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百步姗-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时感慨万千,难怪他如此肯定小桔子就是他的亲生!如今只怪自己自作聪明,却给母女俩招来了这个大瘟神,而且看样子,他已不肯放手,又该如何是好?
边想着,边伸手待要抱起稚儿,突从后边伸出两只手来,一左一右便捉住了胳膊,拉了出去。
“少夫人,少爷吩咐了,您不能太接近小姐。”两名彩蝶语声恭敬,可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她们手上的力道,令林笙歌难以挣脱。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确定了小桔子就在身边,她知道她不能急于一时。
但她敢稍离半步,便冷声道:“给我备热水,我就在这里沐浴更衣。”
“我们这里有浴池,少夫人请!”说是“请”,实则两名彩蝶是将林笙歌左右相挟着离了卧室。
林笙歌被挟持进了另一间水阁之中,凭她如何愤怒斥喝,七八只彩蝶一涌而上,瞬间就剥光了衣裳,并将她按进了香雾迷离的水池之中。
第一次被人强迫沐浴,还被上搓下搓,仿佛她几百年没洗澡,不知沾了多少污圬一般,那些彩蝶在她身上使的力道绝不是在给她洗澡,这是给她褪皮呢!
这还罢了,等稍歇,却听几个窃窃私语说什么毛太多了,商量着是修剪好还是直接拔?
林笙歌被按在了一旁的池沿上,被七八只手扯开了手脚,人成一个大字形,又羞又愤,只有连声怒喝:“松手,你们给我松手!”
“主子吩咐了,让我们帮夫人好好净身,您稍忍一下,虽然会有点疼,但很快您就会觉得这点疼痛绝对是值得的。”一名彩蝶清清脆脆地回应,一边却用一个冰冷的东西贴近了她的腋下。
“宴苏,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一时不知是疼得厉害,还是气得厉害,眸中已有泪水暗盈。
“一个女人,如此粗鲁,成何体统?”隔着帷幕一个声音突如其来,冷冷冰冰略带着年轮苍桑。
“老夫人!”众彩蝶皆住了手,俯下身子,似聆圣音。
“面貌与身子,都不过中等之姿,若不是念着你外祖对我有恩——”苍桑的声音轻轻一叹,略有点惆怅,“把她的身子洗干净,好好打扮打扮,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怎能讨人喜欢!”
林笙歌不明白这人是谁,抬起头,勉强只能看到映在帷幕上的一个高髻女子的暗影,但随即又被按住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彩蝶们将一种不知名的香精涂抹她全身,由不得她挣扎,即用白帛层层裹起,似是一个祭品,送入了一间雅室之中。
离去前,还点上了一枝熏香。
林笙歌手脚均被巧妙地缚在里边,怎么也挣不开来,而帘外明明有人守着,但任凭她如何喝骂,就是不管不顾。
随着夜色慢慢入渗,她定下心来,只等着外边的影子不见了,才咬着牙,往外边打个滚,这床却是极大的,又两个翻身,才从床上摔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一点灯光随着掌灯的人蹲下身子,慢慢将光亮洒在了地毡上。
艳丽的牡丹花织上,她就象一个厚厚的雪白泛光的蚕茧横躺着,俏脸弊得通红。
宴苏原本的盛怒,在目睹此状,忍不住就笑了。
“宴苏,你真不要脸!”她的脸色转为苍白,慢慢地吐出这一句。
宴苏叹气了,将灯烛放在一边的桌角,然后俯身将这只蚕茧抱了起来。
“我没想到她会过来——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现在送你到小桔子那儿去!”
纵使他满脸歉疚,也消不了林笙歌的怨愤,咬着牙,低嚷:“还不把我松开!”
宴苏不愿再激怒她,便依言将她放在床上,自怀中取出了那几名彩蝶从她身上取走的匕首,却让林笙歌越发认定他是指使人!
