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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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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裕道:「我们要感谢千千,她于投降前先一步把所有弩箭机烧掉,所以现时边荒集的防御能力,远及不上之前的边荒集。」
    接着问道:「颖水情况如何?」
    江文清双目闪过倾尽三江五河之水也洗不清的仇恨,旋又回复冷静,道:「颖水已成荆湖军远征边荒集的主要命脉,负责把守颖口的正是那奸贼叛徒胡叫天,大小舰艇约五十艘,赤龙级的战舰只有五条,防守的不是元气未复的建康水师,而是我们的双头船。」
    刘裕心忖难怪她如此愤恨,原来关乎胡叫天。如不是这叛徒泄露江海流的行踪,江海流怎也不会输得这么惨。
    席敬沉声接下去道:「荆州一支由三十艘旋风舰组成的水师,亦在附近水域集结,并没有北上颖水的意图,只是压制唯一有挑战他们能力的北府水师,要玄帅不敢妄动。」
    江文清道:「运粮船正源源不绝的从荆州开来,经颖水以供应荆湖联军,只要我们能截断他们的粮道,荆湖军该在数天内缺粮。」
    刘裕心中佩服,江文清并没有被仇恨冲昏了理智,故不急于报复,而是着眼大局,定下明智的策略。
    刘裕道:「现在主动之势,全操在我军手上,而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截断荆湖军的粮道,先顺流击垮胡叫天封锁颖口的船队,杀掉胡叫天。你道聂天还会有何反应呢?」
    江文清道:「当聂天还发觉粮船无影无踪,当然会派出战船到颖口看个究竟。这时我们的机会便来哩!待敌人驶过我们藏身处的出口,我军便倾巢而出,顺流痛击,以削弱聂天还的实力。」
    席敬道:「出口的拓阔工程已完成,只要小心点,即使没有下雨水涨,我们仍可以安然进入颖水。」
    刘裕欣然道:「我刚才一路走来,沿途观辨天色,敢肯定一个时辰内有一场大雨。此为我们行动的好时机,我们顺急流而下,天明前可以抵达颖口,正是突袭的最佳时刻。」
    江文清沉声道:「荆州水师又如何应付呢?」
    刘裕道:「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威势,一举击垮胡叫天没有防范的船队,立即避回这里来。玄帅既在建康现身,桓玄岂敢轻举妄动,难道不怕水师驶上颖水后,被北府水师截断去路,桓玄便要损失惨重。何况即使荆州水师衔尾追来,仍不够我们的船快,将连我们的影子都摸不着。」
    江文清双目闪闪生辉,盯着刘裕道:「下一步又如何?」
    刘裕迎上她期待的目光,心中一阵满足,只从这位智勇双全美女的眼神,可看出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他刘裕不但得到她绝对的信任,更令在受重挫后的她生出倚仗之心。
    从容笑道:「那时聂天还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局,而燕飞等则会设法夺取黄河帮泊在边荒集码头的三十多艘破浪战船,与我们前后夹击聂天还,陆上当然也有配合。」
    席敬精神大振道:「如此我们此仗必胜无疑。帮主呵!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哩!」
    江文清道:「屠奉三持的是甚么态度?」
    刘裕道:「屠奉三变得很厉害,他似乎把尽忠的对象从桓玄改为边荒集,且把拯救千千主婢的行动视为头等要事。照我看他对桓玄确已死心。」
    江文清和席敬听得面面相觑,均感难以置信。
    刘裕道:「我和他私下坦白地说话,以了解他的情况。说来你们或许不相信,江帮主的遇袭身亡对他有很大的启发,使他感悟桓玄既可以对江帮主下毒手,当然也可以对他屠奉三弃之如敞屣。桓玄与聂天还结盟后,更进一步坚定他的想法。我看屠奉三已视边荒集为栖身之所,对桓玄只是阳奉阴违的服从。」
    江文清狠狠道:「这会是桓玄的大损失。」
    席敬担心道:「荒人对强夺黄河帮的破浪船有把握吗?」
    刘裕道:「这方面他们有周详的计划,边荒集是他们的家,在边荒没有人斗得过他们。」
    「嗒嗒」!
