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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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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茗哼了声道:“我说迟了就迟了。你看时辰差不多了,明日再来罢。”
施槐巍不由着急道:“明日,明日可不是月初了么?刚才我来的时候明明还不到时候,怎么现在说迟了就迟了呢?要不您先把文章收下,您想要什么。我我去想办法弄来孝敬您?”
黄茗嘿了一声道:“我可没说要孝敬啊,是你自己主动的,怨不得我。”一面伸出两个手指。
施槐巍忍不住失声叫道:“两点岐黄点?”
黄茗道:“嫌少就等下个月罢。”
却听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道:“我竟然不知道现在接稿子的居然已经开始向投稿人索要报酬了?难怪外祖父说这几个月投稿的人越来越少,果然有人在其中捣鬼。”
施槐巍闻言大喜,欢声叫道:“颜公子!”
黄茗则面如土色,连忙将双腿从桌上放下,站直了身子结结巴巴道:“颜术师。您您您怎么来了?”
颜九针“啪”的一声将一封稿件拍在桌上,冷冷道:“我来投稿。”那双大而斜飞的凤眼森然盯着他道,“怎么,迟了么?”
黄茗赔笑道:“不,不,不迟。怎么会迟呢?”颜九针不是寻常术师,后台太硬,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或许是姜斐被颜九针整得实在太惨,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万一给那家伙记恨在心,背后阴自己一把。他好不容易抢来的这个任务只怕转眼就要泡汤。
施槐巍趁机将阿苒的稿件也压了上去,黄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可碍于颜九针就立在边上看着,嘴里只能嘟哝着道:“颜术师的分在术这一栏,可青霉素这东西该怎么分?”
颜九针冷冷道:“印章上没写明她是药是方还是术么?这都不知道,干脆换人干算了。”
黄茗被他说得冷汗涔涔而落,连忙伸手拉了拉术与药这两栏的铃。不多时便有两人分别从两侧内室中走出取件。
施槐巍自是忙不迭向颜九针道谢,后者却仿佛视而不见似的,径直走掉了。
黄茗看了心中暗暗快意,忍不住阴阳怪气的低声道:“想攀高枝啊,可惜这高枝不是那么容易攀的。那姓颜的是出了名的如花美貌,铁石心肠,要论热脸贴冷屁股,爷爷可是你的祖宗。”
施槐巍不敢多说,只能畏畏缩缩回到了阿苒所在的千金阁。阿苒得知后,只按下他道:“无妨,他无非也就是个黑带子,总有咱们打他脸的时候。”
……
十月初五。
老蝙蝠兴致冲冲的带着郝语环来到了藏书阁前。他已经收到了内部消息,这一期的石门抄,他的《解人论》十有*会是首版头条。想想也是,开膛剖腹解人而不死,这是何等了不起的壮举。那些魑魅魍魉哪里能斗得过他?心情一好,连带着之前郝语环偷偷跑出去看人斗蛊被他关禁闭的事也不再计较了。毕竟这篇解人论,郝语环也算是功不可没。
可没想到进去之后,耳畔所言全是“青霉素”“牛肉汤”“细菌论”,老蝙蝠立即傻了眼,他双眼既盲,只得抓着郝语环的肩膀问道:“首版头条是什么?”
郝语环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字的念道:“论青霉素的提纯与牛肉汤实验。”
老蝙蝠顿时脸色惨白,失声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却听旁边一人冷笑道:“什么玩意?这玩意可厉害着呢?战场上害死人的痉症知道不,外头村子里害死人的疫症知道不,听说一剂青霉素下去大多数人就能痊愈。”
有一人慢慢道:“这文章格式虽然古怪得紧,不过看起来倒是清晰明了。”
也有人说:“看起来玄乎其玄的,连风邪都能证实存在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有疫症什么的,可别是瞎编乱造的吧。”
只听姜斐气急败坏的道:“什么瞎编乱造?明明就是我亲眼所见。”他目光在人群中游弋,一眼就看到了郝语环,连忙指着她道:“不信问她?她就是靠着青霉素才活下来的。”
☆、180 一鸣惊人(中)
众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郝语环身上。老蝙蝠看不见还不觉得,郝语环的脸立即便惨白如雪,她第一反应便是要矢口否认。姜斐见状立即虚晃一枪,叫道:“还有曾老爷子,曾老爷子也在这。”
郝语环此时就是想抵赖也不成了,只能别过眼去不作声。
众人见她态度冷漠不由窃窃私语道:“不可能吧,这小姑娘也是通过试炼的人么?我怎么记得谷主说过只有两个?”
