,最后深深看黛玉一眼,“以不变应万变,明白吗?”说完,掀了帘子就走,今日皇贵太妃招了一众法师进宫祈福,后宫女子都得过去,自己就是再胡闹,也不能再这个时候缺了席。

“公主……”黛玉惊惶地看着弄月急急离去的背影,细想弄月的话,后知后觉又是一阵冷汗:药材出了问题……往小了说是生意上的失误,往大了说是图谋不轨意图行刺啊!

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令黛玉心急如焚的林霁风此时的状况确实不怎么好,好好的送进宫的药材被查出掺和了毒物,一众侍卫不由分说就把他拿下了,五花大绑着直接扔进了大理寺,按照规矩,不管有罪没罪,进来的先打二十棍。大理寺的棍子可是竹条子里灌了铁铅的,二十棍下去,林霁风的背已经是鲜血淋漓,整个人动弹不得,被拎起来直接扔进了牢房。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林霁风静静趴着,好似晕死过去似的,直到不远处轻轻重重的脚步声全然听不清,他才慢慢活动起腿脚,扶着缺了半边满是虫蛀的木桌的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慢慢挪到一旁的的草褥之上,咬着牙趴下,背后的伤口暴露在冷风之中,有些麻木,但经络仍被牵扯得生生发疼。

林霁风略微抬头,吐出一口带着沫儿的血水,心中慨叹不已:打得真狠啊!估计皮开肉绽了,果然是算准了小叔和如海叔都出京,没人救他——落井下石得忒是时候了!

闻着草席上刺鼻的霉味儿,还有明显的老鼠味儿,林霁风又略微挪了挪身体,牵扯到伤口再是一阵痉挛,冷汗直冒,发青的俊脸上良久才艰难地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还好那帮人还没丧心病狂到下死手,是怕小叔回京跟他们秋后算账吧?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幸亏大理寺的人还算明白:林霁风若就这么冻死了,他们绝对难以交代,因此好心好意地扔了一条破毯子给他,可是毯子不能遮体,没一会儿林霁风就冻得手脚冰凉,脸色青紫,只得蜷成一团,咬着牙计算着自己待在这破地方的时间:只要皇帝那儿不出岔子,三天内,自己就能出去了吧?对了,宫里还有一个黛玉,只怕是……

想着想着,林霁风反而笑了,还笑得“咯咯”有声,整个人蜷着跟虾子一样,看模样都快笑抽了。这让暗中监视他行踪也是防止他死了的几个狱卒好生奇怪,一个扯一个小声问:“喂,看这模样,不会打坏脑子了吧?”

几个狱卒纷纷打着寒颤,一个个脸色比林霁风还难看,上面的吩咐他们只能照做,其实他们是被逼的啊!要是林侯爷回来了,看到自家唯一的宝贝侄儿被打成这幅模样——嘶,想想都可怕啊!

……

沁芳院里,黛玉已经坐立不安一个多时辰了,屋子很暖,可是黛玉的小脸儿煞白得可怜,一双玉手绞在一起,紧张得几乎要扯碎手里的衣角,她担心哥哥,又弄不明白弄月的临走时的吩咐……黛玉看得分明,弄月是见缝插针来赶回来给自己报信的,她心中自是感激,可是想到那句“以不变应万变”,黛玉就只觉全身发冷,哥哥现在到底如何了?她只能在这儿静静祈祷吗?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门外:“请让我见见林姑娘。”

黛玉手儿一抖,脸上陡然浮现一丝希望:听声音,是元春姐姐?

弄月的宫女们板着脸,谨遵公主的吩咐:“公主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进出沁芳院。”

“可是……”元春的脸色不比黛玉好看多少,一双手也不断颤抖着。可是她只是个小小的女官,在大公主的地方,有黛玉说话的地儿,甚至都没她站立的点儿,就在她忧心忡忡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喊时,黛玉忽然掀了帘子出来,一双眼儿直勾勾地盯着元春:“元春姐姐?”

“林姑娘请回,公主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出沁芳院。”宫女们的脸板得更紧了,甚至隐隐出现一抹严厉之色,这是黛玉自从进了沁芳院便从未见过的。

“我……”黛玉咬了咬嘴唇,看着身边面色铁青的几个宫女,还有外面心急如焚的元春,良久,只得转身,压抑着满心的酸楚的紧张,回到了自己屋中——弄月莫名“幽禁”她,是不是证明,哥哥的事儿真的闹得很大?