    雨点打上营帐,由疏转密。
    江文清深深瞥刘裕一眼,像在说又给你这小子测中哩!然后道:「立即起程!」
    燕飞伏在边荒集西北一处山头,遥观荆州军营所在地的灯火,宛如一条光龙般灿烂。
    暴风雨把原野征服,不见有任何一方的巡兵。
    他已多天没有收到纪千千任何信息,随着距离的增加,他们的心灵联系不住减弱,令燕飞生出伊人远去心伤魂断的感觉。不过他很快回复过来,因为只有坚强地面对一切,方有希望重见纪千千。
    后方风声骤起,屠奉三迅速来到他身旁,学他般蹲下来。
    燕飞沉声道:「仍没有密使的踪影。」
    屠奉三道:「我清楚杨全期这个人,更清楚聂天还,他们两人做事都非常小心谨慎,不会贸贸然派密使来见铁士心,而会先展示实力,乘机向铁士心送上秋波,然后方会派人向铁士心送出信息,指明会派密使于何时何刻到集北见铁士心。」
    燕飞道:「如何既展示实力,又送上秋波呢?」
    屠奉三笑道:「非常简单,就是只攻打城南,不动铁士心半根毫毛。铁士心当然心领神会,徐道覆却晓得大祸临头。」
    燕飞点头道:「应是如此,所以聂天还故意按兵不动,正是怕与铁士心的船队因误会而发生冲突。」
    又道:「可是我们怎样分辨敌营派出的人,究竟是传信兵还是密使呢?假如弄错,我们将痛失良机。」
    屠奉三欣然道:「所以我要来此坐阵。密使的官阶愈高,愈代表荆湖军对铁士心的尊重。而照规矩,荆湖军为显示诚意,密使会留下来作人质,所以此人必须是有名堂的人,方够份量。故此人肯定是我认识的。」
    燕飞道:「边荒集有甚么新消息?」
    屠奉三道:「徐道覆等又在耍把戏,我们的荒人由今早起再不用作苦工,可是直饿至晚上方有饭吃,且只是吃半饱。若我们没有应付方法,此计确是阴毒。现在却是正中我们下怀,不过羌帮的藏粮只够吃五天,所以五天内我们必须动手反攻。」
    燕飞点头道:「敌人愈不防范我们在小建康的兄弟,对我们愈为有利,还可以趁机休息个够。脚锁的难题解决了吗?」
    屠奉三欣然道:「我们已复制了数百条锁匙,匙模送到东岸由我们姬公子亲自监制,你说有没有问题呢?」
    燕飞放下另一件心事,笑道:「武库内的弓矢兵器,已送往羌帮在小建康的多间密室,只要时机来临,天王老子都挡不住我们。」
    屠奉三道:「你这话绝错不了,我们准备十足,只在等待反攻时刻的来临。唉!我真的很感激你们。」
    燕飞听到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愕然以对讶道:「何出此言呢?」
    屠奉三迎着风雨深吸一口气,徐徐道:「因为你们不单没有因荆州军逼至,而怀疑顾忌我,还处处为我着想,所有策略均考虑到我与南郡公的关系,如此够朋友,我怎能不感激。」
    燕飞苦笑道:「我们根本没想过你会出卖边荒集,因为你并不是这种人。」
    屠奉三坦白道:「我确是这种人,只不过权衡利害下,现况最明智之举,乃是凭自己的力量,在边荒集占据一个位置,否则我只是南郡公眼中的失败者。我只有保持自己的利用价值,南郡公方不敢拿我和手下在荆州的亲人来出气。」
    燕飞微笑道:「我仍不信你是这种人。当日登船救千千之际,你不顾自身的安危为我挡着慕容垂,已比任何事更清楚说明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屠奉三苦笑道:「我好像不太习惯作好人呢!在这战争的年代,好人都要吃亏的。自成名以来,我的手段一向是要别人畏惧我。」
    燕飞道:「这虽是有效的手段,可是人生那还有乐趣。好好享受边荒集的生活吧!她是天下间唯一的乐土,也是天下最自由的地方。」
