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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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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天还答道:「现在边荒集内战士约一万人,天师军占一半,另一半由黄河帮之徒与燕兵组成。另外边荒集以北十里多处有两座木寨,兵力在一千五百人间,由黄河帮副帮主墉志川主持。至于投降的荒人有六千之众,成为占领军的奴隶,负责所有苦差,闲时被囚禁在小建康里。」
    杨全期道:「逃离边荒的荒人败军有没有反攻的迹象呢?」
    聂天还冷笑道:「败军岂足言勇,近四,五天来,他们曾多次偷袭占领军的巡兵,但只限于颖水东岸的区域,由此可见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挑战占领军。」
    杨全期轻松笑道:「听帮主之言,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握里。」
    聂天还道:「事实确是如此。据闻铁士心对孙恩杀死任遥非常不满,所以故意在分配战利品上为难徐道覆。而徐道覆亦因慕容垂从他手上夺去纪千千,生出深刻的仇恨。打开始两方已不是合作无间。徐道覆和铁士心每次碰头说话,都要在钟楼的议事堂内,可见双方互相提防。」
    杨全期喜道:「铁士心现仍肯和徐道覆合作,只因别无选择,却清楚天师军并非最佳选择。现在我们到来,正是向铁士心提供更理想的选择。」
    聂天还欣然道:「当我们展示实力,让铁士心知道将徐道覆弃之不足惜,就是我们派人密见铁士心的好时机。只要铁士心点头,我们可尽歼徐道覆的部队,边荒集立可回复昔日的光辉,成为天下最发财的地方。」
    语毕两人交换个眼神,齐声大笑。
    边荒集。古钟楼。
    观远台上,徐道覆,铁士心和宗政良三人立在东栏处,看着流过边荒集的颖水。这边的码头区灯火通明,对岸却一片漆黑。沿东岸设立的最后三座哨塔,于昨夜被荒人余党烧掉,东岸已落入敌人手上。
    宗政良道:「我们要加强码头区的防卫,特别是小建康东面的出口,如让敌人潜过颖水,攻入小建康,我们会有很大的麻烦。」
    铁士心道:「政良的提议很好,不过看来荒人叛党只能在东岸搞事,却不敢越过颖水半步,可知他们实力有限。小建康的荒人更不足虑,脚镣可令他们失去反抗或逃走的能力。我们确须加强颖水的防御力,但主要是用来应付聂天还的赤龙战船。」
    转向徐道覆道:「徐将军有甚么意见?」
    徐道覆道:「荒人在发动的时间上拿捏准确,刚巧是我们得到聂天还的船队北上颖河的一刻,使我们不敢派出重兵,渡河搜索他们。」
    铁士心和宗政良都点头同意。荒人第一次偷袭对岸的哨岗,发生在五天前。接着变本加厉,一夜间可连续发动十多次突袭,逼得他们不得不把战士撤返西岸。
    徐道覆续道:「在策略上,此法亦是高明,不用正面向我们挑战,已对我们形成威胁,且令我们没法掌握他们在对岸调动的情况。」
    宗政良冷哼道:「他们只是想浑水摸鱼,趁荆州军和两湖军攻打边荒集之际,渡河来攻。所以我方提议加强码头区的防守。」
    徐道覆心中一动,从这几句话,可看出宗政良对铁士心说荒人不足虑的看法不服气,最后一句更是反击铁士心。如此看来,铁士心和宗政良间存在着权力的斗争。
    果然铁士心脸露不悦之色,沉声道:「边荒集的可守之险,惟有颖水,若我们不分轻重,把人手集中于码头区,将会正中荒人余孽虚张声势之计,致没法抵挡荆湖联军。这叫因小失大。」
    徐道覆道:「我们可以效法荒人防守边荒集的故智,在夜窝子长驻快速应变部队,平时养精蓄锐,有起事来作紧急支持。」