当刀锋一飘;林笙歌陡的一个激凌;从盛怒中清醒过来,马上意识到不妥,疾呼:“慢着——”
说时迟那时快,胸前的白帛已从中断开,令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就发生了——
“你——无耻!”她气得几乎哭了。
“是你让我松开的——”宴苏觉得很无辜,但目光难以离开那一览无余的春光,还有自那胴体所散发的诱人入罪的香味,让人蠢蠢欲动。
她想拉条被子遮掩,但发现床上一无所有,还是他及时将袍子脱下,将她整个裹了起来。
“把我的衣服还来!”她怒极,只认为他是在惺惺作态;脸涨得通红,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偏偏还要接受他的帮助,紧紧抓住他给予的袍子,这感觉真是狼狈之极。
他很合作地开始叫:“来人!”
连叫数声,外边没人答应。倒是房中的香气令人有些魂不守舍,心想此时自己若对她怎样,只怕非被生吞活剥了不可。
便口不对心地道:“只怕都被谴开去了,还是先回我那边,你能——自己走么?”
她用怀疑的目光瞪着他,但房中似乎越来越浓郁的香气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别开脸,努力淡定:“你转过去,我先穿衣。”
他很听话的样子,让林笙歌越发心神不定。认定了里边有什么阴谋诡计,暗暗警省。
说是穿衣,也不过是套上他过大的这件外袍,而里边什么都没穿的感觉,让她自己也面红耳赤。
床下也找不到鞋子,只得赤足踩着地毡,快步冲出房。
门外是回廊,此时天色已暗,一个人影也不见,就两人一前一后闷声而行。
风吹得宽大的袍子忽东忽西,那雪白的一截腿肚了与脚丫子就在暗夜里勾着后边人的眼睛。
林笙歌心惊胆颤,心跳如雷,总觉得后边一双直勾勾的目光有透穿的本事,这单薄的春衫,如何抵得过?不只脸发热,连内里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
一时走得慢不行,走得快,那袍子掀得越开,更不行。
心慌意乱,也没注意到廊下的石阶,一个踏空,便跌了出去。
“我说要抱着你走的,你又何必逞强?”一声轻叹,身子被宽阔的胸膛接个正着。
不由她挣扎,已拦腰抱起,大步穿过庭院,路遇挑灯婢仆,个个躬身称爷,让林笙歌心中微动,便安静伏在他胸前,低声问他:难道我们已经离开了沁春?
他低头微笑,温暖的呼吸搔着她的脸颊:“我们何止是离了沁春?眼下这片土地,已属于百花城。”
林笙歌不由一惊,百花城,一个百年来在东唐与大宛的夹缝中生存的城市,她曾经与白漱玉多次穿过这座城市,在东唐与大宛之间往返,后来才知道这里,还有一群让她爱恨难分的父亲的族人。
“你的祖父就住在临近的山城,等安顿下来,你可以带着小桔子去拜见他老人家。”此时正走在弯曲水廊之上,林笙歌已挣下地来;看着水间盏盏红灯波动的倒影,闻言,心中一滞。
纵使是早知的事实,仍不禁悲哀。
“这世上我除了小桔子,早无半个亲人。”
想起前事,她语声冷绝。
那年,在她甘心随着百花族少女灵儿前去赴约之时,半路上灵儿却突然告诉她,百花谷谷主其实就是她的祖父,并让她承诺——走得远远的,绝不来抢未来谷主之位!
林笙歌想笑,却泪盈于眶。
世上唯一的亲人,执着的是前仇旧恨,竟以自己儿子的遗骸来威胁自己的孙女,这究竟是什么世界?在那一刻,她对这人世再无半点留恋。
她跟灵儿说,好,只要你让我父母的遗骸安然入土,我永生不会与他相认。
他能感觉她的身子在轻颤,低下头凝视着她,“那么比起他,你是不是更加恨我?”