又是一个时辰的沉默,度时如年中,转机终于出现,黛玉正静静趴在书桌上抹泪之时,忽然来了一个五品大太监,带着一溜小太监,自称是从李淑妃那儿来的,言公主祈福时受了凉,要拿件厚实的袄子,随后不由分说闯了进来——有品级的大太监,沁芳院这几个宫女根本拦不住。

黛玉肿着红红的眼儿,才将自己的门打开一丝小缝儿,忽见一个身影窜了进来,吓了黛玉一跳——那人连忙捂住黛玉的嘴巴,竟然是装成小太监的元春!

元春捂着黛玉的手冰凉得吓人,脸色也异常严峻:“黛玉,现在没时间细说,林霁风被关进了大理寺,他叔叔和你爹都不在京里,只怕对方的人会逮着机会下狠手,消息瞒得死死,我好不同意打听到,却不能出去——要不然,我爹还能帮上些忙……”

“大理寺”三个字已经把黛玉吓懵了,只觉脑袋里“轰隆”一声,耳边权势嗡嗡之声,黛玉哆嗦着苍白的唇儿,泪水已经溢出眼眶:“大姐姐,那怎么办?这么冷的天,哥哥到了牢里……天哪……”

“你听着,还好此事没有牵连上你,等晚上公主回来,你赶紧求求她,让你出宫。出宫之后就去找我父亲,我家在刑部大理寺都有几个人,他们或许能……”耳听那边拖延时间的太监们已经在咳嗽了,元春忙不迭离开,临走时握着黛玉的手千万珍重,“记住,现在能救你哥哥的只有你了,越快越好!现在林侯爷和你爹都不在京城,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黛玉六神无主地看着元春离去,焦急地等待弄月的归来——没想到,元春走后,又来了一拨人,自言是皇子读书的御书房的管事们,说是六皇子和郡王爷拟了下次起社的诗题,送给林姑娘瞧瞧——元春说林霁风入狱之事被瞒得死紧,显然,御书房还不知此事。

特殊时期,无论何处送来的东西,宫女们都会细细查验,确保万无一失再转给黛玉。在沁芳院宫女虎视眈眈的监视下,黛玉魂不守舍地看着所谓的“诗题”:字迹清秀、笔锋中却透着一抹若有如无的凌厉,确实是好字。

黛玉自然认得出这是云涯的字,可此时她根本无心欣赏,嚼蜡一般匆匆读完一色套话,目光扫到云涯的最后一行,却陡然凝住,上书:“《寄月》补完:莫恨皞石顽不化,长古阴晴溯如今”。

黛玉忽然捧起纸卷,细细咀嚼这句“莫恨皞石顽不化,长古阴晴溯如今”,古人曾传,女娲补天时,也将日月重补,明月也曾是大荒山下的一块顽石,经千万年的等待,终于得以补天;千古之人,无论是屈子还是昭君,都曾暗恨生不逢时、时不待我,可是月总有阴晴圆缺,如人生,总有波涛起伏……莫恨、莫怨,静等便是,自古的月有阴晴圆缺,总不缺你这一份儿。

云涯的暗示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而是静静等待?

一句隐晦的诗词,说不上醍醐灌顶,可是也给心急如焚的黛玉泼了一瓢冰冷的水,黛玉强迫自己按住拼命跳动的心脏,仔细回想从今天上午发生的一连串怪异的事:据说哥哥进贡的药材出了问题,弄月警告之后便被支开,元春姐姐想尽办法通知自己哥哥已经入狱,提醒自己出宫寻求外祖母和舅舅的帮助,眼下弄月不知何时归来,不知道她会不会给自己出宫的令牌……

心惊肉跳却还必须强迫自己冷静,黛玉双眼紧闭,白嫩光洁额头上已然溢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唇儿咬得死紧,几乎要咬出猩红的血迹来,黛玉却浑然不知道疼似的,依然紧紧攥着帕子——忽然,黛玉的眼儿睁开,满是惊惶、生生后怕:她险些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哥哥只是自己的堂兄,他下狱确实牵连不到自己;可是,自己若是贸贸然出宫求助,说不定反而会坐实了哥哥的罪名——若真是堂而皇之绝无罪过,何须偷偷摸摸的求人?