    宗政良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铁士心道:「徐将军方面可以拨出多少兵员?」
    他们名义上虽是联防边荒集,事实上各自为政,说得不好听点是互相提防,各怀鬼胎。铁士心和宗政良负责西北两门和小建康外的码头区,徐道覆负责东南两门和码头的下游。
    徐道覆道:「五百人该没有问题。」
    铁士心叹道:「燕王也没有想过桓玄的人会这麽快来犯边荒集,原因在猜不到桓玄竟会与聂天还合作。现在的形势颇为不利,我们已失去了主动之势。」
    徐道覆和宗政良对他忽然岔到另一个话题去,并没有感到突兀,因为明白他是听到徐道覆兵员只能调出五百兵员这小数目,等如间接表示人手吃紧而生出感慨。
    宗政良道:「若不是荒人在对岸虎视眈眈,我们大可以出集对荆湖军迎头痛击,现在却只能采取守势,所以形势上我们已陷入被动的下风。如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大有可能输掉此仗。」
    徐道覆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把集内的六千荒人俘虏立即坑杀,这当然是下下之策,且会令我们三人变成天下人眼中嗜血的狂人。」
    铁士心苦笑道:「若真的杀死六干荒人,燕王怎样向千千小姐交待呢?」
    宗政良道:「我有个感觉徐将军已是胸有成竹,何不把如何胜此一仗的诀窍关键说出来,大家研究一下是否可行呢?」
    铁士心看看宗政良,然后迎上徐道覆的眼神,点头道:「我们现在必须衷诚合作,方有机会击退强敌,徐将军请有话直说。」
    徐道覆道:「坦白说,我并不把荆湖联军放在心上,他们是劳师远征,我们是严阵守候,谅他们没有十天八天,休想站稳阵脚。我心中的劲敌是荒人联军,他们人数不多,但能于当晚突围逃走者,均是荒人中最精锐的一群。且据天师的灵机妙觉,燕飞不但没有因伤致死,还变得比以前更强大和令人害怕。」
    出乎徐道覆意料之外,铁士心和宗政良并没有为燕飞未死而吃惊。这是不合情理的,燕飞是边荒的第一高手,且乃荒人荣辱的象征,他可以安然无恙的重新投入战争,对荒人的士气会有很大的激励作用。
    而燕飞更是出色的刺客,只单他一人一剑,已可对边荒集的占领军构成严重的威胁。
    两人的反应,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一直晓得燕飞仍然生存,只是瞒着他徐道覆。
    宗政良叹道:「燕飞确是难缠的对手,我便从未遇上过会向主人呜叫示警的灵剑,而燕飞的蝶恋花正是如此的一把剑。」
    徐道覆道:「你们是否在这几天和燕飞交过手呢?」
    铁士心道:「燕王携美乘船北返,途上燕飞偕屠奉三、拓跋仪和慕容战突袭燕王坐阵的战船,四人不但能全身而退,且被燕飞挟美脱身,后来纪千千因小婢仍在燕王手上,故自愿返回船队,随燕王北返。」
    徐道覆色变道:「竟有此事?」
    他很想质问两人为何发生在七、八天前的事,到此时方告诉他,但知质问只是白费心机,还可能是自讨没趣。又暗叫可惜,若燕飞成功救回纪千千,他可以稍减心头重担。
    宗政良道:「燕王使人向我们传话,说他虽与燕飞未分胜负,可是燕飞的武功确已臻灵通变化,无迹可寻的境界,且战略智计均无懈可击,着我们小心提防。」
    徐道覆道:「趁荆湖军阵脚末稳,我们必须先一步收拾荒人联军,否则此仗有败无胜。」
    铁士心点头道:「徐将军有甚麽好主意呢?」
    徐道覆沉吟道:「我有一个很不详的感觉,集外的荒人,已与集内的荒人建立紧密的联系,密谋反攻。」
    铁士心皱眉道:「边荒集一边是颖水,另三面光秃秃一片,要瞒过我们的耳目偷进集里来,怎么可能呢?」
