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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三百年-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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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可爱,她叫什么?” 胤禛瞧得似有些入神。
    宛琬闻言面色一白,充耳不闻般转身离去。
    胤禛瞥见她纤指上的白玉扳指,心头一震,她明明就在他眼前,神色却似陌生人般淡淡而有礼,这是他一手促成的结局,可心头为何却那般酸楚,数年的积郁如崩溃般决堤而出,他上前一把捉住她皓腕,趁她惊讶怔然之际,轻而易举地将她拖了回来。
    宛琬只觉那颗心狂跳欲冲,她浑身紧绷,她怕他露出那样的眼光,犹如两潭深不见底的渊井,会将她吞噬。
    宛琬咬咬唇,慢慢平静下来,身躯微僵,平视着他,暗自调整气息,声音清冷道:“你放手。”
    胤禛心口陡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犹如瞬间被点住周身穴位,只直直的凝视着她,眼中火焰窜燃,彷佛要在她脸上瞪穿出两个洞般。
    宛琬从未见过他露出过这般眼神,深邃如渊,几近可怖,更让她慌乱的是,他一句话也不说,只压沉着两道利眉,直勾勾地盯住她,那神情好像她有多对不住他般,即便她九死都不足以谢罪似的,她忽就恼了,这不是他一心想要她走的路吗?
    他眸中火焰渐渐熄灭,拉近了她,低低的声音传来,反反复复都在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那般酸楚,带着说不出的绝望与落寞,听得宛琬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被他绞碎了。
    胤禛见着她动容的神情,眼睛里重燃起雪亮的光芒,顿了顿,终于说出,“宛,如果我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你,能不放弃吗?宛,我要你给我力量……” 
    宛琬猛然一惊,噙润着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多久了;她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刻,幻想着一切都是她的误会,她会欣喜若狂的重投入他怀中,可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何偏偏是她已为人妻,是她已决心将一切都断得干干净净的时候?
    那些深藏在她心底如珍如宝的往事曾是她心中永开不败的花朵,陪伴着她走过轻舞飞扬的少女时代,是从何时起这些往事已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再也经不起哪怕是最温柔的触碰,她只能默默的远远的看着。
    天长地久的思念已成了荒凉疯长的野草,拦阻了路途,让人难以前行,却又不能归去。
    胤禛将她搂人怀中,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了她,伸指摸去,她的泪濡湿了他的指尖。
    “不,”宛琬似怕他再会说出什么话般,不容他开口,抢先说道:“胤禛,回不去了……一切都太迟了,”
    胤禛猛地抓住她的手臂说道,“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没有,胤禛你难道不知道再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都没有意义了……胤禛;我曾许你的,从来就没有收回,只是,它再也无处存放了。”
   “宛,我不在乎,即使被世人咒我狂妄丧德……”