    屠奉三凝视荆州军的营地,一字一字地道:「我在等待着,更期盼的是把千千迎回边荒集的一刻,那时边荒集将完美无缺,因为边荒集的女神回家哩!」
    徐道覆冒着风雨,与大将张永和周冑驰出南门,勒马停下。
    张永和周胄都神色凝重,因晓得天师军正陷于不利的形势下。
    徐道覆叹道:「我们最大的错失,是误信了聂天还这无耻之徒,否则眼前情况会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三人身穿战甲,一副准备上战场作战的姿态。
    张永道:「凭二帅的奇谋妙计,必可挽回劣势,保住边荒集。」
    徐道覆呼出一口气,道:「天师早预见今日的情况,所以曾有指示,若保不住边荒集,必须保持实力全身而退。」
    周冑失声道:「二帅不是有退兵之意吧?」
    徐道覆哈哈笑道:「我徐道覆是何等人,怎会不战而退,纵使不得不撤返南方,也要聂天还本利归还,方可泄我心中愤恨。」
    张永和周冑均知他智计过人,用兵如神,像今晚忽然调动三千军马,到来防守南门,他们便摸不着头脑,但知道徐道覆从来不会做无的放矢的蠢事。
    周胄道:「聂天还狡猾如狐,只在远处设立木寨,摆明是要截断往南的水、陆交通,不让我们退返南方。」
    徐道覆冷哼道:「我们往南的水、陆交通,早被建康水师封锁,现在只是换上聂天还。
    聂天还在离开边荒集个许水程处固守,只是要向铁士心和宗政良显示,谁才是最佳的南方伙伴。而事实确是如此,就算我们得到边荒集也休想有作为,因为天师国离此太远。
    只有当天师发动全面战争,势力直达大江,我们方能水到渠成地分享边荒集的庞大利益。」
    张永点头道:「我们已亲身体会到边荒集的富饶,在荒人带走大部分的财富和粮货后,剩余的都足教人惊叹。谁得到边荒集,谁便最有机会成为统一天下的霸主。」
    徐道覆摇头道:「边荒集是没有人可以独霸的,否则将失去她兴旺的条件。边荒集之所以如此兴盛,就在于她是天下人才荟萃之地,而自由放任的风气,更令荒人可以尽情发挥他们的才能和创造力。假如我们再次来边荒集,须以另一种形式行事,看看过去二十多天的边荒集,只像一座没有丝毫生气的死城,便明白我的意思。」
    又叹道:「边荒是在南北各势力的默许下形成,所以边荒集更需南北各势力的支持,方可以保持兴盛。」
    张永道:「二帅看得很透彻。」
    周胄苦笑道:「我们对边荒集的策略,是否打一开始便错了呢?」
    徐道覆道:「我们早看通此点,所以邀聂天还携手合作,只是没想过他会背叛我们。」
    周胄咬牙切齿道:「我们天师军绝不会放过聂天还。」
    张永轻轻道:「我们是否该及早退军,以免燕兵与聂天还达成协议后,想走也走不了呢?」
    徐道覆信心十足的道:「我们尚有一线生机。」
    张永和周冑同时精神大振。
    徐道覆道:「我们看穿聂天还的诡计,荒人当然也看到,所以荒人会把攻击的目标放在燕兵身上,我们只要准备充足,绝对有机可乘。」
    周胄皱眉道:「败军之将,岂足言勇,荒人还可以有作为吗?」
    徐道覆道:「千万勿要低估荒人,若不是有颖水之助,可能我们到今天仍未能攻下边荒集,边荒集是他们的地头,我们不但没法清剿余党,现在更对他们的动向一无所知,此为兵法的大忌,有决策也不知该用于何处。」
    张永和周冑两人点头同意,心忖也确是如此。逃出边荒的联军便像一头受伤的危险猛兽,随时会扑出来狂噬猎物。
    异响由前方传来。
    徐道覆双目精光大盛,长笑道:「不出我所料,杨全期果然趁大雨夜袭南门。」
    张永和周胄终分辨出那是无数战马的急剧蹄音。
