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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黛玉重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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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可是,一步登天让她太过志得意满,忘却了后宫女子该有的谦逊和矜持——不过这次的弄巧成拙,大概会让太上皇重新审视一下后宫的局势了。这个国家姓云,而非姓周,太上皇需要势力,但也不会容忍一家独大。

肃王和周家的男人们倒是都看得明白,所以聪明地没大肆宣扬。肃王阻止不了母妃,只得避出了京,而周家也只在暗中做了些手脚;至于夹在皇帝和姨母皇贵太妃之间的周贵妃,则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阻止了事情的恶化。她下旨将黛玉软禁,表面上讨好了皇帝,实则是以退为进,保住了自己的宫权,甚至还陷害了一把李淑妃——莫忘,将贾元春放入沁芳院接触黛玉的那帮太监,自称是李淑妃的人。

这样一来,即使太上皇意识到后宫全部掌握在周家手中确为不妥,但也不会提出分宫权给李淑妃,而是会做出跟皇上同样的选择——后宫,一下出了三个嫔妃,该进新人了。

林霁风正出神,忽然外面传来管家的提醒声:“少爷,林姑娘来了。”

黛玉来了?

林霁风赶紧坐起来,抓过一件外衣披上,等系上胸口的带子,慢慢轻咳了两声,管家得到暗号,这才放了黛玉进来。

白净漂亮的小美人儿,眼睛肿的却跟核桃似的,小脸儿苍白,唇儿咬得紧紧,看得林霁风都不由生了怜香惜玉之情,隔着帐子调笑:“放心,休养几天就没事儿了,到时候扛着妹妹逛大街都没问题。”

黛玉坐在床边的小凳上,隔着帐子细看林霁风,虽然看不到伤口也看不清脸色,可是一想到弄月跟自己的描述,泪珠又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滚,唇儿哆嗦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哥哥……”

“真的没事儿,”林霁风强忍着背后的抽痛感,依旧笑着安慰黛玉,“一场误会而已,妹妹聪明绝顶,难道还想不明白,还怕什么吗?”在牢里依然有恃无恐,是因为自己已经安排了人拦住黛玉,可他也没想到,自家这妹妹竟然默写了药膳方子的招儿,还送到自己的铺子里去惹眼,白白浪费了对方一夜的时间……

这么玲珑剔透的女孩儿,偏偏又跟个玻璃人儿似的,娇娇弱弱的,易碎又爱哭,倒让林霁风越发的哭笑不得:这倒像自己先小看了妹妹,而后又欺负了妹妹。反正,闹到最后,总归是他的错。

黛玉抽抽噎噎着用帕子抹泪,过了好一会儿,才睁着红通通的兔儿眼,小声问道:“哥哥,元春姐姐她找过我,让我出宫,找舅舅帮忙,可是……她会不会……”

回想起上辈子的事,黛玉忧心忡忡又难以启齿,但是林霁风却听明白了,笑问:“你是问,你的元春姐姐偷偷递消息给你,是不是串通了别人来陷害你?”

黛玉又咬起了唇儿,想起宫里——那日,打着李淑妃的旗号闯入沁芳院的那帮太监们,全都死了,因为“假借宫妃之名,冒犯公主”而被处死;黛玉当时就吓懵了,还好元春没事,依旧做着女官,依旧给自己和弄月送书……

林霁风看明白黛玉心中的忐忑,摇着头安慰道:“你觉得,你元春姐姐会冒着把全家拖下水的风险来给别人做幌子?”