    宛琬直视住他,伸指堵上了他的唇,“可我在乎,胤禛,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也许它不能磨灭你心中的爱,却一定会在漫长岁月中改变些什么,”不知为什么,她反倒平静了下来,“道德它也从来不是枷锁,它是活在人心中的一把尺,衡量着对自己和别人的生命负责的态度。胤禛,我忘不了他的眼睛,那般的无悔,宽容,哀伤,祈求;热情地望着我,那目光直透进我心底,我们已伤害了太多人……不能再这样了……胤禛,以后……以后我不会再单独见你了。”她不能想象她再回到他身边,世人的唾骂将如同狂风暴雨般将他撕裂,她是那样的爱他,爱到能舍弃一切,包括他。
    胤禛像被她坚定的眼神震慑住般,沉黯的双眸长久停留在她的睑上,宛琬不为他察觉地贪恋地吸了口气,离开了那个世上最温暖的怀抱,伸出手,落向他捉住她手臂的那只手,缓缓地,坚定地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扳开,然后转身离去。
    胤禛怔怔地伫在原地,眼中现出一丝绝望,是坚信她的爱才让他坚持到现在,可从此在她眼中他便只是一个陌生人了,就算他再怎么需要她,呼唤她,她都不会再来理会了,难道她不知道,他不是个坚无不垮的神,他不过只是个苦苦地守着他们的誓言凡而又凡的男人。

再择明主,愚心上谏
    积蓄了一日的雨落了下来,开始是沙沙的,而后绵密,亘长,从天而下,京城长街一阵急遽的马蹄声踏破雨幕,马上人一身湘白缎袍,浑身上下全无饰物,只在腰间扎了一条麻絰带,却带着股令人眩目的凛冽风姿,一如荒原耸立的松柏。
    疾风密雨丝丝灌入他衣襟,因惊诧,震怒,愤疑而激出的一身冷汗在夜风的放肆纠缠下,已化作彻骨冷心的寒意。
    他一夹马腹,策马冲向宁郡王府。府邸外四处悬挂着素白的幔帐于昏暗雨幕中飘扬挣扎。
    他轻调马首转向西边侧门,几个身着素白孝服的侍卫守在门前,他将马牵给侍卫,立有侍从走出,“陈大人,请。”侍从向前带路,将他引进了西门偏院。
    跪在灵前的男子闻声缓缓转过头来,起了身。
    陈天候上前行礼,见敏恩麻絰,菅履,面容悲怮却仍显沉静,举手投足俱显镇定稳重,逐放下心来。
    敏恩微微颔首,随即亲自取出三柱香递了过去。
    陈天候默然施礼。
   “文卿,请节哀才是。”敏恩让人送上姜茶沙哑道:“你一路疾赶又淋了一身雨,来,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陈天候死死咬着牙,眼前纷纭闪过的尽是十四阿哥他犀利无情的目光,脱口而出道:“他十四阿哥分明是存心的,春日里素来是天地万物繁衍的季节,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还有什么春季狩猎的道理,他说是要试试那火器的射程,可偏偏就让人失手了。。。。。。我看他分明是碍着王爷从前和太子的”
   “文卿,你这沉不住气的性子真要改了。”敏恩出声打断了他,皇上身子日渐虚弱,这个群王夺嫡的险恶时期,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他早劝着阿玛该断了再扶胤礽的念头,依如今局面他想东山再起只怕是难了,何苦白白得罪了八阿哥那伙人,可眼看着八阿哥倒了,没想到老天成全,太平了数十年的日子居然西南又燃战火,如今朝廷上下不是明哲保身地避而远之,就是在看清了局势后,纷纷效力在了十四阿哥旗下,举荐他为领将之帅。
   “文卿你看浅了,人人都知军权非同儿戏,易放难收,如今西南远征势在必行,可朝中谁又可挂主帅之印?那日朝堂之上,阿玛糊涂,竟然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统将之帅,乃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不可不慎,定需择一老成稳重,又熟边疆之事务者为上。我看今日之祸当为那日起,官高权重,最为上者忌。”敏恩面色凝重。
    陈天候脸色一苍,他也疑那十四阿哥如何就这般胆大,难道竟是另有授意之人?他浑身冷汗涔出,已不能再往下想。
    敏恩见他眉色知他已明了,如今阿玛一死更是使得整个宁郡王府都危如累卵,若在朝中不再找到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只怕整个宁郡王府都很可能会化作齑粉了。
    敏恩沉声道:“文卿,你这次从川中回来,我让你探明的事可有名目了?”