她的目光转将开去,他停住步伐,执着地等待。
“你——不值得。”
她被拦着前路;行不得;终咬着牙根,如是嘶语。
“不值得你恨,还是不值得你爱?”他竟然还笑得出来,笑声清越。
废话!林笙歌用手肘想将他推开;却被他伸手困在了怀中;“笙歌,我好想你——”
低头重重一吻,在她连声咒骂中,他已然抱起她,一个拔身,却施展了轻功,掠过水阁庭檐,不一会儿,已立身于黄花小院。
林笙歌被这么一吓,只觉得耳边嗡嗡响,待落得地来,还有些怔忡。
他的声音让她回神:“要我抱你进去么?”
定睛已见雅阁,当下顾不得他了,扯起袍子赤足往里奔去。
几只彩蝶被惊起,自罗帷中冲了出来。
“少夫人——少爷!”
后边的宴苏一出现,林笙歌面前的拦阻立即消失了。
“娘——娘——”
圆头大木床上,烟色罗帷之中,甜甜的糖味围绕着粉藕似的小人儿,本来正歪着脑袋有些睡意朦胧。
突被来人抱在怀中,小手划了几下,抓住了胸前的柔软,一下子就有了安全感,脑袋往里蹭了蹭,模糊地喊。
“小桔子——”低头亲着她粉嘟嘟的额,又抬起她的脸,手指轻轻滑过,眼中不禁有了泪光闪烁。
冰冷的泪珠儿砸在了小人儿脸上,小桔子惺忪睁开了眼,怔怔地瞅了她半天,让林笙歌忙将眼泪擦去,只怕吓着了小宝贝。
“小桔子,你不认得娘亲了?”她俯身用下巴胳吱了几下那小肚子,胳吱得小桔子咯咯地笑。
熟悉的嬉戏动作,一下子将陌生人变成了那个整日逗玩的亲娘。
一个敏捷的翻身,就将胖胖的胳膊绕住了娘亲的脖子,粉红的唇左一下右一下,亲着想念已久的娘亲。
“娘娘,你去哪儿了?——”
上穷碧落两不知
“小桔子——”四月未见,小桔子居然能这般清楚地说完一句话,让林笙歌鼻子一酸。
“小桔子想娘了吗?”将她抱在怀里,低头抓着胖嘟嘟的胳膊,对潘婶充满了感激之情。
小桔子却是不安份地在怀里挣扎,不喜欢别人将她抱得这么紧。终于从怀里探出头来,却冲着床前另一个人清晰地喊:“爹爹!”
林笙歌吓了一跳,小桔子已从她怀中摇摇晃晃地站起,伸出双手,露出两颗虎牙:“爹爹,飞飞!”
林笙歌又惊又怒,伸手想将她扯回来时,那人已露出杨柳醉春风的笑脸,“好,爹爹让小桔子飞飞!”
双手轻轻一提,就将小桔子从林笙歌怀中拎了起来,放在自己肩头,小桔子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伸展了小胳膊自以为是小鸟的翅膀,拍打着宴苏的头,“爹爹,快飞飞,小桔子要飞飞——”
林笙歌双手落了空,只得跳下地来,赶紧挡在宴苏面前,简直七窍生烟:“放下小桔子,我说了,她跟你不相干,你凭什么——凭什么让她叫你爹爹!”
宴苏低头,眸深而亮,带着一丝讥讽之意,“你说我凭什么?”“你——”
“林笙歌,她是我的女儿,只消看看她的胆量,就知道她身上流着同我宴苏一样的血!”
话音未落,身子如风飘纵而出,风中还传来小桔子兴奋地尖叫声,呐喊声:“娘娘,小桔子飞飞——”
林笙歌追出去,只听有人喊了一声“掌灯——”
四角屋檐、园林,伸出了长长的竿子,挑起数千盏红灯笼;花林人影幢幢;只闻得小桔子拍着手;咯咯笑个不停。
林笙歌极目四望;终于见爷儿俩凌空慢步,一忽儿在亭子尖尖上,一忽儿落到了黄花枝头,惊起夜鸟扑愣飞起。
“宴苏,你把小桔子还我!”林笙歌只恨自己不会轻功,只能在院里无措地奔来跑去,却每每是徒劳。
只闻得那个声音朗声笑:“小桔子,想不想跟爹爹一起捉鸟?”