黛玉怔了怔,眨着红肿的眼睛,不明所以。

林霁风笑着继续“你元春姐姐,作为尚宫局的女官,她的家世是她脱颖而出的筹码;但是,若再往上走走,她的家世反而就成了她的拖累。”皇宫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明明是狗尾巴草,却占了玫瑰花的坑,那绝不是荣幸,而是不幸,甚至是不幸的开端——贾元春也是逼不得已,才兵行险招,企图卖个人情给林家,指望今后能得到侯府的照应。

若是贾府没有那么不堪,那多个盟友并无不可,可是那一家子整个儿就是个隐而未发的炮仗,还是二踢脚的那种,看起来微小,引爆起来却要人命。

所以林霁风宁愿进大理寺被打掉半条命,也不愿意接受贾家的援手。

黛玉眼中的迷雾更浓了,湿湿得看起来水汽朦胧,林霁风怕再把人弄哭,赶紧转移话题:“外面的事儿又有变数,等如海叔回京,恐怕都快除夕了;我现在又是下不了床的模样,所以……恐怕有件事得拜托妹妹。”

“哥哥……请说?”黛玉不知道此事还有后续,对林霁风若有若无的暗示只觉迷迷糊糊。

林霁风扯出一抹看起来要哭一般的假笑,扑到帐子前,整张脸映在黛玉眼前,让黛玉看清楚他的可怜兮兮:“马上都要过年了,家里还是空空的,婶婶是公主,也不方便管太多……妹妹啊,你劳驾,帮哥哥忙个年吧?”

“啊?”等黛玉被林霁风以白帝城托孤的悲惨表情“委以重任”,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一个人应下了自家和林霁风家两家的年事,还是新年逼近赶鸭子上架……天,她才十一岁好不好?

匆匆回宫拜别了周贵妃和弄月,黛玉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穿梭于自家、公主府和林霁风家,大户人家过年不是一般的繁杂,即使两府都没多少人,要走的亲戚也没几家,可还是黛玉还是提前体验了一把管家媳妇的权威和忙碌……天天晕头转向,甚至几乎是脚不沾地,别说伤春悲秋了,丫鬟媳妇们接连着递牌子请事情,她连走个神儿的空闲都没有——黛玉这才发现,她是被林霁风“利用”了吧?或者说被坑了,是吧?

过年的事儿有黛玉在忙,林霁风便乐呵着以养伤为名躺在床上偷懒,萧若繁、水溶还有他其他一些正经朋友、或狐朋狗友,都来看过,可是林霁风万万没想到,有一个人也会过来——秦可卿。

听闻秦大小姐上门,林霁风差点儿从床上跳下来,后果就是拉到了背后的伤口,自顾自地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管家得到准许去领人,秦可卿则毫不避讳地进了他的卧室,坐在他床边,隔着锦帐看着他,笑容依然是完美的温柔,可是眸光流转的双目见多了三分的审视、三分的戒备。

能让秦大姑娘不顾名节亲自跑过来“探病”……支走管家之后,林霁风装模作样地重重叹了口气:“水溶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果然不值得信任。”这不,前脚把秦可卿卖给了他,后脚又把他卖给了秦可卿。

秦可卿温温柔柔地看着他,噙着美丽的笑容,跟个菩萨似的端坐着,也不答话,而是——“刷”得一声,一道寒光闪过,一把薄如蝉翼的锋利匕首刺进了锦帐,正好架在林霁风的脖子上。

看着那锋利的剑锋,林霁风不禁吞了吞口水:“秦姑娘……”

“林公子,月儿不是你的筹码,我也不是;就算我身份曝光,只要我给你‘偿命’,月儿就依旧是安全的。”秦可卿仍然在笑,温和动人,可话语理智得让人心寒,“还有,别忘了,你的宝贝妹妹可是月儿的伴读。”

“你给我‘偿命’啊?我福薄,担不起。”林霁风忽然笑了,非常俊美也非常邪性的笑容,“郡主……云双雁。”

秦可卿只是略微挑了挑眉,牵动了脸颊旁的伤口,却意外地没有一丝违和感:“来而不往非礼也,您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却还不知道您的真面目。”

“我哪有什么‘真面目’?只不过,是你忘记了。”林霁风忽然不顾秦可卿的匕首,自顾自地低头、双手放到胸前——秦可卿吓了一跳,赶紧挪开匕首以免真的让他脖子开花,下一秒却被他的动作惊得双颊绯红:“你、你……你干什么?”

