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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绮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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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对面一个丫头慌慌张张跑过来回话,被西宁王妃一把扯住,厉声问道:“人在哪儿呢?赶紧带我去!”
丫头着了急,也不行礼了,道了声是,便一溜儿跑着向前领路了。
西宁王府占地甚广,幸而水溶是在后门外受的伤,因此家人一抬步辇将他抬到了后院的芳园安置,已有另一拨人赶去请太医了。
这芳园本是预备给世子的妾室们住的,如今还闲置在那儿。
王妃刚进了院门儿,还未进房便大哭起来:“我的溶儿!我可怜的儿!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叫我怎么跟我那地下的哥哥交待啊!”
里面立马传来了水溶的回话:“姑姑,我好着呢!莫哭!回头母亲知道了又要怪我惹您伤心了。”
黛玉听到水溶的声音便不进去,在门口停住了,不防西宁王妃心急如焚,硬是拉着她进了屋。
进得房门,王妃便放开黛玉的手扑到床前,检查水溶的伤势。
只见他穿的窄袖滚金的黑衣,未有多余饰物,却愈发显得贵气天成。只是衣衫略有些不整,一只袖子已磨破了,隐约有些血迹,大约是掉下马被拖了那一下弄的。水溶忙掩了胳膊不让看,只说些皮外伤不碍事等语来宽慰。
王妃的眼泪仍是止不住的掉下来,一行哭一行说:“我那一根筋的哥哥到了四十岁上方有的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如今他人不在了,咱们水家只留你一根独苗,你若再出个三长两短,可叫我将来怎么有脸下去见我那哥哥呀!”
黛玉见王妃说出这些话来,不禁也红了眼圈,因着这些话倒勾起了她的心事。林家也是一般的子嗣艰难,当年弟弟早夭,母亲父亲伤心欲绝,母亲忧思成疾,未几年便也撒手西去了,可见未能给林家延续香火乃是她母亲的心病。
水溶本来只顾着安慰西宁王妃,不想一抬头望见黛玉在那里,风流宛转,更加两眼红红,螓首低垂,惹人无限怜爱。
水溶脸上一时又浮现出呆呆的神情。王妃见水溶半日没有动静,抬头见他这副光景,倒忍不住破涕为笑。
她故意正了正衣服,又抽出帕子擦擦眼泪,站起来道:“太子在哪儿呢?出了事儿就把你往这儿一丢就算完了?我找他算账去!”
一句话把水溶吓得回了神,忙道:“太子殿下去查看马匹了,溶儿好着呢,姑姑莫要造次!”
王妃故意恨恨说:“哼,治不了他我治得了别人!我去找我们王爷算账去。本王妃好好的生辰,吃酒耍乐干什么不好要给我去打马球,把我好好的宝贝侄儿伤成这副模样!”
又回头对黛玉道:“好姑娘,你费心帮我好生照看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黛玉自是不肯,不过还未及开口已被西宁王妃堵了回去:“你莫推辞,这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法,何况这里丫头婆子一大堆,溶儿他又不过是个病人,有什么好顾忌的?不过就帮我看着丫头们好生上药服侍也就罢了!”
说完不等黛玉回答,便一阵风儿似的走了。黛玉苦笑,明明这屋里连个人也没有,还说丫头婆子一大堆。
她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只好叫刚才带路的丫头进来服侍水溶。
偏那丫头一进来,才看了一眼便叫道:“了不得!可了不得!这伤口要是不好好洗干净了,留着沙子尘土在里面可是要化脓的,奴婢得赶紧去打盆水来。烦请姑娘您这里略坐坐,帮我看着点吧。”
说完不等黛玉答话便逃也似的径自去了。黛玉无法,只得跨出房门,在门口站着。
水溶本来心下窃喜,感念他姑姑体贴,不想黛玉又叫了个小丫头进来,好在那小丫头也着实机灵,自己不过一个眼神立刻就明白了。
未料到末了黛玉竟自己站到门外去了,水溶不禁懊恼之极。
他见黛玉站在门口倒也不走,知她受了王妃嘱托,并不敢随意走开,便心生一计,哎哟哎哟大叫起来。
果见黛玉慌忙跑进来,问道:“觉得怎样?”