    如非己方早有准备,肯定伤亡惨重,因为边荒集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集。
    徐道覆大喝道:「准备作战!」
    数以百计的弓箭手从集内扑出,弯弓搭箭,瞄准从黑暗和风雨里奔驰出来的敌人。
    第十二章投石问路
    北门大驿站,离天亮不到半个时辰。
    铁士心和宗政良正谈论荆州军攻打南门的情况,手下忽然来报,刚有人在北门外千步处以劲箭投书,射入北门来。
    铁士心笑道:「终于发生哩!」接过密函,先令手下退出,取出以火漆密封的信函,展开细读,看罢递给宗政良,笑道:「杨全期果然是小心谨慎的人,不单在信内说明会派何人来见,还附上来人样貌的绘图,又有口令,别人想冒充也没法子。到时只要我们依指定时间在北门竖起黄旗,密使将现身来会。」
    宗政良边看边道:「杨全期防的是狡猾的荒人,徐道覆仍没有这个本事。」
    看罢把信揉碎,笑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晓得使者是谁,长相如何和证实身分的口令。」
    铁士心皱眉道:「徐道覆确是个人才,昨晚洞悉先机,在南门冒雨迎击敌人。依探子的报告,应是荆州军伤亡较重。」
    宗政良道:「荆州军吃点亏又如何?就只数杨全期的部队,兵力已是天师军的一倍,何况还有聂天还强大的船队作后盾?徐道覆若是识时务者,该趁荆湖军阵脚未稳之际,赶快逃命,拱手让出半个边荒集来。」
    铁士心欣然道:「若有荆湖军作我们的南方伙伴,荒人再不成其威胁。」
    宗政良道:「若当初只是天师军来和大王谈合作,大王根本没兴趣理他,大王看中的是两湖帮而非天师军。」
    铁士心道:「聂天还正是看透此点,方会临阵退缩,因为他认为桓玄对他的作用比孙恩大得多,只有与荆州军结盟,方可从边荒集攫取最大的利益:聂天还此人真不简单。
    他与徐道覆的生死斗争我们绝不可插手,只宜坐山观虎斗,乐享其成。」
    宗政良道:「大王如晓得眼前的变化,当可放下心事。」
    铁士心叹道:「令大王担心的是燕飞,否则他不会在给我们的圣谕上,连续写了三句「提防燕飞」,显然大王认为胜败的关键,在我们是否能成功提防燕飞,令他任何刺杀行动均无功而回。」
    宗政良默然半响,吐出一口气道:「自我追随大王以来,尚是首次见他如此忌惮一个人。我们定不可令大王失望,栽在燕飞手上。」
    又冷哼道:「燕飞确是个出色的刺客,幸好我也是刺客,懂得从刺客的角度去看,从而推测出种种刺杀任务的可行方案,然后加以提防。直至今天,大帅和我仍是活得健康快乐,可知燕飞已技穷哩!」
    铁士心肃容道:「大王着政良作我的副帅,是赐政良一个历练的机会。我虽然未当过刺客,却晓得刺杀的成功与否,在于你能否在对方最意想不到的时和地出现。一天燕飞未死,我们也不可自满。」
    宗政良想不到铁士心的指责如此直接,还暗讽他当刺客的本领,心中大怒,但又知道铁士心是故意使手段压抑自己,因为自己分薄了他在边荒集的权力。
    于是他表面不露丝毫痕迹,装作颔首受教道:「大帅教训得好,政良确有点得意忘形,不过他在暗我们在明,敢问大帅是否已想出杀燕飞之计?」
    铁士心微笑道:「假如徐道覆的看法正确,燕飞该正在集内某处窥伺我们,且与小建康的俘虏暗通消息。谁都清楚庞义是燕飞的吻颈之交,若我们以庞义为饵,你说可否把燕飞引出来呢?」
    宗政良也不由叫绝道:「燕飞肯定会中计,不过如何安排却须斟酌。」
    铁士心从容道:「此事我心中已有定计。政良何不与徐道覆碰头,表示我们对他的关心呢?」
    宗政良愕然朝他望去。