    陈天候忙取出信笺递于敏恩,他疾扫一遍,面露喜色,“好,这份厚礼当可做敲门砖了。”他知道那位礼贤文人,专研理学,都说是仁慈近懦的三阿哥其实早在朝廷各处都安有眼线,这位平日看似素不经心染指权势的三阿哥实属心机深沉。只可惜那十四阿哥下手太快,让他此刻捉襟见肘,急于抉择,来不及再多加思虑了,他不由攥紧了手中信笺,也许这便是天意。

    紫禁城,乾清门。
    正往回走的三阿哥远远见着对面低首疾步走来的人恰是敏恩,便上前几步,敏恩已瞧见了他,忙俯身施礼,三阿哥亲身上前扶起他道:“此次宁郡王过世,纯属意外,你也不必过于悲伤了,”他温言又低声慰道:“皇上知道他是为国殉职,定不会亏待了你们宁郡王府的。”三阿哥轻拍他肩,语有所示般道。
   “是,谢王爷提点。”敏恩又欠身回礼。
    一旁的太监宫女们侧身垂首,有些吃惊这位待人一直淡然矜持的三阿哥今日怎么忽就转了性子,待人热情了起来。
    候在殿外的内官,远远看见敏恩走来,慌不迭地迎下了白玉台阶,笑脸道:“大人您可来了,万岁爷一直在等着您呐。”内官面对敏恩时眉目间流露出的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殷勤有礼。
    敏恩一闻此言,忙正帽敛袖提袍拾级而上,一路跟随着内官走进了乾清殿。
    敏恩候在殿外,等内官进去通传,他深知在这宫殿里,这些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内官,最是狐假虎威的。可刚才对着不过是已逝宁郡王之子,却官职不高的自己,怎么会如此客气献媚,难道是这乾清宫里有什么加恩的消息传出?他不由想起三阿哥才说的话,心中更有了三分底。
   “传”内官步出示意敏恩入内,敏恩赶紧垂首趋步走入,朝着那抹明黄色身影拜倒。
  “臣敏恩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不必太拘礼了,起来吧。”
    出乎他意料,皇帝的声音极其平和恬静,但敏恩仍丝毫不敢造次,再次磕头谢恩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站起,他这才看见皇帝身边的四阿哥。
   “老四啊,宁郡王之子都这般大了,朕真的是老了。”皇帝侧身与四阿哥道。
    四阿哥笑道:“皇上寿与天齐,如何就老了,如今西南战事还都需仰仗皇上决策于万里之外。”
   “寿与天齐?你们就哄着我吧。”皇帝指指四阿哥笑了,“生老病死,无人能免,纵然是朕也枉然啊,敏恩,你也需节哀啊。”
   “是。”敏恩赶紧应到,声音里刻意露出些紧张怯懦。
    见着敏恩的紧张,皇帝极温和地笑了笑,“你不用害怕,你阿玛宁郡王的爵位自圣祖时便是世袭罔替的,袭爵的旨意早以拟好,代殡礼之后便会发下。”
    敏恩久悬的心这才放下,忙跪下谢恩,皇帝亲上前扶起了他又道:“这次西南战事只怕会延绵难断,朕欲让你们年轻人都去西南历练历练,心里可不许觉得苦。”
    敏恩惶恐跪下,“臣自当鞠躬尽瘁,不敢稍有懈怠。”
    “好了,你去吧。”
    敏恩起身告退,才出偏殿,便见着讷尔齐正奉旨而入,心疑莫非讷尔齐这老家伙又要重提复立太子之事?那他真是枉读了圣贤书,却不懂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敏恩略一凝思又有些疑惑,皇帝紧在其后召见讷尔齐,莫非是刻意让他瞧见?这却又是为何?这位皇帝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揣摩啊。
    那日三阿哥阅完他呈递的信笺,并未说什么,照旧与他闲聊些无关痛痒之事,待到他临走时,三阿哥起身相送,忽就折断了盆景上的横枝,笑言道:“这根岔枝既然碍人眼了,剪去便是,还好修剪树木并不需要询问树的意见,不然那样也太麻烦了。”哼,那孟光祖多年为其在外奔波谋命,他却不加思索舍卒保帅,毫无犹虑,全无半分传闻中三阿哥仁慈近懦之感,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没一个好惹的,敏恩不由露出丝苦笑,随警觉环视四周,见无人察,逐匆匆离去。
    西暖阁内鎏金炉中素香弥荡萦纡。
   皇帝猛地将奏折掷于讷尔齐脚旁,冷冷道:“朕已诏曰天下,立储之事容后再从长计议,你如何就敢明知而执意违旨上奏?”