    宗政良道:「集内俘虏唯一与集外通消息的方法,是趁到集外工作时留下暗记,这倒是没法防范阻止。」
    徐道覆淡淡道:「我们的兵力比之当日的苻坚又如何呢?天下皆知苻坚进驻边荒集之际,被燕飞、刘裕和拓跋珪闹了个天翻地覆,三人还安然脱身。」
    铁士心一震道:「我们当然远比不上苻坚的兵力,现时更有点力不从心,连成立一支应变部队也有人手调配的困难。照徐兄这般分析,应是荒人有特别的方法,可以轻而易举深入集内,又能瞒过我们的耳目。」
    宗政良思索道:「地道的出入口究竟在何处?我们曾遍搜集外,却没有任何发现。」
    铁士心目光投往黑沉沉的对岸,旋又推翻自己的想法,道:「没有可能在对岸的,长度反不是问题,而是要穿过颖水河床底下才真正困难。」
    宗政良道:「东岸是由我亲自搜查,可肯定没有地道的出入口。」
    徐道覆道:「还有另一个支持地道存在的情况。自边荒集失陷后,我一直使人留意俘虏的情绪,起始时他们非常失落。可是自燕王和天师离开后,他们便安定下来,且难掩兴奋的神色。」
    铁士心和宗政良听得面面相觑,开始因徐道覆思虑的周详慎密,感到此人很不简单,确是名不虚传的无敌大将,难怪建康军屡屡在他手上吃大亏。
    铁士心也不得不向徐道覆请教,道:「徐将军对此有何应付之法?」
    徐道覆沉声道:「首先是把主动之势争回手上,只要能根绝荒人漏网的残军,对荆湖军我们将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宗政良道:「有何妙计呢?」
    徐道覆道:「荒人最讲江湖情义,假设我们佯装要处决所有俘虏,集外荒人将被迫立即反攻。」
    铁士心皱眉道:「假若地道并不存在,荒人没有冒险来救,而又到了处决全体俘虏的期限,我们岂非要食言?」
    徐道覆微笑道:「我们并不须要公告天下,何时何刻处决荒人,只须一点一滴把消息漏进荒人耳内。这方面由我负责安排。减少他们的粮食,两餐膳食改为一餐,至少饿他们两、三天,令他们疑神疑鬼,生出恐慌,那他们的荒人兄弟将被迫冒险动手。」
    铁士心和宗政良齐声称妙。
    徐道覆暗叹一口气。
    在对付荒人的漏网之鱼,他们是利益一致,团结上全无问题。可是在应付荆湖联军,情况却复杂得多。
    谁都晓得边荒集的盛衰,关键在南北势力的合作,而荆湖联军只代表南方的势力,他们急需要像慕容垂这样一个合作的伙伴。所以荆湖大军压境,针对的不是北方的占领军,而是自己的部队。
    对铁士心和宗政良来说,能与控制大江的桓玄和聂天还合作,当然远比势力局限在海南或沿岸城镇的天师军有利。
    铁士心和宗政良都是心狠手辣,为求成功不择手段之徒,只要荆湖联军送上秋波,肯定会出卖他徐道覆。铁士心没有正面响应设立联合应变部队的提议,正代表着这种心态。
    如何在如此恶劣的形势下挣扎求存,关键处将在于如何利用荒人打击铁、宗两人,另一方面则自己须于铁、宗两人在与荆湖联军秘密达成协议前,先一步独力击溃荆州和两湖的联合之师。
    第十章剌杀巧计
    当宗政良、铁士心和徐道覆,在钟楼顶的观远台举行紧急军事会议,燕飞和刘裕正伏在广场边缘一座楼房暗黑里遥望钟楼。
    整个夜窝子黑沉沉的,只有钟楼灯火通明,在入口处有两队骑兵,看装束便知属占领军的不同派系。
    刘裕低声道:「夜窝子该是集内最安全的地方,敌人为何不把窝内的高大楼房征作营房之用。」
    燕飞道:「据我们的猜测,应不出两个原因:首先是两大势力互相提防,所以把夜窝子当缓冲区;另一个原因是因兵力不足够,所以把兵员全投进外围的防守上,军队的驻扎亦在外围。」
    刘裕欣然道:「我们累得他们很惨,无时无刻不在防备我们反攻,弄至风声鹤唳,睡难安寝,只要我们能占领小建康,可轻易收复夜窝子。」
    燕飞道:「如我们进占夜窝子,只会惹得两方人马团结一致来反攻我们。上上之计是只针对北方军,只要我们成功刺杀铁士心,北方军将不战而溃。而徐道覆则只有坐呼奈何。」
