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红楼绮梦-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袭人细细看宝玉神色,又偷偷觑着黛玉,听黛玉这话里的意思,以后自己的日子是不会好过了,但见宝玉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恐怕日后还有点指望,只是宝玉对黛玉一向连高声都不敢,凭他的这点子心意看来是难了。
宝钗见袭人面有忧色,忙说道:“那些姬妾想来虽不是三媒六娉八抬大轿过的门,但好歹纳妾的时候也是摆过几桌酒,请人见证过的,怎地说遣散就遣散了?”
黛玉道:“他若是心里不属意那些人,白留着人家也是误了人终身,倒不如放出去的好。”
湘云见两人有针锋相对的意思,忙打诨道:“哎哟哟,好好的姑娘家,议论人家院里妻妻妾妾的做什么呢?也不害臊!”引得宝钗黛玉一起啐她,黛玉道:“呸!刚是谁先说起来的?”湘云脸也不红,心也不跳的指着宝玉道:“可不就是他。”
宝玉见又扯回他身上,只得干笑道:“我只不过说了个由头,倒是我的不是了。”湘云不等他说完便道:“那还不是你说的?”宝玉笑道:“是是是,是我不好,有辱各位姑娘的清誉。望乞恕罪!只是还要请教各位高人雅士,不知道去吃这顿酒可送什么礼好呢?”
这回黛玉不等湘云开口,便道:“你只送幅字便罢了。”
宝玉忙向她请教:“送幅字倒是清雅,只是王爷眼界高着呢,寻常名士的字他还看不上呢。”
黛玉道:“谁叫你送别人的字了,你自己写一幅不就得了?”
宝玉忙道:“那如何使得?且不说我的字不成格调,即使我写的比二王还好,也不好拿自己的字送人啊。”
黛玉故作正经道:“怕他作甚!你听我的,只管写去,保管那呆王爷欢喜。”
宝玉喜道:“不知妹妹有何妙计?”
黛玉清了清喉咙,正色道:“你只写八个大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众人俱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十六回北静王爷遣散诸姬义忠世子强夺美人
到了八月初二这一天,宝玉早早回明了贾母,说是要去北静王的别舍赴宴,贾母见他与北静王交好,自是欢喜,王夫人又是一番叮嘱又是一番打点,方放了宝玉出门。
话说茗烟自上次被王夫人厉声训斥之后,更加小心伺候,虽说宝玉今儿骑着马,却由茗烟亲自牵着,只慢慢地走,并不着急。宝玉知道跑不起来,便也放慢了心思缓缓而行,好在出门尚早,不至于误了时辰。
北静王在城中有多处产业,传闻这一处湘居听说是为了最近新得的一个美人儿而置,美人儿本姓萧,北静王给改了个名儿,叫做慕湘,因此这宅子便得了湘居这个称号。慕湘生得姿色惊人,听说北静王一见倾心,本要纳进府的,无奈出身不好,太妃不让进门,北静王便与太妃怄气,一连数天留连在这湘居,不回王府去,气得太妃无法。谁知又过了几天,突然又闹了这样一出遣散侍妾的,只不知是不是也要将慕湘一并打发。
宝玉缓缓行来,先到一条繁华主道,接着穿过一个胡同,忽地变得清幽起来,有个跟出来伺候的上了年岁的家丁赶上前来回道:“二爷,前边儿便是咱们林姑老爷家在京城的居所了。当年姑老爷进京赶考便是住在这里的。”宝玉听了,忙下了马,恭恭敬敬走过,但看这大门便知是一处精致的院落,门口虽只挂着两只缀着林字的灯笼,却丝毫不见颓败之相,想来姑父还是着意打理过的。
过了林府,紧靠着的竟然就是湘居,门匾既不直书湘居,也不见北静二字,也只是两只灯笼,上头缀了水字。