水溶便故意把受伤的胳膊抬起来道:“疼!还觉着有些烫!还有些麻!还有些痒!”
黛玉忙低头看去,只见触目惊心一大片擦伤,有深有浅,弄得锦被上也是血迹斑斑。她从未见过如此伤口,不禁唬得脸色发白,不由自主握住了嘴。
水溶原不觉得这伤口怎样狰狞,自己不过是不愿姑姑唠叨才藏起来,不想原来深闺女子如此文弱,原想赚个同情,不想反倒把黛玉吓成这样,一时心里后悔不迭起来,仍将胳膊藏进被子。
又叫黛玉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笑着安慰黛玉道:“哄你呢!不疼的,别怕!不碍事的。”
黛玉眼泪汪汪道:“看着都疼,还逞能呢!”水溶大笑起来:“真的不疼,不骗你。你还没见过战场上那些断臂断腿的将士呢,这些小伤算得了什么?”
黛玉不由起了敬意,道:“你还曾打过仗么?”
水溶忽地黯然道:“小时曾随先父上过两年战场。”说完一时静默无语。
黛玉见他如此模样,与自己追忆母亲如出一辙,便知他想起了父亲,不由感同身受起来。
蓦地,水溶抬起头,笑得苦涩:“打仗可真不是好玩儿的。”
黛玉见他说得随和,也不端出王爷的身份来,便也暗暗赞许,这北静王果然如宝玉所说,是个贤王,只是这人上回行事太也轻浮。
☆、十二回北静王初次表心迹林黛玉决绝拒美意
水溶见黛玉兀自低头想着心事,面上神色变幻不定,眉头一时舒展一时轻颦,最后略显苍白的脸上竟爬上一层红晕,越发美得惊人。
水溶正情不自禁要抬手去捋黛玉的秀发,不防一个黑色身影冲进来也不抬头便跪倒在地,叫道:“王爷,太子殿下已查明,叫小的来回禀一声。”
说完抬头一看,顿住了,眼神瞄瞄黛玉的背影,又望望水溶,意为当着这位姑娘的面说出来是否妥当。
他不知水溶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把他扔出去。
只见水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嗯”了一声,一边使劲冲他眨了眨眼,来人以为王爷这是在说不打紧,于是不紧不慢说道:“太子殿下说,马儿的确给人动了手脚,不仅马掌上有问题,似乎马吃的草料里也给人添了料。如今仍未查明是何时何地何人动的手脚,也未查明草料里的是什么物事。需给太医院些时日才能查明。太子殿下还说请王爷……”
水溶实在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忙打断道:“行了行了,这里不需你伺候了,下去罢!”
那人不知哪里说错话,委委屈屈去了。
黛玉这时只好站起来,准备行礼。因他此前并未表明身份,虽自己知道,只装作不知。
现在有人叫出王爷二字来,不好再装下去。
水溶见她站起来,知道她晓得了自己身份,忙道:“你只做不知,可好?咱们仍旧这样说说话。人人都可向我跪拜,称我一声王爷,我唯独不愿见你这样。”
黛玉无法,只好福了福身,低眉敛目道:“民女不敢。”
水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随口说道:“林姑娘请坐。”
黛玉刚要坐下,又倏的站起来道:“你如何知我姓林?”
水溶自悔失言,却又不敢据实以告,心想我若说仰慕姑娘叫人打听得来,非把你吓走不可。因随口编道:“刚我听姑姑如此唤你来着。”
黛玉奇道:“王妃并未唤我。”
水溶只好再推说:“那便是刚才那小丫头了。”
黛玉更加狐疑:“她并不知我是谁,如何能唤我林姑娘?”
水溶无法,涨红了脸,半晌,鼓起勇气道:“我不止知道你姓林,还知你闺名黛玉,你父亲乃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令堂早逝,你自幼寄居在外祖母家,可都对否?”
黛玉大惊,半日方道:“你,你为何知道?”
