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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长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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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瑚连忙跑回来,冲我摇摇头。“关门,放狗。”我嘿嘿笑着,箭步向他走去。
“小姐,我们没养狗啊。”小瑚这个没有幽默感的,一下子把我绷好的气势给弄没了。
那边厢,四爷正好整以暇地不屑地看着我。
亮出一个花式,我向老四胸口剌去。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赌?你赌我不敢是不是?
噗一声轻响,剑剌入他胸膛。一缕鲜红流了出来,他伸手捂住,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眼里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悲哀、惊疑、痛。
我的手平伸着,剑却无法再进一寸。
他嘴角浮起一丝丝笑:“你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兰姐姐,兰姐姐。”有人来?是青萍,这……
小瑚着急地拦着:“年小姐,你不能过去。年小姐,请进厅里喝茶。”
“我要找兰姐姐嘛。”
年青萍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四爷?姐姐,我不是,我没有,我……”她忽然转身就跑。小瑚忙上去拉住她。
一不做二不休?不不不,对青萍,我下不了手。倒提着装饰华美的剑,我怔在当场。耳朵里只是听到小瑚在着急地解释:“青萍小姐,我家大小姐和四爷是比武来着呢。”青萍却只是不停地嘤嘤哭泣:“四爷他流血了,得快去请太医啊。”
“你还不替我裹一裹伤?莫非你真想闹得人尽皆知?”四阿哥仍是平淡地口吻,只是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默默扶着他往我房间去。他坐在我床上,倒还有闲心四处打量:“你住的?怎么跟狗窝似的。”懒得搭话,我只是提过药箱,伸过手去解他衣扣。
“小瑚,打盆清水来。”
端水来的是青萍。放下盆,青萍拧了巾子过来擦。“出去,不用你伺候。”四阿哥冷冷地说道。青萍眼圈一红,眼泪又下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不是你做的。”他又说,这一下,青萍红了脸,匆匆退开。
清洗,上药,包扎。
手触到他的肌肤,他似乎略有不适,绷紧了肌肉;绕过他的身子裹上白布,打个结,完工。
“四爷,你能不能穿我哥的衣服?大小差不太多。”心里颇为不安,平时不过言语间有点不投机,他就老是凶我了,现在戳人家一窟隆,我这小命,悬。
他闭着双眼点了点头。
拿了衣服过来,青萍已经在屋里伺候他喝水了。娇娇柔柔地:“四爷,姐姐不小心,您可千万饶了她这一回啊。”
放下衣服,就让青萍给他穿吧。反正这时代女生早熟,看上去青萍蛮喜欢四阿哥,不如给机会他们。
“小李子,你留下,爷有话问你。”青萍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轻轻拉了拉我的手。
伸手一刀缩头也一刀。看他唱那出。
抖开衣服,我等他自己来套。“为什么?”没头没脑,什么为什么?我抬头瞟他一眼,继续低着头,沉默。
他站起来穿上衣服,任我替他扣扣子。
“对不起,反正就这样儿了。我是伤了你,你要怎样报复也由得你。只是,这宫里我可不能再去了。”替他拉平衣襟,我叹口气说:“本来,我是很想杀人灭口,把你跟外面那个剁成十七八块,包成人肉叉烧包也不见得就能查出我来。可谁让我下不了手。你爱怎样就怎样好了。”走到桌子前,拿过前几天用过的纸笔,我刷刷刷开写。“喏,我的辞职信。”
现在,只有打昏他,赶紧跑路了。
“我饶过你。”啥?我扬脸看着他。他无奈地再说:“我饶过你了。这事儿你知我知。外面那个,你自己解决。只是,要记住你的身份,不准再欺君惘上,尊卑不分。”
“可我伤了你。”低下头,我小声说。
他突然伸长手臂,揽住我:“你既有不忍心,我也有不忍心。”
抬起头,我睁大眼睛,真想看清这个人啊,一忽儿温柔,一忽儿冷酷,一忽儿不讲理,一忽儿却又善体人意。樱唇微启,我努力看进他眼里去。
他笑咪咪地,一下子就吻上我的唇。
我的初吻耶!大脑缺氧了。
怔怔地任他辗转,我一片空白。什么?口水耶。条件反射似的,我提膝撞上他某处。“你个死色狼!”我尖叫。他弯下腰,句不成句:“你,你搞什么啊?”