小桔子立即兴奋地牙牙学语:“鸟,鸟——”
“放鸟——”
突然之间,园林四下有无数七彩长尾的雀鸟飞起,灯影重重,鸟影重重,美丽之极。
小桔子伸长了短短的手,尽管满园子的鸟儿在身旁绕来绕去,可她还是连鸟的羽毛都没碰着,急得直扯她爹的头发。“鸟——鸟——”
先前还悠然踏着树枝梢头的修长身影,脚尖轻轻一点,人已合身扑了出去,只手疾伸,那正展翅仓皇的凤尾雀儿一声啾鸣,就没入了宽大的袍袖里。
小桔子心满意足地让一根红绳系着她的手腕跟长尾雀的脚,回到了着急的娘亲身边。
宴苏的发髻被小桔子扯散了,掉下几丝来,却毫无狼狈之状,似闲踏着清风明月归来。
“都收了吧。”头也不回地吩咐,那林梢上的网就落了下来,罩住了仍在不停盘旋的飞鸟。
林笙歌看许多黑衣人涌了出来,在忙着将鸟雀收回笼子去,一时园中花叶飘零,一片狼藉。
而如此阵仗,不过为图不知事的小儿一笑!不由冷眼斜睨着他:“十三王爷如此劳师动众,犯得着吗?”
“小桔子,高兴吗?”他没有答话,只是弯身用帕子擦了擦小桔子流出的口水,微笑地指点她如何安抚惊栗的鸟雀。
小桔子点头,又伸手去抓雀儿动来动去的长尾巴,随着雀儿的躲避,一忽儿跑左,一忽儿跑右,玩得不亦乐乎。
“你不想让她高兴?”宴苏直起身子,回头笑望着她。
林笙歌狠着心,冲过去一把扯断了原系在小桔子胳膊腕上的红绳,雀儿得隙立即展翅冲天而上,发出了自由的欢鸣。
“鸟鸟——鸟——”小桔子惊叫,确认它飞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小桔子开始扁着嘴,泪珠子在眼里打转。
“小桔子,鸟雀儿去找它的娘了,你绑着它,它就见不到娘亲了,这样它会很伤心的,是不是?”
林笙歌将她抱了起来,试图跟她讲道理。
“娘娘坏!坏娘娘!”小桔子胖胖的手却推开她的脸,拼命挣扎着,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滚呀滚,倔强地不肯落下。
林笙歌感觉到背后那个人在笑,她努力安抚,可小桔子不理她,甚至在她说鸟儿去睡觉了之类的话时,小桔子越发猖獗了,甩着小手蹬着小腿,放声大哭,“我的鸟,我的鸟!”
小小人儿,也知道什么东西是我的吗?林笙歌哭笑不得。
“小桔子,你瞧这是什么?”后边一个人终于看够了,也笑够了,掏出怀中一块红红的棒棒糖,在小桔子唇边碰了碰,甜甜的味道即使被眼泪的咸味冲淡了一点,但小舌头还是分出了不同。
看着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小丫头,转眼之间可以被一颗糖果哄得服服帖帖跑到了那个男人的怀中,林笙歌只能眼泪往肚子里咽。
转过身子就走。
好吧,就让她跟姓宴的吧,他可以给她世上的一切,总比跟着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娘亲强!
一边想,一边却落了泪。
走着走着;泪迷了眼;眼迷了路。
绕来绕去之际,“娘娘——”一只粉嘟嘟的胳膊却从后绕着了脖子,甜甜的糖香味窜进了鼻间。
一回头,小八爪鱼就转到了她胸前,后边还有一双手帮助其成功上垒。
“娘娘,你去哪儿了?我想睡睡——”她张大嘴,重重打了个呵欠,脸蛋就往怀里钻。
“脏死了——”林笙歌抓住她的手,旁边的帕子递了过来,自然接过,忙帮她擦擦,方才的决定早抛之九宵云外。不管子女怎样让你伤心难过,一旦她需要自己,又是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这就是为人娘的悲哀!