水溶不自觉得意,脱口而出道:“本王爷想知道的,自然便可得知。”
不料黛玉变色道:“黛玉之名何足挂齿,有辱王爷清听。”
说完转身便要走,水溶不由大急,一骨碌滚下床,追道:“姑娘可知我为何想知道?自那日一见之后,水溶对姑娘一日不曾或忘,姑娘所赠香囊从不敢离身,一直随身佩戴,你瞧……”
说着便自颈中扯出那个香囊,黛玉乍见之下倒一呆。
水溶以为黛玉有些松动,便趁机说道:“姑娘美若天仙,水溶有意向圣上请旨求娶姑娘为侧妃。”
说完又怕黛玉恼,心想黛玉是独女,父亲肯定甚宠,愿她下嫁做正室也不愿高攀做侧妃的,便忙又说:“我知以姑娘家世身份必不愿嫁与我作侧妃,可本王保证日后这王妃之位仍是你的,只要等……”
水溶并不知这世上的女子,凡姿色平常之辈倒欢喜男子一味称赞自己貌美,若是那才貌双全的女子,反倒厌恨男子以貌取人。
黛玉不等他说完,便冷冷打断道:“王爷因黛玉貌美,便要求娶为侧妃,可是见色起意?黛玉一则高攀不起,二则并不愿以色侍人。古人说,以色侍人,必不可久,他日年老色弛,便是失宠之时。王爷知晓黛玉姓什名谁,家住何处,却不知我每日一饮一食,就算王爷打听得我每日行止,可知我心中所想所忧?”
水溶见自己头一遭动心表明心迹,却遭如此回绝,不由心中有气,便道:“那你要如何?要我遣散府中姬妾,独宠你一人么?不知哪样的男子才得配得上你?”
黛玉也不理他,只道了句:“皑皑山上雪,皎皎云中月。”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水溶望着她渐渐走远,也忘了去追,喃喃道:“皑皑山上雪,皎皎云中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你可是想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么?”
☆、十三回花前月下玉人独悲前因后果纨绔遭打
那日自西宁王府回府之后,宝玉便生起病来,太医看过后,说是因惊吓过度所致。贾府一时请医问药,忙做一团。贾母自是心疼不已,下了死令不许宝玉日后再去看马球,好好在家念书。
茗烟自然也是被王夫人拎着一顿臭骂,心下却委屈:谁知道那北静王的马会发疯呢?何况人家马上摔下来的都已无事了,宝二爷这看热闹的倒生起病来。二爷生得弱,与我何干?心里虽这样想,自然是不敢露出半点。
王夫人这里满心以为黛玉如此能入西宁王妃的眼,怕是十有八九能成事了,便不由对黛玉亲近了几日,耐心等了几天却不见后文,一桩一石二鸟的好事,就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未免心里对黛玉又多了几分抱怨。更兼宝玉生病,不胜心烦。
黛玉那日心里颇受震动,可幸近来保养得好,身子倒是无碍。她自幼养在深闺,从未如此与外男说过话,一说说了这许多,还得罪了人家堂堂王爷。那些话,若说后悔倒也不后悔,不说明白,万一他真的去请旨,自己多年心愿岂不是白费?若说不后悔,倒是有些后怕,不知水溶是否会借机打击她父亲和贾府?虽则他于男女之情上太过粗糙,可本性温和,想来不是这样的人。黛玉等了好几日,不见有任何风吹草动,也未听得闲言闲语,便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去不提。每日除了晨昏定省,便是探望宝玉。宝玉因病着,不用每日去上房,更不用在父亲跟前听训,更兼每日有黛玉宝钗探春等相陪,反倒比平时更适意,因此并不认真吃药休息,直到了元妃省亲这一日才出房门。
话说元妃省亲过后,将天仙宝境改成了省亲别墅,题名大观园,令姊妹们并宝玉进去居住。宝玉便和黛玉商量着,一个住了怡红院,一个住了潇湘馆,两个离得又近,地方又好。
谁知自搬进园子,元妃赏下的东西竟是宝玉与宝钗一样丰厚,黛玉倒退了一席,与三春一样。黛玉便心里存疑。