宝玉便只带着茗烟进了府,其余人牵着马自到后头歇着去了。水溶正在前头迎客,见了宝玉,忙搀住不让拜,又着人带着茗烟去吃茶果,自己带着宝玉进了正厅。原来这处院落精巧,正厅便作待客用,不比王府,轻易不用正厅的。
宝玉进了屋,只见上座左首已端坐着一人,看着有些眼熟。北静王便说:“这是义忠王世子。”又对义忠王世子道:“这便是我常与你说的荣国公之孙贾宝玉。”宝玉便跪下行了大礼,这义忠王世子也不去搀,也不叫起来,稳稳地受了宝玉磕的头,又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你父亲倒是常来孝敬。”说完又掸掸袖子道:“起来罢!多跟着你父亲出来走动走动,日后好多着呢。”宝玉忙点头称是,站起来垂手侍立。
水溶见不惯义忠王世子做派,便拉着宝玉去坐右首上座,宝玉自然不肯,万般推辞,最后只坐了末座,水溶见他十分推辞,便也算了。只听前面一阵喧哗,原来是各路王孙都来了。
一时主宾落座,水溶道:“诸君光临,寒舍生辉。今日水溶虽行无情之事,却也要循有情之道,须为诸姬寻个好去处。若是有入得各位眼的,又两厢情愿的,便请把人领回去罢。”说罢众人心中大奇,原来是要当场招亲呢。还未来得及细想,水溶已叫人把各位姬妾请出来献艺。不时便有女子登场,或抚琴,或唱曲儿,或写字,或画画儿,一个一个均是生得不俗,众人心里暗叹一句:北静王果真好眼光。
歌收曲散,水溶道:“在座都是尊贵人儿,不好叫你们献艺,大家便趁酒兴行两个令罢。”众女便上来倒酒,也有能诗的也说了两句,倒也工整。众人心里又暗叹一番。
轮到义忠王世子,他也不行令也不喝酒,只向水溶道:“听说有个叫慕湘的,是你新收进来的?既然特意把她放在这所宅子里,必然是个好的。怎么不叫出来也让我们见见?”水溶笑道:“她原不是我的侍妾,只是跟前伺候的罢了,既然你要见,那也一并叫出来见见吧。”因吩咐叫慕湘出来见见。
过得一会儿,只见一个娉婷身影远远走来,看着虽则打扮不俗,却也是按着大丫头的规矩来的,并未作姨娘妆扮。走到近处,只见她唇红齿白,眉眼分明,十分娇俏。慕湘低头行礼,口中称:“给王爷请安,给众位公子请安。”水溶道:“也不知是谁,将我府里的事情都抖了出去,连你模样儿好都知道了。这不是有人听说你长得好,非要见一见。若是这儿有人看得上你,也是你的造化。”慕湘听说,忙跪下了,道:“慕湘不比各位夫人能歌善舞,慕湘什么都不会,平日只会些针黹,因常在书房伺候,能常常见到王爷。王爷写字时替王爷磨墨,王爷渴了替王爷倒个茶。慕湘并无引诱王爷之举。只因生的好些,不免遭人嫉妒,趁着今日挤兑我。请王爷垂怜,不要遣慕湘出府。”义忠王世子不等水溶发话便说道:“好一个红袖添香,我这里正好缺一个磨墨的,不如把这丫头给了我吧。”水溶道:“她原是我府里的家生子,我看她还伶俐,便把她带到这里来服侍,你若是喜欢她,倒是要回明了我母妃方可。”义忠王世子道:“虽说是家生子,太妃娘娘也未必不肯给,我妹妹都要嫁到你家了,你还舍不得这么个丫头么?你要留着她,日后我妹妹难免要操心。你放心,你们家出来的人我自然会善待,她一进门我便给她个姨娘的份位可好?”水溶只得勉强笑道:“既然如此,也算一桩喜事。慕湘是我们水家出去的,要好好准备一下嫁妆,到时该摆两桌酒乐一乐,让她热热闹闹过去。”义忠王世子道:“那是自然。”慕湘虽是万般不愿,却也是红了眼圈,并不敢滴下泪来。