“先抱她回房,弄点清水擦擦,否则是干净不了的。”虽然最可恨的人是他,但小桔子在怀中睡得不舒服的样子,让她不能不顺从。
小人儿又捉鸟又哭闹半天,显是困得很了,被放到床上时,迷糊地又叫了几声娘,小手胡乱抓巴,最后抓着娘亲柔软的长发,就沉沉睡去。
林笙歌轻轻地抽出了手,却发现几绺头发在小手指间紧紧拽着,只能等她睡得再深一些,才能弄出来。
于是就侧躺在她身旁,只手让她作枕,挽着小身子,手指从短小的辫子抚摸到粉嫩的胳膊腿儿,低头看得目不转睛——小家伙将大半张脸埋在了绣被中,这是她睡觉的习惯,林笙歌曾还很担心她会被憋闷坏了,但就是怎么也改不了这毛病。
轻叹一声,又嘲,先前怎的和她较起真来了?她才多大呀,又懂得什么?要怪也只能怪天意弄人,偏又让他遇到了小桔子——
身边卧榻一陷,让她回过神来,一惊,身子已被翻转过来,搂住了腰肢,温润的唇便压了上来——
她被困在他与小桔子之间,往里怕压着小桔子,往外却被他堵住,又不敢大力挣扎,只气得大骂:“混——”
骂声被吃进了肚里,带着沐浴过后的花香,让人昏眩。
“嘘——”他说,“别吵醒了小桔子——”
林笙歌气极,“卑鄙!”但这一声,终是无可奈何地压低了声音。灵活的手指已解开了衣带,笑:“夫与妻,行周公之礼,天经地义,怎能算是卑鄙!”顺手一抽,那件宽大的袍顷刻离开了她的身子,被扔到了帐外。
林笙歌顾不得小桔子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奈何足踝被扯住,重重摔在了床上。
“放开我!”帐子一扯,就分成了里外两个空间。
外边的他温柔地对她说:“不管你恨我还是爱我,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
她气得一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肩。
“好香——”他却顾自探索漫游,嗅了一气,目光落在了被修剪过的地方,有些歉疚,又忍不住在她耳朵说了些让她面红耳赤羞恼迸发的话。
“宴苏,你若是胡来,我会杀了你!”
“铮”的一声,雪亮的匕首出了铜鞘,温柔地塞进了她手中,“好,让我好好的亲你一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没想到他真的不避开,当血色让她的手变成红色仙人掌时,他温软的呼吸变得薄弱,却微笑地拂过她的脸颊:“笙歌,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过得幸福?”
弃我去者不可留
一声惊叫,让满院灯火涌到了雅阁外。
“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熟悉的冰冷的喝令,止住了急冲冲要往里闯的脚步。
层层烟罗中,飘然如幽浮出现的女人与面色苍白、被男人圈在一个被窝中的女人四目相对,前者美丽一贯高雅的凤眸之中充满了不屑。
“原来,你这么急急地离开安长,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笑了,收好了所有轻蔑与嫉恨,雍容如芝兰,浅吟风霜。
“皇后不在大宛,难道是大宛皇帝的急病已然痊愈了?”
宴苏低头笑弄着怀中女子的青丝,若非他说有敌来袭,林笙歌定不致这么柔顺地伏在他身前吧?
大宛国的公主,现任的东唐皇后直直地盯着他修长的手指,看着那指温柔地穿过那青烟似的发中,感觉自己的指尖在发颤。
“我只是亲自向你确认,一旦大宛此刻出兵助你,你宴苏得东唐江山之后,以大宛马首是瞻,此话是否当真?”
“是你皇兄让你来的么?”他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来,眸光坦荡。
“是。”她克制自己不去看他的眼,深怕一眼,就会让自己失支理智。做大事者,不可感情用事,来时兄长的话在耳边盘旋:明珠,只要你在宴苏面前不动声色,来日,大宛便能吞了东唐,到时这天下,还要明珠你来支撑!