这一日傍晚黛玉去怡红院寻宝玉,谁知院门竟已关了,黛玉便叫开门,偏晴雯未能听出她的声音,还说凭你是谁,宝二爷说了都不开门的。
黛玉气急,待要理论,却是在客居中,虽是母舅家,也不好总当自己是正经主子,因此愈发气苦,立在花阴下哭泣。
呜呜咽咽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暮色四合,月上枝头。忽听得里头晴雯骂道:“有多少话白天说不得,三更半夜跑来,只顾赖着不走,让不让人睡觉了!”黛玉心里咯噔一下,泪也忘了流,心里翻江倒海,如卷起惊涛骇浪一般,不知如何是好。又过许久,月亮已上中天,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宝玉亲自送宝钗出了门。黛玉远远立在花阴下,见他二人言笑晏晏,心内不觉灰了大半。待他们散后,方觉双腿发软,慢慢失魂落魄走回了潇湘馆。
紫鹃见了,不知又是什么事儿勾得姑娘伤心,忙上去服侍她洗漱睡下。黛玉自是睡不着的,待紫鹃等睡着,方爬起来修习瑜伽。初时仍沉浸在刚才之事不能自拔,渐渐竟不觉将心神转移到修习上来,一时修习完毕,只觉内心通达,气顺平和,一夜好眠。
第二日黛玉见了宝玉宝钗,仍是客气有礼,却未免有些疏远。宝玉见黛玉如此,又是好生一番赔礼道歉,只说不知妹妹为何生气。黛玉本想问为何宝钗三更半夜在你院子里,当然这话自是说不出口,便说,昨日我去找你,为何不叫丫头开门。宝玉解释道,大约是丫头一时脾气大,未听出来也是有的。黛玉一听也有道理,便不再深究,仍旧待宝玉如初。
这一日紫鹃正服侍黛玉吃药,雪雁忙忙的掀帘子进来,冒冒失失便道:“姑娘,不好了!宝玉被老爷打了!”
黛玉一听大急,扯住雪雁道:“打哪里了?为何要打?”
紫鹃忙使眼色给雪雁,雪雁会意,忙道:“姑娘莫急,坐下听我慢慢说。”
黛玉仍急道:“你快说罢!”
雪雁道:“姑娘,人已被打了,急也无用。姑娘还是保重自己,免得宝二爷担心。姑娘放心,二爷现已回了怡红院了,太医看过了,说皮外伤不碍的。”
黛玉方定了定心,道:“到底为的什么,总不能说打就打吧?”
雪雁扶黛玉坐下,方慢慢道:“我听太太房里玉钏儿说,今儿忠顺王府的人过来大吵大闹,还要作势拿人,说是我们府里的二公子拐骗了他们王爷养的小官儿,叫做琪官儿的,偏环哥儿在老爷跟前,又使坏提到先前宝二爷吃金钏儿嘴上胭脂被夫人发现之事,老爷便问那丫头呢,环哥儿说后来那丫鬟跳井死了。老爷急怒攻心,便不管青红皂白打了宝玉。”
黛玉听了只叹气不语。雪雁见状大着胆子道:“姑娘,论理我们不该妄论主子之事,可这事儿,若不是宝玉平时闹出这些荒唐事,也不会叫人抓住小辫儿不是?宝玉平日房里袭人麝月那些明着暗着的胡闹也就算了,就算金钏儿那也是咱们府里的,我倒不知原来他还在外边儿去招惹那些人呢。”
黛玉沉吟不语,过得一会儿,泪水滚滚而下,直哭得背过气去。又叫紫鹃扶着立刻要去看宝玉,紫鹃忙劝道:“姑娘才刚吃了药,还是略歇歇吧。况日头尚毒,暑气太重,恐姑娘撑不住。现下宝玉房中定是人满为患,不如等他们都散了,咱们再去,也好说话不是?”黛玉一听也有道理,便复又坐下。干坐着哭了半个时辰,实在捱不下去,便冒着暑气往怡红院走去。
宝玉房中静悄悄的,想是该来的人都来过了,又都走了。袭人过来要给黛玉倒茶,黛玉摆手让她去了。自己坐在宝玉床前。宝玉本已迷迷糊糊睡着了,听到有人哭泣,睁眼一看是黛玉。俩人还未开口说话,前边儿远远有人在叫二奶奶,黛玉忙起身往后头藏去,宝玉一把拉住奇道:“好好儿的怎么竟怕起她来了?”黛玉指指自己红肿的眼睛道:“你看我的样子,岂有不被她笑话的道理?”宝玉方松开手。黛玉在后边儿丫头们休息的房内等了许久,不见凤姐进来,反倒似乎有一队男人的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便有人通传道,“北静王爷驾到!”
