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剑灵纪事(完结+全番外)-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现在这样的时机,用着一点都不像在谈论生死的语气,平平淡淡地对着蚩尤开口。

    “我站出来,是因为我有了可保此次渡河万无一失的方法。只要过了今晚,我便有方法渡河。”

    蚩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和临猗同时点了点头。

    天色渐渐暗了,部落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聚着,在离开长流水不远处围成几个圈,避开了那河面白蒙蒙的一层水雾,篝火逐个亮起来。白天里阳光虽烈,到底也还是早春的时节,日一西坠,晒了整天的大地上腾起的不是干燥的热气,而是一股阴凉,令人不由地猜测本该蕴集在天上的云气,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锁到了地底。

    还没有人离开。

    长流水边四五里开外,起伏的山脉绵延延伸至西方,山石撑柱,有好几处巨大的石块像是对合的手指般堪堪顶住,十分陡峭难行。那是我们来时的路,而只有现在,才窥得全貌。

    人们虽然仍是紧挨着坐在一处,却失去了过往的生机,偶尔,才有坐的近的人小声地交谈上几声。

    我陪着蚩尤坐了,看着他的目光愣愣定在跳跃着的无比活力的火焰上,猜测着他是否也和我一样,想到以前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分享着彼此烤好的猎物,那样混杂却又欢乐的场景。

    这样的回忆和现实的对比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折腾,因为我总会不自觉地去想些更久远的事情,比如我还没有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里,更加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把剑的时候。

    你妹!

    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爆粗口。

    于是,我走到蚩尤对面,在那个笃定今夜能保安全过河的男人身边坐下来,看着他用手指在泥地上画着凌乱的线条。

    对了,这个男人有个挺有趣的名字,玄夷,据说是南方天虞部落的人,也据说是个敬慕人皇‘神农’立志经历天下探索万物的游历者,还有阴谋论者说他是被自己部落赶出来的罪人。

    ——果然很‘悬疑’。


卜算

    我看着玄夷的手指在地上划来划去,倒不是随意的胡乱动作,而是像在推演着什么,登时就是来了兴趣,周易啊八卦啊,洪荒时候的推演是不是应该叫做天演论呢?……诶,好像这个很容易让人望文生义的词已经被人抢先用了啊。

    玄夷的左脸颊的颧骨上,侵蚀着一片蛇鳞般的黯白痕迹,却不难看,很像漫画游戏里牛叉哄哄的boss们脸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的纹路,挺神秘的。

    玄夷的手指在泥地上一滞,那里被按下去一个指印,然后他转过头,目光竟是直直地对上了我的。

    习惯了飘来飘去没人看得到之后突然和人来个对眼,这惊悚实在不亚于我曾经看过的那个眼对着眼的鬼故事,托了身子轻盈的福,我就向后飘了几步,而不是向后坐一个大马墩子。

    ……巧合,一定是巧合!

    我试探着往左边飘了一点,又往右边飘了一点,然后玄夷的眼珠子往右边转了一点,又往左边转了一点。

    他笑了起来。

    我默默地飘回蚩尤的身边坐好,眼观鼻鼻观心,火堆里的木头爆了一个火花,发出一阵噼啪声响,我一个激灵,决定彻底自暴自弃,飘回了那把剑里面。

    蚩尤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儿急切的期待。

    “是否已可渡河?”

    玄夷面上的笑容敛了下去,他笑起来的时候五官显得鲜明了许多,表情一淡,又恢复了那种奇怪的模糊,好像盛夏阳炎中的残影。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月将残尽,才是渡河之时。”

    蚩尤也转过身去看他身后的天空,那里正飘起一线莹莹月光。我不知道这里是怎么计算月份和日期的,不过看那细的只剩下一条弧的月轮,总算还告诉着我自己大约还在地球——恩,起码没出现三个月亮啊血红的月亮啊紫色的月亮啊之类。

    这月牙虽然薄薄一线,清辉却是不减,澄澈明净的月色照遍河边,被暮色笼上一层薄雾藏起来的长流水重又露出身影,水流揉碎了月色,泛着点点的银光。这样美好的景色,是在钢筋水泥的都市里看着那号称色比霓虹的各色彩灯所无法比拟的。

    “安邑的河流,深不过没顶,而这长流水,长流不涸。只是否果有神佑于此,却不好说,也许,它只是另有源头……而如今若有哪处无有旱情,又可保如此滔滔不绝的河水,只怕,唯有洪崖境内……”

