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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医女-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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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潇负手玉立,淡淡道:“我闻到了药膏的味道。”
“哦,没什么大事,我和二哥骑马去郊外。他的手不妨被缰绳擦了几下,有些红肿,我已经给他上过药了。”柳倾歌反应过来,一一回答道。
柳祁潇闻言,只是“嗯”了一声,也没别的什么表情。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去找爹罢,我就在这里等你。”
柳倾歌按捺住心底升起的忐忑之意:“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历史上的武举是在武则天执政时期,在武则天长安二年(公元702年),“诏天下诸州宣教武艺”,在兵部主持下,每年为天下武士举行一次考试,考试科目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此外,对考生外貌亦有要求,要“躯干雄伟,可以为将帅者”。在唐代,只考武力,未涉及军事策略。
☆、爱情
进了柳玄明的房间之后,柳倾歌看到爹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面色很是平静自若,并未有什么波澜。他正在老神在在的喝茶,飘渺的烟雾蔓延开来,柳玄明的五官就若隐若现的笼在这里面,恍然间,有些窥不分明。
柳倾歌仔细地打量着他,视线丝毫不闪躲。她有些吃惊的发现,柳玄明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奇怪,原先从没发现有这么多。脸上沟壑纵深的皱纹也多了,看上去老态龙钟,但是那眼眸中的精明还在,这才使得他不像一般的老人家那样,而是多了一种沉郁的气质。
爹,就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老了。
柳倾歌屈膝跪下,为子女者,跪拜父母,天经地义。然而,她却是还有别的意义,眼前这个老者,曾经给了她那么多无私的父爱。即使,双方并无任何的血缘关系。
柳倾歌听见自己缓慢启唇,夹杂着难以忽略的颤抖之意:“爹……倾歌不孝。”
酝酿了许久的话语,没想到出口的竟是这一句。
柳玄明离开了座椅,亲手扶起她:“快起。孩子,这么多年,我们柳家一直待你如亲人一般。现在,也该放手让你去寻找你自己真正的家了。为父没有别的话,只希望你能记住,无论怎样,柳府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即使你寻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依旧可以常回来看看爹和你哥哥们。”
柳倾歌努力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红:“爹说的,倾歌都记下了。”
从柳玄明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尽了。柳倾歌不敢怠慢,立即朝着花阶那边走去。果然,柳祁潇依旧安静地等在那里,不声不响。夜风撩起他黑软如缎的长发,看上去愈发显得飘逸如先,俊美非凡。听到动静之后,他稍一侧过脸,看向柳倾歌:“说完了?”
“嗯,”柳倾歌跟在他身侧走,呼吸有些不稳,“爹答应了。”
这个结果显然在柳祁潇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什么讶然之色。柳祁潇沉吟片刻,忽地笃定开口道:“至于寻亲之事,你可以先在青城找,然后扩展到城郊,然后再扩展至京都三城。经我考虑,你是京都人氏的可能性极大,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在街头走失,说明家离这里并不远。”
“哥哥说的是,倾歌也正是作此想,”柳倾歌点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最重要的是,是要去查看一下在那一年共有多少走失人口在官府备案。”——这只是个笼统之策,如果有人家存在走失人口但却并未向官府报备,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柳祁潇眉目舒展,很是赞同:“这是必须。只是你目前只是平民,如果想要接触官府人氏,只怕有些困难。”
柳倾歌本来想提议让柳祁潇去找王爷,让王爷帮帮忙,由他出面去跟青城府尹说,应该效果会好些。但是,她又很快舍弃了这个念头。姑且不说让柳祁潇去求王爷她觉得不妥,单说她每次见到王爷之时那刻骨的恨意就绵延不绝,贸然去找他的确不是什么上等之策。“哥哥不必担心,倾歌自己会想法子的。”
柳祁潇脸色微沉:“记住,一切都要以保护自己为前提,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别的也就休提。我教给你的剑法,你要时时勤加练习,关键时刻说不定会起到作用。”
柳倾歌颔首:“哥哥说的是,倾歌不敢有一日荒废。”
柳祁潇寒眸一闪,面色微沉:“倾歌,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么?”
“我……嗳……”柳倾歌咬了咬下唇,“哥哥,倾歌最近心绪不佳,还望哥哥见谅。”
柳祁潇转移了目光,轻声道:“是因为我的缘故?”