    燕飞和屠奉三此时正在北门外的山头,遥观北门的情况,天色开始见白。
    此时大雨变为绵绵雨丝,漫天徐徐下降,把边荒集笼罩在迷茫的雨雾里。
    燕飞道:「屠兄所料不差,杨全期果然先使人来个投石问路,探听老铁的心意。」
    屠奉三道:「射入飞箭傅书的人该是杨全期旗下最有名气的箭手「铁弓」李扬,天生神眼、膂力惊人,故可在千多步外把箭准确无误地射入北门内。」
    燕飞道:「看大驿站守卫的森严,铁士心应以大驿站为指挥中心,你不担心密函或许会有使我们致败的内容吗?」
    屠奉三好整以暇道:「只要弄清楚是杨全期负责此事便成,我们便可以十拿九稳进行我们的刺杀大计。我几可以猜到信的内容,不外指明密使的身分、官阶,至乎外貌和可验明正身的暗语、双方会面的时间和地点。」
    燕飞愕然道:「如此我们的行刺大计岂非要泡汤,纵使我可以立即易容扮作密使,但怎知道会面的暗语呢?」
    屠奉三欣然道:「如此关系重大的事,杨全期将会派出他手下最能言善道的人,此人叫「小张仪」劳志文,人极聪敏,是谈判桌上的高手。不过聪明人多是贪生怕死的,特别是高门子弟,兼且老劳家有娇妻美妾,更珍惜自己的小命。」
    燕飞点头道:「屠兄对杨全期的情况确是了如指掌,但他们为何逗留不去?」
    屠奉三目光落在仍留在北门外远处疏林区,以李扬为首的十多名荆州军战士处,回道:「他们在等待铁士心的响应。」
    燕飞问道:「劳志文年纪有多大,身高样貌如何呢?」
    屠奉三道:「他该比你矮上二、三寸,年纪近四十,留着一把美须,颇有名士的风采。
    不过你只要具备他所有外貌上的特征便成,纵然信上附上他的肖像,若有多少出入,铁士心只会以为是画匠画功的不足,绝不会因此生疑。」
    燕飞笑道:「只要让我见到铁士心便行,最坏的打算是杀出重围,落荒而逃。」
    屠奉三淡淡道:「只要劳志文见到我,包保他不敢有任何隐瞒,因为他清楚我对付人的手段,更明白欺骗我的后果。」
    燕飞道:「若他知道事后你会杀人灭口,怎肯说实话?」
    屠奉三道:「我不出马是不成的,因为我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套取密函内所有约定的事。同时他只肯相信我会释放他的承诺,因为他也晓得我是一诺千金的人。」
    燕飞皱眉道:「这怎成呢?让他回去向杨全期报告此事,等如通告你公然背叛南郡公。」
    屠奉三笑道:「别忘记劳志文是聪明人,既泄漏了绝不可以泄漏的军机秘密,与背叛杨全期没有分别。我会教他在此事上守口如瓶,另作说辞。」
    燕飞道:「看!铁士心作出回应哩!」
    黄色的旗帜,在北门处缓缓升起。
    李杨等人见状,立即催马离开。
    屠奉三目送他们穿林过野的远离,道:「这批人将会护送劳志文到这里来见铁士心,时间会是在今晚入黑后,路线理该相同。我们回集去如何?」
    燕飞含笑点头,随他掉头而去,掠飞近半里后,转向颖水的方向奔去。
    整个颖口雨雾迷茫,正在焚烧的战船送上浓浓的黑烟,战事接近尾声。
    他们在黎明前突袭胡叫天以五艘赤龙舟为主力的战船队,先放下三十多艘快艇,顺流突袭敌人,再以十字火箭作第一轮的攻击,然后十二艘双头舰猛虎般扑击敌人。
    在黎明前的暗黑里,敌人三艘赤龙舟首先着火焚烧,仅余的两艘赤龙舟负创逃入淮水去,战争一面倒的进行。
    同一时间,刘裕和席敬各领二百战士,从两边陆岸偷袭仍在营帐内好梦正酣的敌人,杀得两湖战士四散逃亡。
    唯一可惜之事,是被胡叫天溜掉。
    他们不敢久留,立即回航。
    大江帮登时士气大振,一洗江海流阵亡几近全军覆没的耻辱和仇恨。