☆、十四回平白挨打焉知是祸重拾芳踪却非是福
宝玉这里正要挣扎着起来,水溶已进了房内,按住宝玉不让起来。袭人等忙抬了太师椅来,搬到宝玉床前,跪请水溶坐,水溶便坐了。
袭人等又要敬茶,水溶摆摆手,便有身边的太监上来挥手叫袭人等散去。
待人都散了,水溶方道:“我前几日去了趟山西,今日方回。不想一回来便听说忠顺王为了琪官儿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竟还殃及了你。我已对你父亲说了,琪官儿因不肯如忠顺王的愿,一时忠顺王逼得紧了,他便躲到我府里去了。正巧我不在,我府里的人见他与我有点来往,我素日又是个肯管闲事儿的,便自作主张收留了他几日。不想那忠顺王找不着人,竟大闹起来,把往日与琪官儿交好的公子哥儿都找了一遍。令尊大人为人正派,想来不齿此事,竟把你给打了。我今日是特特来为你说明,免得你白遭了这顿打。”
宝玉道:“王爷有心了。多谢王爷为宝玉辩白。几日不见,王爷清减了不少。前几日恍惚听说王爷请旨去山西平定骚乱,那日坠马伤还未愈,不知为何走得那样急?”
水溶叹道:“我因一件事内心煎熬,只觉一股愤懑无处发泄,方请旨上阵。谁知那些贼寇不堪一击,几日不到我又回来了。”宝玉羡慕道:“王爷神勇,叫宝玉汗颜。不瞒王爷,我那日在西宁王府见王爷坠马,便吓得生了病。”
话未说完,只听一旁伺候的公公喝道:“大胆!”水溶忙挥手示意那太监无妨,宝玉道:“宝玉唐突,不该在王爷面前自称我,请王爷恕罪!”
水溶道:“我特嘱你不必拘那些俗礼,是他们浑忘了,又来这些婆婆妈妈的规矩。”说完瞪了一眼那太监,那太监便不敢吱声,躬身垂手侍立。水溶又笑道:“你便如我小时一样,因我是老来子,母亲祖母异常娇宠,本来身子底不错,娇惯了几年倒常生病。后来我父亲看不下去,便拉我到军营呆了两年。我乍见你,便知贵府老太太太太必是极宠你的,像极了我小的时候。你放心,你若愿意历练几年,别说身子骨好起来,便是行军打仗也使得了。我父亲与你祖父辈都是生里死里过来的,我父亲在时常说,宁公忠,荣公勇,一门双杰,不可多得。父辈们拼死挣的家业,可别传了一代两代就渐渐纨绔了。”
宝玉最不爱听这些话,忙岔开去,笑道:“家里祖母母亲确如王爷所说,多有钟溺,只是父亲威严,不敢轻渎。不知琪官儿现下如何了?”