柳倾歌低低叹了口气,随即认真的开口道:“不管你待我之心究竟如何,我都想告诉你。如果以后你回忆起来,会发现,我曾经是那么地爱过你。”
这么豁出去的剖心之语,就这么说出了口,柳倾歌觉得心底的沉重感并未消褪。她是那么的爱他,爱到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原先的时候,她一直不明白爱一个人竟然能爱到骨髓里去,她觉得那只是戏文里才出现的场景。像什么梦梅与丽娘,张生与莺莺……那些戏文里出现的痴男怨女,爱恨情仇,常常令她看得津津有味,然而心底却是不大相信的。
直到……现在。
她遇见了柳祁潇,从记事起,这个男人就一直默默无私的关心着她。从吃穿用度到生活琐碎,事无巨细,皆亲力亲为。她在他的宠爱中快乐健康的长大,别的孩子们有的,她一概不缺,甚是比他们的要多,要好。
柳倾歌从小就跟着他,无论他干什么。只要他在的地方,就有她在一旁。
这么多年的习惯早已深深地融入了骨血之中,扯不断的牵绊在心底肆无忌惮的缠绕。柳倾歌觉得她一定不能习惯没有他的日子,正如,许多年前的那个元宵,她就那么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的世界,从此,再也没有离开。
那么深的依恋,那么刻骨的过往,以及那么长久的相处……不能,谁也不能离开谁,不是么?
她知道他所有的生活习惯,他亦如是。她知道他最喜欢的颜色都是偏清淡的,譬如雪青、湖色、霜色等等。她知道他最爱的茶水是龙井,那一抹醉人的清香,是他启盖饮茶时所嗅到的味道。她知道他虽经营着柳府庞大的生意链,却一心向往着从事医术之职,在那里,他恬淡的面色才会微微泛起了涟漪,他清冷的眸光才能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柳倾歌知道他的一切。
那种仿佛刻入骨髓再也无法抹去的烙印深深的存在于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但是不能拿出来看,一看,便是痛彻心扉。无法诉说的苦楚在心底来回翻搅,恰似品一杯苦茶,那从舌尖渗入肺腑的味道,缓缓蔓延开来,估计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冷风肆虐,寒意顿起。他们不知不觉已行至于偏阁游廊,这里人迹更少,连下人都没几个。
柳祁潇忽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往前迈一步。
他的脑海里不时地回荡着柳倾歌方才所说的那一句话:“我曾经是那么地爱过你。”心头的情绪开始一阵阵激荡起来,夹杂着痛苦与欢愉的情感开始在他心底最深处一波一波地漾开,那种酸楚的甜蜜,是长这么大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自己待柳倾歌是兄长对妹妹的那种,所以他尽心尽力的呵护着她,看着她一天天的成长起来,心头的欣慰与骄傲是无法言喻的。即使在柳倾歌向他表白之时,他也仅仅是以为她还太小,像云千碧和李媛一样,对自己只是一时兴趣,并不长久。可是到了现在……
她是那么的爱他。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不由得扪心自问:柳祁潇,你还想要什么呢?
心如擂鼓一般忽然跳得失了节奏,越来越烈起来。无数过往开始在他眼前轮番出现,他仿佛看到了她体贴地给他熬药,在他心绪烦闷之时为博他开心,搜肠刮肚的讲笑话……虽然他心知肚明,她明明爱看的是鬼故事,而并不是什么笑话书……
这是爱吧?柳祁潇试探性地自己问自己。这是爱,不是么?若不是爱,他为何此时此刻,忽然心猿意马起来,再也不复以往的冷静自持?
他的心,已经乱了。
那些曾经纠缠他许久的对爱情的恐惧,此时,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穿凿一般,逐渐被打穿开来,明亮的光照耀进来,温暖了许久都不曾暖过的心脏。那些有关他们二人相处的片段点点滴滴的渗入到他的心底,令他甘之如饴,仅仅靠回想,便觉得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起幸福的弧度。
他发现自己终于能爱了……
柳祁潇已经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迈出一步。
柳倾歌收拾好了心绪之后,沉默着站在他的身后,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的讶然之色。
柳祁潇转过身,黑暗里,他的呼吸略显急促起来,清冷凝然的眸子像是黑曜石般熠熠生辉。他站在游廊里,脸部线条被黑夜勾勒出完美卓绝的暗影,超然秀颀的身姿慢慢靠近。一步一步,虽是极缓,却很稳重。他望向那个同样隐藏在浓稠夜色中的少女,如被蛊惑了般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碰上她的脸颊,清眸温柔似水:“无论寻不寻得到生身父母,都要早些回来……”
柳倾歌浑身一震,心底像是瞬间卷过狂风巨浪一般,难以置信的看向柳祁潇:“哥哥,你说什么?”