    讷尔齐应声跪下,“臣一日不敢有违圣意,但臣亦一刻不敢忘先皇祖训,立储乃国之大事,事关国本,存乎千秋万代江山社稷之安危,并非图谋臣个人私利,怎能不辩个明白?为人臣人子者,人人当以谏之,臣只恐日后生灵涂炭,皆由嗣位引起。”
   皇帝一声冷笑,“好你个事关千秋万代江山社稷,并非图谋个人私利。既是国家大事,匹夫岂能多言?你胆敢屡违圣意,真是大逆不道。”
    讷尔齐原为固扭之人,顿时双目暴睁,几欲夺眶而出,怒发冲冠道:“如今臣忤逆圣意,是为不忠;有负先祖之托,是为不孝;臣既已不忠不孝,枉为人子人臣,尚有何颜面立存于天地之间?人不免一死,何足为惧?臣罪当一死,只恳请皇上能听臣一言,莫再误社稷于当前,愧先皇于地下,臣虽死无撼。”
    一闻此言,皇帝赧然变色,负手疾步,停至讷尔齐跟前,痉挛道:“讷尔齐,你个不忠不孝之人,你休要用死来威胁朕。。。。。。”
    一旁四阿哥见皇帝如此震怒之下,仍话留一半,灵光一闪,已明圣意,讷尔齐为宗室子弟,三代袭爵,功高劳苦,况这讷尔齐向已忠心闻名皇室,如今真血溅殿堂,必寒人心,他实非那朱天保等人可比。
    讷尔齐眼见皇帝震怒,已心如死灰,历声道:“臣愿一死,以明志节!”他略一打量,择明方向,便一头欲撞宫柱。
    四阿哥心下既明,早做防范,上前死命地拽住讷尔齐身子,疾声道:“讷尔齐你糊涂!你不忠不孝也罢了,如何竟敢陷皇上于不仁?你万死都不足以谢罪。”
    讷尔齐身子一抖,停住挣扎,颤声道:“你,你四阿哥休要胡言,臣万死不敢陷皇上于不仁。”
    “是吗?”四阿哥面如寒霜道:“胤禛不才仍听闻,世间为人子者,小杖则受,大杖则逃,不至陷父于不义也。而为人臣者,有事则谏,谏而不听则默,存身惜命,不至陷君于不仁。君赐臣死,臣不敢不死,君未赐臣死,臣不敢不活。今你讷尔齐以头撞柱,弃世轻死,是为舍大义而就小节,奋一己之痛快,而陷皇上于不仁不慈,此难道是为人臣之道?胤禛虽愚,窃为你不齿。
    讷尔齐一身冷汗,紧绷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四阿哥见他神情已恢平静,知其死心已去,便松开了手,冷静道:“天下事有轻急缓重之分,立储一事事关社稷当可为重,然如今迫在眉睫,更有重中之重。今日国事,边防未靖,更以西南最为可忧,策旺阿拉布坦为人剽悍凶猛,素喜好征伐,且屡战屡胜,长久姑息,以后必为我西域大患,现西藏已失守,与其毗邻的青海、四川、云南必将遭严重威胁,进而祸延内地,而且准部汗一旦掌握了黃教,就更可借此破坏皇上多年苦心维持的满蒙联盟,到那时天下事将大坏而不可收拾,那还何来千秋万代,你到底想过没有?”
    四阿哥见皇帝与讷尔齐皆不语,只得继续道:“江山社稷,愚民可不思,而吾皇却不可不思。树欲静而风不止,皇上圣明,知策旺阿拉布坦一日不除,便天下一日不宁。你我为人子人臣者,惟当以忠诚为本,上下齐心,事国忠君,全力驱敌。讷尔齐你三代皆为朝中重臣,从来忠心不二,功在社稷,为何如今值此国难外患之时,却不能体皇上之心为心,虑皇上之忧为忧?”