    刘裕点头道:「我想的确没有你们所想般周详。现时的情况,绝非像表面般简单。荆州和两湖的联军,是针对徐道覆而来,铁士心和宗政良都是聪明人,该不会蠢得插手到此事去,且桓玄和聂天还肯定是更佳的伙伴。」
    燕飞动容道:「你的分析精辟入微,情况应是如此。这么看,假如我们只以铁士心为目标,徐道覆亦不会过问。」
    刘裕还想继续说下去,燕飞的手搭上他肩头,沉声道:「钟楼内的人正下楼哩!」
    刘裕愕然道:「你能看穿钟楼的厚壁吗?」
    燕飞淡淡道:「我看不见也听不到,可是却感觉得到,这是没法解释的。」
    三个人鱼贯从钟楼走出来,仍不住交谈,没有立即登上手下牵候在旁的战马。
    刘裕感到头皮一阵发麻,燕飞这种感应力已臻达通玄的层次,若把这种超乎武学的玄觉,用于剑术上,会是怎么样的剑法?难怪能与强敌慕容垂战个不分胜负。
    燕飞沉声道:「长胡子的是铁士心,黑披风那个是徐道覆,另一个是宗政良,他背上的大弓很易辨认。照我看,边荒集终于否极泰来,老天爷又开始照拂我们,故让我在这裹碰上他们,将来便不会杀错人了。」
    刘裕心中暗叹一口气,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位好朋友。燕飞是因慕容垂夺走了纪千千主婢,被激起他体内所流动着胡血的狠性。他已从一个厌倦战争的人,变成必须通过战争手段去达致目标的冒险家。燕飞并不是寻常的高手,他可以是武林史上最可怕的刺客,也是战场上无敌的猛将。
    他清楚燕飞完全掌握到三人的虚实,所以产生出必胜的信心。
    徐道覆首先踏蹬上马,率手下飞骑而去,蹄声震荡着空寂的古钟场,如此不必要的催马疾驰,使人生出异样的感觉,想到徐道覆如不是在分秒必争的匆忙中,便是借此以发泄心中某种情绪。
    铁士心和宗政良目送徐道覆离开后,仍没有上马策骑之意,径自私语。
    燕飞两眼不眨地审视他们。
    刘裕也有观察猎物的感觉。对方若保不住边荒集,并不是因战略或任何一方面的失误,招致失败,而纯是输在未能识破荒人在集内的秘密和布置,猛虎不及地头虫的道理。
    道:「我心中有个疑惑,一直想问你。」
    燕飞仍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似要把对方看个通透,点头道:「说罢!」
    刘裕道:「边荒集失陷前,你力主我返广陵见玄帅,是否因预感到将挡不住孙恩和慕容垂的夹击,所以着我离开以保小命,将来好为你们报仇呢?」
    燕飞终朝他瞧来,道:「那并不是预感,只是理性的分析,你是玄帅和安公最后的希望,若为边荒集牺牲太浪费了。」
    刘裕苦笑道:「果然如此。」
    铁士心和宗政良终于上马,不疾不徐地从北大街的出口离开。
    燕飞拍拍刘裕肩头道:「我们走!」
    卓狂生的说书馆位于夜窝子内西大街的路段,是一座两进的建筑物,前进是说书馆的大堂,后进是居室。
    两人踏足后院,后门立即敞开,两名战士闪出,致敬施礼,让他们入内。
    入门后,另有七、八名战士迎接他们,其中一人道:「巡兵刚离不久,要一个时辰后方有敌人再巡视附近。」
    燕飞点头应是,领着刘裕进入似是卧室的地方,榻子被移开,现出密室的方洞入口,透出灯光,还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
    刘裕有种一切尽在边荒联军掌握中的感觉,随燕飞进入密室。
    密室没有丝毫气闷的感觉,显是像庞义的酒窖般,有良好的通风系统。室内一边放了一张长方形酸枝木制的桌子,还有六、七张太师椅,另一边在地上有十多张卧席,此时有五名战士正拥被酣睡。
    卓狂生、费正清和程苍古围坐桌子说话,卓狂生见到两人,喜道:「你们来得正好!