一时水溶又将其余女子都打点完毕。唯宝玉一个女子也不曾得,一则自己家中并未娶妻,连个开过脸的通房都没有,虽然袭人等都已跟了他,却未过明路。二则黛玉素来小性,若先纳妾再娶妻,恐怕又有许多眼泪要流。晓得水溶这里见宝玉一个女子都未选,心下也不知是喜是悲,他遣散姬妾之举虽有其深意,叫宝玉来却不是为的此事。宝玉若一个不选,黛玉日后必然好过,宝玉若随波逐流,自己或许还可勉力一试。如今他不要这些女子,可见待黛玉之心是真,两情相悦,恐怕再无见缝插针的余地了。至晚,宾主尽欢,众人起身告辞,宝玉因向水溶道:“王爷府里将有大喜事,宝玉先行恭贺过了。”只见水溶勉强笑道:“多谢。到时随你父亲一起来喝一杯。”宝玉应了,自回府不提。
☆、十七回闹哄哄北静王娶妻静悄悄花袭人成事
话说到了水溶大婚这一日,宝玉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先到了贾母屋里,贾母已起来了,鸳鸯正服侍着梳头。
宝玉忙请了安,又缠着鸳鸯问这问那。
贾母因向鸳鸯道:“昨儿我看野鸡崽子不错,叫他们早上做了粥来。这回子可得了?”鸳鸯道:“已有了。我怕早送来凉了倒不好,因叫他们略等等再送来。这回子怕是快来了。”
贾母向宝玉道:“快去喝了粥来,一会儿吃喜酒必不能好好吃饭。不如先吃饱了。”又向鸳鸯道:“去叫他们再添几样小菜。”鸳鸯忙应了去了。
一时王夫人也过来了,贾母见她已按品级盛装完毕,想来已用过饭了,因此自己倒不忙用饭,只细细地问去北静王府吃酒都准备了些什么贺礼。
王夫人一一回了,贾母听毕,都是照着往日的例子来的,既不增也不减,因此思索半日道:“按礼倒是不错,只是往日我们两家要好,自你公公没了,我便不曾出过门,倒生疏了。既彼时亲厚,贺礼多增几分也不妨,只是今日仓促,一时之间恐不得好东西。这北静王府日后有了王妃,便多请她来散散吧。”
王夫人本坐着,听贾母提起公公,忙站起来听了,一时贾母说完,王夫人只回个“是”字,便不再开口。
贾母也无旁的话对她说,正巧贾政自赵姨娘房中来,向贾母请安。贾母嘱贾政看好宝玉,莫要再叫人冲撞了去。又一一与宝玉细说行事规矩。一时有人来回车马都已齐备。贾母这才放宝玉走。
宝玉这一走,自然是至晚方回,先到了贾母处,守夜的婆子回说贾母已睡下了,宝玉便回了园子里。本有一肚子新鲜事要和黛玉去说,走到潇湘馆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黛玉显是已睡下了,宝玉只好怏怏回了怡红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见袭人迎出来,笑道:“怎地这么晚,晴雯麝月还说要等你回来给她们说说王府办喜事儿是个什么排场,幸亏我一早打发她们去睡了。”
宝玉道:“你自己也该睡了,何苦又等我,叫两个小丫头守夜也就罢了。”袭人道:“我原是这般打算的。只是我想如今天气热,再晚回来也要洗澡,小丫头们只怕伺候不好。上回因晴雯那块爆炭说得碧痕没好意思,因此她们几个便不大愿意伺候你洗澡。还是我来罢。”
宝玉奇道:“晴雯说什么了?”
袭人道:“你不记得了?就是那天乘凉,你纵着晴雯那小蹄子撕扇子,招出她那篇话来。她说碧痕伺候你洗澡,足足洗了两三个时辰,别人也不敢进去,后来进去一看,床脚、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你们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说完红了脸,抿着嘴儿只看着宝玉笑。
宝玉见她双颊绯红,比之白日少了三分端庄,多了三分妩媚,不由为之情动,因向袭人道:“如今正好她们都睡了,咱们也不怕她们再嚼舌根子。你叫小丫头们去抬些水来,咱们两个洗澡,你爱洗多久便洗多久,可好?”