“脱衣服。”林霁风很无辜地看着秦可卿,双手已经解开胸前的带子,仿佛背后没有伤口似的,很快地脱下了上衣,露出半身匀称的肌肉,脖颈间还隐约可见暗红色的伤痕。

“你、你……”秦可卿脸儿已然浮上鲜艳的血色,她自知林霁风是个浪荡子弟,可是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手中的匕首攥得死紧,一双漂亮的眼睛简直不知道该往何处瞥——

忽然,林霁风一把掀开锦帐,本来云遮雾罩的*身体顿时明晃晃地出现在秦可卿面前,惊得秦可卿几乎要逃,下一秒却陡然愣住:“你这伤是……”

林霁风右肩上,赫然印着一道狰狞的伤痕,不像棍棒打出的皮外伤,而是被尖利的器物狠狠撕裂的锤心刺骨般的重伤……林霁风抚了抚自己肩头的伤,无所谓地一笑:“认出来了么,小郡主?”

“你是……‘小猴子’。”秦可卿咬了咬嘴唇,脑海中深埋的记忆被唤起,一个瘦弱幼童的身影慢慢浮现在眼前。

第二十一章

故友重逢,重新留给小郡主的第一印象就是自己耍流氓……林霁风心里苦笑着感慨,慢慢拿起自己的衣服披上了。虽然屋里烤得很暖和,可是光着上身还是挺冷的。

秦可卿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并没有收起匕首,而是审视地看着他,越看越怀疑:当年的小猴子全身瘦得跟竹竿儿似的,只有一张脸儿又红又肿,肿的几乎都看不清五官。只因为他被捡到的时候脏得像个泥猴子,父亲便浑叫了小猴儿,至于他的真实姓名……还真没问过。

她实在难以想象,当年可怜兮兮的小猴儿长大之后,竟然是如此一个俊美潇洒的男子。更没有想到,他竟会是林家的后人,曾经名满京城的林家。

林霁风穿好了衣服,像模像样地揖礼:“当年,为了一株难得一见的石斛兰,那帮黑了心肠的采药人逼着我们几个药童下到又深又险的山崖下替他们采药。仙草都有灵物守护,那株石斛兰旁挂着一条剧毒的蛇,那帮采药人只是随便给我们吃了些蛇药,便逼我们下去。”

他们不仅帮忙采药,很多时候还帮忙试药,他的脸就是因为过度服用药物而肿的像个猪头——当年最邋遢的样子被这位小郡主看见,现在恢复了正常,她反而不记得了。

“之前下去了两个兄弟,第一个没被蛇咬着,却吓得没找好着力点,一不小心跌得粉身碎骨;第二个倒是带着药上来了,可是胳膊上也钓上了那条毒蛇,那帮采药人知道那蛇剧毒,竟然一把抢过草药,然后放开绳子,将那个孩子也扔了下去……”林霁风自嘲地笑了笑,“像我们这种药童,为了一口饭食,就等于卖身给了采药人,生死都是命。可是我当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冲过去将那个放开绳子的男人也推了下去……”

“剩下的采药人大怒,若不是太子登山赏玩时听到了呼救声,赶来救我,说不定,我也被他们扔下去了……”林霁风记得,自己一时激愤将他们的同伴推下山崖,剩下的采药人一时愣住,带反应过来便是狠狠的一巴掌,年幼的孩子哪里受得了?瘦小的身体狠狠磕到了一旁的石尖之上,瘦削的肩膀被深深剖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疼得全身颤抖,仿佛没有了知觉……只记得天旋地转间,自己被高高拎起,面对着深不见底的山崖,耳边满是凛冽无情的风声,脑中除了晕眩,便是无底的恐惧……这副情景,至今还常常出现在林霁风的梦里。

秦可卿默默听他说完,眼中只划过一丝怜悯之色,稍纵即逝,依旧是冷漠的理智:“这些我都知道,父亲给了他们一笔钱摆平此事,然后将你们几个药童买下,带回家中养伤……可是,你究竟是何意?”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林霁风收起时时放肆的轻佻,脸上浮现出难得的严肃和坚定,对着秦可卿深深揖礼。

秦可卿终于皱起了秀气的眉宇,带着满眼的不确定,细细打量着他:“……你说的‘报恩’,就是四处打探我和月儿的身份?”