“这么看来,往后我要叫你明珠公主而非东唐的皇后了?”唇角的笑痕,是春风过柳梢,目光却与怀中人那冰冷的眸光相凝着,感觉她的手突然重重在他的伤口碰了一下,只是这么一下,他的额上已沁出了一颗颗汗珠。
“你觉得热了吗?笙歌?”他唇角笑意不减,猛地将被子往下一扯,林笙歌只觉身上一凉,下意识惊叫一声!
这叫声,自然引得明珠皇后的注目,即使只是滑出了半个雪白的背部,也已可猜到被子底下的男女是何情形。
脸色倏的冰凝。
“公主,你瞧眼下我并不太适合与你详谈吧?”他头也不抬,笑按着怀中愤怒的女子,重将被子卷起,“战事的负责人是薛止,我相信外边已有很多人相侯,请公主移步相商如何?”
他居然如此着急地要赶她出去?
明珠皇后脸色灰白了。这时她显然是多余的第三者,而尽管恨不得拿刀冲上前去,一块块割下那女人的肉来,但大局为重四字,压着她无法任性而为。
她暗里发誓,只要有了号令天下的权势,宴苏终会属于她!而这个女人,终有一日也会落到她的手中!
“宴苏,别忘了你与我的承诺!”
倏忽来倏忽去,留下了这句不甘之语。
“走开!”林笙歌下狠劲地推开他,如果说先前还有一丝的不忍与犹豫,此时听闻了他与这位皇后的对话,已将所有对他的幻想破灭。
他所在的力气已使用怠尽,眼看着她卷被下地,在房中翻箱倒柜,很快找着了他令人准备好的女装,穿着妥当。
“笙歌,你要走吗?”
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林笙歌对着他前胸的血色,又硬起了心肠。
视若无睹地穿过他身畔,抱起了仍在酣睡中的小桔子。
他勉力扯住了她的袖子,笑得风月无边:“难道,你忍心任我血尽而亡?”
“宴苏,你不是问我,如果你死了,我会不会过得幸福?”
林笙歌直起身子,目光凝注着小桔子稚嫩的脸蛋,淡淡地:“是的,没有你,我和小桔子可以照样生活得很快乐,对天下人来说,若是没有了你宴苏兴风作浪,东唐的百姓不会再经历骨肉分离的苦痛,更多象小桔子的孩儿不会失去爹爹妈妈!——所以,我宁愿你是死了的!”
宴苏的手忽紧忽松,纵使他没有力气禁锢她,但只须他一声喊,林笙歌知道,她的去留仍在他掌握之中。
终于他放了手,长眉淡笑:“多谢你终于回答了我。带上你的匕首,自有人送你平安离开——”
如释重负,又隐着淡淡的忧伤,不敢看那匕首上的血色,决然转身迳走。
“笙歌,你可知道;见到你母女平安;我已选择舍弃天下;可是未料你竟恨我如此了——”当她的身影终于消失于烟帷之外,对着满室空幽,轻吐。
而后无声地笑,春华秋盛,终了,皆是寂寞。
车轮滚滚,耳边还有马蹄的的声,她不知道他们要送她去哪儿,车中一盏形如小桔子的灯笼,透出桔红色的光芒,温柔地抚照着小桔子憩静的睡容,却让她莫名地眼眶发热。
一路在摇摇晃晃的车厢中,忽然梦回了安长。刀光剑影,杀声漫天,那火光炙得她从梦中惊醒,心悸未消。
睡在她怀中的小桔子却也醒了,揉着眼睛叫娘。
亲亲小桔子的脸,正寻思着万一她问起爹爹来该如何回答,马车突然停住了,帘外有个男子的声音低沉回旋:“百花城主托木合,见过白云城使者!”
白云城使者?恍惚间,才想起了那年宫闱中为了脱险曾冒用过的身份。
“好了,本使还须平息东唐之乱,车里的人还有先前那几位,就麻烦城主好好守护,只要她们平安无事,你百花城才可鸡犬不伤!”
