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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全本)-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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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慈宁宫,脸色有些苍白的欧阳太后半靠在云床上,不时的轻咳几声。
    皇后坐在床畔的锦凳上,望着太后,神情有几分担忧。
    司马陵立在皇后身侧,眉头微紧。
    一月前,太后便有些不适,也用了不少药,不见好,这几日反倒愈发重了些。
    精神也越加不振。
    看着皇后和太子的神情,欧阳太后笑了笑,“不过有些风寒小症,你们做这幅模样作甚?”
    皇后笑着,眼中却还是有一抹忧虑。
    王老御医说太后乃是心郁所致,需得打开心结,病方能见好。
    可这心郁……
    一时无言。
    顿了片刻,皇后道,“听李嬷嬷说,母后今日睡得不怎么安好。”
    太后沉默片刻,轻轻叹气,“近日来,我总是梦见先帝,他好似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可每回却又听不清。”
    皇后一怔,“可是先帝有什么话要嘱咐咱们?”
    太后颔首,喟然道,“我也这么想啊。”
    太子上前一步,“皇祖母,不如让孙儿明日去一趟纯元观,替皇祖母上炷香,可好?”
    皇后点了点头,看着太后,“陵儿此话倒是适宜。明日正好十五,让陵儿去拜一拜天君,看能否让天君通融,有所助益。”
    太后怔了怔,起身下榻,皇后赶紧上前扶住,“母后若有事吩咐便是,起来做甚?”
    太后起了一半,只觉身子撑不住,也就躺了回去,叹了口气,“陵儿,取纸墨来,替皇祖母写。”
    一旁侯立的宫人赶紧取了纸墨来。
    “欧阳云华,建熙四年,病卒海郡。”太后半眯着眼,轻声念出几字。
    太子一愣,回神伏案疾书。
    片刻,成。
    伸手接过太子所写,太后淡淡一笑,“明日在观里化了。”
    遂闭目养神。
    待皇后太子退下,太后缓缓地睁开眼,视线停在虚空的某一处。
    “记得那时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先帝爷,穿心字罗衣的是我,可彩云却是她……对么?”太后喃喃道,“我把她嫁去了海郡,你虽未说过,可心里却是一直怨我的,对么?”
    一室的金碧,映得太后苍白的面色愈加黯淡。
    又过了片刻。
    太后低声似自语,“你走了两年,她便死了。”
    轻轻的阖了眼,太后又回到了女儿节前夕的那个梦境。
    垂髫少女,心字罗衣,笑看燕一起飞。
    俊美少年,锦袍语带,束金冠,翩然而至。
    两两相望间,含笑脉脉……
    良久,锦幔后的宫人只听得云床上的太后一声长叹息。
    次日一早,太子带了玉兰并数个侍卫轻裘出京。
    一个时辰后,便到了西山纯元观。
    纯元观并非千年道观,却在大汉境内赫赫有名。乃是先帝继位之时,下旨为元天师所敕造。
    建熙元年,元天师从朝中退隐后,就再也没回过这纯元观。
    朝廷只好另外指派了观主主持道观。
    可即便如此,在道教兴盛的大汉,纯元观也是香火鼎盛之极。
    每月初一十五,来观内求签问卦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皆是络绎不绝。
    接到宫里的旨意,观主一早便让童子在山下迎客处,向诸香客道明观内今日谢客。