“你看她身上系着红带子,分明是学徒,大概是被人看中了带进来的。”
“咦,老蝙蝠的爪子搭在她肩上,难不成她是被老蝙蝠‘看’中的?”
“老蝙蝠瞎了那么多年了,能看中个鬼!”
“你可别说,听说老蝙蝠这次发表的《解人论》十分了得,活生生开膛剖腹解人不死,若不是遭遇了那位青霉素,这个月的首版头条十有*就是他。可惜啊,生不逢时……”
“谁让人家是医圣之后呢?谷主不是有意想让她做孙媳妇嘛,也不知道是许给姜斐那小子还是颜九针那个怪物。老蝙蝠一没背景,二没靠山,能斗得过她? ”
“就是,你看她这文章,格式怪异,结果还画了了几幅图,那乌鸦鸦一团难道就是风邪?吹得倒是了不得,没有亲眼见到,谁知道是真是假?”
……
郝语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恨恨的瞪了姜斐一眼,咬牙道:“是又如何,又不是我愿意的?再说那青霉素也不是如你所说的那般万能,吃了她的药当场就死了一个,你怎么不说?”
她这话一说,众人又顿时一阵喧哗。
“真吃死人了?她这不是弄虚作假?”
“弄虚作假倒没有,她文章里也写了三十多个人好像就死了一个,说这叫青霉素过敏。因人体质而异,有人天生对青霉素水土不服,这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是啊。说是一百个人中大约五个到六个可能对青霉素过敏,十中不足一,治疗风寒这些小病犯不着用青霉素,但若考虑到痉症与时疫,十个里面能活一个就不错了。不能一概而论,不能一概而论啊。”
姜斐冷笑着道:“你这女人真心不知好歹,三十多人得救就一人死了,换成你去救试试看?”他忽然眼珠一转,拍掌笑道,“我知道了。你有明镜石嘛。”
郝源道自作聪明服用明镜石中毒而死之事在郝语环心中非同小可,涉及到她的种种大不孝之罪。可这些事她根本就没法说出去,当下不由勃然大怒,正要上前对质,肩膀被老蝙蝠重重按住。只听他嘶哑着嗓音道:“老夫十分好奇,不知这个青霉素论到底是怎么个高明法,可以力压群雄博得头彩?”
这老蝙蝠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好不容易解人成功,满心以为能登上首版头条,却没想到凭空掉下来一篇古里古怪的文章居然将他的《解人论》活生生的压到了石门抄的第二幅版面上。他双眼不能视物,听到众人对青霉素论褒贬不一。碍于姜斐是谷主的嫡孙,一肚子火不敢直接发在他身上,只能拐弯抹角的将战火引到那篇青霉素论上。
人群中有好事者立即大声朗读起来,老蝙蝠越听越狐疑,一把抓住郝语环低声问道:“你给我说说,你那细菌论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郝语环脸色煞白。颤抖着嘴唇不敢回话。老蝙蝠手上微微用劲,低声威胁道:“你若不说,我自然也可以从别人那里问出来,只不过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郝语环一个哆嗦,疼得眼泪都快落了下来。只含着泪颤声道:“是……是从药王神炼上那个姓何的女人说的。”
老蝙蝠厉声道:“那沸水煮白大褂,烈酒擦拭人尸呢?”
郝语环哽咽道:“也……也是她。”
老蝙蝠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转身便要离开。
却听一个柔媚的声音哼道:“哎哟喂,好大的火气啊,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下得了狠手?”