    玄夷走到蚩尤身边,像是不经意地,和他保持了五步的距离。他站在比他高出足足一个头多得蚩尤身边时候,却是一点也没有被蚩尤周身悍然气势压下去,稳稳当当透出与他看起来不太符合的可靠。

    “不过首领不必急躁,以玄夷所见,洪崖境内的至尊,也未必多么的看重中原。不过我知晓,便是伏羲陛下真要阻挡外夷入中原,首领必是也不肯轻易罢休的。”

    他说的不疾不徐,却是缜密的没有一丝漏洞,蚩尤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我几次感觉到蚩尤的胸口起伏,像是要问出什么问题,却又在玄夷下一句话开始的时候,重又平复了下去。

    得亏蚩尤心脏强健,换个身体不太好的,怕是早被玄夷这大喘气的说话方式整的心脏病突发了。

    玄夷伸手指向月光下就像是一条银鳞的大蛇似的长流水,指尖还带着润湿的泥土。

    “但凡是河,定有涨落盈枯,盈枯归于水,而涨落之势——”

    他的手指慢慢抬起,指向夜空中那一线月牙。

    “取决于月神望舒。河水随月,有涨有退,两极可距十肘,退潮时长流水就会失去现在的威力,水位急退,也流不快,渡河的机会,会高得多。我已算过,两天后下弦枯潮,潮水最低,那时强渡,或许能一举成功。又或者……”

    玄夷停顿了下,目光落在了蚩尤腰间,也就是我这把剑的身上,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看得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玄夷的语调一下子轻快了起来,就好像电视频道从谋斗励志正剧转到无厘头轻松恶搞剧那样。好吧,我夸张了点。

    “我在南部之时,从未见过此等兵器,不知是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叫什么名字!?

    你妹的哪有人看到没见过的兵器回去问主人你家兵器叫什么名字啊!!

    联想到他方才在地上写写画画推演的那个认真劲,我不禁想到了电影上总是伴随着变态偏执等等不太好的形容词的,科学怪人……

    作为洪荒之中的第一把剑,也应该是第一个剑灵,我表示压力很大。

    ……喂,谁说我是洪荒第一‘贱’的!!

    蚩尤和我依旧是那么的没有默契,他把我握在掌心,缩在剑里我都能感觉到他那只在这时候才会出现的铁汉柔情。

    “襄垣。”

    ……你果然直接报你大弟的名字了……

    蚩尤顿了顿,我听到一声极浅的叹息,转瞬即逝,我仔细地尝试在蚩尤神情中寻找一丝那声叹息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时候,却只看到如同往常一样的温柔视线。

    也许,错听了风声吧。

    蚩尤的拇指在剑刃上擦过,愣是一个口子都没割开。我坚决不承认这是被设定了护主程序,只能说蚩尤不愧是能和黄帝群殴的人物,这皮糙肉厚的。

    “襄垣叫他‘剑’。”

    “好名……”

    玄夷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僵硬,尽管他的神情始终如一的平和。

    喂喂,我听出来了,你以为你的名字好听吗!?还有,襄垣叫这把剑‘剑’,我却不是叫着名字的。我叫……我叫……

    我叫什么来着……

    “若我未有猜错,此剑应为洪荒乃至洪崖境内的第一把剑,亦或是第一把有名得形制的凶器,故而才可化出生灵。”

    玄夷的语调一直很平淡,蚩尤握着剑柄的手却是一紧。

    “首领如果得剑中生灵相助,或可劈开这长流水,不必等两天后的下弦枯潮。”

    ……别看我,我虽然是这把剑里面的生灵,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帮蚩尤劈开这滔滔河水。

    抽刀断水水更流没听过吗!?

    哎,没文化,真可怕……

    顺带,再说一句,劈,是斧头或者刀,咱们剑走的文雅路线,你可以选择刺砍挑等等暴击与优雅并存实力与美貌并重的攻击方式,谢谢。


定断

    蚩尤的视线也只在我身上停顿了片刻,他露出一个近似于安抚的微笑,那笑容我从未在他面上看见过,所以也没办法判断是不是我感觉的那样。

    蚩尤看向玄夷,那个容貌清秀的男子,无论是说推算月轮盈亏渡河法还是说借助剑灵之力渡河法的时候,都是一副平平淡淡事不关己的模样,别说鼓动人心的热情了,就连对自己所说内容的坚持都没有一星半点。

