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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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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也有了我的份,现下两边都给我得罪了。

    看,当了几年局外人,果然是手迟心钝了,现在是又自己一个不当心被人请入瓮,怨得了谁?

    真是苦笑,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仍有一事不明,索性也就张口问了。

    “刘爷,你说傅家与陆公馆不合至此,原因无非是因为傅老板当年横死。你我都知道,明明是师父接了紫檀盒子,四哥和我奉命下得手,实在与陆爷无尤。为什么陆公馆白白替我们宛居背了黑锅,又为什么事情最后不了了之,傅家竟不再追究。我当年见过傅伟诚,听他口气,他不是不知道实情的。怎么傅家就放过了我跟四哥?”

    刘爷听罢,却不愿意回答我,只是背着手仰着头站在门槛里,望着天上月明星稀,眼里竟然出现一丝苍凉。刘爷或喜或怒,却从未见他如此悲切过。

    半响,他收了神,对我说道:“有些事情,不知是福。长辈们的事情原不是你该过问的。终归是因为有人打从一开始贪心不足便破了规矩,才引来这一连串的祸事,最后也总归是犯错的人想要弥补,才用尽力气将事情安抚好的。只是这埋坑的功夫,远比挖坑艰难多了。”

    他又反问我道:“你不是深有体会才决定抽身的么?”

    “是,是。是晚辈多嘴了。”我谦道:“这些早已跟晚辈无关了。”便提起箱子,再次告辞。

    他挥一挥手,便要把门安得个严丝合缝,迟疑了一阵,说道:“覃夕的事,陆爷还不知道。不过,他这一逃出来,恐怕也是迟早的事。记住,为人也是一般的道理,守住规矩是为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你与简方良都好自为之。你去吧。”

    我诺诺转身。

    隔着门,他又絮道了:“有空还是去江边看看他俩吧。月儿,别再怨你师父了,观应也是个不容易的。”

    我不愿再驳,只管自己迈着步走了。

    脸上却是无助而凄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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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唇 齿】………

    到了家中,一开门就见一个红色西饼纸包摆在地下,最外面一层走下角有烫金“欢喜地”三字,是那相片的另一半款子。WenXueMi。com

    一丝冷笑。那女人倒勤快,给我惹了好大一处祸。

    倒并不理会,先是本能得到处察看一番,见无异状,才略略安心下来,收了纸包。

    此时已是满身大汗;口燥难当。

    于是取了餐桌上的水壶,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数灌了下去。完了抹一抹嘴,微微喘气。想是动作太急,右手为了对付陆爷的人而发红的指节也隐隐作痛。于是一边自嘲一边思量起覃夕什么时候会动手。

    到底是师出同门,是极知道他底细的。

    他往往先是不动声色得藏于一隅暗察,待人慢慢放松戒备或是神智昏溃精疲力尽时出奇制胜。仿佛隼一般,突然空袭,叫人措手不及。这也是他名号由来。

    一想到他现在极有可能在附近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于是赶紧把窗户都关了,拉上帘子,开始慢慢布置起来。

    我拖过箱子,将其横倒置地,解了皮扣打开。

    一看,很好,该有的全有了。

    刘爷总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确是个极为妥帖的人。

    这第一件事情就把门锁给换了。这锁连简方良都开得了,必是难不住覃夕。就拿了榔子敲了,装上刘爷的锁。

    这门锁看似跟普通的一般无二,但有个内行名字叫作“撬不得”。

    若不是用专属的钥匙开的,任何异物伸进锁孔或是受了大力撞击,就会立刻触发机关,瞬间便有无数小银针呈辐射状喷射出来。

    银针当然是淬了毒的,只不过刘爷这只锁靠近锁芯上刻了一朵梅花,那银针上不过是麻药而已。当然那记号是向内被卡在门里的,撬锁的人决计看不到。

    那药力虽不致死,也可令人昏睡上三四个时辰,足够了。

    只是那朵梅花,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这“撬不得”是她做的。我的师姐,也就是刘爷口中的梅。

    她算不上我的嫡师姐。她是陆爷的入室弟子,只是幼时在宛居住过。她来时,宛居只得我们两个女孩子,所以我二人感情极好,后因师父收了我之后便立誓不再收女弟子,而她又生得一双巧手便被陆爷看上要了去。开堂拜师之后细加调教了几年,竟成了陆爷底下第一得意弟子。