“谁让你欺负我!人家的初吻耶。”我狠狠地吐口水,擦嘴唇。“你怎么能这样子欺负我。”我又羞又恼,只管呛着嗓子说。
他直起腰来,一头一脸都是汗:“我情不自禁啊。你怎么这样狠哪。”看他痛成这样子,心里倒有点内疚了,我拉拉他的袖子:“对不起哦,你还痛吗?”
他俊脸飞红,神情尴尬,我更是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只恨不得能钻到地洞里去
香惑
病假只批了十天。我还是得去毓庆宫受罪。
毓庆宫是康熙特为皇太子胤礽所建的,前后一共四重院落;前院只有三间值房,我当差交接班就在这儿。太子住在第三进院,正殿即毓庆宫,建筑为工字殿。前殿面阔5间,进深3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前檐明间开门,次间、梢间为槛窗,后檐明间接穿廊与后殿相通。穿廊面阔1间,进深3间,东西两侧均为槛窗。后殿面阔5间,进深3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前檐明间与穿堂相通,廊檐安小板门,次间、梢间为槛窗,后檐均为槛窗。后殿室内明间悬匾曰“继德堂”,西次间为毓庆宫之藏书室,题匾“宛委别藏”。
毓庆宫内装修极为考究,尤其是后殿内以隔断分成小室数间,其门或真或假,构思精妙,素有“小迷宫”之称。
站在烈日下,我的汗流在脸上,痒得不行;汗珠滴在眼里,我只有用力眨眼睛。这秋老虎一说,果然是没骗人。旁边站着的几个同事,也是一般地直如标枪。一等侍卫也算得上三品大员了,在这宫里,却还真的只是看门狗。
浓浓绿荫掩映的曲廊里,太子妃石氏正在与几个侧室闲聊。他妈的,有话不能在屋里说啊?不过就算她们在屋里,我们还不是得站在大太阳下面。
就快要过中秋节了,今年,又是只有我和珊珊了;搞不好,我还得在宫里当差。阮文才出去了个把月,铁定是回不来的了,我只有试试看到时能不能请假了。
几天前被一只色狼偷袭,我气得差点制了硫酸洗嘴巴;还偏偏怨不得人家,谁让我在山西乱说话呢。本来我就是开玩笑,谁知道人家就认了真。唉,这几天,一闭上眼耳朵里就回响着某人清冷的话:“你既对我有心,我又岂能无意;你既然亲口承认喜欢我,那我也告诉你实话,我也喜欢你。”当时我那个寒啊,回忆一下,只能请他当我没说过。自作孽不可活,我的初吻哪。
好容易同事才来换班,坐在值房正准备喘口气吃饭,太子要出宫。
放下碗,我长出一口气,抓过佩刀。“小李子,你自吃你的饭;我替你。”好心的小秦拍拍我的肩,同情地说。
“小秦,太子爷早吩咐过了,不让换人。”来传话的小太监小春子为难地看看我。
我耸耸肩,感激地冲小秦笑笑,整整衣冠出门。
在这毓庆宫呆了小半月,才知道,这太子人缘实在太差;这些个阿哥们几乎都不上这儿来。我值了这些天,就见四阿哥和七阿哥常来。四阿哥见我,总是丧着个脸子,决不瞟我一眼;我自然是暗暗高兴。反正我是目不斜视。
偶尔,太子打我面前过时,会略为驻足,若有所思,也会在没有其他人时温柔地冲我笑,和我说话;我一概用宫廷礼仪常用句型应对,他也只是无奈地笑一笑,叹气走开。
就算我是走了狗屎运,那也太不正常了啦,太子的残暴我是知道的,却不知道他也会如此,怎么说呢?深情?不对不对,用这个词一点都不准确,应该是,无聊。
一行人拥着太子出了宫,其他人大概是知道该上那儿去的,骑在马上,我仔细辨认着道路。肚子很饿耶。
众人径直往西北郊而去,那就是去太子私园了。康熙曾在畅春园西边修了座园林,赏太子居住。我可是还没去过呢。
甫至门前,早有门官引入。迎面就是一池荷花,亭亭袅袅,开得正好。我不禁缀在后面,蹭到池边,伸了手去摸。