袭人低头羞道:“如今这时辰去抬水,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么?水我早已预备好了。”
宝玉听了,心下更喜她温柔贤惠,善解人意。俩人洗完澡已是深更半夜,宝玉困倦不已,袭人也睡眼朦胧,胡乱伺候宝玉睡下,也自去睡了。
第二日,宝玉仍在睡,晴雯蹬蹬蹬地走进来,一把掀起帐子,腾地往银钩上一挂,放声说道:“袭人这么一个勤快人,也有起不来的时候。改明儿也该派一两个伺候她了。”
宝玉自她掀帘子便已醒了,听她说话,便笑道:“好端端的又闹什么别扭。谁叫你们昨晚独留她一个等我的?昨天她睡得晚,这回子你让她再多睡会儿。横竖这里有你这个勤快人儿伺候。”
晴雯道:“她起不起来我管不着,你要是不起来老太太可要派人来问了。”
宝玉涎着脸,拉着晴雯的手道:“我腰酸着呢,起不来,好姐姐,你给我揉揉?”晴雯刷地变了脸,甩手道:“我是个笨人,不懂讨好人,不配给爷拉手揉腰,若要聪明人好生伺候的,我去把袭人叫起来。”
宝玉忙道:“别别。我这就起来了。”晴雯这才伺候宝玉起了床。麝月端水进来,宝玉拿青盐擦了牙,又洗了脸,自去贾母那边请安。
才走到门口,便听见湘云在里面咭咭呱呱讲着话,宝玉边掀帘子边笑道:“云妹妹来得好早!”
湘云见宝玉来了,忙站起来道:“宝哥哥也早!老太太昨儿就派人去接我了,因我家里有点事儿耽误了,才今儿过来的。”
探春惜春黛玉见他进来,也都站起来。宝玉给贾母请了安,湘云又拉着他道:“我刚还在和老太太说,听说昨日北静王府娶妻,还闹了点岔子,不知道宝哥哥昨日见着没见着?”
宝玉道:“正是呢!前几日我才见了王爷,那时还好好的,怎知后来接连下了几天雨,王爷便觉得腰间酸痛,后来竟下不了床了。
听说是那回坠马所伤,动了筋骨的,王爷因仗着素日身子好,又有些功夫,竟没在意,后来伤还未好,又去山西平寇,折腾了这些日子,难得有几天清闲,这才撑不住了。太医看过了,说得固定不动,方可痊愈。
偏偏是在大婚前出了这岔子,太妃听了大怒,立时要把那管马的人找出来打死,后来听说是太子殿下的马,又因着王爷成婚不宜大动干戈,这才罢了。只说把人先押着,等过了这阵子再慢慢审他。
太妃本要与义忠王府商量推迟婚事的,谁知义忠王府竟通达得很,不仅不叫推迟婚事,还一并求太妃将那管马之人饶了呢,说是给子孙积德。”
湘云道:“那北静王不能走动,如何去迎的亲呀?”
宝玉道:“这马自是不能骑了,一概规矩能免则免了。王爷本不能走动,硬撑着叫人在背上绑了块板,行动跟那木头人似的。”
说着给湘云她们比划当时的情状,众人见了着实好笑,宝玉又道:“谁知这还不算,到了拜堂的时候,王爷这腰弯不下来,正急得无法的时候,好在边上有人给出了个主意,叫族里的一个小侄子替他拜了几拜,这才算完了礼。”
湘云笑道:“那义忠王的闺女不是嫁给了北静王,倒是嫁了个小孩儿了。”贾母笑道:“你们年轻不知道。外头有些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瘫子,家里给他娶妻,讨个媳妇冲喜,一般的也是找族中子弟代为行礼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湘云道:“老祖宗,虽是这样,这北静王平日好好的,偏偏到成亲的时候忽地伤了腰,成了木头人,还不能拜堂,想起来真真好笑!”
贾母道:“如此说来,这新娘子心里必有些委屈的。”
☆、十八回王熙凤饶舌讨欢心林红玉下跪求宽宥
正巧凤姐儿进来请安,听见贾母这话便故作伤心道:“老祖宗偏操心人家府里的儿子媳妇,现摆着眼下的孙媳妇倒不招您疼了!”
贾母笑道:“向来是儿媳妇有婆婆疼,我这祖母可是隔了一代,疼不到你身上啦!你要人疼,我派人去把你婆婆叫来,叫她好好疼疼你。”
凤姐儿道:“我说为何我婆婆平日给她婆婆请安都很早,今日倒来得晚,原来是我婆婆的婆婆不肯疼我婆婆,我婆婆躲起来伤心呢!”