    而宛居与陆公馆虽然是同根同源的鬼士组织,都纳人钱财替人消灾,却是略有些区别。

    我们宛居的人各个擅长跟踪,伪装,单打独斗。家师方观应虽是女子,但是枪法奇准,说是百步穿杨的本事,一点不为过。再加上她深谙察言观色之道,随便一个人任何一个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所以我们这一派,又都是探查高手,只是我自从退了身,便不问世事,功夫也日渐松懈了。

    而陆公馆的主人陆逸明,亦是家师的师兄,比师父大上一轮左右。现今也是年近六十了。器械上稍逊,却有一套鬼斧神工的本事,擅制暗器与制毒。算来他做出的暗器,大大小小竟有百多种,每一种都是奇思妙想兼必定淬剧毒,足见他是个极具心机与城府的人。而梅跟了他之后,因极具天赋,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在江湖上亦是响当当的制器高手了。只不过我梅师姐她生性孱弱敏感,对毒理虽是通透却每每不忍用毒,擦些麻药敷衍。凡是她制作的东西,都要在不显眼的地方刻朵梅花,后来行内竟成了不成文的规矩,若暗器上有梅花印记就不具致命之毒。陆爷对她这种行为甚是恼火,多番训斥之后却也没办法,只得让她去了。到最后她只管构思,懒于参与制作了。

    然则,师父曾与我们说过,现在不兴暗器了。暗器虽能杀人于无形,但是它因本身有形,很容易被人追本溯源,最后倒成了别人的证据。再者毕竟不是次次都是取人性命这种的“荤生意”,所以还是应该以自身的功夫为第一要义。她虽是懂一些,也教了我们一些,不过是为了关键时刻方便自保,不至于被人以器掣肘罢了。终究用得到的机会甚是寥寥。

    想必陆爷也是深知此理吧,他近年来尽其所能或培养或拉拢一些有身上功夫的。只因当年宛居一倒,家师底下的人或是怕受牵连作鸟兽散成了散鬼,或是尊重师父不愿侍奉二主退了身远走,我这个入室弟子更是厌倦了这“鬼”生涯而消极避世,到最后竟只有两三人肯跟了陆爷去。所以即便过去三年,陆爷底下培植得与我们一路数的鬼士到底还不成个气候,只够接些零散生意,若是遇到真正的同宗高手终是要落个下乘的。

    比如之前那只,只消三两下就被我拆了枪械绑成个球。这怎么行。

    然,如今同行上的人顾忌陆爷名声,都敬他三分,所以狭路相逢,见是他的人定要让一让。

    不过是卖个面子给他。

    且今日陆爷不派他底下的“竹葵桃”三弟子,指了这么个人来,恐怕本意在于让我交出东西便好,并非要发难。只是这小“鬼”也太不顶事了。

    转念这样一想,我先前这样做,无疑与给了他好大一记“下马威”,再加上个中关节。

    看来,上门赔礼是免不了了。

    于是,加紧把各件要紧器物安置好。我还特意选了其中一些,打破自己的习惯处置。

    我自是了解覃夕,覃夕又怎会不了解我呢。

    最后选了把枪别在腰后,并一把匕首插在靴子里以作傍身。余下暂且用不着的,就进了暗房,放进了暗格里。

    一时事毕,外面已是天光微凉,人倦怠不堪,想着该来的总要来,便合了衣服休息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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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独 往】………

    这一觉竟睡得极好,连梦都不曾做一个。。26dd

    醒来已是第二日盛午,我起身略略梳洗并随意吃了些了事,便顶着日头登门陆公馆。

    本想差门口的兄弟通报一声再进门。谁知那生面孔少年,见我衣着普通又是个女子,上下打量我一番后嗤嗤笑道:“大中午的,我们主是要休息了,哪里有空见你,这位姑娘怕是晚上才能轮得着了。或者,让小哥陪你会也是一样的呦。”

    我心里啐了一声,好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脸上却是笑意分明。“小哥倒是有心了。平素只听闻陆爷养得些好狗,今日特意来开个眼界。看家护院的本事果然不小,只单凭一张嘴。”

    他听我出言相讥,立即怒了,作势就要向我出拳头。

    我只轻轻一晃躲过了。他一拳挥了个空,好没面子,转身欲再扑将过来。我懒得再躲,便从他身边巧巧穿过去,一手闲闲搭在其肩胛骨上。

    待要发力时,背后冷冷传来一位长者的声音:“住手!”