“总得知道自己的恩人在哪里,才好报恩。”林霁风恢复微笑,“当年太子曾在珠水办学,整整五十所私塾,收容的皆是我们这些孤苦无依的孩子……总有人,不忘旧恩。”

他从来不是一个人,云南那帮生死相依的交过命的兄弟,一直都站在他的身后,跟随他辗转扬州、来到京城。不管他是不是有着封侯拜相的叔叔,他都不会忘记,曾经的林霁风,跟着采药人像猴子一般纵跃在山崖间向老天求生,或是下到暗无天日的腥臭墓穴中,捂着鼻子耐着尸毒,收集死人身上一团团一簇簇的暗色蘑菇——那也是可以入药的。

提起那些私塾,秦可卿眼中陡然划过一丝恨色:“你知不知道,告发我父亲的‘造反’的,正是他的那些‘学生’!我父母躲避追兵时,出卖他的也是他倾心栽培的‘学生’!”

“总有滥竽充数的,我也不敢强求郡主相信。”林霁风默默走到床边,看着窗外遮盖了一切的皑皑白雪,“我是最后一批入学的孩子,不过三个月,太子就出了事,私塾也停了。那时候我们还小,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我们清楚,太子绝不可能造反;我们都发过誓,一定要为太子查明真相。现在皇上后宫空虚,明年定会选秀,对你我而言,是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帮我查明当年之事?”秦可卿更加警惕,水溶再怎么不靠谱,也不会对林霁风坦诚自己的调查计划,那就是眼前之人自己查出来的——再不作出温柔的假象,冷笑不已,“你确实是我父亲救的,可是,该不会林侯爷也是我父亲救的吧?”

“他是他,我是我,”林霁风耸耸肩,牵扯到背后的伤口,不禁扯出一抹苦笑,“你看看,没有谁能光靠个叔叔鸡犬升天,一不小心,还会被狠狠揍一顿。”

“若查明陷害我父亲的是当今皇上呢?”秦可卿问得不可谓不尖刻。

林霁风只是轻轻摇头:“我细查过,绝对不是他。”

秦可卿挑眉:“你这是爱屋及乌?”

“当然不是,”林霁风失笑,也挑了挑俊秀的眉眼,反问道,“你觉得,皇上有神通广大到算计出太子‘造反’后,太上皇会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带着掌握军权的肃王御驾亲征——这还不够,他要登基,还有一个条件是监国的大皇子胆大包天到趁机造反——纵使之前都是他算计好了的,可是,肃王带着太上皇回来了,他冒着身家性命算计一个皇位,还把自己搞得如此不尴不尬,你觉得可能吗?”

“虽然最终的得利者是他,可是一路过来,是我亲眼所见,太过凶险也太过侥幸,若是我,绝不会在未及弱冠的年纪就布下如此惊险的连环计,算计的还是全天下最老奸巨猾的一帮人。”林霁风摊手做无奈状,“太上皇年富力强,他是除了当时才三岁的云诺之外年纪最小的皇子,再蛰伏几年,胜面更大,危险更小。”

秦可卿无言,确实,她第一个排除的也是当今皇上。云朔坐上这个皇位,凭的仅是三分的实力,七分都是上天的作弄。说得通俗些,太上皇跟太子争斗多年,磕得两败俱伤,肃王出征在外错失了良机,而大皇子冒天下大不韪,又犯了操之过急的大忌,五皇子仅仅是站在义理之上,联合半个朝廷将大皇子踩了下去。

想到这里,秦可卿不禁抱起了胳膊,莫名觉得一丝寒冷:“我跟月儿的关系,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水溶。”林霁风想都不想,张口就答。

秦可卿露出一抹愤色:“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林霁风又摊手:“我也知道我在答什么,放心,你和弄月公主的身份,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小叔。”

秦可卿蹙眉:“你留在扬州的那帮人……都不知道?”