    在帅舰的指挥台上,江文清向刘裕道:「我们大江帮上下人等,对刘兄非常感激。」
    刘裕微笑道:「战争才刚开始,我现在和小姐是坐同一条船,未来的路途漫长且艰辛,不过只要我们能互相扶持,将来必有好日子过。」
    江文清欣然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但我们已暴露行踪,聂天还会生出警觉,猜到我们是藏在颖水河道其中一条支水内,会派战船沿河遍搜我们所有可以藏身之处。」
    刘裕道:「既然我们要封锁河道,断对方运粮路线,小姐水战之术又得江帮主真传,我们便公开和聂天还对着干,令他进退不得。」
    江文清首次向他露出女儿情态,赧然道:「刘兄勿要瞎捧我,文清比爹差远了。」
    刘裕笑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荒人对小姐以两艘双头船硬闯敌阵,挑战慕容垂和铁士心的主力大军,人人口服心服。刚才小姐更尽显水战上的才华,教胡叫天全无还手之力,小弟可是亲眼目睹。」
    江文清无奈道:「人才是爹训练出来的,文清只是坐享其成。刚才刘兄的提议,确教人心动。只恨聂天还的实力在我们之上,又占上游之利,我们恐怕没法挡着他们。」
    刘裕沉吟道:「一般而言,我们确处于下风,幸好现在的情况不利聂天还,他正处于前后受敌的劣势里。若他尽出全军来攻击我们,辛苦建起的寨垒将要拱手让人。所以只要我们守得稳如铁桶,将成为聂天还严重的威胁。」
    江文清本身智计过人,仍没法掌握到刘裕正在心内构思的战略,暗忖难怪谢玄这么看得起刘裕,派他一人来助自己,已胜过干军万马。欢喜的道:「请刘兄指点。」
    刘裕凝望烟雨迷蒙下的颖水,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仍以小湖作基地,然后于入口处设置坚固垒寨箭楼,以保出入口畅通无阻,聂天还虽明知我们藏身湖内,但岂敢把战船驶上狭窄的水道。若他在出口外部署战船,我们便以小艇在晚上偷袭。若他敢登陆来攻,更正中我们下怀。我会赶往边荒集,调来一支千人部队,如此纵使杨全期派兵来助聂天还,我们也有抵抗的实力。现在主动权操在我们手上,聂天还和杨全期又顾忌徐道覆,不敢轻举妄动。」
    江文清暗骂自己胡涂,怎会想不到此法,难道自己竟对此男子生出倚赖之心,仰仗他为自己出主意,俏脸不由热起来。
    偷瞥刘裕一眼,幸好他似是全无所觉。她忽然感到刘裕变得好看起来,他粗豪的面相本带着一种她并不欣赏的朴实,可是因她领教到他的机智多变,这种予人朴实无华的外观,反构成他独特的气质,令人感到他的沉稳和坚毅卓绝的顽强斗志。
    刘裕往她瞧来,江文清忙避开他的目光,一颗芳心不争气的忐忑跃动。
    刘裕讶道:「文清小姐认为这不可行吗?」
    江文清不愿他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忙压下心中波动的情绪,掩饰道:「我是在担心荆州水师会挺而走险,先封锁颖口,再派船北上来对付我们。」
    她聪慧过人,随便找到合理的说辞,以隐瞒心事。
    刘裕果然没有察觉,道:「小姐放心,若我所料不差,荆州水师该奉有桓玄严令,绝不北上颖水。因为桓玄能否克制建康,全仗水师的实力。以桓玄的为人,绝不会如此鲁莽。何况任何人也认为聂天还可以独力应付任何水上的挑战。」
    江文清暗松一口气,点头道:「应是文清过虑了。」
    刘裕点头道:「小心点是好的。哈!有几艘粮船折返呢!」
    在细雨茫茫的河道上,三艘粮船出现前方,由于没有载货,船速极快,遇上他们时想掉头已来不及。
    警号声响彻整个河段。