水溶也笑道:“你放心,我虽爱与你们凑些热闹,却不好男风,琪官儿我已叫人送出城去了,忠顺王那里我自会料理妥当。”
宝玉红了脸,道:“多谢王爷。”
水溶知宝玉不好意思,便故意站起来,四处看看,只见窗底下晾着十几把扇面,有粘好的,也有未粘好的,水溶便随手拈了一把瞧,只见上面画了一株桃花,旁边是一首桃花诗。原来宝玉闲在家常喜欢做着扇面,将姊妹们的诗题在上头,拿出去好炫耀一番。水溶默念一遍,只觉伤怀,从头再看一遍,更觉悲凉,便对宝玉道:“你倒是风雅,喜欢倒腾这些物事。这首桃花诗可真是绝唱了,只是好好儿的,为何作此悲音?这断不是你的行事啊。”
宝玉得意道:“王爷所说极是,本就不是我所作。因园子里姊妹们好玩儿结了个诗社,我便将那些诗写在扇面上。拿出去好叫他们都羡慕羡慕。”黛玉在后面听见,深怪宝玉。水溶听说,动了心思,忙逐一看去,默默记诵。一时看毕,只觉心内缱绻缠绵,道:“贵府可真是才女辈出,一个贾妃已凭着才德隆宠,想不到更有佳音在后啊。”
宝玉见水溶如此称赞黛玉之作,得意非凡,他平日在府内虽有避忌,可这府里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是认定他和黛玉将来是一对儿的,因此宝玉心内早将黛玉当一家人,今有堂堂北静王盛赞他未婚妻子的诗作,可不受用?因快嘴道:“王爷不知,这作者本不是我们府里的人儿,王爷可知道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
水溶心道果然如此,只不动声色,道:“竟与林大人有关么?”
宝玉道:“可不是么,此乃我姑姑与林大人之女,在下的表妹所作。”
水溶道:“不知这位林姑娘何以如此伤心啊?”
宝玉叹道:“她自幼没了母亲,又生的体弱多病,一时离不了请医吃药……”
这时里间传来一声女子的微微一咳,原来黛玉初时听到宝玉题的扇面已是不悦,后又说出是自己所作,更为恼怒,想不到他竟还要细说下去,不免着急出声。
这里水溶身边的太监立时喝道:“大胆!是谁在那里?”这回水溶也不阻止,宝玉回过神来,求道:“原是家中的小丫头中了暑,躺着呢,因此不及躲避。求王爷开恩。”
水溶见宝玉如此神态,更加疑惑。便随口说道:“我来了这半日,也该回去了,你好生休息,等大好了,再到我府里来。”宝玉应了。
水溶出了宝玉的房门,示意侍卫太监先走,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却站在门外不走。只听里间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女子哭道:“以后你可都改了罢!”只听宝玉回道:“你放心,为了那些人,我死也愿意的。”又安慰说:“快别哭了,眼肿得跟个桃儿似的,回头给凤姐姐瞧见了真得笑话咱们了。这回子天还热着,你快回去歇着吧。若是用过晚饭得空了再来陪我说说话。”
水溶忙轻轻奔出了宝玉的院子,却不走远,只说这园子景致倒好,要再瞧瞧。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出了怡红院的门,不是黛玉是谁。
水溶心似刀绞,初次心动,佳人却心有所属,徒劳牵挂。只见她的身影渐渐消融在金色的夕阳里,水溶只觉心头最后一丝热气儿都散了。
☆、十五回此时欢聚不知他日彼处离散可期再逢
话说那日政老爷这次因小儿子挑唆打了唯一的嫡子,王夫人日后的指靠,贾母的心头肉。他本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却被王夫人动之以情,又被贾母一顿威吓,更兼北静王水溶亲来解释,晓之以理,自觉脸上有光起来,气儿消得无影无踪,又后悔下手太重,更恨贾环挑唆,气得大骂赵姨娘养出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贾环害怕起来,一连几日躲着不敢见他父亲。
宝玉倒是因祸得福,一连两个月躲在怡红院里,贾母不许他出来,自己携了王夫人每日一早天未热时亲来看视,看完了宝玉顺道去看黛玉。又把湘云接来,叫她们姊妹几个每日与宝玉说说闲话打发时间,免得他病中无聊,不老实呆着,伤好不起来。
宝玉乐得如此,养得一个多月,伤已大好,贾母王夫人来时,仍躺在床上装装样子,他们走了又一骨碌爬起来,等他们后脚出了潇湘馆的大门,自己便前脚跨进去。
黛玉因不禁暑热,贾母便嘱咐她在园子里呆着,免了每日晨昏定省。因此宝玉更为如意,每日一早便进潇湘馆,至晚方回。一时宝钗湘云等来怡红院探视宝玉,皆不见人影,便往潇湘馆找去,后来索性众人便每日到潇湘馆来。一时潇湘馆内人来人往,黛玉不喜人多,便嗔着宝玉,偏宝玉是个爱热闹的,又是热闹又能和林妹妹一处,岂不快哉?因此潇湘馆内日日都结诗社,探春与宝钗谈天论地,迎春与惜春或对弈,或品茶,加上个湘云,窜来窜去,这里顽笑一回,那里横插一脚,偏宝玉纵着她,每每闹得人仰马翻。
黛玉小性儿,日日在一处,本就容易生出龃龉,更见宝玉如此娇纵湘云,便常常生气。宝玉每日陪笑作揖,黛玉一时好了,一时又生起气来。湘云见他们拖拖拉拉,又见宝玉每日啰里八嗦的赔罪,便快言道:“二哥哥你也忒婆妈了,林姐姐生气你便让她气去,过不了一刻她自己又好了。你这样处处让着她,日后她嫁了个脾气大的林姐夫,可怎么活呢?”