“就连带来京城的都不知道!”林霁风挑挑眉,“我从来就没有拉着他们一起冒险的意思,就算大家目的相同,但是暴露在明处的有我一个就够了,好歹,我还有个手握军权的小叔护着。”

秦可卿静静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是林霁风此人并不能按照常理推断……良久,秦可卿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恢复完美温和的微笑,微微弯起唇角,带了一抹风情:“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对谁都没说出真相,那你如此‘关注’秦家,你叔叔和你的朋友不会怀疑吗?”水溶说得很隐晦也很清楚,林霁风一直在找人跟踪她、监视月儿,甚至借用了林睿的势力。

提起这个,林霁风忽然笑得很意味深长,一双眼睛略显放肆地转在秦可卿……手中的匕首上:“因为我对他们用了同一个借口,百试百灵。”

“什么借口?”秦可卿笑容不变,但直觉不好。

林霁风挑眉一笑:“我告诉他们,我跟踪你,是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

一个女子竟然滞留在少爷的卧室里大半个下午,关键是那个女人还是京城里有名的秦家大小姐……想起自家少爷平时那副着实欠收拾的德行,老管家实在不放心,便悄悄守在了门外。可惜,林霁风的卧室是他自己改装过的,关死了门,一点儿声音都漏不出来,

所以,秦可卿红着脸儿愤愤冲出来,着实吓了老管家一跳,赶紧冲进门里,只见他家欠收拾的少爷端坐在床上,背后没有血,看来伤口是没裂……可是左脸上赫然肿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白瞎了一张好看的俊颜。

老管家一看就直呼“作孽”,赶紧让人找冰块,当然没有派人去拦秦家小姐——作孽的是谁,用膝盖想都明明白白。

林霁风被打得脑门儿有点儿晕,摸了摸肿了半边的脸,良久才苦笑着自言自语:“就算现在没有肿成猪头,她也要把打成猪头,我这张脸就这么不受待见么?我还没告诉她,不管之前的话她信多少,刚刚那句,才是最真的。”

第二十二章

因为无法放心林霁风,林睿又过了几天便急急赶回;可是直到除夕,林如海才伴着夜色赶回京城,栉风沐雨之后最需要的是休息,但接连的年夜饭、守夜、贴春联、放鞭炮,包括初一早上的接财神……哪样都离不了当家人的参与,纵使黛玉在康嬷嬷的帮助下,将家里的一切打点得井井有条,连年节时去各家拜年的“飞贴”都备齐了,可毕竟林如海才是当家作主的男人。

林如海难得喘一口气,识眼色的丫鬟们赶忙递上了热茶,乃是林如海最爱喝的铁观音,沏茶的手艺虽显青涩,但温度适中、茶香悠远,林如海细细品了一口,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丫鬟们忙笑道:“老爷,这是小姐亲手泡的茶,小姐还在忙着外院的赏钱之事,不能亲自服侍老爷,特地吩咐奴婢送来的。”

虽一生无子,可得女如此,也着实是老来快慰的一件喜事……林如海端着手中素雅温润的茶碗,心中既感慨、又忧愁,喜的是女儿长大了,不仅才华横溢,性格也渐渐开朗起来,在宫中历练,待人接物、谈吐举止皆长进了不少;可忧的是妻子早逝,自己也久病缠身……

黛玉却没有空闲想那么多,被林霁风忽悠着赶鸭子上架,两辈子,头一次,她承担了“家”的责任,确实辛苦,可是看着忙碌却有条不紊家,黛玉心中不禁划过一丝小小的骄傲。

皇家的年节事物要比官家繁琐许多,直到快三月,宫里才派人接黛玉进宫,说是年事已过,公主要继续开始学习。黛玉二月生日时,弄月令人送了份大礼,云涯、云诺、蓝宜茜也都有所表示,只有甄华莲宛若根本不认识这个人——黛玉带着厚重的回礼回宫,心里确实有些感激小公主,却也头疼弄月给她找了不少不小的麻烦。