    原来是老管家梨叔来“迎”我了。

    那少年一听是梨叔,不敢动弹。

    我见状也就收了手势作罢了,只站着不动。

    梨叔当即跨步到我面前,浅浅揖了一礼,身子自然是不弯下去的,只声音倒沉稳。“月小姐,别来无恙。这猴儿不懂事,老朽代他谢小姐手下留情了。”

    这梨叔决计不是个好惹的,我也就受了不计较,于是笑盈盈寒暄道:“梨叔说笑了,这位兄弟未曾见过我,不识者不罪。倒是我先急躁了,还望梨叔海涵,您老人家近年可好?”

    他听着也并不抬头看我,只是公事般道:“小姐言重了。谢小姐关心,老朽很好。小姐请。”再施一施手,引了我进了大门。

    我径直掠过少年跟了他进去。

    那人仍是刚刚的姿势留在原地,惊得不轻。

    我一路尾随梨叔,走得稳当,内心澄明。

    这门真不好进。

    刚刚这老人早已躲在门后。我识他已久,自然辨得出他气息。他待我出手才跑出来“救火”,分明是想挫一挫我的锐气点兼验一验我许久不作此道,如今成色如何。狡猾之极。

    陆爷身边的人,就属这只老狐狸,多年来看不透他。

    走着走着,穿过前面的花园,也就到了正房。

    这是幢老式洋房,有些规模,也好些年代了。这公馆虽是位于城中心的繁华地带,也算是个闹中取静的处所。前代主人是谁不得而知。总之自我记事起,陆爷跟他那一门的子弟就住在这里。

    进了门,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再走了好一会到了后园子的一个水池前。但见一个着一身银灰色长褂,只手负立的长者背对着我二人立在池边,正喂着池中锦鲤。

    这便是陆爷。

    离了他二米来远,梨叔停下了,毕恭毕敬对陆爷说道:“主,月小姐来探望您了。”然陆爷不声不响依旧喂他的鱼,梨叔见状也就退下了。

    我早知他会拿出这个款,也就不慌不忙抱拳行礼,“晚辈问师伯的安。”

    他极低沉地“嗯”了一声,转将过来。三年未见,陆爷倒无甚改变,一派得目光清朗,身形颀长……他与师父不仅同门,连气质上也略有些相似,神情间毫无戾气,却有一番世外之人的淡定。那些不知底蕴的,断不会把眼前这位似有道骨仙风的人物跟鬼士组织的大头目联系起来。

    “我的月师侄,你倒还肯认我这个师伯。”他开了腔,语气不重却分明有责备之意。

    我低头歉道:“是师侄莽撞坏了事,但请师伯原谅。师侄未敢忘记师伯恩惠,只怕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师伯教诲。”

    “月师侄言重了,我哪里有本事教你。你如今洗了手,倒愈发长进了。绑了我的人也罢了,还丢在废物箱里。好叫外人知道我陆逸明门下全是废物饭桶?”他一番话虽是平常的语调,却字字寒气逼人。

    我知他是真怒了,少不得更放低些身段,陈情道:“师伯这话折煞月儿了。一来那位师兄瞧着眼生,又一上来就动了真格儿。月儿不明就里,动手不过是为了自保。二来,师兄来时天尚且明着,若随意处置了恐其有所损伤,那废物箱子虽是腌臜了些但不至于生出什么事端来。若师伯还气着,不拘着罚了月儿便是。”

    虽是一套说辞,但我亦有我的道理。

    那日那小子待我转圜身去仍是用枪指着我前额。那左轮枪离在皮肤上差了一寸,也是微微冰凉。我知他是存心挑衅,我又到时交货,便伸左手去握住他的枪杆子往自己前额上贴,且道:“说你找错你不信,有本事便动手。一枪穿过去两下里都痛快。”

    他一看便不是个资历深的,想不到我如此一招,当下眼神就慌了,却逞强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想你一介女流。鹧鸪?看来浪得虚名。”便笑将起来。