    宫中也早早的派了人手在四下护卫。
    在殿内持香供奉了三清天尊,行过了大礼,太子行到殿外的香炉处,将昨日写就的纸片丢了进去。
    雪白的纸片瞬间发黄,火星点点,片刻已成灰烬。
    太子望着香炉微微出神。
    等了半晌,玉兰上前一步,“殿下,此处烟重。”
    太子回神,微微颔首,提步朝观外行去。
    走到观前,却是偌大一片空地,长长的白玉阶蜿蜒而下。
    风吹衣抉翻飞,视线内一片青葱。
    脚下连绵的青山一直绵延数里,在初冬的微寒中,更显沉稳之态。
    “那里是何处?”太子抬手一指。
    右侧山腰处凸起一个小山头,山头之上是一座小小寺院。
    围墙圈起老旧殿宇数间,庙后似有一座小小腊梅园,远远看着,倒是别有几分清趣。
    可若同纯元观的巍峨气势一对照,却只显寂寥。
    观主上前,顺势看去,“回太子,那是倒钟寺。原本是荒废了多年,前两年来了个游方的老和尚,大约是没了去处,就在寺里住了下来。”
    “倒钟寺?”太子道。
    观主笑道,“因那山头形似一个倒钟,故而那寺院便取了这名儿。平日里也没什么香火,那老和尚在庙旁开了块菜地,也能勉强度日。”
    太子“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回身对玉兰吩咐道,“走,去瞧瞧。”
    言毕,便沿着山路朝下而行。
    玉兰并几个侍卫赶紧跟上。
    观主微微一愣,遂摇首一笑,转身回观。
    司马陵一路缓行,随着愈近,阵阵香气盈鼻,腊梅幽香渐盛。
    他不觉心中微诧。
    从山上看,那腊梅园也不过十来数腊梅,怎就如此之香?
    之前在观前便隐约闻到,还以为就在附近,不曾想还有如此之远。
    随意拣了条小路,不多时便到了,正是寺院后园。
    一墙之隔,梅香更显清幽。
    正要提步寻正门而入,却听墙内传来对话。
    一个老迈之声正呵呵一笑,“你这丫头,每日来我这小庙,却又不拜菩萨,这是作何道理?”
    少女轻柔甜美的声音似是含笑,“到米铺的也未必是买米的,那到庙里的也未必是拜菩萨的。小女子日日来,不过是贪老师傅的茶好、水好、梅好罢了。”
    老和尚呵呵又笑,“所谓进山拜山,见庙拜庙。你不愿拜,可是见了山上的纯元观,嫌我这倒钟寺庙小破旧?”
    少女轻声一笑,“小女子不拜佛,也不拜三清。但小女子以为,并非不拜便是不敬。佛道本有相通之处,也并未大小之分。佛也罢,三清也罢,世人朝拜不过只因心中有愿,愿得庇佑。可小女子却以为,佛理道法度的是人心,而非人身。人心得度,人方能自救。”
    听两人说的有趣,司马陵唇角一勾,顿住了脚步。
    见状,玉兰同几个侍卫也停了下来,四下戒备。
    只听老和尚“哦”了一声,似颇有兴致,“小丫头可是悟了?有什么佛理道法的,也说来给老和尚听听。”
    少女语声柔美,“佛理却是不懂,只听过一个故事。”
    老和尚呵呵笑道,“故事也成,道来听听。”
    少女笑道,“从前有个人,遇上了一件极为难的事,便到庙里去求观音菩萨。正想磕头的时候,看见旁边蒲团上有个女子也在拜观音。他觉得这女子长的有些眼熟,又多看了几眼,然后发现这女子同观音菩萨一模一样。他就问,‘你怎么长得这么像观音菩萨?’那女子道,‘我便是观音’。他很惊异,道,‘你既是观音,为何要拜自己?’那女子道,‘因为求人不如求己。’”
    少女的声音停住了。
    玉兰瞅了一眼太子,却见太子唇畔一缕笑意。
    墙内的老和尚哈哈大笑,“好个求人不如求己——这般一说,老和尚还真怪不得你了。”顿了顿,“那去米铺的不是买米的,又是做甚的?”
    少女声音有些糯甜的俏皮,“自然是掌柜的亲戚啊。”
    老和尚又是大笑。
    两人又说得几句,那少女起身告辞。
    脚步细碎远去。
    玉兰望了一眼太子,“殿下?”