老蝙蝠耳朵微动,伸手抓住郝语环,道:“这是我门下学徒,该如何管教不劳您操心。”
郝语环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红衣女子袅袅婷婷的不远处走了过来。她身上缠着一只巨大的蟒蛇,所到之处,众人皆纷纷退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对方看上了。那红衣女子生得极其美艳,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笑起来的模样就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她一双媚眼落在郝语环脸上打了个转,啧啧笑道:“人家不是好奇吗?原本还以为老蝙蝠你鳏居多年,这回终于寂寞难耐,没想到还是没开窍啊。”
众人脸上均是一幅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一边是岐黄阁元老会成员之一的蛇女,一边是以开膛解人为乐的万年刽子手老蝙蝠,得罪了哪个都不怎么好。郝语环之前见她替自己说话,心中还有些感激,此时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她再怎么脸皮厚,也是个清清白白的未婚少女,被那红衣女子这般取笑,若在京中早就一头撞过去与她同归于尽了。无奈对方身上那条大蟒蛇实在可怖,心里虽然羞怒交加,可人却不敢动弹一分。
老蝙蝠哼了声道:“蛇女,别人怕你,我老蝙蝠可不怕你。”
蛇女盈盈笑道:“不怕便不怕,我还巴不得人人都不是一副见我如蛇蝎的嘴脸哩。我此次来可不是特意过来找茬的,你不是在问这篇青霉素论到底高明在哪里,能把你的解人论给压下去么?”
老蝙蝠森然哼道:“不必您操心。”
蛇女却不肯放过他,眼波流转道:“先别急着走嘛,我也很好奇呢。你解人解了十几年,烧掉尸体的骨灰攒起来都能填满你那蝙蝠洞,怎么这一次突然就成功了呢?”
老蝙蝠脸上肌肉微微颤抖,好一会,才道:“这次算我认栽,没什么好多说的。我们走!”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只听一人叫道:“登上石门抄靠的是实力。而不是背景!”
“就是,就算她是元老会的人,也不能什么理由都不给公然偏袒那个青霉素!”
“是啊是啊,老蝙蝠别认怂啊。大伙都站在你背后呢。”
……
人群里或多或少有些人要么是不满自己落选,要么是像老蝙蝠一样对自己的文章被比下去又嫉又恨,这种事经常发生,蛇女早就见怪不怪了,当下只笑盈盈道:“无论是牛肉汤实验,还是老蝙蝠的解人,我都没亲眼见过。不过听说前者曾当着许多人面前展示过,结果也十分清晰明了。要是不服气,两边同时重复实验就行了。”
老蝙蝠暗暗破口大骂她狡猾。他之所以这次能解人成功,唯一比以往多的步骤就是实验前那些除菌的准备工作上。若是重复实验。他一穿上白大褂只怕就露馅了。可若让他不去做这些准备,一旦失败,自己这篇文章只怕也要被人质疑。当下只咬牙承认道:“老夫是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起细菌论,忽然想到以往解人失败很可能是因为没有除掉那些细菌,导致解人之后病菌入体。如果这篇青霉素论就是细菌论的延伸。那么……”他哼了一声,一字一字道,“没有登上首版头条,老夫输得心服口服。”
蛇女笑眯眯的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解人成功也算是变相的证明了细菌论的正确。这两篇前后沿袭,首尾呼应,已经算是近年来难得的好文章。更何况细菌论一出。将风邪论证到了极致,你能排在它后面,应当感到荣幸才是。毒蜂怪想赶上都没办法,到现在还在捶胸顿足呢。”毒蜂怪也是元老会五巨头之一,以他的身份若是发文章必然是首版头条,就是老蝙蝠自己也不敢与他相争。可从蛇女口中的话来看。毒蜂怪这样的大人物也只想赶在青霉素后面沾光,自己的解人论能挤掉毒蜂怪的文章排上第二,已经是对他的最高赞许了。
老蝙蝠被她轻描淡写几句话一吹捧,脸色总算稍微好转了些许,嘴上却哼道:“不管怎地。总要眼见为实才是,重复实验也没什么不好。”他心里总归有些不服气,既然自己最大的顾忌已经说开了,能当众展现自己精湛的技艺获得更多的喝彩也没什么不好。
郝语环暗暗着急,她是亲眼见识过牛肉汤实验的,知道阿苒根本就不怕当众实验,重复实验对阿苒反而是一个威信确立的过程,她不想让阿苒太过出彩,可脸上也不敢明显表露出来,正在焦灼之时,只听一个少女的声音慢慢道:“你说的很是,既然敢拿出来,就不应该怕被重复,相反越多人能重复出来,就越证明细菌论的可靠。”
郝语环一张俏脸顿时如丧考妣,那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老蝙蝠将脸转了过去,问道:“是谁?”