而且,宫里的形势哥哥跟她分析得很透,林家的女孩子,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至少有几百双眼睛死死盯着——林黛玉现在还能“自由”行动,甚至还有人相帮,只怕,是对方故意张开的一个口子,好引自己钻进去,彻底连累下哥哥……

第十九章

宁康宫,太皇太后居所。

萧若繁小心地将金针收起、卷在黄色绸布之中,而后才对着明黄色飞丹凤的软榻上那位老迈但威仪不减的老妇人拱手道:“太皇太后,您只是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您肺部有旧疾,寒气郁结在心口,才会有微微的疼痛,配着太医院的伤寒方,您可以略微再服一些三七草,有助于活血化瘀。”

太皇太后萧氏已经年过八十,满头的银丝,配着明黄色的华服,闪耀中也透着一丝难言的疲惫。再高明的保养圣药也抢不回早已逝去的青春,何况,为了国家和朝廷,她接连操了几十年的心。

风刀霜剑之下,一道道伤痕都刻成了老颜之上的一道道深刻的皱纹,只有那双眼睛,还是如当年一般冷静藏着杀伐决断的锋芒、睿智中隐着敢他人所不敢的勇气。只要她还坐镇宫中,无论是皇帝还是太上皇,甚至满朝文武,他们的颗心都至少稳稳当当了一半。

“三七草啊……”萧氏的手微微拖着额头,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一如当年的优雅,却带了一分的探寻,“据说,你最近跟林家那小子走得挺近?”

萧若繁回以完美的微笑,理由也很完美:“他毕竟是臣的亲表弟,父母早亡,这些年流落在外,确实受了不少苦……臣身为兄长,对其照拂一二,也是应该的。”

萧氏轻轻笑了笑:“虽然是拐弯抹角,可也只有你,敢在我面前提当年之事。”皇帝替林家翻案之时,圣旨都写得隐晦至极。

萧若繁拱手,揖礼:“恕臣冒犯。”

萧氏再次摇了摇头,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小憩,可没过一会儿,她便缓缓舒了一口气,再次抬眸:“传哀家的旨意,将弄月公主的伴读,那个林家的小姑娘接到宁康宫‘禁闭’,在她堂兄之事没调查清楚之前,不准任何人与她接触。”

萧若繁一惊,随即躬身:“臣替林表弟谢过太皇太后。”

就在这时,常年伺候太皇太后的曹嬷嬷从宫外回来,急急脱下厚厚的灰鼠毛袄子,向萧若繁行礼之后,便赶紧站到萧氏身后,轻轻替她敲着背。

“你这老货哪儿偷懒去了……这么多年,还是你敲得最舒服……”萧氏微微眯着眼睛,似在呓语。

曹嬷嬷露出一个颇为玩味的笑容,手上继续不轻不重地敲着,悄悄凑近萧氏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

萧氏慢慢睁开眼睛,也笑了:“哦?林家的那个小姑娘求弄月公主,送了一些东西出宫?”

萧若繁脸上顿时划过一丝紧张之色,可是萧氏却缓缓坐直了,吩咐曹嬷嬷:“记下来吧?给若繁说说。”

曹嬷嬷张口就背,萧若繁自然不敢怀疑这位据说是过目不忘的大嬷嬷,可是她复述的内容……萧若繁越听越狐疑,甚至嘴角有些隐隐抽搐:“这些都是药膳的方子?”按曹嬷嬷的叙述和停顿来看,那么一堆的药材食材分别可以做出茯苓饼、杏仁酥、三耳羹、陈皮枸杞茶、沙参百合老鸭汤……黛玉写这些做什么?

萧氏提醒:“你林表弟前阵子不是向宫里送了不少药膳方子么?”

萧若繁的手一顿,随即恍然大悟:“消息瞒得严实,林姑娘只是从公主口中得知了大概,并不知道林霁风究竟为何入狱,所以怀疑是之前进贡的药膳方子出了问题……”

没错,至今,连他都不知道所谓的“御药出问题”是指什么问题,黛玉自然更没有理由知道,不知道,就会怀疑、会害怕,很正常。

萧氏颔首,意味深长:“林姑娘遇事冷静、心思细密,且并未跟林霁风之事扯上关系,让大公主把人看好便是;若是哀家贸然把人软禁了起来,不仅打了大公主的脸,还徒留口舌。”

萧若繁心中盘算:林黛玉这份“莫名其妙”的食谱方子应该可以调走对方一大半注意力,且至少要折腾小半个晚上;弄月被支走一次,必然不会再被人钻第二次空子……没错,黛玉此招,保全了自身,也帮林霁风调虎离山。

倒是没看出来,黛玉竟然是个如此通透的女孩儿。

“你知不知道,御药房道理发生了什么事?”萧氏忽然卖了个关子。

萧若繁老老实实地回答:“臣确实不知。”他尽力打听了,可是,知晓此事之人,要么被关入大牢,要么守口如瓶。

“起因是,后宫的苏丽人、蒋才人和顾少使脸上都起了奇怪的红疹。”萧氏不紧不慢。

“红疹?”萧若繁略为惊异,“为何臣不知?”