    我们正想找人说话。」
    费二撇容色苍白,显是内伤仍未痊愈,不过精神尚算不错,伤势应大有起色。
    密室的两端堆满武器、食水和干粮,使人联想到仍方兴未艾的边荒集争夺战。
    两人坐下,费二撇和程苍古都亲切向刘裕问好,视他为自己人,原因当然在他与大江帮新建立的密切关系。
    卓狂生欣然道:「我们已拟出收复边荒集的全盘大计,你们也来参详。」
    程苍古笑道:「我和二撇的脑袋怎会想得出这种事来,勿要拉我们下水。」
    燕飞暗忖卓狂生可能是边荒集内最具创意的荒人,夜窝子、古钟场和钟楼议会,都是由他的超级脑袋想出来。若不是他力捧纪千千,纪千千也不会成为抗敌的主帅。从这角度去看,孙恩杀死任遥实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否则天才晓得卓狂生会如何为任遥颠覆边荒集。
    笑道:「说来听听。」
    卓扛生目光落在刘裕身上,兴奋道:「看到刘老兄依约来会,最令人高兴,因为这代表聂天还懵然不知,你们的水上雄师已附在项脊之上,更添我们反攻边荒集的胜算。」
    刘裕受他兴奋的情绪感染,雄心奋起,心忖如此方算有血有肉地活着,充满危险,也充满乐趣,且不是寻常的乐趣,而是在胜败难测下,一步步迈向军事目标的未知与快乐。在广陵面对的只是无谓却不可避免的人事斗争,令人烦厌。
    费二撇道:「我们卓名士想出来的东西,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卓狂生干咳一声,道:「荆州军和两湖帮如此匆匆压境而来,是看准燕人和天师军间的矛盾,针对的是徐道覆。」
    燕飞点头道:「我们也这麽想。哈!不!应是刘裕想到才对。」
    卓狂生向刘裕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又道:「此乃我们胜败的关键,荆湖两军来得匆忙,准备方面当然不足,在别的地方当然问题不大,可是这里是边荒,没法沿途取得补给,所以只能倚赖水路或陆路的粮货运送。」
    程苍古道:「陆路并不易走,因道路损毁,轻骑快马当然没有问题,可是载重的骡车却是寸步难行,费时费力。所以敌人的运粮线,该是边荒的命脉颖河。」
    刘裕拍桌道:「对!荆州军全属骑兵,依我的观察,他们顶多只有十多天的干粮。两湖帮的战船可携带多点的粮食,但也很快吃光。所以必须倚赖从南方源源不绝运来的粮食。」
    向着卓狂生竖起拇指道:「卓先生的想法,与我们昔日应付北方入侵敌人的战略不谋而合,先任由敌方深入,然后以水师攻击对方粮船,截断对方粮道,此法万试万灵。」
    燕飞点头道:「难怪聂天还要筑起木寨,正是作储粮之用。」
    卓狂生道:「现在我们再猜测荆湖两军对边荒集采取的战略,他们既然只是想取天师军而代之,当然不会大举进攻边荒集,而是全面封锁南方的水陆交通,令铁士心明白谁是该合作的伙伴。所以荆湖两军,在展示出能攻陷边荒集的威势和实力后,必会派密使见铁士心,商讨合作的条件,那时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燕飞和刘裕交换个眼色,均不明白卓狂生的「机会来了」,所指的是甚么机会?程苍古叹道:「老卓此计胆大包天,却非完全行不通。」
    刘裕一震道:「我明白了,卓先生的妙计是由我方的人,假扮荆湖军的密使去见铁士心和宗政良。」
    燕飞挨往椅背,失笑道:「老卓脑袋想出来的东西果然匪夷所思,又非是不可行。」
    卓狂生傲然道:「当然是可行之极,因为我方有老屠在,他最熟悉荆州军的情况,该扮作何人、说甚么话,可由他出主意。」