只见一名容色憔悴的少女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姜斐一见到她就立即要脚底抹油悄悄溜走,却不料后领被一只纤纤玉手悄悄捉住。他愕然回过头,耳畔传来嘶嘶的声响,只见一只庞大的蛇头探了过来。那长长的蛇信在他脸上轻轻舔了一下,顿时吓得他脸色惨白,尖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蛇女不屑的道:“这孩子胆子这么小,难怪铃衣不喜欢他。要是换做九针……”她肩上吐着蛇信的蟒蛇立即将头缩了回去,蛇女怜惜的摸了摸它,亲了一口道:“别怕小乖乖,姐姐不会再让你被扎针了。”
阿苒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此时她眼里只有老蝙蝠一人。当初落下望天崖时,全靠726给她做了外科修复手术,才勉强保住了性命。老蝙蝠所谓的解人不死,其实就是外科手术中最常见的一种,其应用价值远远超出想象。姜橧曾说过,其实谷中有不少接驳经脉的好手,只可惜何意受损最重的心脉在胸腔之内,是以只能靠藏云花的蛊虫钻进体内穿针引线。如果有了老蝙蝠的帮忙,或许何意不用送去青衣苗人谷也有救呢?
阿苒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半晌,才微微一笑道:“我姓何,单名一个苒字,正是这篇青霉素论的作者。诸位如果对这篇文章存在疑问,可以直接提出,我尽量给大家解答。”她身后跟着一个系着红腰带的老头子,手里捧着一堆瓶瓶罐罐,一叠声叫道:“师父,您要的东西都拿过来了。”
整个大厅顿时静可闻针。
只听“咕咚”一声,不远处一人忽然猛地跌倒在地,施槐巍眯起眼一看,可不正是当初给他使绊子的黄茗?
☆、181 一鸣惊人(下)
黄茗心中暗暗叫苦,只恨不得没人能看得见他。他虽然没见过阿苒,却一眼瞧见了施槐巍。他几日前才仗势欺人勒索过对方,若不是颜九针及时出现,这篇青霉素论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眼下那文章不仅登上了石门抄,居然还是首版头条,元老会五巨头至少已有两人明确表明了对何苒的支持。剩下的姜橧自然不用说,藏云花已经身死,还有一位药王级别的医道大宗师莫霈。按照元老会的惯例,五巨头中只要超过半数同意,就能登上首版头条。那何苒至少已经有了三人的支持,若是自己之前的丑事被揭露出来,别说保不保得住饭碗,就是连药王谷也未必能继续呆下去。而被驱逐出药王谷只有两条路,一个是直接送去当人尸,能在那些老变态们的实验中活下来药王谷便不会继续追究;另一种则是废去四肢五感六识成为名副其实的活死人。无论哪一条路,都不是他想要的。
黄茗脸色惨白,慌忙用手遮着脸,连滚带爬的转身跑了出去。他只顾着埋头逃跑,却不想在林间小道上与一人迎面撞个正着。黄茗心中正是羞恼交加,抬眼便骂道:“没长眼么,竟然……”话没说完,他便像是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长脖鸭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来人个子又高又瘦,皮肤黝黑,头发花白,腰间系着一枚金灿灿的腰带,正是药王莫霈。黄茗才晋升医师不过两年,在药王谷中也就是勉强混口饭吃的水平,见了金腰带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出言得罪?莫霈阴沉着脸,冷冷道:“谁没长眼?”