    “讷尔齐,你白长了这些岁数啊,历代先君,耽思竭虑,开疆辟土,其间血泪艰辛,朕每追思之,涕泗长流,不能安枕。朕不才,受国于先王,自知无能,心常惶惶。祖宗基业,得来匪易,倘废于朕之手,百年之后,有何颜面见先皇于地下。朕只望在有生之年,天下昌平,再无战火,再无兵纷。天下苍生可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皇帝终一声长叹。
    讷尔齐早已跪地痛悔,“皇上,臣愚昧僭越,今日所言皆非人臣所当语。。。。。。。”随即叩头涕哭不止。
    皇帝面有倦意,四阿哥忙上前,小心搀扶皇帝至榻边安坐,皇帝沉默片刻终出言挥退讷尔齐,示意四阿哥近前而坐。

备注1:朱天保,康熙进士,官翰林院检讨。康熙五十七年疏请复立允礽为皇太子。
上于行宫亲讯之曰:“尔何知而违旨上奏?”硃天保曰:“臣闻之臣父,臣父令臣言之。”上曰:“此不忠不孝之人也。”命诛之。


君心臣心,心事难寄
    “老四,朝中有大臣云你十四弟虽少学兵法,然未曾亲历战场行军作战,言其空谈兵事,也许尚可,但若授以三军,恐不堪重负,不如此次随军前往,多经历练,再授以三军未迟,你意下呢?”皇帝瞅望住四阿哥,沉吟片刻,开门见山地问道。
    四阿哥方才见皇上仰敏恩,贬讷尔齐,再思其往日流露言语,心已揣明皇上之意,恐十四阿哥此次统领三军是势在必行了,“皇上,其实如只需打败策旺阿拉布坦很容易,可要彻底决其野心才难。圣人之治天下;先文德而后武力。皇上曾言统驭当以德服人,迫不得已时,才以力征服,纵如此不得已而行武时,亦仍应不忘德力兼用,行王道,得人心。自古作战除兵强马壮,师出有名之外,人心凝聚,当为一等重要。三军前,帝亲征,可抵千军万马,从前皇上‘一人临塞北,万里息边烽。’今皇阿玛年事已高,自该由儿臣等效力于军前。况军权乃国之利器,自当由我爱新觉罗之子弟掌控,此乃天经地义,十四弟虽未曾经战,却有大志,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长,臣众兄弟之中,惟十四弟有将才,况有皇上决策于万里之外,万无不妥之理。”
  “可老四,人皆有欲,焉能不争?”皇帝语出犀利,双眸紧盯视住他不放,似要看穿他心般。
    四阿哥迎住他目光,不躲闪,心下安定,皇上今能明问出来便有可辩之机,逐沉稳道:“皇上深明人心,但儿臣亦知争则乱,乱则弱,弱则亡之理。从前皇上教诲儿臣,君子不怕人看轻,不怕人见疑,亦无需忧君王不用,只怕诱于名利,不能端然正已,儿臣一刻不敢松懈,为人行事当以择正道而行,绝不汲营于私利以害大义,不然儿臣身败名裂为轻,引得国危家殆是重。俗说:兵马未动,粮秣先行,打仗打的便是后备。真有心为国为君分忧,身在后方亦有诸多事可为。自皇上点醒儿臣需戒急戒燥后,儿臣多年潜心静聆佛音,悟得一人生时纵然能睥睨天下,视九州为渺小,然其阖然长逝时,亦不过仅据片席之地罢了,虚名俗利,于儿臣已无可争夺。况今皇上以孝治天下,儿臣纵愚亦知,在家孝父,在朝忠君,于家于国,儿臣心只惟遵圣意,多办实事而矣。”
    皇帝微微颔首,深邃的黑眸欣慰一闪而逝,随即道:“老四,你十四弟私下办义学,甚有模样,这几年朕命其整顿兵纪,朕亲临校阅,也素有成效。”皇帝揉揉太阳穴,又道:“朕已等得太久了,多少男儿跨上战马,踏上征途,就再没能回来,为除边境之忧,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西南之战,素来旷日持久,恐没有个数年不能有结果。但眼下不战则怯,虽然艰险,也不得不迎头而上,朕不能再等了,便毕其功于一役吧!”