    燕飞皱眉道:「我们派出假密使可以占到甚么便宜呢?」
    卓狂生好整以暇的道:「干掉铁士心算否大便宜呢?」
    费二撇接下去道:「不论刺杀是否成功,铁士心也难以和荆湖联军相安无事了,荆湖军的好梦不但落空,还会化为噩梦。我们还切断他们的粮道,教杨全期和聂天还进退两难。」
    刘裕皱眉道:「铁士心和宗政良肯定会亲见密使,可是他们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刺杀他们固不容易,想脱身更是难比登天。」
    卓狂生漫不经意地瞄燕飞一眼,道:「派出我们的边荒第一高手又如何呢?」
    燕飞和刘裕听得面面相觑。
    费二撇道:「还记得我们从花妖处夺回来的背囊吗?里面有易容用的药物和材料,而小弟曾习此道,可以为我们的小飞改变容貌,保证没有人可认出他来。」
    程苍古道:「只要我们派高手密切监察荆湖军,我们将要他们的密使永远到不了边荒集,如此便不虞我们的大计遭破坏。」
    卓狂生道:「我们几可预知荆湖军所采取的路线,他们必须瞒过徐道覆的耳目,又不敢踏足颖水东岸,只好绕边荒集北面而来,只要我们在该方向的高处埋伏,密使必可手到擒来。然后没收他可能携带的密函、信物诸如此类的东西,小飞便可摇身一变,大模大样的到集内刺杀铁士心。只要小飞得手,边荒集又是他的地盘,当日苻坚奈何不了他,今天的敌人难道比苻坚更厉害吗?」
    燕飞同意道:「此计确是精采,我们今次来找你老人家,正是要看如何在钟楼刺杀铁士心。」
    卓狂生欣然道:「这方面你也找对了人,我在钟楼确有藏身之所,位置在钟楼石梯起点处的地面,但只可以容纳一人。不过此为下下之计,因为你没法预知铁士心何时会到钟楼去,且在梯间和楼外届时会有人把守,除了铁士心和宗政良外,还多出个难缠的徐道覆。」
    刘裕道:「假如燕飞成功刺杀铁士心,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呢?」
    卓狂生微笑道:「燕兵会陷进空前的混乱里,占大多数的黄河帮众更会力主攻击荆湖军为铁士心报仇,徐道覆则又惊又喜,虽不明白荆湖军为何如此愚蠢,却不得不乘机与宗政良连手对付荆湖军。」
    燕飞摇头道:「老卓你或许低估了徐道覆,他是旁观者清,该可猜到是我们在弄鬼,甚至乎猜到行刺的是燕某人。」
    程苍古道:「老卓一向是这样,懂得燃起火头,却不懂如何收拾结果。所以大家好好参详,务要安排妥当刺杀铁士心后的局面,否则可能得不偿失。」
    燕飞目光投往刘裕,示意他想办法。
    刘裕沉吟片刻,道:「照我们原定的计划,刺杀铁士心后,立即由小建康的兄弟发动反击,而集外的兄弟则渡河攻打码头区作呼应。此计最干净利落,却难免折损大批兄弟,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卓狂生笑道:「我的话还未说完。纵使徐道覆猜到是我们弄鬼又如何呢?他难道会告诉宗政良真相吗?他不但不会如此笨,还会设法令宗政良相信确是荆湖军干的。如此方可以同心协力,共抗外敌。」
    费二撇点头道:「有道理!」
    卓狂生得意的道:「不是有道理,而是大大有道理。」
    燕飞向刘裕笑道:「你现在明白为何在荒人眼中,老卓是最聪明的疯子。」
    刘裕欣然道:「卓先生是个仍具童心的人。」
    卓狂生喜道:「还是你最尊重我。」
    刘裕对着燕飞道:「你扮作密使去见铁士心,燕人定会搜遍你全身,确定没有明器暗器,说不定还会以独门手法禁制你的武功,方肯与你说话。你有办法应付吗?」