众人听她一口一个婆婆,已先笑了,等她说完更是大笑起来,贾母笑得只见牙不见眼,直推鸳鸯:“你去撕了她的嘴,叫她再婆婆婆婆的编派我呢!”
鸳鸯一听,果真走过来作势要拧凤姐的嘴,凤姐讨饶道:“好鸳鸯,好姐姐,饶了我这一遭吧!我婆婆现下不在,没人疼我呢!”
鸳鸯笑道:“这可不能够,老太太说了我就得从命,二奶奶,可对不住了啊。”说着又作势要拧。
凤姐忙道:“好好的姑娘家,怎地如此下得了手。敢撕我的嘴,保你以后得个厉害婆婆!”众人本止了笑,一听这话重又笑起来。
鸳鸯听了,啐道:“好正经的主子!没一句正经话!”说完不再理她,自回贾母身边伺候。凤姐道:“哎哟!正是有正经事儿来回老祖宗,都叫你们给搅得给浑忘了!”
贾母道:“还贫嘴!不是你搅的我们,倒是我们搅的你了?”凤姐笑道:“是是是!是我自己把自己搅得给忘了!这回子还想不起来呢!好似是哪家的老寿星要大寿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到底是哪家来着?唉!算了算了!想不起来也罢,少送一份大礼也好。”
贾母道:“猴儿猴儿,你再想想清楚,想不起来可是要挨板子的。”凤姐假作焦急道:“别别,让我再想想!都说这位老寿星慈眉善目,福寿绵延,子孙满堂,底下的孙媳妇一个比一个水灵。哦!原来是咱们家老祖宗要过生辰了。我竟给浑忘了,该打该打!”
贾母道:“好孩子,既是你错了,打倒不必了。今日你婆婆的婆婆也疼疼你,你只送双份儿的大礼也就罢了。”
正说着,薛姨妈并王夫人相扶着进来了。凤姐便拉着薛姨妈的胳膊道:“姨妈听听!我好不容易逗老祖宗笑一回,竟还要出双份儿的大礼!可怜我平日做牛做马任劳任怨不说,末了还要比别人多孝敬一份。”
众人重新厮见完毕,薛姨妈笑道:“不怨你们老祖宗,谁不想从你那钱匣子里骗一两串钱出来?我们这里就你家里看着最富贵,你说为何你一进屋咱们都盯着你瞧呀?那是盼着你抖抖衣袖,里面滚出一两个金锞子来呢!”
凤姐道:“姨妈也来取笑我!那到时老祖宗大寿,我就什么都不必送了,只管抖抖衣服,就都有了!”
王夫人道:“正要说呢,老太太大寿,准备得如何了?”凤姐道:“回太太的话,目下帖子都已发出去了,要用的器皿也都打点出来了。到时要吃的,用的,赏人的也都办得差不多了。什么人管什么差事也都分配好了。只是那北静王的新王妃是不是要再补一个帖子?”
王夫人道:“老太太昨儿才刚嘱咐过,咱们与北静王府当日是至交,要多请他们来走动走动,这北静王妃刚过门儿,想来正是梳理人脉的时候,咱们趁老太太生辰请她过来好好乐一乐。”
贾母听见了,道:“正是这理儿。”凤姐儿道:“既如此,我再叫人补个帖子,着林之孝亲自送去。”王夫人点头应允。众人听说不日便可见到与小孩儿拜堂的北静王妃,不禁个个兴致勃勃。
黛玉倒想起那日水溶求娶她作侧妃的话来,原来那时他婚期近在眼前,娶的又是身份如此高贵的女子,竟还允她王妃之位,不知如何能够办到?可知男子一时兴起,空口允诺的多了去了。
想到这里,不禁心里有些气闷。好在众人再坐了一刻便也起身告辞,黛玉便也趁机辞了出来,正好趁太阳还不甚毒辣,去园子里走走。宝玉这里早跑得没了影儿,不知又和湘云去捣鼓什么新鲜玩意儿去了。
黛玉故意绕了个远路,先去花冢坐了一会,又在梨香院外头听那些女孩儿对了一回戏,又经过蘅芜苑,穿过藕香榭,一气儿走来竟不觉累,倒是日头渐渐大了,不觉微微有点出汗。
一行走一行心里有些欣慰,自己身子竟渐渐好转起来。这么远的路,放在往日,再怎么也要歇上好几歇,今儿走来竟气也不喘,看来两年之内停药有望了。
正想着,不防脚底一滑,好在晃了晃又站住了,只是惊出一身冷汗。一看原来是刚刚在花冢是脚底沾了些泥,藕香榭附近婆子们刚刚在洒水,于是便打滑了。
黛玉想着先把鞋擦擦干净,身上虽系着一块帕子,却是上好的料子,又不怎么吸水,当初不过是看那料子颜色好,一时喜欢拿来做了几块帕子。正好前面沁芳桥上有座亭子,黛玉便停下来歇了歇脚。
正巧远处走来一个丫头,却是宝玉房里的小红。黛玉便问:“你有帕子没有?”