黛玉一听便沉下脸来,道:“活不了便死,一了百了。”
宝玉听了知她这回动了真怒,忙又哄劝。湘云见宝玉仍是哄个不休,便也扭开头去。
宝钗见状,走过来笑道:“若说这世上有个宝玉便也罢了,混世魔王一个,无法无天,谁的话也不听。偏偏又来了个颦丫头,日日叫这混世魔王低声下气作揖赔罪,可见一物降一物,是再也不错的了。”
惜春听了,赞同道:“还是宝姐姐超脱,我看他们日日为这红尘俗事缠绕,别人见了都心烦。”
说得宝钗笑起来:“我们俗世中人哪里及得上四妹妹参禅悟道呢!”
湘云正要说话,见袭人走来,手里拿着个帖子,便招呼道:“袭人姐姐,快拿来给我瞧瞧,可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袭人便道:“有什么好玩的少得了你,这不过是外头老爷的书房里递出来的帖子,叫给宝二爷呢!”
宝玉一听,便不耐烦道:“定又是那贾雨村,不然便是那帮子酸儒们,又要拉我去谈些仕途经济,不去不去!”
湘云听他如此说,便自己接过帖子,却不拆开,只看了看帖子面儿上的字,念道:“八月初二巳时,别舍湘居,水溶敬邀。”
宝玉听说,忙丢开黛玉,匆匆夺了信。拆了看去,只见他眉头紧锁,连着嗐了几声。这边湘云还在苦思水溶是谁,那边黛玉心中已是七上八下。
湘云忽地大叫一声:“林姐姐,水溶不就是那个坠马的呆王爷么?受了伤还笑的那位?”
黛玉余怒未消,冷冷道:“偏你记得,我是不记得的。”
湘云却早把刚才之事丢到爪哇国去了,奇道:“林姐姐平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怎地记起人来如此易忘?”
不等黛玉回答,又抢着问宝玉:“二哥哥,那北静王爷邀你作甚去?恐又是你那帮狐朋狗党为了引你出去吃酒,生造的这帖子罢?”
别人听了这话不以为意,唯宝钗暗自为她哥哥惭愧。只听宝玉叹道:“王爷邀我去吃酒呢。原只听说他娶妻在即,不想为了新王妃进门,竟要遣散一众旧人。这竟是为他那些姬妾出府再嫁治的酒呢。”说完又唉声叹气起来。众人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湘云抢着说道:“拿姬妾送人原是自古便有的事,多是为了拉拢别人,也有将姬妾当细作送去的。西子捧心,昭君出塞便是例证。只是近时之人少有此举。从未听说还有为了新妇进门而遣散旧人的。看来这北静王竟是呆得厉害!”
黛玉道:“就你知道的多,许是人家对新王妃情有独钟,遣散了旧人好一心一意过日子呢?”说完又恨恨道:“只是这朝三暮四的,我看也靠不住!”
袭人细细看宝玉神色,又偷偷觑着黛玉,听黛玉这话里的意思,以后自己的日子是不会好过了,但见宝玉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恐怕日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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