    总而言之,就是理智告诉我他很可靠,这样子是成竹在胸欲擒故纵,但是情感告诉我他很不靠谱,这样子完全是在虚张声势装13。

    蚩尤想的大概和我差不多,他的视线在玄夷面上逡巡着,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的可信程度,然而那张始终平淡表情如一的脸显然让他无计可施,于是蚩尤的视线移到了先前玄夷演算的那片泥地。那上面的线条复杂凌乱,看起来似乎都是毫无意义地胡乱写画,蚩尤的面上没有了笑容,清亮的月光把他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漠然的冷光。

    “这就是你说的测算?临猗说过,有些部落的人,能算太阳月亮的轨道,你是那种人吗?”

    “……我只是个珍惜落脚地的流浪人罢了。”

    玄夷的面上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他眉角略略向下垮了垮,嘴角几不可见地抿了抿,似乎颇为遗憾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蚩尤耸了耸肩膀,露出和之前极其不符的随性笑容。

    成功地用一个动作,就完成了从飘然出尘的神职人员到风格嬉皮的市井混混的转换,膜拜之。

    蚩尤皱着眉,视线在地上纵横难解的错乱线条和玄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面孔上转悠,很有些错乱地伸手抓了抓头发。

    ……我想,这错乱中也许还有我的一份力。

    “首领不必烦恼,安邑中人,都是悍勇无匹的英雄,他们不惮生死,却惮天道。我同他们一样,有自己的恐惧,不似首领这般有不畏天地的气势,所以,玄夷不会轻许自己的性命,既然开口,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玄夷看着蚩尤把自己那一头红发都抓乱了,不疾不徐地开口。

    我跟着饶有兴致地看蚩尤难得的失态,伸手赶热闹,也去揉了一把。可惜,没化出身形,只能过过眼瘾,现在的蚩尤,像极了某种大型犬,着急的慌了去追自己的尾巴,挺可爱的。

    我想玄夷大概也这么觉得,因为他看起来笑的带着点儿腹黑的味道。

    “事实上,若要渡河,首领一人足矣。然而往而不回,是一个人的英勇,用来救全族却远远不够。如今,玄夷已将渡河的时机全盘托出,信与不信,纳与不纳,只在首领一念之间。”

    “……”

    蚩尤放下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我信你。两日后,渡河!”

    “首领不必信我,只要信我演算而得的月轨便可。”

    玄夷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一样地开口。

    “首领信的率性,不信也轻易,不是待朋友的道义,看到的,最多只是有用的追随者。不过这并不要紧,玄夷有算星道之术,亦自负有识人之能,故而今次出言,只是想托庇于首领,做个追随者。”

    “这有什么区别吗?”

    蚩尤拧了拧眉头,很果断地对玄夷的话做出了反应。

    “完全听不懂。”

    ……我为我们只在极少数时候才表现出来的默契表示无话可说……

    “这是天性使然,听懂了也无益。只是要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简单却也复杂,端看首领是以首领的身份与人相交,还是单以蚩尤的身份与人相交了。”

    玄夷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想,首领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去向安邑的勇士们解释下我们方才的谈话了。他们,”

    玄夷转头看向另一个火堆,清秀的五官在月光下被火光映衬着,一些是热烈的红一些是清冷的银,看起来总有点儿神秘诡异的感觉。

    “大约好奇很久了。”

    显然,这句话蚩尤听懂了,他向着那一从篝火处走去,我想起不久前才发生的那场争执,心里不怎么舒服,从剑里飘了出来,远远站着。

    我相信蚩尤总可以说服他们的,尽管过程可能有些不太好。

    所以,我只要看见结果就好,过程什么的,对于实在无法换位思考的人来说,负面情绪总会大于正面情绪。

    “是否在好奇我为什么在争执的最初没有站出来?”