柳祁潇知她听清了的,微微垂下眼睫。过了须臾,他复又重新把视线探了过来,眸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熠熠生辉:“……因为,我在家等着你。”
——因为,我在家等着你。
——因为,我也爱你……
柳倾歌闻言,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表情几经拉扯之后,忽然僵在了那里。她含着热泪,将自己的手覆于他的手背上,良久不愿拿开。多么奇怪啊,他的那只手一如既往的冰冷,然而在此时,却是让她感受到了那里面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
“好。”柳倾歌答应他。
心脏纵深处传来最原始的战栗,久久不曾停歇。似有什么情绪翻涌而来,汹涌澎湃,冲击着最脆弱的神经。
柳倾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那个披了一身朦胧月光的男子,她逐渐感受到那熟悉清浅的冷香开始萦绕在鼻端,彼此之间的呼吸声交错可闻,灼热滚烫。柳倾歌反应过来,连忙紧张的闭上眼睛,她虽然看不见,却是几乎都可以感受到他打量自己的柔和目光。
唇瓣相贴,犹如心与心的触碰,带着几分探索,几分颤抖,剩下的全是浓烈的柔情。
柳祁潇的吻,一如他这个人一般,带着清冷卓绝的意味。有些微凉的薄唇贴上来,先还是有些冷意,后来随着彼此的深入,他唇上的温度便逐渐升高,热烈了起来。柳倾歌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记不起,只有眼前这个人透出的气息一点点的渗入到她的心底。心房剧烈的哆嗦起来,她忍不住悄悄眯起眼睛,偷偷的打量着他。只见柳祁潇目光有些迷离,一双漂亮的清冽凤目里此刻充斥跳跃着迷人的光晕,波光潋滟,涟漪荡漾。灼热的唇满含浓烈的深情及最深沉的爱恋,几乎要溺毙了人。她眼角瞬间有些湿润,放任自己沉醉在这个辗转缠绵的深吻里,双手也有些无力,逐渐从他的颈项上滑落下来,变为抵在他的胸口之上。
这个吻,很久才停下,恍若准备一直延续到地老天荒。
柳祁潇极力平复有些紊乱的呼吸,低低道:“这个东西给你,如果你遇到什么十万火急的危险之时,再拆开。”他素来清冽的嗓音里包含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沙哑之意,掌心一动,瞬间便有一个东西塞入了柳倾歌手里。
柳倾歌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眸光有些湿漉漉的。她紧紧握住,借着月光一看:“这是个锦囊。”
“没错,”柳祁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盯着那个锦囊,“记住,一定是要在十万火急之时才能拆开。”
柳倾歌点头:“嗯,好。”她怔然打量着眼前之人的面容,见他俊逸的面容之上带了些许淡淡的红晕,眸光清冽如流泉潺潺,光华流转,流淌得是最动人的色泽。
她想把这一刻,牢牢地记在心里,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接近
柳倾歌在正月十五这一天离开了柳府,此时,正站在“陈记药铺”的大门外。她手里拿着该药铺的“应招启事”,不时地踮起脚尖往里面探进去。不大一会儿,便有一个应招者垂头丧气的走出来,店铺伙计看向柳倾歌,朗声道:“下一个!”
柳倾歌整理了一番面部表情,颇为自信的迈步而入。她知道,这次应招不过是陈记药铺要招一个给陈大夫打杂的副手罢了,以自己的医术知识,如果通不过,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陈大夫端坐在书案之后,看柳倾歌走了进去,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他稍缓了一下,便道:“我们这儿不招女子。”
柳倾歌闻言,倒是一怔,等反应过来之后颇为不服气:“女子怎么了?有些女子比男子还强些呢。若是陈大夫不信,尽管考考我便是。”
陈大夫摸着花白的胡子,冷冷一笑:“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你叫什么名字?”
“柳倾歌。”
“好,那老夫问你,”不知不觉中,考核已经开始了,“若有人冻得要死了,可否用烤火来予以施救?”
“不可,若是近火,即死。 应当用灶灰。”柳倾歌从容不迫的回答道。
陈大夫的眸光闪了闪,隐约有赞叹之意:“那具体该当如何?”