“小李子,快,别磨蹭了。”一个蒙古侍卫轻声催促我。太子已经进了池畔一座两层小楼。我连忙快步跟进。
跟着上了楼,饶我曾看过豪门影视,见多识广,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奢华自不必说,妙的是毫无刻意铺陈的匠气。楼口一侧坐着十多个人的乐队,奏响琴、箫、瑟、筝各式各样乐器;四面已经摆上了矮几软榻,居中是一整幅大地毯。地毯不知道是毛皮还是织物,反正我踩上去只得强提一口气,用脚尖快步走过,毯上已经有身材火爆只着轻纱的舞女在回旋;一幅幅绯色轻罗垂地曼舞,奇异香气熏得我忍不住要打喷嚏。
太子径往主位坐下,有人上来呈报。
我跟着侍卫同事们分别站在了不当眼处,正好身后就是窗子,我悄悄转头向外看。窗下是接天的碧荷,远处绿影参差,近处一排屋子里,隐隐传来弦索声音。
“小李子,你过来。”正在陶醉中,太子声音响起。我一愣,连忙走过去。“你是姑娘家,这场面不适合你,你且下去休息吧。”太子爷笑咪咪地说道。我哭笑不得,那你带了我来做什么?害我饭都没吃耶。
一个太监伸手在墙上一推,一扇小门出现;原来这楼上后面还有屋子,只是垂着纱帘,让人一时不能发现。跟了进去,是一间更奢糜的屋子,有床有帐还有软榻,香气也是愈加浓郁。我的鼻子再也忍不住了,那怕我手指压着鼻梁骨,喷嚏还是一个接一个响起。捏着鼻子,我只好用嘴喘气儿。太监欠一欠身,关上门出去了;我四顾一下,去开窗子;略一用力,却打不开。把窗上裱糊的碧纱戳开,我凑上去呼吸,这样才好了一点。
这屋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装修的,隔音效果超一流;仅仅一墙之隔,外面的声音就只是隐隐约约的了。
慢慢习惯了屋里的怪味,我四周打量起来,墙上挂着几幅画儿,全是画的半裸美女,看上去柔媚得很,细细辨认一下题跋,我开始对太子有点改观。原来,这个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只不过,这真是他画的?
在部队,我学过炭精画,纯是为了能准确描绘出犯罪嫌疑人的相貌;但看太子的画,人体比例基本正确,并没有一般中国画中比例错误的缺点。
饿了一顿饭而已,不至于就这样全身无力吧。我突然觉得很是疲倦,难道是白天中暑?掐着虎口,我坐回床上。床帐上悬着些叮叮当当的小东西,到是挺精致的。伸手拨弄几下,香气就是这里出来的。是了,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迷香?猛然站起,我忙到窗前,一拳砸上窗棂;这窗子是硬木所作,我又有点提不上力,砸了两下,没用。拨出佩刀,我抬起左手刀柄顶上腋窝,一阵剧痛,我神智立马回来,虽说还是有点无力,却再也没有先前眩晕之感。
太子意欲何为?就算我再迟钝,也不禁汗流浃背。
退后几步,我一个侧踢回旋,脚踢上窗户。喀啦啦几声,新鲜空气涌入。伏在窗边几个深呼吸,下面是一泓碧水,我撑住窗台,飞身而下。
浸没在水里,我倒是觉得一阵清凉。双脚一蹬,我浮上水面,小楼上的喧嚣同时入耳。“什么人!”已经有侍卫听到了我入水的响声,厉声喝问。叹口气,我只得又潜入水底。今天早上出门,珊珊半梦半醒跟我搅和一会,我就忘记了带最重要的东西。今天要是不好好想法子,我就得见马克思去了。这一刻,我无比想念阮文。
我潜泳最好成绩不过是45秒30米而已,这池子水面颇广,不换气是不可能的,游了几米,头顶上已经是大张的荷叶。掐根茎杆,我含在口中,伸出水面。这下好了,游啊游,小鸭子游上了岸。
我选的登陆地点是小楼对岸的树丛,那里靠近宫墙,离开也相对容易一点。
伸出头,我苦笑。水底实在是不好掌握方向啊,谁让我没戴表呢。头顶上是无数青色皂色粉白色的靴子。