    身边忽然有声音响起,我有种头发丝都要被吓得竖起来的感觉,哈,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炸毛’这个词的出现了,实在是……太他、娘、的贴切了。

    玄夷应该是能看见我的,至于原因嘛,啧啧,大家都懂的,信则有不信则无,这时候的占星演算那一类人大概就相当于现在的神职人员,神神叨叨外加多点看见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那是必须的。

    ……怎么把自己说的跟那些不入流的游魂野鬼一个档次。

    反复做了几次心理建设,我转过头去看玄夷——哎,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感觉,果然无比美妙~

    玄夷的眼睛里流露出清晰的笑意,尽管他的脸上神情依然很淡,这矛盾不由得让我不怀好意地猜测了下他是否面瘫。

    “蚩尤当时求胜心切,我若是贸然出言,他不会采纳。何况临猗所言也确是事实,只不过他无法另辟蹊径,只懂得照搬他那些祭文上记载的文字罢了。文字总是有人书写的,不是吗。”

    我没搭理他,但凡搞宗教并且有着自己坚定的信仰的同志们,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具体洗脑效果请参见十几年前轰动一时的□。

    更何况作为站在蚩尤这一边的……人,玄夷的话总让我莫名生出一种无言以对却又无比想要抽到他开不了口的冲动……

    我得淡定。

    “本以为你既然是蚩尤佩剑所生之灵,当是对他格外关心,现在看来,玄夷却是猜错了。”

    玄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点儿苦恼,接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挑拨离间意味分明。

    我继续无视之。

    手上忽然一凉,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看到玄夷的手指不偏不倚地勾住我的食指,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他勾着我的手翻过来,用另一只手合上,然后一点一点地用手指擦过我的每个指腹。

    “洪荒之大,玄夷不敢说游历**,却也见过许多世人难以想象的事物,只这死物化灵,却是头一回见着。就是这双手,收集了露水让这群人撑到了这里吗?”

    玄夷的手指很凉,凉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明明,没有化形……



化形(小修)

    大约是我的那个冷战太过明显,玄夷松开了握着我的手。没等他开口,我已经窜回了蚩尤的身边。

    终于体会到那些鬼碰到道士的感觉了,就像是青蛙遇到了蛇,那就是天敌啊天敌!!

    蚩尤鼓动人心的演讲正进行到一半,我果断钻回了剑里,啊,还是这里好,多亲切~

    剑里是一片的黑暗,和我记忆中的一样,不过温度好像和那时候有了一点微妙的不同,呆的久了,会有一种暖暖的温温的感觉,很舒服。

    于是,自暴自弃就变成了睡过去……

    我自暴自弃的时间显然有点儿久,等我决议重出江湖的时候,蚩尤已经带领着安邑的那七十六人渡过了长流水。至于玄夷,哼,他不但跟着过了长流水,在这群人里的地位也有所上升,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其他人待他的态度几乎快要和对待临猗差不多了。

    出于某种心理,我现在很希望临猗和玄夷卯上,然后两败俱伤,让我,啊不,是让蚩尤渔翁得利~

    看哪,我多念旧情,有好处就想到蚩尤来着。

    空气中的水汽浓厚到湿润的地步,呼吸间似乎都能够感觉到那浓浓的湿气润泽着喉管,所以尽管只是心理作用,我还是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慢一拍地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和来时的天地完全不同的天地,走过的路是沉厚的丰沃的泥土,而不是粗糙硌脚的贫瘠沙土,触目皆是鸀色的充满活力的植被,鸟兽在其中穿梭,偶尔会有一头地鼠缩头缩脑地从树根旁的洞里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群外来的探索者。

    唔,也许蚩尤他们称呼自己为——征服者。

    征服这个词实在不讨人喜欢,它总会让我想到战争和死亡。

    然而我毕竟不是蚩尤,不可能清楚他究竟是想做些什么,单只从现在看来,包括蚩尤在内的这七十七个人,仍然迷失在这一片布满鸀色生机盎然,似乎完全没有□旱波及的神奇土地上。

    不过一条长流水,就像是完全隔绝了那逼迫的蚩尤他们不得不迁徙并且死去了近半数的族人的干旱一般。

    中原,也许真的是洪崖境内那些大能钟爱之地。

    玄夷是除我外唯一保持清醒的人,他看着这片土地的神情,就像是久未归家的游子看到了故土,眼中充满了一种难言的酸涩和依恋。

    但是这情绪很快就被他掩饰了去,他走到蚩尤身边,出声唤回了他的神志。

    他说。

    “此地,便是中原。”

    很直白的废话,但是却在人群中起了肉眼可见的反应,不知道是谁,突然地跪了下去,而后,如同矮下的波浪一般,哪怕是在最危急的时刻也从未让自己的脊梁弯倒半分的安邑人们,齐刷刷地跪伏了下去。他们低着头,无比虔诚地亲吻着他们面前的土地,背后仍滔滔不绝的长流水已经恢复了它最初的平静,水浪拍击的声响像是母亲最温柔的低语。