“纵使你也是太医……后宫之事,怎么会让你知道。”萧氏摇了摇头,“宋太医和朱太医诊治后发现,她们三人都有些血虚,一直在服用林霁风进贡的三七草。”

“可是三七草您也在用……”萧若繁一愣,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哀家用的,跟她们用的,能一样吗?”萧氏继续道,“太医说,三位嫔妃脸上的疹子纵使是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萧若繁这才明白,为何此事能瞒得如此严严实实:牵涉到后宫嫔妃,往严重了说甚至是毁容,让最爱面子的皇家如何向朝廷和全天下开这个口?只好浑说了是此批进贡的药材有问题,先羁押了林霁风和大小掌药官员,待查出真相,再想办法解决。

三七草从药性而言,确实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对皮肤产生刺激,可是真的会严重到这种程度?现在,唯一能庆幸的便是这三位低位嫔妃都是皇上未登基前的通房丫鬟,没有什么家世,若是周贵妃或者李淑妃毁了容貌……保不准周家和李家就此要跟林家来个不死不休。

“可是,若是之前进贡的三七草有问题,那御药房负责查验的药官们也……”

“他们当然跑不掉……若繁,哀家累了,你先回去吧。”萧氏闭上了眼睛,示意曹嬷嬷继续替她揉肩。

“太皇太后安养,臣告退。”见太皇太后不愿多言,萧若繁无奈只能告退。

是夜,弄月派出的各路宫人拿着黛玉手书的各样药膳食谱分送到林霁风在京城的各个药铺,连京郊最偏僻的几家都没漏,宫人们连夜敲开了药铺的门,摆出公主使臣的谱儿,不由分说,让药铺从掌柜到伙计连夜开灶烹饪,备齐银针药粉,整夜试药验毒!

京城一半的药铺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当然是做白工,除了一个个吃得肚子浑儿圆,没有任何收获,一道道精美的药膳,银针插|进再取出,皆银光闪烁、绝无毒素反应;就连有可能相克的各样食物,经验丰富的药房掌柜们都细细列出写齐,并得出结论:药膳中所用的药材不到一副中药的十分之一,若想以药物或食物相克来害人,除非日积月累到几十年以上,否则绝无可能。

这是当然的,药膳的方子若是哪怕一点儿有问题,太医院早就提出异议——就是不知道,暗地里做了白工恨得牙痒痒的,究竟有多少人。

而皇宫之中,因为一整天的诵经祈福,弄月公主不慎染上了风寒,病倒了;周贵妃亲自下旨,除了太医之外,沁芳院禁止任何人进出,几乎如戒严一般。

林霁风被关在大理寺,林黛玉被拘在沁芳院,都仿佛与世隔绝般被禁锢了起来。

可是,京城中林系之人已经趁着夜色将消息递给了林睿;柔兰公主府也多了不少访客,柔兰公主破天荒地打破了丈夫出征时不见人的传统,虽然,她暂时还没有要求进宫。

林睿的回信不可能如此之快地到达京城,从御药房到司药的官员,确实有不少人急吼吼地想办法要将林霁风的罪名坐实;可奇怪的是,周家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肃王甚至主动请缨出京巡防——似乎,这就是一宗普通的御药案,还不值得他们这些手握重权的人关注。

对此,御书房里的皇帝云朔垂眸淡言:“都是老狐狸——不过,还好都不笨。”

忽然,一个小太监来报:“皇上,皇贵太妃要求立即审理林霁风之事,说过半个月就是新年,拖着这事,没有先例,也不吉利。”

云朔握笔的手微微一动,却露出了一个颇为玩味的表情,声音很低,带着好笑:“应该说,大部分都不笨。”

“皇上?”小太监得不到回话,不由大着胆子抬起了头。

云朔冷笑:“大理寺跟宫里都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在审么?御药虽是宫中之事,但是司药的官员大都是朝廷官员,父皇都没催促,皇贵太妃急什么?”

小太监有些糊涂了,皇上是绝绝对对的隐忍之人,若不是能屈能伸,他绝不会坐上这个皇位。可是今日这话……难不成一个林公子,就让皇上“义愤”至此?