谁知小红心里有鬼,又看黛玉身上明明系着帕子却问她要帕子,更笃定黛玉是来问罪的。因此吓得当即跪下了,口中求道:“求林姑娘开恩!我一时糊涂才作下这事,求姑娘帮我瞒着点,他日姑娘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
黛玉听了心中诧异,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因此故意板起脸道:“这倒奇了,我倒是不知你要我帮你瞒着些什么?”
小红哭道:“那日宝姑娘和林姑娘你捉迷藏玩儿,说明明看见姑娘你躲在滴翠亭下面,那必是听到了我和坠儿说的话了。
我和芸二爷本是清清白白的,只是偶然相遇,一见倾心,他拣了我掉的帕子,托坠儿还给我。虽有私相传递之嫌,却并未作出苟且之事。
做女孩儿的命,婚姻之事本就不在自己手中,更不要说我们这些下人了。主子若是看上了,便是做小的命,主子若是看不上便随便放到外头配个小子。
如今这府里,哪个有点姿色的丫头不是被糟蹋过了再放出去的?因此我父母只愿我平平安安过了这几年,不然我哪能到现在还是个四等丫头?”
黛玉一听想起来了,原来这小红原是管家林之孝的女儿,原来叫做红玉,因犯了她和宝玉的忌讳,便改叫小红了。
这林之孝也是聪明人,知道这府里水深,因此只叫女儿当个四等丫头也就罢了,若是当了贴身服侍的,只怕就算看在她父母是管家的面上也是保不住的。
看来宝玉房里那些事倒不止原本猜想的只有袭人这么简单了。黛玉原想着男子有几房姬妾也是免不了的事情,只要不过分便好。因此她察觉了宝玉与袭人亲密之事虽有无奈却并无不悦。只是这宝玉房里到底是个什么底细呢?
☆、十九回黛玉问话旁敲侧击小红应答知无不言
黛玉气恼宝钗有意引祸给她,又有心打探宝玉之事,只是一个姑娘家不便开口,便向小红道:“你起来罢,坐下咱们说会儿话。”小红忙收了泪,却不敢大剌剌坐下,只半条腿挨着亭子沿儿坐了。
黛玉道:“如今你在怡红院都做些什么事儿?你们那里女孩儿比哪个屋都多,想必活计也清闲多了。”
小红叹道:“姑娘不知,我们那里虽然丫头一大堆,却一个个都比小姐还矜贵呢,轻易使唤不动的。我如今只管外头的洒扫等活,屋子里我们是轻易进不去的。上回正巧她们都出去了,宝二爷叫口渴,我便进去倒了钟茶给他,谁知正巧被碧痕看到了,好一顿奚落。她不过是仗着陪宝二爷洗了一回澡,便娇纵成这样了,看人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黛玉听她说得露骨,不免有些吃不消,便打岔道:“我原只知道晴雯那丫头是个性子烈的,想不到碧痕也是这个性子?”