    四阿哥见天色已暮,“皇上,近日为操国事,圣容又有清减,儿臣虽不懂医理,然诚心遍访良医调配药膳,恳请皇上为国计,先行用膳吧。”
    皇帝听他一言,不禁露出欣慰神情,温言道:“再等一下吧。老四,你前言只需打败策旺阿拉布坦很容易,可要彻底决其野心才难。依你之见,有何良策?”皇帝端视着四阿哥,神色宁湛中带着期许。
      “是,儿臣谨遵皇命,斗胆妄议了。”四阿哥恭谨道:“那西藏虽然所在绝远,但他准葛尔传统上向来没有坚城劲弩的守备习惯,如果我朝谴兵而去,妥善布置好一切,加上蒙古王公士兵配合,出其不意直攻其城,堵他个逃无可逃,死守亦不足自保,千载之功,一朝可成。可他准葛尔汗素是野心勃勃,从前噶尔丹兵犯蒙古,还妄图吞并我朝,如需永绝后患,谨仿他人卷土重来,便需作长期应对。蒙古、西藏、青海等地现已大都信奉黄教,其主持教务的高僧‘呼毕勒罕’因藏人信之甚笃,其教权在名义上已遂出于政权之上。既然如此,便可以彼之心制彼,降旨,承认藏人信服的格桑嘉措为达赖喇嘛转世灵童,以服众心,控首使众人臣服。另从前西南、西北各地因所辖部族涣散,才孤势难鸣,现诸部联合则势渐强。他准葛尔常年马背生涯,跷勇善战,兵满万人,已很难敌,终是大祸。可单他准葛尔内部即有不同氏族,各有属民,可设法分而治之,分则势弱,势弱则无力为害,还需求我朝相助。他准葛尔两翼有左、右哈萨克之乱,背后俄国虎视眈眈,便不得不卵附于我朝,便可供我皇驱使,为我皇效劳。另边藏之地幅员广阔条件险恶,如一味强取,时日长久,我朝损耗必大,打仗打仗,打的便是国力后备。西南、西北边陲分而治之,对阿布达什、杜尔伯特等部宜用怀柔之计,通贡互市互通有无,时日长久必为我朝风俗所化,届时,自可不战而胜。而巴桑、德吉特台吉等部与我朝多有仇忾,借此机会大力肃清重整也好。另有特楞古德几部均可用重金安抚,遣使者通好,说明厉害关系,等我朝再打几个胜仗,夺回西藏,他们见我朝军威昌盛,必不敢再出兵暗助准葛尔。”四阿哥不急不缓,一字一句条理清晰道来。
    橘色的烛火透过琉璃罩铺洒上四处,映得皇帝明黄缎袍一片辉煌,他看着面前的四阿哥侃侃而谈,面容沉静如月,如泰山之安,令人一望而意气相倾,皇帝心中波澜跌宕。

                        
五十七年八月壬子,孟光祖伏诛。。。。。。。冬十冬十月丙辰,命皇十四子贝子胤禵为抚远大将军,视师青海。甲子,诏四川巡抚年羹尧,军兴以来,办事明敏,即升为总督。
                                                《清史列传。圣祖本纪。百五十二卷。满文版》


十四贝勒府,书斋。

    十四阿哥挥退婢女人等,脸上笑影尽去,神情肃杀道:“看来还是小看了老三,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关键时刻倒也下得了决断,竟让他抢在前头去皇上那了。”他有些懊恼的攥紧了拳。
    “是啊,本来还想借此将他和那年羹尧一块告进去,也挫挫老四的锐气,省得你去西南后,他让姓年的在四川搞鬼。”九阿哥亦露懊恼,“他旗下门人孟光祖在外活动多年,在各省送礼,广络人心,这回还把主意打到年羹尧那去了,他这做主子能不知道,笑话,我看皇阿玛这回分明是有心袒护,这小子整日里念叨什么朱程理学的,哄得皇上高兴。细想想这种事他老三也不是头回干了,一废二哥时,还不是他自己向皇阿玛揭发喇嘛镇魇一事的。”九阿哥把玩着五指,讥诮道。
    “幸亏十四弟争气啊,朝堂上那番话震得那群叽叽歪歪的老家伙们都无话可说了,皇上一封十四弟为大将军王,老家伙们又都屁颠屁颠地跑来了,早干嘛去了。”十阿哥满脸掩不住的兴奋。
    “话不能这么说,”十四阿哥一笑置之,“老三他想扮猪吃虎,是个棘手角色,你们留在京城得多加防范。”他眉宇间凝结了一股冷冽之色。
    九阿哥毫不犹豫颔首赞同。
    “九哥,皇上让我自拟份随军人选单子,你看看可有什么合适的人可跟去。”十四阿哥略欠身道。
    “好。”九阿哥闻言一口应允。
    太阳落了下去,暮色渐浓,一群群归鸟掠过天空,翅膀击拍着空气,发出“飕飕”的声音。
    庭院中,两个孩子似在争辩着什么,忻圆人小气焰高,伸出白皙的皓腕指点着弘暄。