    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可抗拒的指印,我也跪了下来,这片土地,孕育了所有的生命,自然包括我。

    原本虚虚浮在地上的感觉消失了,双膝结结实实地触碰到这片看似柔软,实际上蕴含着坚硬的无可摧毁的力量的土地,如同我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我并没有信仰,但是现在,却也无法抑制地自心底生出对这片土地的敬畏和儒慕。

    没有像安邑部落的人那般亲吻着这片土地,而是将额头紧紧贴在微湿的泥土上,我愿意献上自己所剩无几的虔诚,只为了这片数年如一日地不求回报着养育我们的土地。

    多少年后,可有人还会记得这片生养我们的土地?多少年后,我们将这自然遗忘,而同样的,我们也终将被被我们遗忘的自然抛弃。

    手臂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我还没来得感怀完毕的那些个哲理神马的,尽数被抛了开去,伴随着肩膀上紧箍一样的力道,是耳边响起的长泣一般的吼声。

    回应这吼声的,是原本跪伏在地的安邑人一个个站了起来,他们挺直腰杆,一齐拔出腰间的刀,瞬间刀光亮起,一片耀目的星辰与白昼和太阳争辉。他们的脸上,露出扑向猎物前志在必得的神情,从肩甲上流下的水珠,映染成万千血点。

    每一个人,都在无声地嘶吼着——征服。

    我皱了皱眉,脑袋却被蚩尤的大掌按着向四周转了一圈,他的力道有点大,转到最左边或者最右边的时候,我几乎能听到自己颈椎的咔哒声。

    这让我不可幸免地想到了曾经在老妈看电视时候瞥到一眼的,在那被后世称为咆哮马的咆哮教主手中,呈现出完美的波浪线条的楚楚可怜的女主角们的脊椎……

    所幸,蚩尤只转了一下就松开了手,我被转了个身,脑袋直接埋在了蚩尤的胸前,鼻子被他的皮甲硌得很疼,而这么多天没洗澡又没有我这样堪比作弊的纤尘不染的后遗症出来了,那股子复合味熏得我一阵头晕。

    果然,化了形之后就失去了物理仙术免疫和各种异常状态全抗的加持效果了吗……

    蚩尤的胸膛一阵有规律的起伏,笑声震得我本来就有点晕晕的脑袋疼的更厉害了。

    “大弟,你看,我们渡过了长流水,我们到了中原,我们可以活下去了!!”

    我知道,麻烦在此之前,先把我放开……我快活不下去了……

    ……

    …………

    渡过了最初的兴奋失措期,蚩尤总算恢复了原来的稳重模样,我索性也不再隐藏身形,和蚩尤始终保持着十步以上的距离走着。

    现在已经过了长流水,面对着那片鸀色里满地跑的野兽,我觉得身边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明晃晃地写着饿,也许是通感,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耳边响起了无比整齐的一阵咕噜噜噜……

    这个晚上,我们度过了自离开安邑以来,不,是自从那个无比炎热的秋季以来,最幸福的一个晚上。火堆上架着的是烤的流油的纯天然野生兽肉,不远处就是可以畅饮的干净清凉据说源头是仙境所以应该富含各种需物元素的长流水,没有人再去想之前的那些不愉快,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蚩尤面前的火堆上架着烤的是一只长了六条腿的野猪样动物,火舌舔着它的皮肉,给它涂上一层实在让人垂涎欲滴的蜂蜜一样的金色,有被烤出来的油脂滴到火堆里,发出刺啦的一声。剑被安置在蚩尤的腿上,他从那烤猪身上撕了一条腿,递给我,看过来的时候,深邃鲜明的五官被火光柔和了许多,莫名的显得很温柔。

    是个好兄长呢。

    我这么想着,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猪腿,做了下有关于生长激素和食物卫生的心理建设,咬了下去。

    哼,肯x基长着六对翅膀的小鸡做出来的汉堡、鸡翅、鸡腿老子不照样吃,这只猪也就比一般的猪多了一半的腿,有什么好怕的!要相信咱们泱泱大国在地沟油毒奶粉头发酱油漂白面粉致癌米中健康成长起来的纯爷们!