阳春三月,绿柳茵茵,生机勃发。在三月,花团锦簇的京城迎来了两件喜事,第一,熬得天下举子共白头的科举考试终于即将开始;第二,皇宫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了本朝的第一次选秀,现在宫内只有两个高位嫔妃,其余皆是不起眼之人,二品到五品的位置坑坑洼洼,诱惑着一个个流光水滑的大萝卜钻进暗无天日的皇宫去填坑。

林霁风自从养好了伤,便被林睿拘在家中温书,无论是年节走亲戚还是生意往来,林睿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全部接了过去,就差拿一把锁把自家不听话的侄子锁在书房之中。对这种非人的待遇,林霁风不是没反抗过,武力反抗被活逮之后,便不顾脸皮拉着林睿的盔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小叔,别的都可以交给你,可是我的铺子、我的半个京城的生意……你真的能保证,等考完试之后,你唯一的侄儿不会穷得卖身还债?”

林睿是武人,奉行的原则是动手不动口,直接叫来一队亲兵呼啦啦的将林霁风家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僵着脸扔下一句:“若是同进士出身,你就准备兼祧两宗吧!”

林霁风满肚子的牢骚顿时“咕嘟”一声咽了下去,很没骨气地钻回房里头悬梁锥刺股了——兼祧等于娶两房媳妇还不分大小,也就等于自己暗无天日椎心泣血的后半生。

科举至本朝,值得重视的只剩进士、明经二科,其中明经科又被称为学究科,一般是挑选那些闲的没事只会拽文的老学究;而进士又被称为宰相科,凡想封侯拜相者,莫不从进士科。

林霁风考得自然是进士科。科举考生一般有两个来源,一是生徒,而是乡贡,前者是各地学院推举而出,后者是通过从地方到中央的重重考试杀入重围。

林霁风年幼漂泊,没有经历过从童生到贡士的重重考试,之所以能参加科举,只因为是挂在云南官学名下的考生,虽然他从来没去上过课——“生徒”的资格,是官学官员们看在林睿的面子和银子上“卖”给他的。

进士科应试中选,分三甲,一等为进士及第,二等为进士出身,三等为同进士出身。一等为状元、榜眼、探花三人;二等则统称进士,人数不定;至于第三等,一个“同”字概括其真意:如“如夫人”般自欺欺人的存在,不过是给落地的考生扯一块遮羞布,或者说,给他们背后代表的家世几分薄面。

按林霁风的家世,只要他不是傻子也不叫阿斗,那至少也会是个同进士出身——这也就是林睿以此威胁的原因,考上同进士,也就等于没考上。

在宫内的黛玉也为哥哥的考试担心,但是林睿的亲兵六亲不认,连黛玉都见不到禁闭用功的哥哥的面儿,只能留在宫里忐忑不安;还好,弄月或许是看在诗社解了她出宫的燃眉之急的份儿上,没有再强迫黛玉帮她作弊,甚至在看出黛玉的魂不守舍之后,嘟着嘴儿拍她的肩膀:“放心,你那讨人厌的哥哥肯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黛玉哭笑不得,什么叫“哥哥不会给她丢脸”?

弄月叉着腰,洋洋得意地“教育”着黛玉:“你应该知道,进士科考得是诗赋、文章和政事策论,诗赋这玩意儿,俗与雅、粗与精,差的就是一口灵气,我虽然没看过你哥哥写的诗,不过那姓萧的倒是说过,论诗词歌赋,你哥哥比他要强上不少;还有政事策论,一般考得都是朝中大事,你哥哥有他叔叔教导,对为官处世的这套脉络定然清楚的很;至于文章,就算他真的在这里弱一些,前两项的优势也足以拉平了。”

见黛玉依然蹙眉,弄月“哈哈”一笑,神秘地笑了笑:“据可靠消息,你哥哥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能捞一个进士及第。当然,两成的落第可能,就是他运气不够好了。”

黛玉算了算,觉得奇怪:“那还有一成呢?”

弄月耸耸肩,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还有一成就是他忽然在考场上发疯,扰乱考试、殴打考官、辱骂父皇之类……那就只能拖出去斩了!”