    弘暄终究少年气盛,受不了忻圆这个小娃的诋毁,不屑的说到,“哼,额娘说了,你们都是狐狸精。”才说出口,便已有悔意,都怪忻圆小小年纪,小嘴比谁都厉害,他比她大五岁了还说不过她也太丢人。
    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也没有哭鼻子的声响,弘暄俯身看忻圆神色古怪,浓浓的竟是怜悯。
    “弘暄哥哥,你不要难过了,我额娘说狐狸精要美若天仙,要聪明伶俐,还要善解人意,反正就是要很美很美很聪明的女人才行的,所以这个府里只有我和额娘大小两只狐狸精。弘暄,等以后你额娘也长得美些了,她就也可以当狐狸精了。”忻圆仰起小脸,振振有词道。
    弘暄瞧着忻圆满脸同情的看着他,简直快要被她气疯了,几乎没被她的话呕死,“你是笨蛋吗?只有笨蛋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忻圆似有些愣住了,几分困惑,随即又想起般理直气壮道:“那你说为什么阿玛最喜欢我和额娘呢?你额娘是不是说他是被很美的狐狸精给迷住了。难道阿玛也是苯蛋吗?”
    这下轮到弘暄彻底傻了眼,额娘她们老嘀咕阿玛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可没说过是很美的狐狸精。他凝视着忻圆娇艳欲滴的容颜,不停闪眨的美目璀璨晶莹,笑靥如花,难道真是这样吗?
    忻圆瞧他犯傻了,扯扯他的衣袖道:“弘暄哥哥,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不说你笨了。”她珠圆玉润的嗓音此次格外甜美。
    弘暄有些垂头丧气。
    假山石后的胤禵见弘暄让小忻圆的胡言乱语给整得没了脾气,无奈的摇摇头,回首见身旁的艾薇,半笑半嗔,脸颊上圆圆的酒窝若隐若现。也罢,就由得她胡闹好了,谁叫他鬼迷心窍,偏偏就喜欢她一个,他走了出去,咳了一声。
    弘暄回首见是阿玛,慌忙正身请安。
   “阿玛。”忻圆扑上前去抱住胤禵的身子,开心的嚷道,娇躯扑挂在了胤禵身上不停的磨蹭,胤禵顺势抱起了她。
    “忻圆,下来,哪有这么大了还要抱的。”艾薇颦起了眉。
    “不。”忻圆一口回绝。
    弘暄偷眼瞥瞧,羡慕无比。胤禵略问过他两句,便让他离去。
    胤禵怀里搂抱着软绵,散发着乳香的忻圆,回首瞧见略有醋意的艾薇,心中顿时感觉到一阵心荡神驰,凑近了说道:“薇薇,晚膳我要吃你做的醋黄瓜。”
   “你是小孩子吗?那么谗。”艾薇瞥他一眼。
   “可是真的好吃,怎么做的?”
   “就是新鲜黄瓜,用糖醋阉,不过糖要用桂花酿,醋用柠檬汁替,等吃的时候再洒些碎果仁就可以了。”三人渐走渐远。
    
    月儿弯弯,似露出笑靥的脸,满天繁星调皮地眨着眼睛
    胤禵辗转难眠,索性起身踱步至窗边,推开窗棂,让夜风吹拂他烦躁的心,就快去西南了,心底似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唤着,半响,他终于不再挣扎,披上外袍,走出去。  
    天空夜鸟掠过,一只向左,一只向右,擦肩而过。
    艾薇瞧得有些入神,这一世,他们互相寻找,却不止一次的错过,总在即将相遇的时刻,选错了方向,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也许是因天空实在太辽阔了吧,也许是因为他们走的本来就是一条永无汇点的岔路。
    胤禵走近了,正见着她仰望天空泫然欲泣的神情,忍不住出声唤道:“薇薇,怎么还不睡,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眼睛里进了灰,有些酸。”艾薇掩饰道。
    胤禵上前佯装不觉的替她吹了吹眼睛,两人又都沉默了下来,良久,彼此互视一眼,胤禵轻轻道:“薇薇,天冷了,进房去吧。”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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