新生(小修)

    啃着烤肉喝着洪荒特产长流水看着民族风格十足的舞蹈,我表示简直是滋润的没边了~

    如果没有蚩尤和玄夷两个人在这样欢乐的气氛里,蹲在我旁边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谈论着无比严肃的安邑中原发展战略的话。至于其后加入进来的临猗、辛商等安邑中坚力量,我已经懒得去看和听了。

    我就是一个刚化形的剑灵,洪荒中目前的第一个也许会是唯一一个的死物化灵喔,这地位搁现代还不比国宝还国宝。嘿,谁能指望大熊猫可以对国家发展战略做出贡献呢。

    ……不对,好像还真可以,送出去的那几对国宝不就是战略之一吗,外交战略啊……

    蚩尤挺护着我的,每次玄夷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到我这边,他就上赶着把话头抢了过去。不过我发现他在称呼我的时候大约犯了一点纠结,总觉得他那每一次开口前都要顿上一顿的行为就像是叫大弟也不是,叫香源也不是。

    好现象,果然事实胜于雄辩,就凭这我这张应该和你家大弟长不到一起去得脸,蚩尤也该知道我不是他口中的香源了。

    只不过,在知道我不是香源之后,蚩尤对我的态度会变成什么样呢?

    变化啊……

    不知道蚩尤重新佩上了一把刀的行为算不算。说起来,像他这种类型的,也确实是刀比剑合适一点。

    虽然,他在之前,也就是还一直认为我就是襄垣的时候,身边一直只有这把剑。

    小孩子一样的占有欲。

    我这么对自己说,却也一下子没了胃口,抹了抹嘴,把最后一块烤肉咽下去……

    不要问我剑灵要不要吃东西,反正我是吃的,而且味道也还不错~

    话不能说的太满,我还在回味着烤肉的滋味,努力把那其实不算美味的味道往韩式烧烤秘制红烧肉等记忆中的味道上带的时候,肚子忽然一阵绞痛,那股疼痛传达的很快,一定要形容的话大约就和被雷劈了一下差不多。

    疼痛过后,就是一阵空虚感觉,肚子里好像被开了个洞,不停地叫嚣着告诉我饿。

    饿……

    好饿…………

    ……

    …………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视野是一片片的鲜红,我越看越觉得那是鲜血的颜色,心里一阵恶寒,忙从剑身里蹦了出来。

    脚才踩到地上,就被人整个人提溜了起来,从死在一边的野兽尸体边上,致命伤口是心口一剑,我先前看到的血色就是那里来的。这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不过被抱着的礀势我倒是熟悉而不陌生,记忆里,我抱我家小侄子就是这个礀势……

    被人当小孩儿抱着,让我这么个大小伙着实有点脸红。

    “放我下来!”

    蚩尤从善如流,把我放了下来,但是搂着我的手没松开,灼热的掌心贴着衣服扣在我的肩膀上。那薄薄的一层布根本无法隔绝他掌心的温度,别扭的很。

    不过总得体谅人家刚知道自己弟弟以身殉剑而成的那把剑生出了剑灵,正纠结着为什么那把剑的剑灵不是自家弟弟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剑灵食物中毒(?)垂危昏迷,现在好不容易度过危险期的心情吧。

    话说,为什么这么一说,总觉得我和蚩尤的关系如此复杂……?

    我正思考着,手又被人勾了过去,左摸摸右摸摸,抽手,没抽掉。那股子从指尖传来的冰冰凉凉感觉,不用看,我都知道绝对是玄夷这个科学怪人。

    他怎么还没放弃啊!!

    不对,就冲着我洪荒第一个死物化灵,还是个会食物中毒的剑灵的份上,玄夷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

    越想越觉得危险,绝绝对对要离这个家伙远远的!

    玄夷将两只手指扣在我脉门的动作让我瞅着眼熟得很,然后恍然,这不是后世无数古装电视剧里出现频率超高的一幕吗!不过洪荒里有诊脉这一说?我只知道现在草药学发展的已经挺好,神农在其中发挥了无可蘀代的重大作用。

    大约是注意到我的视线,玄夷对我微微笑了笑,他的食指和中指还搭在我的手腕上,小指却是从最初的悬空放了下来,在我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扣着。软的指尖,糙的茧子,硬的指甲,同时敲在掌心的感觉,很痒。

    “首领关心则乱,物灵与你我毕竟不同,不过观其气貌,兼之体内灵气充沛,应是无碍,或还可因祸得福。”

    玄夷诊完脉,翻手将我的手握在两只手中,像是把玩着什么稀奇事物一样翻来覆去的看,虽然是对着蚩尤说话,可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蚩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