    司马陵心里起了几分好奇,抬首起来轻声一笑,“跟上去看看。”
    玉面如画,凤目妖娆,额间朱砂似火,一笑瞬间,意态风流毕现。
    便是天天见着的,玉兰也不免一怔神。
    回神间,太子已经前行几步了,赶紧跟上。
    后园绕了一段路,走到前方时,已经不见人影。
    侍卫望了一眼太子脸色,在地上看了一阵,指着一个方向,“殿下,人朝这边走了。”
    司马陵微微颔首,“不必打扰,远远跟着就行。”

    第一百二十五章前缘注定

    (二更)
    庙中女子正是在西山温泉别院“调养”的明思。
    自八日前发现了这寺院中的腊梅,她每日都会来坐一会儿。
    寺院清雅,庙里的老师傅也甚是有趣,又泡得一手好茶。
    在别院中也是无趣,每日让几个丫鬟换过衣裳,便来同老师傅饮茶赏梅,打打机锋,日子也闲适了许多。
    今日却是应了几个丫鬟,所以坐了一会儿,也就告辞出来了。
    林间,明思带着帷帽缓步而行,朝张望了下,“快到了么?”
    抱着瑶琴的蓝星忙道,“不远了,就在前面。”
    说话间,四人已见前方敞亮,流水声隐隐传来。
    片刻,出了林子,只见豁然开朗。
    却是美景!
    远处,数丈高的一座山崖,笔直峭立,正面一副银练披挂其上,水声“哗哗”而下。
    下方一处幽潭,却青碧幽幽。
    近处,却是一片野生的山茶花树。
    数十株三四米高山茶花树错落有致的散在潭水边。
    墨绿浓密的叶片间,一朵朵单瓣的白色山茶花缀在其中,婀娜绽放。
    鹅黄的花蕊不时轻轻随着花朵摇曳轻颤。
    大约是临近水源的缘故,树下绿草青青如织毯。
    明思不觉惊叹。
    蓝星抿唇一笑,“小姐,我该没哄你吧?这可是我同帽儿好不容易才发现的。”
    明思颔首一笑,“极美。”
    几个丫鬟嘻嘻笑着,将所带之物一一布置。
    蓝彩在林间寻了块空地,将垫子铺上,帽儿将食篮中的吃食一样样的取出摆好。
    蓝星支起支架,将瑶琴摆上,放下马扎,回首一笑,“小姐,我们好了,该你了。”
    自回了纳兰府,明思就再也没奏过琴,跳过舞了。
    蓝星心中忿忿。
    凭五小姐那样的琴艺也能夺擂,比小姐差多了!
    小姐还会跳好看的天鹅舞,还会写字,还会作画,小姐样样都比你强!
    心中发泄一番,蓝星觉得舒服多了。
    明思今日允了几个丫鬟出来秋游,此刻见如此美景,心中也是心悦之极。
    也不多言,笑了笑,走到瑶琴前坐下,“你们想听什么?”
    帽儿道,“平湖六月!”
    蓝星拍了她一记,“笨啊,那是平湖秋月,什么六月,眼下可是十一月。”
    蓝彩上前触了触明思的手,明思抬首笑道,“暖着呢,不冷。”
    蓝彩又替明思整了整狐毛披风,“老太君赏的这披风还挺值当。”
    那边蓝星同帽儿笑闹了两句后,“小姐,奏支新曲子吧。往日虽好听,可听多了,就没第一回的那么好听了。”
    蓝彩看她一眼,奇道,“你倒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奇怪,大少爷也看了这么些年了,你怎又觉得好看呢?”
    蓝星嘴虽利索,却每每在蓝彩口下讨不了好。
    此刻羞红了脸扑过去便要咯吱蓝彩,蓝彩绕到树后,却又碰不着,只得跺脚,“小姐,你看蓝彩——老是欺负人!”