“如果那人还有气儿,应该炒灰包,熨在那人的心上,冷了立即就换。等到其气息稍回,给他少量的酒和粥吃,加以调养和恢复。”①柳倾歌目视陈大夫,声音朗朗,说话很是伶俐利索。
陈大夫细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又接着问道:“若是有妇人难产,要求催生。应该怎么做,服何等药物?”——他看出了柳倾歌仍是少女,并未出阁,所以特意刁难,挑出这么一个问题来考她。
柳倾歌脸颊烫了一下,莫名的想起了柳祁潇。若是她有朝一日跟柳祁潇成婚,孕育属于他们的孩儿之时,该是何等幸福呢……啊啊啊,不能再想了。她连忙在心底“呸”了一声,把这跑偏的神思扯了回来:“用香附子,同缩砂、甘草,末服。”②
“若是横生倒产呢?”陈大夫继续追问。
“用人参,同乳香、丹砂,以鸡子白、姜汁调服。”③柳倾歌真想一眼把这个老头瞪穿,他还真是揪住这个话题问个没完了。
“好,就用你了。”陈大夫赞许的看着柳倾歌,“工钱待遇,待会儿我会找你详谈。你先休息会儿罢。”
柳倾歌倒是不甚在意工钱,只要有口饭吃,只要能够日常基本开销,那就可以了。而且,她从柳府走的时候,柳祁潇还给她装了一大笔银子。她之所以要前来这陈记药铺应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位陈大夫和青城府尹私交甚好,平日里青城府尹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会请陈大夫去。
柳倾歌原本是想着凭借一己之力去找青城知府大人,可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连知府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见他真可谓难上加难,不如另辟蹊径。
于是从此以后,柳倾歌便在这陈记药铺开始了自己的打短工生涯。
她随着陈大夫去四处看诊,离得最近的一次,甚至都到了柳府的邻居那里去了。
当时柳祁潇正好从柳清居回来,乍一看见柳倾歌拎着药箱跟在一个老头子身后,不由得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望向柳倾歌的方向,清清浅浅的微微笑了笑。这一笑差点儿让柳倾歌的骨头给酥了,手中的药箱眼错不及几乎要摔下地去。她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发誓,哥哥的笑容实在是太好看了,若是哥哥能天天这么对她笑,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陈大夫给柳府邻居那家的女主人治好了风寒之症,那家男主人很是高兴,非要请陈大夫去酒楼里吃一顿不可。陈大夫百般推辞不得,便只得应了下来。他本来让柳倾歌作陪,可柳倾歌推说自己身子有些不大舒服,就没跟去。
陈大夫只好自己去了,那男主人跟他一块。
柳倾歌趁此机会正好可以去柳府探一探,话说起来,她离开家已经半个月了,从最开始的难以适应到如今的差不多可以应付自如了。
柳祁潇果然在府门口等她。一如既往的超然之态,一如既往的绝代风姿,负手玉立,神情恬淡自若。但到底,还是被柳倾歌给捕捉到他眸底的那一丝惊喜与激动之意。
柳倾歌想他,很想很想。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竟是这般心情。期待、喜悦、感怀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使得她一时之间忙低下头,生怕自己过于失态。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熟悉。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园子,熟悉的……人。
柳倾歌和柳祁潇闲闲在府上逛去,她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好像大家都不住在这里了似的:“二哥、三哥呢?”
“老二去参加武举了,老三现在在看顾着云梦轩。”柳祁潇言简意赅。
“爹呢?”柳倾歌点头,接着问。
“爹身子很是硬朗康健,他最近去照看乡下的几个庄子去了。其实去那里歇歇也好,乡下的风景不错。”柳祁潇清润的开口道。
“唔,那我就放心了。”柳倾歌说着,见身边之人忽地停下了脚步,不由得愣愣的看向他。
柳祁潇站在原地不动,清冽的眸子像是在燃烧着什么炙热的情感一般,就那么直直地看向柳倾歌。
柳倾歌方才一直憋在心底的话终于出口:“……哥哥,最近过得可好?”
柳祁潇不答反问:“你说呢?”
柳倾歌忍不住“噗嗤”一笑,满脸的笑容怎么也控制不住。她笑得愈发大力,整个肩膀都在抖动。
“笑什么?”