    我一看机会来了,趁他未及反应,便左手崴了他的左轮,右手并起食指中指指节起寸劲将弹夹顶出了两米多远,再将他手背向后一折,只见他手一软枪便“哐当”一声跌落。他见武器被拆,警醒将来,出手掐我,不依不挠。我这名号叫鹧鸪,无非是因为身手敏捷,哪里能给他这个机会,头一偏让他只手落空,脚步一点人已是在他身后,将他那握枪的手的手臂整只按在其背上叫他起不了力,便再起劲扬手击了他后颈。只见此人双膝跪地一下子昏死过去了。

    后我从楼道里望出去,那时外面人来人往,不能明着置了他。只好并那废枪拖回家中,用被单裹了枪绑了人从浴室的窗子一齐送下去放在垃圾箱里,再匆忙拦了车去交货。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想必那人已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陆爷。到底是他的人滋事在先,陆爷极讲面子,绝不会为了这件事刁难于我。

    他沉吟半响,说道:“罢了罢了,那人算起来不过是你一个不成材的晚辈,我也无意收其为徒。他自己办事不利,只当你是替我出手教训了他吧。反正以后也见不着他了。”

    “是,多谢师伯不责之恩。”我毫不意外,只收了手势站定了。

    他听闻倒是走了过来,眯了眼望了我,眉头紧了一下,便走到了我身后。我见状便知,重头戏才要来,却也不动。

    果然,他开口了。

    “月儿,你会来,想必也知道了事情原委。伤人之事,师伯自然不怪你,但那相片之事么……”他停一停,像是想了些什么,因道:“既是从你手上出去的,也该由你手上回来。”

    是了,我就知道他的人不济找不回东西来。我给他桶了这么一个篓子,就算今日不上门来,保不准他日被梨叔架过来,躲不过了。我心中无奈,嘴上是少不了应承:“是,月儿犯得错自当由月儿去填。”

    他满意地笑了:“如此甚好,凭月儿的本事,三日之内该有个结果了。”

    三日?……

    “是,三日。”我没得退路了。

    “那你去吧,好好查一查谁敢在城里设这么个局。师伯等你好消息。”他说罢顾自朝房子那边走去了。

    “师伯好走。”我再度抱拳以相送。

    谁知他走出数步回了头来。“哦,对了,你最近见过什么要紧的人没有?”

    我心里一紧,道:“不知师伯所言何人?”

    “我听说你与那探长简方良来往甚密。”

    我安心了些,斩钉截铁道:“那是谣言。”

    他听我语气坚定便说:“那便是了。别忘了,他到底是个官差。你即便不在这一行当上了,也不要与此人有甚接触。这亦是你师父遗训,好生记住。”说罢便去了。

    我目送他进屋也就全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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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疏 影】………

    从陆公馆里出来,我立即差了个相熟的报童送包东西给刘爷,并给了他一些买糖钱,他也欣欣然去了。。26dd自己便跳上了有轨电车。漫无目的得坐了,只消整理下各方头绪。

    三日,这是开什么玩笑,也不知道这陆爷得罪了什么人,急得这般火烧火燎。却估摸着,不像是道上的招儿,也不像是傅家的暗算。

    那傅家虽是有人知道陆逸明底蕴且有了傅老板那层过节,但那事几年前就压下了不提,搁到现在再腾起一阵风波委实得没有必要。说到傅家的现任主人傅栋阳,原是留过洋的,甫一归国就遇上了他父亲傅志诚“意外”身故,于是继承了傅家的产业。都是些**,如华美歌舞厅,迎月赌场等。那些他都托他那不成器的二叔傅伟诚在照看,他二叔本就是个纨绔,求之不得。且本身家底殷实,往来无白丁,迎送有名流,所以那一类的生意自是好的。而他本身学得是机械制造,便用了洋人的那一套办了纺织厂,盈利不少。于是傅家的地位也日渐显赫起来,更是听说把联合商会里那些传统行业的老家伙们挤兑得毫无招架之力。然则刘爷说过,陆逸明并同他底下的布行,酒楼和我师父从前留给他的纸行跟银楼甚至刘爷刘承的米行,早已俱投靠了联合商会。