    明思抿唇噙笑,“我给你们弹个新曲子吧。”
    言毕,纤指轻拨,琴弦轻颤,曲声溢出。
    乐声极美,似珠落玉盘,又似流水淙淙。
    奏的却是《枉凝眉》。
    帽儿早已寻了个位置坐下痴望,蓝星蓝彩也息了“战火”,在垫上并排坐下。
    望着三个丫鬟,明思在轻纱下微微一笑,启口唱到,“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暇。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飞瀑珠玉四溅,幽潭如碧玉,水落间,波纹一圈圈漾开。
    仿若在水中开出一朵白色玉莲。
    潭前绿草成茵,玉色娇花临风摇曳,姿态撩人。
    不远处的林间古木后,司马陵静静杵立其后,聆听。
    玉兰落后一步,听得片刻,忍不住探首而望。
    只见重重绿色间,一抹石青的身影娉婷而坐,纤手在琴上若行云流水,姿态极为轻松肆意。
    隔着轻纱看不见面容,可只看那抚琴的动作,听着那低柔婉转之极的歌声,便让人生出无限悠然神往。
    其下,绿草碧绿幽幽,其上,茶树枝叶墨绿浓重。
    可都及不上其间这一抹淡淡石青动人。
    雪白的狐毛衬得她极娇柔,便是不见容貌,便是玉兰身为女子,此刻心中也生出呵护之心。
    可她又是那般肆意,动作间,只觉挥洒自如,全然一派逍遥自在感。
    玉兰又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不知不觉,看了半晌。
    玉兰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一个女子看得入了神。
    回神过来,心中暗暗自嘲,悄悄缩首站定,却忽见一侧的太子已经站出半个身形,正定定望着。
    面容上似一片平静,再一细看,那凤目之后,眸光却是深邃专注。
    玉兰霎时愣了愣。
    一曲终了,琴声余音还袅袅。
    只听座下一个梳倭云堕髻的丫鬟惊笑,“小姐还会唱歌?”
    轻纱微动,那女子轻笑,“人只要能说话,便能唱歌啊。”
    那丫鬟连连摇首,“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另一个穿粉色衫裙的丫鬟接口道,“会唱是会唱,可没小姐唱得这么好听啊!小姐,以前怎没听唱过啊?”
    只见那先开口的俏丫鬟拍了她一记,“笨啊,以前怎么能唱?”
    那粉衣丫鬟憨厚一笑,“对啊,我忘记了。”
    另一个稍稍年长的紫衣丫鬟开口道,“这曲子好听,可就是太悲了些。小姐,我听那词里好像是说了一个故事。”
    那先开口的俏丫头也连连点首,“对啊,是说一个公子和一个小姐,对么?”
    只见那女子轻轻颔首,“这曲子叫《枉凝眉》,说的是两个下凡神仙的故事。”
    三个丫鬟一听,便生了好奇,一迭声让她讲。
    那女子便悠悠道来,“天庭之上,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而赤瑕宫中有一位神瑛侍者,日日用甘露去灌溉……”
    女子语声轻柔娓娓而道,故事匪夷却曲折动人。
    玉兰不由得听痴了。
    听到末了,那绛珠仙草转世名为黛玉的女子逝去,那宝玉却痴痴傻傻的拜了堂。一朝清醒,潇湘馆中已是芳魂渺渺……
    只觉鼻翼微酸,眼圈也情不自禁了红了。
    只见那女子讲完,几个丫鬟已经纷纷拭了几回泪。
    那俏丫头抽噎道,“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啊?那贾老太太不是很喜欢黛玉么?为何不成全他们啊?”