“对不起,请让一让。”好歹也要脚踏实地再说,这迷香效果真他奶奶的好,到现在我体力还没恢复呢。
爬上去,正在抹脸上的水,一群人已经围住了我。扔了佩刀,从后腰拨出军刀和军剌,我一招“如封似闭”,全神戒备。
侍卫均是熟人,倒也没人动手;有几个交好的,垂了眼不敢看我。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是主人,又是地位最高的,当然先说话。
我冷哼一声,这不是贼喊捉贼吗?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哪。“回太子爷的话,这园子里有剌客,奴才中了迷香,只得跳水逃命。”收了势,我回答。现场这么多人,不见得动私刑吧。
四周倒是鸦雀无声。只有太子清清朗朗的声音:“此事当真?来人啊,给我搜。”他深深看我一眼,转过身,笑着对一众阿哥亲王贝勒言道:“不过是一点小事,别扰了大家的兴儿。请吧,咱们继续喝去。”
说罢,当先离去。众人也跟了上去。十三顿了一顿,停了下来,四阿哥脸上仍是那一副死人相,望着十三咳了一声,十三一顿足,握紧的拳放开,追了上去。
这一下,我和侍卫们倒不知如何是好了。我只好笑。水滴滴嗒嗒地流下,我解开头发,捏一捏水,重又束起。大家就在这儿默默站着。
刘忠跑了过来:“哎哟,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小李子,你扰了众位爷的兴致,太子爷让你去赔罪哪。”我低头看看,湿水衣服裹在身上。“刘公公,这样去?”挑挑眉毛,我问。
刘忠稍一思索,将我引至一排小屋。里面娇声莺语,尽是正在换装的丽人。“快找套儿衣裳,给李大人换上。”刘忠一进,女人们缩成一团,沉默起来。一个年纪稍长的越众而出:“刘总管,这事儿就交给我荟娘吧。”抛个媚眼,把刘忠推出去,荟娘打量我一下,轻声吩咐:“快给这位姑娘拿伴月前儿新缝的那套银红裳子来。”转向我,她微微一笑:“姑娘,请跟我往里屋擦擦水去。”跟着她进去,我匆匆换上。早有人捧了水盆进来,草草洗把脸,荟娘把我往妆台前一推:“妹妹,让我替你上妆吧。”
“不用不用。”从衣服堆里拿出武器,撩起外衫别在后腰,我迈步出门。
刘忠见我急急伸手来拉。“李大人,快请吧。”
仰首挺胸,我阔步上楼。
站在正中地毯上,乐舞早就停了,众人捏着酒杯看着我,间或小声说话。反正我穿的是舞衣,干脆拉着裙角半蹲,行了个欧式宫廷礼搞笑一下。“三品带刀侍卫李胜男给各位大爷请安。”糟,我怎么用起三十年代舞女的口吻了。
有人绷不住,笑出了声,我笑着四处扫视一下,只有老四还是云淡风轻;太子面色如常,眼里却有苦笑;十三要不是老四盯着,看他脸色怕不立马就跳起来。
“先前扰了众位雅兴,你今儿既换了女装,就唱个曲儿给大家助助兴吧。”太子笑吟吟地,声音一如往日温雅。
我再蹲一蹲,用那种娇得滴水的声音回答:“是,奴婢遵命。”你们一个一个不是说喜欢我?给个机会震你们一把。
乐师们有点不知所措,眼睛齐刷刷往向我。我淡淡一笑,冲他们摇摇头,我才不要什么乐器。
轻咳一声,我一个深呼吸。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姑娘好像花一样
小伙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
唤醒那沉睡的高山
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这是伟大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明媚的阳光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道路都宽广