    说起来是有些奇怪,陆爷刘爷都是鬼士,怎么经营起寻常生意来了。

    这叫“鬼士洗白”,是当年太师的意思。太师是我师父的父亲,名叫方露泉,人称“方十全”,便是说积露成泉,没有他不懂的玩意,也是鬼士道里最正源的路数,广受敬仰。如今陆爷的地位,多少是受了他的荫庇。他老人家几十年前就以一句“居盛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预见了行道凋敝。于是创了方家纸行,并他是极疼女儿的,为博她一悦,将多年所藏之钱物尽都换得换,熔得熔,打成各色金银玉首饰器皿,办起了银楼。几年下来,也有声有色。后又得了陆逸明这个徒弟成年后极擅经营,再扩了布庄跟酒楼。倒是我师父,本不谙此道,又是女子不愿抛头露面,所以太爷驾鹤西去后的数年,方家的产业竟也是陆逸明打理着才能不赢不亏得维生。我们这一行的人上了年纪的人,也学了这一套,现在大多非富即贵。正经还从事着本职的,一般都是我们这些要钱没有,贱命一条的小辈。只不过当年太师为了公平起见,更是为了鬼士道不断香火,立了个顶重要的规矩,就是手艺传嫡不传徒,家财传徒不传嫡。

    所以太师最厉害的身家功夫全数传了女儿方观应,却把最值钱的家产给了弟子陆逸明。而待到师父这一代,她与陆爷都膝下廖琐,并无所出,甚至未曾听说他们二人有嫁娶之事,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当然,这是上一辈的事,我们即便听闻了什么,也绝不能妄加议论。而正是因为无嫡,师父在技艺上对我们几个亲传弟子可以说是毫无保留,这也间接导致了日后一祸。只是天赋不同,所以我们一派的师兄弟各有所长,暂且不话。

    再后来家师过世,遗嘱上却写明钱财尽归她师兄,只把宛居留给徒儿。可是几大弟子又非亡即伤,留我一个对经营之事全不上心。况且继承了遗产还要负责继承衣钵,开堂收徒之事,我是逃都来不及的。再加上当日我因覃夕之事心灰意冷,便拒了陆逸明的挽留,当着陆公馆所有人的面在祖师画像前灭香退身,几年来不曾跟任何一个鬼士接触,一心想过些寻常百姓的日子。最多也就做些替人送信,跟人行踪之类的小活以求安生罢了。

    结果现在正是应了师父从前所言:“从来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不仅宽心日子没了,覃夕一出来我已是泥菩萨过江,又惹上这一麻袋的麻烦。

    转念一思忖,到底是什么人呢?现下两边明着也就是城里新旧产业的生意冲突而已。况且事情若是曝了光,那傅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谁会即不满傅家,又想借机打压陆爷呢?外城的势力?

    我叹一叹,时间紧迫,只得迅速在脑海里打通各处节点,决定再探“欢喜地”,从那收货之人着手。

    于是轻轻一跳下了车,拍拍手待要拔腿。

    却于余光里晃过一寸若有似无杀意凛凛的目光。

    一颗心瞬间被提到喉口,血液上涌,头皮**。

    是他!

    我急速回头,举目望去,只见人海茫茫,哪里还有什么辨得出的身影。

    但我绝不可能错。是他!一定是他!他已经潜回城中。

    我一时有些失神,待冷静下来一想,来了也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哪怕三年不动身,他亦是荒废了这许久。虽则我在明,他在暗,看似被动了些。临阵,我却未必输他。

    这样想着,一转身,又撞上一个人的胸口。

    抬起头,却见简方良正冲着我不怀好意地笑。

    我见是他,便哼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这么热得天不在你那凉快的巡捕房待着出来做甚?”

    他笑嘻嘻反问道:“那你这个夜行动物呢?不习惯光亮一出来就呆在地上了?”

    我见他讥我实在懒理,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

    手臂被他触到的地方,隔着衣料也似有一股轻电,异常不适,一下就撇了他的手。

    他见我如此也依旧好意思,说道:“我是出来办事,经过这里看你傻乎乎站在路中间出怔,想过来提醒你别给车撞了。”

    “见鬼,你才要给车撞了。”我听他咒我,没好气:“你能办什么事?”