    那女子却极平静,只听她柔声道,“喜欢外孙女是一回事,给自己最喜欢的孙子娶亲却是另外一回事。她虽喜欢这外孙女,但未必喜欢这外孙女做自己的孙媳。”
    那俏丫鬟似懂非懂,“小姐,那是说这贾老太太心里更看重自己的孙子。”
    年长那个丫鬟却一语中的,“黛yu体弱,且父母双亡。宝钗生就福相,薛府又势大。自然是不能比。”
    那女子颔首,又笑,“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故事,你们有什么可伤心的。那绛珠草在下凡之前便说了,甘露之恩,无以为偿,愿用一生的眼泪来还。也算是前缘注定,求仁得仁。”
    用一生的眼泪偿还……
    玉兰轻轻念着,心下顿时酸涩悱恻。
    听着那女子的语声,心里不觉摇首。
    但凡女子对这类情爱之事最易伤感,连她都听得有些伤怀。可这女子从头至尾却平静淡然之极,竟似毫无所动。
    这心也太冷硬了些!
    可见她同几个丫鬟说话相处,却又是极亲切。几个丫鬟在她跟前都未自称奴婢……
    这样一想,又有些不解。
    正想着,只听太子声音,“走吧。”
    一抬首,却见那林中几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遂颔首领命,跟着太子退了出去。
    一行人回到倒钟寺前,太子对玉兰道,“进去问问。”
    玉兰一愣,忽见太子神情,随即明了,“是。”
    片刻后走出,神情却有些怪异,“殿下,里面没人了。”
    司马陵顿时愣住。
    明思几人回到别院,四夫人便告知老太君明日会遣人来接她们回府。
    明思也约莫日子差不多,遂颔首。
    心里微微惋惜,只怕没法同倒钟寺的老师傅道谢道别了。
    殊不知,倒钟寺中此时已经是人去庙空。
    西山山脚下,一宽袍布衣老者,戴着斗笠,缓步而行。
    观其形貌,却正是那在倒钟寺庙住了两年有余的游方和尚。
    此刻却是做了一身布衣打扮。
    在他身畔,是两个中年道袍男子。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长髯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正是明思见过的乾天师。另一个却容貌憨直,形容朴实。
    “师傅,你可看到了那女子?”乾天师开口道。
    那老者微微一笑,颔首。
    乾天师犹疑片刻,“师傅如何看?”
    老者笑道,“我非为看她而来。”
    乾天师一怔,只听老者又道,“知遇之恩已还,建观之情,我如今也偿了。”转首望着乾天师,“若要求得正道,便要修得道心。那女娃子有一句说得极好,佛道乃是相通,度的是人心,而非人身。我如今心空了,你何时能将心化空,这人道便算得圆满。”
    乾天师怔忪片刻,轻轻颔首。
    老者一笑,撒步而行。
    三日后,皇后寿辰,邀了一干亲眷进宫赴宴。
    大长公主素来酒品豪放,席间豪饮数杯,直至夜深方回府。
    初冬夜寒,毕竟年纪大了,酒气上头,酒热郁结,下马车时被夜风一吹,顿时头晕眼花,一跤跌倒在地。
    这一跌便没有再起来。
    在病榻上躺了两日后,终是撒手西去。
    沁芳院中。
    明柔闻得此迅,手蓦地一松,茶盏落下——
    “呯”的一声,霎时粉碎!
    ——《嫁夫》一卷完。

    第二卷 北将军府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怎会是她?

    (一更)
    婚期还有七日,老太君派人将明思母女接了回来。
    回来后的次日一早,明思也去了颐养院向老太君请安。
    能与人交好就莫交恶。
    就算明思心里并未把老太君当做真正的曾祖母,但总得说来,老太君也不算真正的伤害到明思。
    没有把对方当真正的亲人,感情的限度就会宽泛许多。
    明思的态度柔顺,老太君自然更加慈爱。
    祖孙二人闲话了几句,虽大多是你问我答,但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
    最后,老太君道,“明**生辰,你爹娘可说了如何为你过生辰?”
    明思一怔,抬眼见老太君眸光,随即明白。
    老太君是在问四老爷四夫人可知道她已经知晓了身世。十一月十七是她如今的生辰。
    遂一笑颔首,“娘昨日也提过。每年都是一样,不过是一家人团圆吃顿饭,爹娘也会备礼。”
    看了明思一眼,老太君微笑点头,“今年是最后一次在娘家过生辰了,不如老祖宗替你摆个席面?”