朋友来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他的有猎枪
这是英雄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这一支《我的祖国》曾让我们特警队在C省武警总队文艺汇演上拿了个第一名。不好意思的是,我是领唱。小时候在家乡,没什么文娱活动,常常跑了去看豫剧,还跟草台班子学了两年,多的没学会,嗓子倒是放开了。
一曲终了,满室静寂。我骄傲地笑笑,就让你们这些古代人见识一下吧,什么叫做军歌嘹亮。要我说,得唱《松花江上》才震撼咧。可惜的是,偶不记得词了。
扬着眉,我吊二啷当地四顾。
太子眼中满盛惊奇:“这曲子是何人所作?词如斯豪迈,倒像是男人手笔;只不过婉转处却要女子唱来才好听。”
我扯扯嘴角,大言不惭地盗乔老爷的版:“就是我。”这一次,杀头也不能自称为奴。我既唱了出来,就要对得起先烈,不能给咱们中国军人丢脸。
有人击掌,我扫了一眼,是三阿哥,这个温文尔雅的皇子却是沙场猛将,康熙在三十五年亲征噶尔丹时他不过十七岁,却已亲领镶黄旗大军,勇猛善战。“小李子不愧为我朝第一个女侍卫。这曲子真如太子哥哥所言,豪迈英武。来人哪,赏。”素闻他跟太子不对盘,这一次夸我,说不定又想当一回黄鼠狼。
接过他长随的托盘,我盈盈半蹲:“谢三爷赏。”起身却见四阿哥皱起眉头,视线交集,他嗫嚅一下,终于跟着开口:“两位兄长所言极是,如此佳音,岂能无赏。”示意一下,又是一盘东西送上来。
我当然是来者不拒。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东西接二连三地送了上来,越撂越高,虽然沉甸甸的,可是钱这东西,谁都不会嫌多不是。
我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从盘子后面瞄一眼太子,小子正笑容满面,端杯洒喝;眼睛亮闪闪地,只是看着我。
这事儿不算完。下药迷昏我,你就能为所欲为?有机会,我不把你打得满脸桃花开,我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忽地冲我眨眨眼,软软说道:“来啊,赐杯御酒给小李子润润喉。”
我怔住。上次我告诉阮文,我喝了酒要人背;可我没说的是,要等我打人打累了,才能乖乖让人背。我会发酒疯。
太子身后一个秀美的小太监已经捧了酒跪在了我面前,另一个,不言不语地,接走我的财产。看看酒,看看场上众人,一干人等全在看热闹。十三眯了眼,嘴角漾个笑,冲我举举手中杯。端起杯子,我掩面仰头;照一照杯,我只是悄悄把一只手往身后背。这酒可全喂了这衣袖了。
“奴婢谢太子爷赏。”请个女式安,我无奈地谢恩。
我是正二八经皇帝封的官,又是女的,谢过众人,就让我离开了。这一回,没玩什么哩格咙,直接让我回了宫。
人手大多都在西花园,毓庆宫里守夜,就轮了我。换上备用制服,站在惇本殿檐下,我又开始打喷嚏。着凉了。大概是落水时身体正处于低谷状态吧。
小秦颇为同情我,让我在廊柱上靠一靠,他替我把着风。四更敲响,快要交班了,我振作精神。
风清,星朗。我又想起几天前的事儿来。
“四爷,我说那话原是逗您开心的。您可别当真啊,你已经有儿有女,妻妾满堂,不少我一个的。”
“少的正是你。你既逗我开心,那就得一直让我开心。”
“四爷,要说你也不缺女人不是,何必弄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找别扭?”