云朔低头,不管自己刚刚的话有没有传入太上皇的耳目耳中,云淡风轻地批着折子,直到批完厚厚一沓,才漫不经心道:“既然皇贵太妃怕扰了新年,就传旨,让大理寺快些吧。”

“是……”小太监不敢多加揣度,赶紧退下。

云朔似是累了,批完折子,便想到御书房之后的卧榻上去休息一会儿,金灿灿的龙袍擦过金玉的巨扇屏风之时,或许是因为金光太过耀眼,又或许是因为窗外的雪光太过刺目,云朔唇角边似乎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如梦幻般,稍纵即逝。

或许是上天为了遂周皇贵太妃的心愿,就在林霁风被投入大理寺的第三天,此事出现了转折:在太医们和侍卫们的细细查验之下,发现三位嫔妃煎药所用的药渣在数量上跟御药房的记录微微有些差异,虽然药渣有差是常事,可是每人差的都那么微妙,就十分可疑了。

云朔亲临,严审之下,这才问出,原来,蒋才人家中也多代行医,不过医道不精,她只记得一个养颜的偏方,所用药材不多,却颇为有用。她们虽然是低位嫔妃,可是因为云朔的后宫本就可怜巴巴,再加上云朔至今没有皇子,在太上皇的授意下,她们每人每个月都能获赏不少补药,蒋才人便私自以偏方养颜——因为低位的嫔妃是三人同住,蒋才人见瞒不住,便“大方”地将偏方与两个姐妹共享。

太医们查验过偏方后,都哭笑不得:确实有用,但毒性也够大,很有可能引起皮肤的瘙痒红疹。而三七草与之相比,简直是无毒无害的仙草了。

看样子林霁风是被冤枉了——本身也确实是牵强附会,再加上林睿的回信已经送到京城——纵使周皇贵太妃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云朔还是下旨立刻将林霁风和无辜的药官们都放了,太上皇云落对此并无异议,甚至警告地瞪了周皇贵太妃一眼。

林霁风被接回府养伤,萧若繁私下代表太皇太后前来慰问;弄月终于解除了黛玉的禁足令,自己也“痊愈”了——似乎,是个云淡风轻的结局。

唯一凄惨的就是三位养颜不成反而毁容的嫔妃,始作俑者蒋才人被逐出宫廷,苏丽人和顾少使在新年临近时,被送入京城外的行宫养病,归期未定——毁了容的女人,皇帝还会眷念吗?

第二十章

暖融融的屋子中,素色淡纹的锦帐密密地拢在床边,透过那一片灰紫色的空蒙,隐约可见帐内趴伏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黑发凌乱地泄在枕边,乌黑的发丝宛若网着一湖春水,只从发间露出半张俊颜,鼻梁高挺、如剑般细长锋利的双眼半闭着,掩了三分张狂的邪气,却又多了七分微醺般的感性。

男子的被子只盖在腰部以下,裸露的脊背上满是让人触目惊心的细长红痕,映着那匀称却不突兀的的肌肉,微微起伏,更显出一抹脆弱的野性。

林霁风并不习惯将自己的脆弱裸露在他人之前,除了刚刚萧若繁硬按着他、给他敷上上好的止血药,林霁风没有让任何人留在身边伺候,自己抱着枕头忍着疼,细细回想自己的过去、童年的梦想、叔叔的抱负……想得多了,竟然觉得不怎么疼了,而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自然是痛快的,这场莫名其妙的“误会”,从表面上来看,他林霁风除了挨一顿打,什么都没得到;牵涉到宫妃毁容的丑事,皇家自会想办法压下,自家小叔回来连发作的由头都没有——可是,那又如何?

三位嫔妃自作聪明,反而毁了容貌,这确确实实是一桩让人哭笑不得意外。无论是皇帝还是对手,都是在利用这个意外让复杂棋局变得对自己更加有利。

皇帝只需要一个结果:后宫达到他想要的状况。现在轻易便达成了,自己这场打吃得不可谓不值,当然,也得好好感谢一番周皇贵太妃。明明只是一件借题发挥的欲加之罪,周皇贵太妃却非要抓着不放,欲以此害死林霁风并拖下林睿,可是身在后宫的女子怎能看明白朝事?要扳倒林睿,打击皇帝,仅凭这破事儿,实在差得远了。

周皇贵太妃从来不是个聪明的女人,只因为她有个好儿子,才会压了得宠了十几年的陆太妃和刘太妃一头,成为后宫除太皇太后外的第一人。可是,一步登天让她太过志得意满,忘却了后宫女子该有的谦逊和矜持——不过这次的弄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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