    明思赶紧摇首,“不用了。正是最后一个在府里过的生辰,明思想多陪陪爹娘。”
    自然是不愿意!
    昨日已经同四老爷四夫人说好了,明日就在鸣柳院一家子好好顿饭。
    她们去西山后的第三日,阿刁便回来了。
    明日除了替她过生辰,也正好替阿刁接风。
    老太君也不以为忤,神情似早有所料,只笑道,“也好,也是你的一份孝心。
    明思含笑。
    屋内沉静了片刻。
    望着明思,老太君缓缓开口,“你如今可做好了出嫁的准备?”
    明思一怔。
    老太君双眼眼皮微耷,眸光却深沉,“女子一辈子只能靠三样。一是娘家,二是夫君,三是子嗣。可这最最紧要是,还是夫君。你可做好了准备?”
    明思垂眸,“请老太君教诲。”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那自己也该识趣。
    老太君笑了笑,“这些话本该是你母亲教你,可你母亲那性子,只怕自己也未想过这些。老祖宗今日就说几句。”
    明思颔首,态度恭谨。
    “老祖宗也不多言,六丫头你只需记住。这为**之道,一字记之曰‘忍’!”老太君缓声道,“莫论遇见什么事,皆要先‘忍’而后动。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男子都能如你爹那般,也不是所有的婆母都会待见自己的儿媳——”
    明思疑惑地看着老太君——她的语气明显的意有所指。
    只见老太君微微一笑,神情中有一抹笃定,“苍郡远在北部,书信往来最少也要月余——此番秋将军同你的亲事,想必秋夫人也是这几日才知道的。秋夫人并未曾见过你,就连我也只见过她一回。她同秋池的爹成亲之后便去了苍郡,这么些年也未回来过。大京人家也少有人知道她的脾性。可老祖宗要嘱咐你一句,但凡年少守寡的女子,脾性多半有不测之处。你可明白?”
    明思明白了。
    可这是她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轻轻笑了笑,点头,“明思明白了。”
    老太君含笑,忽又平静随意的问了一句,“你往日可见过秋将军?”
    明思一愣,片刻即明。
    老太君这是在试探。对这桩婚事,她定然也有所猜疑。
    如果她没料错的话,去西山温泉山庄之前,老太君是有些疑心她的容貌的。
    毕竟,她如今这副样子,一般的男子都未必看得上,何论是堂堂北府将军。
    在温泉山庄第一次泡温泉时,那赵嬷嬷可是在池边十二分殷勤地从头“伺候”到尾的……
    “不曾。”明思道,“除了幼时,也就凤庙祭祀那日见过。”
    老太君“哦”了一声,心里也有些想不明白。
    秋池的身份显然是不需要攀附纳兰府的,难道还真是因为那日?
    该说的说了,该问了问了。
    老太君又嘱咐了几句,明思也就起身告辞了。
    翌日,明思名义上的十五岁生辰到了。
    这一次的生辰却是最热闹的,各房虽未收到四房设宴的邀约,但都各自送了些比往年要重得多的礼物过来。
    就连明汐也送了一支双鹊戏荷纹金插梳过来——不过明思严重怀疑这并非出自明汐的本意,多半是三夫人自己娘家的银楼里顺手替明汐备的。
    最后一个在纳兰府过的生辰,竟然还发了一笔小财。
    看着堆了一桌子的礼物,明思心中不禁犹疑——这是不是该分秋池一半儿?