黄茗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反手两巴掌甩在自己脸上,哭道:“小人没长眼。小人没长眼,求莫老前辈大人大量,大慈大悲,千万别与小人一般见识……”
能达到药王级别的没有不心狠手辣的。藏云花当年带着女儿从青衣苗人谷千里迢迢出逃,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一路上死在她手上的人何止万千;蛇女的老巢叫做万蛇窟,别的不说,光是她脖子上的那条大蟒蛇金胖,肚子里不知消化了多少活人尸骨,姜斐被它蛇信添一下顿时就僵掉了,整个药王谷大概也只有颜九针毫不留情,见面对着金胖眼睛就是一针,反而把那大蟒吓出了心理阴影;姜橧身为谷主。看起来整天笑眯眯的,似乎最好说话,实际上那些人尸药人等变态规矩都出自于他之手。这莫霈在五人之中最不爱说话,整日阴沉着脸,因此得了个外号。唤作活阎罗。讽刺的是,此人医术极其高明,传说中的活死人肉白骨就是因他而来。但这人脾气极为古怪,医治好一人便立即亲手将他杀掉,用莫霈的话说,就是但凡是他能救活的都是本该死掉的,治愈不过是向阎王借命。时间到了自然就要还回去。是以何意重伤之事,姜橧等人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他。
黄茗见得罪了活阎罗,吓得差点就尿裤子。莫霈冷哼了一声:“既然没长眼,就留下一只眼罢。”
黄茗心头大骇,他不过是个医师,若是眼睛被挖了。将来的路也差不多走到了尽头,这和死掉有什么分别?他转身便要逃跑,却见寒光一闪,黄茗惨叫一声,顿时捂着左眼跪倒在地上。
一名青衣少年面无表情的收刀回鞘。退到莫霈身后。莫霈看也没看黄茗一眼,抬脚便跨过他的身体,直接走进了藏书阁。在药王谷中不能无故杀人,但像黄茗这样以下犯上在先,又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杀人与伤人存在着本质区别,受到的惩罚也不尽相同。黄茗心中又怕又恨,只忍着痛从地上捡起那只血淋淋的眼球,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阿苒的细菌论虽然登上了石门抄的首版头条,却不是人人都买她的帐。莫霈在医道一途上的造诣出神入化,一辈子与“四诊”“五行”“八纲”打交道,用726 的话来说,他这类人可说的上是中医理论的铁杆粉丝,根本不可能接受得了西医的细菌论。
细菌论的出现,莫霈只觉得自己的认知世界都快动摇了。藏云花至蛊养蛊、蛇女御蛇魅人、毒蜂怪驱蜂制药、姜橧是使毒的大行家……他们四人都是药与术方面的权威,只有莫霈才是真正以医为本的大宗师。阿苒的细菌论送到他手上时,只看了引言,就忍不住将手稿撕碎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元老会讨论时,莫霈自然是极力反对。偏偏姜橧那老王八满脑子只想着与何氏剑门联姻,蛇女与毒蜂怪这两个老冤家,平日里彼此看不对眼的,也不知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地,居然也站在了姜橧那边。他一人之力无法更改结果,但可以在石门抄张贴之日过来砸砸场子。
……
阿苒早就预料到如果没有眼见为实,药王谷的人未必会相信自己,于是在写文章的时候,她与施槐巍一起重复了牛肉汤实验。由于没有冰箱,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复培养青霉菌以便保存菌种。阿苒重伤昏迷的时候,这些活都交给了施槐巍来完成。施槐巍跟着阿苒重复提纯了多次,实验步骤早就烂熟于胸。他们的青霉素在药王神炼中几乎消耗殆尽,现在所用的这些都是施槐巍独自提纯的青霉素,他心中的紧张激动溢于言表。眼见阿苒已经讲解完了实验方法与过程,马上就要到开盅展示结果的关键时候,忽然听到一人冷冷道:“细菌论既然这么神奇,那么这些细菌究竟是死物还是活物?”
阿苒闻言愣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腰上系着金色腰带的高瘦老头正黑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青衣少年,看年纪不过十六七,步法却悄无声息,即使以阿苒那超乎常人敏锐的耳力,也完全听不出来。
蛇女掩口娇笑起来:“哎呀,活阎罗终于憋不住啦,我还以为你一怒之下又要闭关三个月呢。”顿了顿,娥眉微抬,“我们的勾魂使者也来啦。外面我管不着,藏书阁里可不许打架哟。”
卧槽,活阎罗把他的药人带出来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过后,立即让出一条道来。人人都知道活阎罗的药人多么可怕。据说那孩子只听从活阎罗一人的命令。从小被他用各种药物培养长大,不仅百毒不侵,整个人更是没有丝毫痛觉,就算手脚都被砍掉,也不会哼出一声,简直就是个杀人机器。莫霈对自己的药人极为满意,自他四岁起便专门寻了武林高手传授武功,原本起了个名字叫金刚不坏,时间长了,众人便喊他莫不坏。
莫不坏容貌身段哪里都不坏。平时也不爱说话,看起来十分乖巧的模样,动起手来手起刀落,连眼皮都不眨。
人有性格,所以才有弱点。像莫不坏这样没有思想没有性格,连眼珠都不曾多转一下的人,与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分别。如果活阎罗让他去杀他的生身父母,估计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拔刀相向。这样的人,比阎罗还要可怕,因为一旦被他盯上,就绝无可能生还。
莫霈不理会她。只紧紧盯着阿苒,慢慢道:“那可说不准,若是得不到让我满意的答案,她今天可别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施槐巍顿时缩了缩脑袋,躲到了阿苒的身后。
阿苒面不改色道:“细菌是活物。”
莫霈冷笑道:“既然是活物,进入人体之后。又如何呼吸,如何繁殖存活?”