    他嘿了一声,“巡捕房的事岂是随便能告诉人的。尤其是你。”

    我被他钳住话,更加不想言语下去。每次见了这个人,他都油嘴滑舌,讨不到半分便宜,只想速速走人。

    “那就不叨扰你了,我亦有事在身,先走一步。”我随意冲他点一点头,要走。

    他却又整个人拦住我去路,我是真要火将起来,扬手要劈下去。

    他伸手轻点住我手心,眉间一蹙,道:“好好一个女子,怎么两语不合就动起手来了。不可爱透了。”不待我回嘴,他便轻拢下我的手,声调正经了好些。“遇到你了也好,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我收了怒容,低头掖了掖衣袖,并不看他。“简探长有何事吩咐?请讲。”

    他摇一摇头,低声道:“联合商会的会董之一吴大庆,今晨受人勒索。勒索人寄了一张照片,说是剩下七张,要价五百根金条

    “哦?”我波澜不惊地应了。

    “你看似一点都不惊讶。怎么也不问问是什么相片这么值钱。”他看着我,眼光疑惑。

    “你既寻着我了,想必已猜中了几分,我又何必多此一问。”我亦看着他,泰然处之。

    “我看了那相片,专业度极高。城中除了报社,能有这等设备的人不多。陆公馆有,但是其与吴大庆有利害关系,不会这样做。而我那天去你家,发现了一些照相设备并一间暗房……”他表情严肃地看着别处,提出质疑,却收一收目光再转向我,想从我表情上察觉点什么来。“但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不像是个会为了金钱使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人。”

    “多谢探长夸奖。”我假意福了一福,倒也不打算瞒他。“没错,相片确是经我之手。至于那金条么……我真是亏了,替他人作嫁衣裳,才不过分得一小杯羹。”

    “我知道你说的是实情。”他瞬间抹去了正经颜色,故态复萌。

    我也乐了,“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实情?抓了我去交差,加上我之前犯得几宗,弄不好明年你就能升总探长了。”

    他笑而不语,一把拉过我的胳膊就往了反方向。

    “要干吗?”我急急问。

    他也不松手,只拖着我径直走。

    “走,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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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晦 弩】………

    大白天的,我无法施展,竟不及他走得快。

    一路被他或拉或拽,到了家门口他才肯放了手。

    我脸上已是**无比,他见我如此便狡黠一笑:“这才对,女子当如是。”

    于是随手要去按那门,我急忙拦下他。一面摸出钥匙开门,一面道:“你还要命不要了?我早换过了。”

    他微微吃惊,奇道:“这锁还能要人命?”

    我宛转提道:“不至于。但若小机关全打在身上,莫说是你了,就是人熊也得昏死过去。”

    “你对我倒不防备。”他复又笑了,退到我身后,待我开门。

    “想多了。是怕你昏了,还得让我费神费力搬下去。”

    开了门,他倒不客气,抢我一步就要进去。

    我望着他背影,没奈何,也顺着进了,再小心翼翼关上门。

    只见内室昏暗,窗门紧闭。

    他略了略,就径直进了暗房,检查我的器材。

    “你要找什么?”

    “自然是相片了。”

    “全数交了,一张不剩。这是规矩。”

    “底片?”

    “对方要求销毁。”

    他气馁了,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双手架在膝上,愁眉不展。

    我倚着门的一边,不解道:“你见过了么?”

    他叹了口气,“你最清楚相片内容了,多个人瞧见都是麻烦。吴大庆那人本就不信巡捕房的人,哪里肯把相片交给我们。且那相片里的女子被人抠去了面部,不知道是谁。这让我们怎么查。”

    “你不也不信我。一路上亲自压了我回来,无非是怕我先你一步回来毁灭证据。”

    “不,我信你。但我不信你们的规矩。”他朝我嘴角一扬。

    我别过头去不看,再问:“既然吴大庆不信你们,怎么又报了案?”

    “五百根金条。忘了么?”

    “呵,是是,狮子大开口。越想越不值,早知道这一票这么有赚头,我也留一张保个后世无忧。”我笑到。

    他厌恶地看了我一眼,“贼性难改。”

    我两手一摊,“喏,抓了我交差。万事大吉。”

    他倒忍我不理,只道:“吴老板出了名的铁公鸡,惜财如命,于是跟上头打通了,责成我们速速破案,追回相片。哎,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了?谁托得你做这桩生意?”

    我摇手道:“说不得说不得。”

    他嘴角一紧,一声不响。

    我想想无关紧要,我也是着了这妇人的道,便歪头一思索,“吴大庆的夫人,四十岁左右,服饰华丽。八成是个冒牌,当时真没想这么多。”

    他气结了,“夫人?他发妻在乡下没接来。城里就一个妾室,二十出头。你啊,亏你还是名噪一时的鬼士……”

    “简探长!小鬼我住得偏僻又不理世故,如今还不如愣头青行不行,哈。何时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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