“……”柳倾歌终于收拾好了情绪,认真的望着他道,“原来我在哥哥心底这么重要,我彻底放心了。”
柳祁潇有些尴尬的撇开视线:“胡说什么。”
柳倾歌眼瞅着左右无人,笑着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这个吻如同羽毛轻柔地刷过肌肤一般,虽是极轻,但是带起的震颤却是很大。“我爱你。”
最近她似乎脸皮越来越厚了,不知为何,她喜欢他,总希望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表达出来。她估摸着自己是因为小时候被柳祁潇宠坏了罢,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如果是别的闺阁弱质的话,指不定早就羞也羞死了。但她不是她们,她想让自己的心意就这么摊开在他面前,什么都不保留,也没有什么好保留的。她喜欢看他在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之时,那张俊颜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狂喜、无措、震撼以及……深情。
柳祁潇先还是板着脸。可过了片刻,那层冰冷就逐渐化开,冰面儿裂出一道道的缝隙,化作无边无际的温柔沧海。他并没说什么,然而眸子里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柳倾歌不能多待,指不定那陈大夫已经喝了酒回了药铺。她见天色渐渐晚了,于是就跟柳祁潇道了别,自己背起药箱离开了柳府。她走了好远,略一回头,还是能看到那道秀颀挺拔的身影隐在夜色里,淡蒙如雾,清渺似烟。
他是我的,谁都抢不走。柳倾歌骄傲的这般想着,连带着脚步也轻快起来。
等回到药铺之后,柳倾歌忽地念及一事来。——为何她今日跟柳祁潇见面,柳祁潇并未询问她究竟在哪里过活,也没询问她是否找到了生身父母的什么线索?……难道,他一直暗地里跟着她,保护她么?所以他才一切都了然于心,并未开口相问?
心头一甜,柳倾歌不由得展颜笑了。
经过柳倾歌的左等右盼,终于有一日,陈大夫命她拎着药箱,走出药铺大门:“今日是给青城知府大人看病,你可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知道了么?”
柳倾歌抑制住内心涌起的狂喜之意,忙一叠声的应道:“陈大夫放心,我会小心谨慎的。”
这还是柳倾歌第一次来到青城府衙。前头是衙门大堂,审讯犯人,过堂问案之所。后头是知府大人的后宅,私人住处,门口还立着几个捕快模样的人。此时,那位知府大人正一脸痛苦的歪坐在床头,脸色惨白无血色,嘴里不时地哼哼唧唧。那人年岁很轻,二十出头,剑眉星目,长相也颇为俊朗。柳倾歌目光一扫,顿时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我天!这知府大人也忒不小心了好嘛!腿怎么被狗给咬成这样?搞得鲜血淋漓,伤痕密布,令柳倾歌一看就感觉自己胃里似乎有东西又开始翻涌了。
陈大夫立即走过去给知府大人诊治。他四处检查了一番,眉头锁得更紧:“此为狂犬咬伤,治起来虽相对复杂,但也不是治不得。倾歌,你从药箱里把莨菪子拿出来捣碎它的根部。”④
柳倾歌乖乖的应了一声,走至一旁去捣药去了。陈大夫随即也走过来,拿出七粒莨菪子来,给知府大人服下。⑤知府服了之后,脸色稍稍和缓了些,他有些吃力的开口道:“劳烦陈大夫去我家账房那里领银子去。”
陈大夫显然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的一切皆是很熟悉。听了知府大人这话之后,便起身走了。
柳倾歌一看这屋里除了知府以外,只剩下自己一人,顿时感到机会来了。她手中药杵捣得飞快,好容易捣完了之后,她立即端着药罐走了过来,耐心地给知府大人伤口消毒,继而敷药。
知府见是个小姑娘来给自己敷药,不由得有些不大自在,口中道:“你且将药搁在一旁罢,本府让捕头来帮忙敷。”
门外有捕头听到了,便走进来接替柳倾歌。柳倾歌担心陈大夫快回来了,忙跪下道:“知府大人,民女有一事相求!”
知府很是讶然了一下,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眸子沉了下去,冷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沉心机,千方百计以陈大夫为跳板从而接近本府。本府还道为何今日陈大夫领了一个陌生的副手前来呢,原来如此。你说说看,你究竟有何事相求?”