“我总要叫你心甘情愿。”
嘴角不由微微上翘,他倒是挺强势挺自信,只不过,为什么在这宫里却又故作姿态呢?他是知道太子的意图的,只怕,他也不想惹太子。那也好,我就试试驱虎吞狼吧。只是,得小心别把自己给搭上。
远远地见一乘软轿停在我家门口。
是谁啊?我快步走过去世。轿夫挺面生,但都是高手,回为他们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太阳穴高高坟起。
我没停,过家门而不入,径直往前走。
“胜男,怎么,你家不是这儿?”温柔男声又开始魔音传脑。
我正答话,一个巨型喷嚏打响,我来不及忍了,只得双手捂住脸,试图让音响小点。
“大小姐,你回来了?”动静还是太大,宁婶开了门。
轿里伸出只莹白如玉的手,一个轿夫连忙掀开轿帘,另一个抬起轿子后面,太子钻了出来。微微一笑,他老兄跨进小院。
轿夫跟在他身后,也挤了进去,宁婶惊讶地看着我:“大小姐,你有客人来,怎么还在这儿愣着啊。”
无奈地跟进,我快步上前,引他进后院。两个轿夫就站在了后院门口。
珊珊和小瑚大概还没起,院里静悄悄的。我把他让进了从来没有过客人的客厅里,他好奇地看了看,坐在榻上。
“太子爷,对不起哦,我家没有什么好茶叶。”宁婶已经捧了茶进来,我接过递给他,不好意思地说:“这只是市售的。我家没人喝茶。”我跟阮文都不喝,只是有时候逛街会因为无聊乱花钱买一点。
他接过去,打开盖子抿了一口,神色未变,只习惯性地递给我。我只得捧了茶站在他旁边。
沉默。
我忍无可忍:“太子爷不知有何见教?”知道你累了一晚,皇帝通常都是放你假,你也不能上我家来呆着吧,我是又饿又累又病耶。
“我不是故意的。”他低着头,只是翻来覆去地研究手指头。
我可是一下子没听懂。“啊?”
他这一回飞快地说:“熏香不是我让人放的,那些狗奴才没眼色,自作主张;我没想过要强你。我就是想酒散了你能陪陪我。这些年,没了声色相娱,我睡不着。”
关我屁事,反正我可不会原谅你。我已经快睡着了。“太子啊,你睡不着别人要睡啊,我昨晚熬了一宿啊。”打个呵欠,我就忘记了四阿哥训过的话了。
他又伸过手来,我愣了一愣。“茶给我。”他将茶换到另一只手,拉我一把:“坐下吧。昨晚又浸了水,仔细身子。我已经宣了太医了,只是这会儿怕还来不了。”
“谢谢你,不用麻烦的。我喝点姜汤就行了。”挣开他的手,我坐在他对面。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宝光灿烂。却再也没说话。
默默坐着,我暗暗苦笑,难道我今天是太过于敏感了?又跳楼又潜水的,动静也忒大了点;对面那个不动怒,想必也是对我上了心才会这样吧。
本来不想惹出事端,我才想跳窗离开,谁知道,更比堂而皇之撞门出去闹得凶。
现在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了。
因缘
赶走太子太医等闲杂人等,我终于能从床上爬起来吃饭了。
不停地让小瑚和珊珊跟我讲话,耳朵里听着小姑娘的娇声笑语,我才能顺利地吃完饭。
“大小姐,又有人来了,我是开门还是不开呀?”宁婶端着药进来,为难地问我。
推开空碗,我急忙摇头:“不开不开就不开。”珊珊快活地接:“妈妈没回来,不能把门开。”接过药咕嘟几大口喝掉,我说:“不能开了,管谁来都不准开门。大家装聋。”这些变态、死色狼,他们再进来,我立马嘣了他们。
躺回床上,珊珊这个没良心地拍拍我:“姐姐,我要去练琴了,你睡觉觉吧。”“不要,珊珊陪我嘛。姐姐生病好可怜。”我才不要一个人呆着,睡不着就要想事情,可是一想到太子,我就想吐啊。
亲我一下,珊珊叫着跑了:“不要,姐姐,人家要练琴的。”小瑚抱歉地冲我笑笑,追了珊珊出去。
这一回,熬到阮文回来,我真的要跑路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太子言犹在耳:“小李子,你好好养病,我会再来看你的。”他倒是深情款款,要不是我昨晚就饿着,非把隔夜饭吐出来不可。他是浑没当回事,我却忘记不了那天那具恐怖的女尸。
先前,不知坐了多久,太医李之贤才一步三喘地出现。我尊老敬贤地让坐,太子那王八蛋,居然跟吆喝狗似地:“李太医,快给小李子诊脉。下次再这样磨磨蹭蹭,小心你的狗腿。”