    刘裕大笑道:「只要俘虏足够粮船,便可把船串连成拦河障碍,上面堆放淋上火油的木材,该可抵挡敌人第一轮的攻势。」
    江文清忍不住再瞥他一眼,暗赞对方头脑灵活、思虑的快捷。
    同时毫不犹豫,发出劫夺敌船的指令。
    小建康的大小房舍,住满被锁上脚镣的荒人俘虏。
    没有得到批准,俘虏均不准踏足门外半步。街道上由百多名天师军轮班防守,主要在通往北大街和码头区两端的出入口设置关卡防守。小建康的外围筑起十二座箭楼哨塔,团团包围小建康,高起五丈的木造楼塔,每座均有四个燕兵驻防。
    由于兵力不足,对于俘虏在屋内干甚麽,大多数时间都是没有人过问。
    但天师军偶而也会作突击性的检查巡视,以防俘虏们有违规的行为。
    在如此情况下,俘虏除了作苦工外,生活仍不算太差。
    燕飞和屠奉三从新挖掘出来的地道进入小建康。这条地道非常简陋,只以木干木板支撑,又没有通气口,幸好长度不足十丈,仍难不倒真正的好手。不过却休想作大批人进出的快捷方式,因为在地道的漆黑里,一不小心撞倒任何一条支撑的木柱,后果不堪想象。
    地道出口是小建康一所不起眼的平房,被软禁其内的二十多个荒人低声喝采欢迎。
    屠奉三笑道:「各位吃饱了吗?」
    众人齐声哄笑,有些更拍拍肚皮,表示吃得太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小轲是其中一人,笑道:「贼子以为我们个个饿得手足发软,事实上我们连老虎也可以打死两头。现在只待爷儿们一声令下,我们便杀出码头去,宰掉所有欺负我们的人。」
    看情形人人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屠奉三闪到窗旁,朝外面望去,小轲等负责把地道出入口关闭,又以地席掩盖,还有人卧往地席,故意装出软弱无力的可怜姿态。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屠奉三道:「有点不对劲。」
    燕飞移往窗子的另一边,也往外看去。
    只见一队人从北大街的方向意气风发的昂首阔步而来,领头的竟是宗政良。
    小轲也挤到燕飞旁,一震道:「燕人一向不踏足小建康半步的,一切由天师军负责,真奇怪!」
    另一荒人道:「糟哩!他们是要到羌帮总坛,难道发觉了我们运兵器的事吗?」
    燕飞和屠奉三的心都提到咽喉处,暗忖难道反攻大计竟要功亏一篑?
    第十三章灵活应变
    燕飞和屠奉三等人愈看头皮愈发麻,宗政良在羌帮总坛的外院正门停下,另派七、八人进入院门。
    两端蹄声轰隆,分别驰进两队各近百名燕军骑兵,而原本驻守小建康的天师军却从码头方向撤走。
    屠奉三道:「铁士心和宗政良是乘机发难,逼徐道覆把小建康的管治权交出来,不由得徐道覆拒绝,因为徐道覆自顾不暇。」
    燕飞道:「我看事情不会是如此简单,铁宗两人可能对我们的按兵不动生出警觉,要对小建康来一次彻底的搜查。」
    屠奉三苦笑道:「看彻底至甚么程度,幸好羌帮总坛的地库非常隐蔽,庞义又做过手脚,不会那么轻易被发现。」
    敌骑有组织地在各大小街道的战略要点布防,接着一组二百多人的步兵,从北大街方向奔进来,直奔到宗政良身前,方依军头的喝令分作四队,列阵小建康主街处。
    宗政良喝道:「给我逐屋搜查。」
    四队燕兵,五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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