黛玉听得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可她到底不知道他家哥哥曾经“调戏”得秦家大小姐娇颜如血夺门而出,一时摸不准弄月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有意警醒,只得小心道:“我哥哥……纵使他的性子差一些,可也不至于……那般荒唐吧?”

弄月轻轻巧巧“哼”了一声,乖巧的白猫儿主动跳进了主人怀抱,弄月一边梳着雪白的绒毛,一边幽幽地看着黛玉,直把黛玉看得全身发毛,这位小公主才搂紧了小宠物,幽怨叹气:“哎,虽然是堂兄妹……可是这差别,也太大了点吧!喂,你说,他会不会是抱来的?”

黛玉:“……”

监禁般的考试结束,结果也在几日后便公布出来,尘埃落定——林霁风,二甲廿二名,进士及第。虽然难比那位十九岁状元郎的风光无限,但是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这样的成绩已然不错。

林睿不露喜怒,但总算是撤走了一堆凶神恶煞的兵大爷;可是林霁风对着自己名字旁边的“廿二”郁闷了:“二甲二十二名,都是二,这个数字……代表什么?”

二甲二十二名,是个不算高也不算低的微妙位置。因为林霁风年纪尚轻,皇帝便打算将他先送入詹事府的司经局做闲官,詹事府比起翰林院自是差了一等,可是从前朝开始,詹事府其下诸官员只预备翰林官的升迁,并无实职。

皇帝本想帮林霁风铺一条既不惹眼又可平步青云的道路,可是林霁风托林睿进言:他不想去詹事府,而是希望进入鸿胪寺,从最底层慢慢做起。

论封侯拜相,翰林院才是正道;鸿胪寺主管外交事宜,虽然并不是很忙碌,可是琐事繁多。最重要的是,鸿胪寺官员没有再入职翰林的先例。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云朔难免有些不忿,可是看着规规矩矩静立阶下的林睿,云朔不免想起了周家,如今周家势力太大,大到父皇都有些忌惮,这才会顺着自己的安排同时开科举和选秀,前者平衡朝堂,后者平衡后宫。如今林睿在军中威望渐深,按甄太傅、萧若繁甚至太皇太后所言,林霁风天资极高,不输当年的太傅林苏哲,再加上他幼年坎坷的经历……能屈能伸,吃得苦中苦,可为人上人。或许,二十年后,林家会成为另一个周家?

想到这里,云朔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鸿胪寺也好,比起文章词赋,林霁风更擅于口舌斡旋,那里确实更适合他——外族之事,确实,有些难以解决,林霁风是林睿的侄子,有林睿的军权护身,想必可以震慑一番那些“友邦”。

于是,林霁风就这样进了鸿胪寺,任正七品典副司仪,跟随正五品司仪主管外国朝贡之事。

林霁风入鸿胪寺之事很快在京城传遍,他是前二甲三十名中难得的几个未入翰林之人,许多人窃窃私语这或许又是周家在其中作梗,但是北静王府的书房之中,水溶对着秦可卿淡笑:“看来,他还真是为了你。”

秦可卿垂着眸色如水的眼睛,静坐在一边的软榻上,默而不言。当年外族联合来犯,确实打出了太子云华之名,可是御驾亲征的大军到达西南时,云华跟太子妃都已经被杀,他的一些学生证实太子与外族里应外合,使得边疆守军全军覆灭,侥幸存活下来的守军们也是如是说。可是,直到“平叛”结束,找到的太子叛变的证据也只是几封云华手书之信,就连俘获的敌军都招供,他们只是收到密信,并未真正见过云华。

没有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连云华自己,都说不清楚。

或许外族隐瞒了一些事实,林霁风进入鸿胪寺,便可以跟外族名正言顺来往。

水溶见秦可卿沉默,也不多话,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抚着面前的香木长琴,琴音悠悠,如泣如诉,水袖飞袂,倜傥风流。

水溶自得其乐,秦可卿静静旁听,一曲终了,水溶才笑问:“秦姑娘,此曲《凤求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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