可怜老李大爷连辫子都白了,还得受这种孙子辈的人侮辱,我气极了,白他一眼:“太子爷,李太医年纪大了,走得慢在情理之中。”
“无妨无妨,还请李大人伸出右手。”我既是男装打扮在宫中行走,倒也就没人避嫌。“李大人不过是偶感风寒,稍服两剂药即可。老夫这就请方子去。”李之贤略按一按,就诊断出病情来。这客厅里只有矮几,不方便写字,我就引了李太医往我房里去。
拿了方子,我塞给老李两锭银子,连声道谢:“谢谢您啊,李大夫。您看,这大清早大老远的,就让您亲自上门,听说您家里新添了个孙孙,这点意思您就替我给孩子买点礼物吧。”
老李看我一眼,默不作声收了。走回厅里,我居然看见珊珊爬在太子上。
“珊珊,快下来。”我箭步上去,抢过珊珊,退至门口。这个变态,敢打我珊珊主意?我咬牙。
珊珊搂住我脖子,冲变态笑:“姐姐,这个叔叔好好哦。我喜欢他哦。叔叔,你能常常来陪我玩吗?”太子还含笑点头。老李突然开口:“太子爷,李大人看上去气色不大好,怕是要休息几日才是。”
“哦?可有大碍?”太子敛容问道。
老李仍是垂首恭恭敬敬地答:“那倒没有,只不过劳累过度,怕会落下腿疾。”咦?那他刚刚不说。这老头是太医院的老专家了,就是不大会拍马屁,医术虽精,职位却升不了。生意最好就是他,只可惜,地位高不了。上次我装病就想找他,老头狷介,拒了我的红包也没帮我办事。
小瑚去送太医,我转头看太子。他淡淡地笑。“太子爷,我实在是很难受,没办法陪你了。”叹了口气我说。
“小珊珊,快下来,姐姐不舒服,抱不动你了。”他笑着走过来。我只得一步步后退。这人有特殊僻好,只要是生得好的,他才不管是不是幼齿。
得罪你也管不了了。“太子,舍妹还小,请你别打她主意。其他的人我救不了,谁要欺负我妹妹可不成。”
他脸色剧变,“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坏人吗?”猛地一个转身,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远处传来的一样。“你以为,我会连你的亲人也不放过吗?”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要是你还有一点点人性,就请你离开我家,永远也不要再来。”我斩钉截铁地说。“我是很怕你报复,但是,你别指望我会对你奴颜婢膝。”
珊珊搂着我的脖子,有点迷惑:“姐姐,你为什么要骂叔叔,叔叔长得这样帅,怎么会是坏人嘛。”
“珊珊。你不懂。”
“不,她懂。只有她才懂我。我不是生来就是坏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说话,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就连皇阿玛,也是这样。只有珊珊,只有这小女孩,才懂我的心。”太子猛地转过来,眼睛里亮闪闪地。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一软:“对不起,我反应太大了。”
他有点苦笑:“算了,你休息吧。等你愿意听我说话,我再来。”
我如奉玉旨纶音,连忙送瘟神。
忐忑不安地过了几天,倒也没什么事发生,十三来看过我几次,都被挡了驾。每晚我都和珊珊睡,不敢脱衣服,两支枪就放在枕下。
中秋夜,我和珊珊正吃着月饼,阮文回来了。
看到阮文,我扑上去就开始大声哭。“文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抽抽噎噎哭诉一阵,阮文搂得我越来越紧,熟悉的感觉又出现。“文哥,要不要我们逃走算了?那两个男人好讨厌,自以为自己长得很帅似的。”抬起头看着他,我小小声地问:“我知道你有个红颜知已,要是你不舍得,那我带了珊珊走好了。我实在呆不下去了,这些人到底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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