    燕飞道:「最好是这样子对付我,那铁士心更没有防范之心。放心吧!我可以装出武功低微的模样,任何禁制手法都奈何不了我。」
    卓狂生拍桌叹道:「所以密使人选,非你燕飞莫属。」
    刘裕道:「小心你的眼神,因为宗政良曾见过你,咦!」
    众人均朝燕飞瞧去,只见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失去一贯的光采,神奇之极。
    燕飞道:「宗政良是从背后偷袭我,不过即使他曾面对面见过我,我也有把握瞒过他。」
    众人对此再没有半丝怀疑,因为事实摆在眼前。
    刘裕道:「刺杀铁士心后的形势发展,殊难预料,但不出几个情况。我们可以针对每一种情况,拟定应变之法,如此便可以万无一失。」
    费二撇点头道:「还是刘兄想得周详,只有如此灵活变化,方是万全之策。」
    卓狂生急不及待道:「我们立即召开非钟楼内举行的钟楼议会,好作出最后的决定。」
    燕飞道:「即是说我们须立即到小建康去举行会议,因为掌权的头领均在那处。」
    程苍古道:「我在这里陪费爷,刘裕可代表汉帮和大江帮说话。」
    刘裕心中一阵感动,知道程苍古因与江文清碰过头,从江文清处得悉刘裕和他们的关系,所以此时毫无保留地支持自己,更信任他刘裕不会不顾他们的利益。
    卓狂生深意地盯刘裕一眼,道:「事不宜迟,我们到小建康去。」
    第十一章反攻前夕
    暮色苍茫里,刘裕穿林过野,直到驰上一座山头,有人喝道:「来人止步!」
    刘裕举起双手,道:「是我!」
    旁边树后闪出一人,道:「原来是刘爷!请随我来。」
    刘裕往周围的大树上扫射一眼,四名箭手正收起长弓,显然若他继续奔跑,肯定赐他以劲箭。
    领路的大江帮战士奇道:「刘爷为何不绑上记认,免生误会。」
    刘裕笑道:「我想测试你们的防守,现在非常满意。」
    此时奔上山头,一个宁静的小湖展现下方,泊着十二艘双头舰,还有数艘快艇在湖面穿梭往来,湖的西面竖起百多座营帐。
    刘裕在主帐内见到江文清,她回复男装打扮,正与席敬在商议,见到刘裕喜道:「边荒集情况如何?」
    大江帮的三名大将直破天、胡叫天、席敬,本为江海流最得力的三名手下。直破天被慕容垂所杀,胡叫天则为聂天还派来的奸细,现在只余席敬一人。
    刘裕坐下接过江文清亲自递上的水壶,喝了一口,向江文清打个眼色。
    江文清道:「席老师是文清绝对信任的人。」
    席敬现出感激的神色。
    刘裕道:「杨全期已到达边荒集,在西面两里处数个山头立营结寨,摆出长期作战的姿态。」
    席敬佩服地道:「果然不出小姐所料。」
    刘裕欣然道:「小姐也看破杨全期和聂天还的图谍,识破他们针对的只是徐道覆。」
    江文清道:「这是一举两得的妙计,既有北方的合作伙伴,又可尽歼徐道覆的部队,狠狠打击孙恩。」
    刘裕道:「聂天还却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他从立寨处乘船北上,个把时辰便可抵边荒集。若铁士心不肯派出战船助天师军,徐道覆要眼睁睁瞧着赤龙舟来到眼前,方有办法可想。栏河的铁索已被大水冲掉,徐道覆可以做的事并不多,只能设置木雷阵一类的东西,没法对聂天还构成威胁。」
    江文清道:「徐道覆不是从边荒集取得大批弩箭机吗?」
    刘裕道:「我们要感谢千千,她于投降前先一步把所有弩箭机烧掉,所以现时边荒集的防御能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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