    是夜,鸣柳院早早的关了院门,在屋里设了两桌。
    四房夫妻并阿刁明思,外拉了一个蓝星一桌。
    其他五个丫鬟正好一桌。
    酒筵到了一半,明思提起了日后的安排,让阿刁蓝星同四老爷四夫人一起回边郡,“有蓝彩帽儿同我过去就行了,方师长同蓝灵也在,有事也可帮手。老太君也陪嫁了四房人,尽够用了。”
    明思已经同蓝灵说了,对外称放了她的奴籍,让她先歇几个月,之后再到铺子上去帮忙。
    这样慢慢地过了明路,以后行事也方便。
    毕竟放了奴籍的丫鬟出去做事也属于正常。
    去北将军府不过是权宜,有蓝彩帽儿二人也就够了。
    阿刁看了一眼蓝星,交换了个眼色,阿刁道,“我留下。”
    他回来后便从四老爷处知晓了真相,同蓝星商议了一番,便决意留下。
    可明思却不愿拆散他二人,四夫人早已说过年初要替他们办婚事的。
    来年阿刁二十二,蓝星十八,也是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
    她又说了几句,可阿刁却极坚持,最后大家商议了一番,取了个折中——阿刁留下,过几月,若是无事,便再回边郡。
    明思想了想,也就应了。
    席至戌时,方散。
    ~~~~~~~~~~~~~~~~~~~~~~~~~~~~~~~~~分割线~~~~~~~~~~~~~~~~~~~~~~~~~~~~~~~~同日清晨。
    仁和宫中,司马陵有些愣神,“你说什么?”
    玉兰望了太子一眼,复垂眸低声,“奴婢查过了,西山共有别院七家。那几日,只有纳兰侯府的六小姐同四夫人去了府中的西山别院——”顿了顿,“听说是因婚期将至,老太君特意让六小姐去西山别院调养。”
    玉兰心中也充满了疑虑。
    可差事是她自个儿去办的——西山偏远,附近只有农户。那日的小姐带了数个丫鬟,身上的衣装也非普通人家,那老和尚又说她连去了几日,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小姐是京里人家,去西山别院小憩数日。
    第二日,太子也派人在倒钟寺守了一整天,却是不见一个人影。
    而她查的消息,纳兰六小姐也正是第二日被接回了府中。
    她实在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纳兰六小姐她也是见过的——如何能同那日见到的一身灵气的女子视作一人?
    玉兰知道——太子是动了兴趣,甚至是有些动心了……
    那日的女子,莫说男子,就算是身为女子的她也入了神。
    那样的风华,那样的谈吐,那样的歌声琴艺——她生了些仰慕。
    这四年,纵然没有富贵那样了解太子,可多少也清楚太子一些脾性。
    太子不喜女色。
    就连伺寝,也只一次。而那夜之后,太子便再未召过。
    她心里甚至也暗自有过一些不敬的猜测。
    可现在她明白了,太子是正常的。
    那日太子的眸光,她看得真真切切——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而这样的目光,四年来,她是头一次在太子身上见到。
    太子从未将目光在一个女子身上那样驻留过。
    可是,真是会是纳兰六小姐么?
    再次听清楚了那几个字,司马陵还是犹不置信。
    怎么可能?
    生平第一次在自己梦中出现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她?
    绝不可能!
    可是心底忽地漏跳了一拍,却不知是震惊,还是茫然。
    明明是不信,可深心某处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忽然间,眼前突地闪过多年前早被遗忘的一幕——
    那个小小的女孩将丫鬟护在身后,定定地望着他,低声而又清晰,一字又一顿,“衣服脏了尚可洗,若是别的脏了……”
    ……
    心中猛然一震!
    若是她,怎么办?
    他问自己。
    她长得那样丑怪——自己真不在乎么?
    而且——
    惊雷曾害她落水,几乎丧命。她还因此痴傻失语数月之久。
    而且——
    自己害死了她的乳娘。
    ……
    不会是她——定住神,他对自己说。
    将心中的那丝纷扰慌乱藏住,抬首平静,“你说她们为何去了西山别院?”
    玉兰一滞,敢情这位爷根本没听完她方才说的话!
    噎了噎,“奴婢打听过,说是纳兰刘小姐婚期将至,故老太君让她去西山泡温泉调养。”
    婚期?
    司马陵一愣,忽地想起,前几日父皇同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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