这个声音大刺刺的,仿佛很年轻却很张扬。
他真的会是白云城的使者么?林笙歌心持疑念,然后帘子揭起,看到一张漂亮的阳光满溢的笑脸,虽然只是见过一面,她却还记得他——那日谷中险些被她用匕首刺伤的陌生男子,自称宴苏朋友的白洋!
“你真是白云城使者?”在进入一个深院之中,见到了迎面而来的潘大婶与小可,小桔子已欢快地挣扎下地,脚步不稳地向母女跑去。
林笙歌惊喜之余,越发警惕。
满脸胡髭的百花城主已识趣地退下,白洋从怀中亮出了一物——紫玉石制的白云令!
“令在人在,岂会有假?”他嘻嘻笑道。
林笙歌却大惊,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瞪着他:“此物你从何得来?”要知当日她自宴苏房中偷得的白云令,在她离开安长之时,就连同皇帝送她的玉斑指裹在所绣的肚兜之中,让怡人亲自送入后宫交给曼儿,如今缘何会在他手中?
难道是曼儿——
白洋收起了笑意,伸手一指那繁花盛盛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是奉命将她送到这里来等你。”
这个“她”字,让林笙歌触耳心惊,是曼儿,真的是曼儿?
顾不得他人,拂花疾奔,在花荫深处藤蔓绕着秋千索,慢慢地荡来荡去。
雪白的衣袂,与苍白瘦削的脸,再不复昔日的风华绝貌。
“曼儿——”一声轻呼,只望是自己看错了,认错了人。
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微侧了过来,大大的眼睛空空荡荡,只是斜视着她,没有欢喜悲凉,只是如陌生人般的淡漠。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林笙歌心头冰凉,轻轻扯住了秋千索,半蹲在她面前。一个东唐的娘娘,连离开深宫一日也是不得了的事情,居然会出现在已不是东唐国境的地方!
从她的发轻抚到她的脸,为她的木然而心慌:“曼儿,你不认得我么?我是笙歌,是姐姐啊——”一语既出,忍不住为指下的瘦骨嶙峋而热泪夺眶。
一颗眼泪,带着似寒冬的冰凉,碎落在指背。
“林姐姐走了,我的宝宝也走了——是他害的,我知道都是他的错!所以,我杀了他!”
没有声调的起伏,她的声音却如夜凫一般暗哑可怕。
“我知道,曼儿杀的一定是该杀之人,曼儿能告诉姐姐,你——杀了谁么?”林笙歌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忍着泪,象抚慰小孩子一样柔声问。
她蓦地从秋千架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对着遮挡住阳光的花枝,仿佛那就是她的仇人:“你该死,是你该死,你对我娘负心,你对林姐姐赶尽杀绝,你还杀了我的宝宝——”
“宝宝,妈妈给你做新衣你还没来得及穿,为什么你就走了?”……
“她已经疯了,什么人都不认得,只会这样自言自语。”白洋的声音在耳后传来,林笙歌忍不住尖叫:“胡说,曼儿不是疯子!”
却见曼儿突的回过头来,冷冷地凝视着她:“疯了,你们都疯了!整个东唐,整个后宫,你看到了吗,都是疯子,所有人都疯了!”
然后她重又坐回到秋千架上,用脚尖点地,自己慢慢地荡来荡去,又恢复了初时的木空一切。
“娘娘——娘娘——”
匆匆擦去脸上的泪水,将冲进花荫中的小桔子紧紧抱在了怀中。
曼儿的孩儿,本该比小桔子还要大些——
“白洋,贤妃的孩子现在何处?”她扭头盯着白洋。
白洋摇头轻叹:“刚出生就夭折了。”
虽然心中已有不祥预感,但闻言,仍是心头如受重击,耳朵嗡响,几乎窒息。
那一年那一日,在深宫,曼儿拉着她的手轻放在腹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曼儿的幸福,只是腹中孩儿的平安——苍天何其不公,连这样简单的愿望,竟都这样残忍地剥夺?
泪水止不住长流,不懂事的孩儿还用胖胖的手指沾了娘亲的泪水,奇怪:娘亲也哭哭?
白洋一旁轻叹:“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