小红道:“晴雯姐姐虽然是个烈性子,也常常动不动就又打又骂的,我却佩服她是个干净明白人儿,如今那些大丫鬟里头只怕也只有她一个不曾让宝玉得……”说到这儿忽然自知失言,讪讪住了口,心想着平常大家都议论林姑娘心眼儿小,脾气大,没想到今儿说了没几句话,竟这般亲切,叫人不由自主说了好些话。
这小红原本是个聪明人,又会看人识脸色,当然知道府里关于宝黛将来成婚的议论,心想林姑娘必是想摸清怡红院的底细,好知道以后该拿哪几个人立威,便向黛玉道:“如今咱们屋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袭人姐姐在打理,上到银钱细软,下到针线纸张,无一不经她手,连太太也要听她一言。因此袭人姐姐不免有些拿大,说到底她的身份只是早晚的事情,只要老太太一松口,老爷太太没有不依的道理。只是晴雯姐姐看不惯袭人姐姐凡事以半个主子自居,因此便常常要拿些话刺她,为此袭人姐姐没少气恼,只是在宝玉面前和晴雯姐姐面前从来不露出半点,背地里无不恨得牙痒痒,只怕也没少在太太跟前泼过晴雯姐姐脏水。如今麝月姐姐和碧痕秋纹都和袭人姐姐好,晴雯姐姐和芳官儿几个虽然有时牙尖嘴利些,却心无城府,不是有成算的。余下的便是我们这些不相干的。”
黛玉点头道:“晴雯是个有心气儿的,嘴上又不肯饶人,怨不得袭人对她颇有微词。只是这一个屋里的,袭人也不该拉帮结伙,恐不是长久之计啊。”
小红道:“可不是么,袭人姐姐不仅在咱们屋里这样,还喜欢拉拢别的屋里的姐姐。听说常常到宝姑娘屋里帮着莺儿打络子。”
黛玉不动声色,故意道:“那也是平常之事,宝姐姐也是常来常往的,袭人帮着莺儿打几根络子有甚么特别之处?”小红道:“可是这宝姑娘来的也太勤了些,来的勤不说,还常常趁人休息的时候过来,晴雯姐姐背地里不知埋怨过多少回了,后来竟连面儿上也带出些恶声恶气来。袭人姐姐倒仍殷勤伺候。宝姑娘来的时候要不就是宝玉中午歇午觉,要不就是大晚上,每次都是袭人姐姐在屋里服侍。宝姑娘倒常常能和袭人姐姐说到一块儿去。”
黛玉每常也觉得宝钗有些奇怪之处,经小红这么一说才惊觉,有一回不正是自己大晚上撞见宝钗从怡红院出来么,还有一回宝玉在歇午觉,自己同湘云经过,发现宝钗坐在宝玉床前做针线,当时只是心里酸酸的,又觉得宝钗举止可笑。黛玉虽则有些不拘俗礼的时候,于男女大防上还是绝对谨守的,因自己谨守礼法,倒也从来不将别人往这上面去想。
宝玉同丫头们胡闹是一回事,大家族里的公子哥儿总免不了这么些事儿,要是宝玉同宝钗湘云之流也有不轨之举,那可是另一回事了。袭人已是半个姨娘了,宝玉与宝钗若是不轨,不避讳袭人也是有的,但是黛玉仍自不信他们俩会如此,就算宝玉靠不住,这宝钗怎么说也是大家子里出来的女孩儿,又时常把仁义道德放在嘴上,迥乎不像是如此行事之人。
黛玉疑惑道:“宝姐姐能和袭人说些什么去?两个人有这许多家常话能说么?”
小红道:“我只一次进去向袭人姐姐讨些头油,袭人姐姐说这屋里也没有剩许多了,叫秋纹姐姐给我开柜子取新的去,我便听宝姑娘慢慢问着袭人姐姐年龄几何,家乡何处,家里有何人,姊妹几个,排行多少,诸如此类。”黛玉心想宝钗倒是像怡红院的主母一般,盘问小妾家里情况,好拿捏分寸。
小红接着说:“袭人姐姐一一回了,又说常听宝玉说,宝姑娘有块金锁,灿烂辉煌的,不知能不能给我们也见识见识,宝姑娘便说,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上头镌了两句吉利话儿,说着便自颈中取下来给我们瞧,那几个字我们都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