“民女想委托大人查一查十几年前青城府的失踪人口。”柳倾歌抬起眸子,恳求道。
“失踪人口?”知府回过神来,看向柳倾歌的表情也多了一丝怜悯,“你是想寻找自己的亲人罢。”
“是。”柳倾歌把自己走失的具体年月以及走时的装束打扮一一告诉给了知府。
知府耐心的听着,末了,方道:“此事本府会通知刑名师爷,让他帮忙查看的。等有了结果,本府派一个捕头去跟你说也就是了。”
“谢谢大人。”柳倾歌实心实意的称谢。
知府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意味:“你还跪着不起么?待会儿陈大夫就要回来了。他若是看到你在他店铺里打工的原因是为了接近本府,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儿呢。”
柳倾歌一听,连忙站起身,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果然她刚站起没多大一会儿,陈大夫就迈步走了进来。他将已经开好的一张药方子递给了知府,口中道:“莨菪子日吞七粒,其根部捣烂涂于疮口,大人切记。如有短缺,可就近去药铺采买。”
知府略一颔首:“有劳陈大夫了,本府有恙在身,恕不远送。”
陈大夫忙道:“大人客气,草民这就告辞。”他一边说,一边给柳倾歌使了一个眼色。
柳倾歌忙向知府见礼,随即跟着陈大夫一道走了出去。在离开之前,她悄悄看向歪坐在床头的知府。
知府察觉到了,冲她眨眨眼,示意此事绝对会办的。
柳倾歌这才放了心,不由得松了口气。一切都很顺利呢,真希望从知府那里能够传来好消息。由今天短暂的接触看下来,这位知府倒也不是个昏官,挺靠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出自《本草纲目》,原句是“【冻死】灶灰(冬月冻死,略有气者,炒灰包,熨心上,冷即换;待气回,少与酒、粥。
不可近火,即死。)”
②③:《本草纲目》主治第四卷百病主治药
产难,原句分别是“【催生】香附子(九月、十月服此,永无惊恐;同缩砂、甘草,末服,名福胎饮。) ”“人参(横生倒产,同乳香、丹砂,以鸡子白、姜汁调服,子母俱安。) ”
④⑤:出自《本草纲目》,莨菪子(狂犬伤,日吞七粒,及捣根涂。)
☆、线索
过了三日,知府果然遣了一个捕头前来通知消息。估摸着是这位知府大人事先提醒过了,所以那捕头也甚是乖觉,专门挑了陈大夫出门下馆子之机前来寻柳倾歌。
柳倾歌匆匆给这位捕头大哥见了礼,随即连忙问道:“如何?”
那捕头道:“刑名师爷仔细查找过了,在那一年报的失踪人口中,并无符合姑娘所说的情况。仅仅有三家是小孩子丢失,而且有两家都丢得是男孩。那唯一剩下的那家人虽然丢得是女儿,但却是青城城郊农民,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也同姑娘所言及的富贵人家不相符。而且,他们家丢失的那个女儿身上并无任何胎记。”
他每说一句,柳倾歌感到自己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等他全部说完之后,柳倾歌已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了,虽没到绝望的地步,但却比失望更甚。她称谢了捕头大哥,送他离开之后,便开始暗自思索起来。
照捕头所说,并无一家符合情况。那也就是说,她的生身父母家里存在走失人口但却并未向官府报备。——这是什么缘故?难道他们并不信任官府?亦或是,他们本来就不愿意去找已经丢失的女儿?
后一个念头蹿入柳倾歌脑海里之时,她浑身打了个激灵,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难道她的父母故意把她丢在繁华的青城街头,由得她自生自灭么?!……不会罢,他们应该不会这么狠心的。那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合理解释么?
柳倾歌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抽光,腿脚都开始发软,连站都站不稳。
就在她发愣的当口儿,陈大夫从书案后探出头来,开口吩咐道:“倾歌,前儿‘琳琅当铺’欠我们一两问诊银子,反正现在横竖无事,你去催他们尽快把钱还了罢。你素来做事机敏,快去快回。”
柳倾歌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了下,这老头儿真是欺人太甚了,放着这么多大小伙子伙计不用,偏偏就知道使唤她。不过她答应打一个月的短工,眼下这时间还未到,还算是“陈记药铺”员工一名,所以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着去了。
去了琳琅当铺,那掌柜的正好在。听闻柳倾歌的来意之后,倒也没怎么为难她,就把银子还了。
柳倾歌仔细收了银子,正待离开,那掌柜的忽道:“姑娘暂且留步。”
柳倾歌以为他要反悔,忙把银子搂得死紧,站在门口道:“干嘛?”
那掌柜的见柳倾歌这表情,差不多也明白了些许,不由得一笑:“姑娘莫怕,我只是对你手腕上的那个镯子有兴趣,能否容我一观?”
柳倾歌见其并无恶意,稍稍放下心来,又不由得自嘲了下自己是不是最近神经过敏了。
正巧,这时候有个婆子也进来当东西,听了柳倾歌和掌柜的对话之后,也凑过去往柳倾歌的手腕上瞧了一眼,口中啧啧赞道:“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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