姜斐插嘴道:“老蛊婆的蛊虫难道就是死的?”
莫霈一双利眼从他脸上扫过,淡淡道:“我问的是她,若有人敢呱噪,就尝尝被扔出去的滋味。”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青衣少年立即如同一直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了姜斐。在大骂声中,后者化作一道弧线被直接从藏书阁里扔了出去。
蛇女娇声道:“连小姜都不放过,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得罪老姜了?”
莫霈嘿了一声道:“谁让他铁了心徇私,要将这什么狗屁细菌论放在首版头条?”一面转向阿苒,抬了抬下巴道,“怎么,答不上来了么?”
阿苒慢慢道:“细菌分为许多种,其中有一种是厌氧菌。所谓的氧,就是我们平日呼吸所需的主要成分。厌氧菌,顾名思义便是不需氧也能存活。”
莫霈冷笑道:“口说无凭。”
阿苒沉思片刻道:“要做实验其实也不难。可以寻一处密闭棺材,以铜铁铸就,里面一段放上一小块肉,用铁箭戳几个小孔,另一端放上一只铜盆,里面放上足够的柴火。将柴火点燃之后,再将铜棺合上。当铜棺里面的氧气燃尽之后,柴火自然会熄灭。隔上一段时间后开棺,如果里面肉块已经腐烂变质,就说明了厌氧菌的存在。我们所说的痉症,其实就是某种特有的厌氧菌随着铁箭进入人体之后在里面繁殖生长导致的伤口感染溃烂化脓,整个人也由此产生了高热,直到呼吸衰竭而死。”
莫霈森然笑道:“简直可笑!人人都知道,是块肉放两天都会变质。再说,既然是伤口感染,又怎么会导致呼吸衰竭?这分明是因铁箭迫及到手太阴肺经,肺经受损,使得呼吸不畅,渐而衰竭。所谓手太阴肺者,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从肺系,横出腋下,下循臑内行少阴、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内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鱼,循鱼际,出大指之端。你那害了痉症的情郎,难道不是伤在手臂之上?”他慢慢冷笑道,“若是伤了足少阴肾经,则汗出不止,所谓诸暴强直,皆属于风。痉症实际上就是风邪入侵,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细菌入体。你所谓的细菌论,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阿苒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曲嘴壶递了过去:“那你怎么解释这壶放了三日也没有变质的牛肉汤呢?”两只酒壶的壶嘴同样没有被完全封闭,正常壶嘴的那只酒壶倒出来的牛肉汤已经完全*浑浊,但曲嘴壶里的牛肉汤汤色却依旧澄亮。
莫霈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他无法解释为什么风邪热毒会放过这只扭曲壶嘴酒壶里的牛肉汤。他方才说过,只要是块肉放两天都会变质,偏偏这一壶牛肉汤却仍然清亮,当下只咬牙道:“不管你怎么说,阴阳表里虚实寒热才是推解正道,你那细菌论根本就是投机取巧。”
阿苒摇了摇头,慢慢道:“其实在我看来,无论是细菌论,还是风邪说,本身并不相矛盾。风邪入体,阻行经脉,导致气血不畅,瘀遏清窍,伤及脏腑;细菌入体,随血液循环全身,至适宜处落灶,增殖分裂,直至感染发病;前者讲究人身小天地,后者认为心血两循环;前者偏向整体的平衡,后者注重局部的对症;是以前者见效缓而毒副小,后者见效快却毒副大。就算有矛盾冲突的地方,也未必就是谁一定错了。刚柔也可并济,水火未必不能同源,就好比佛以苦行而修心,道以清净而修身,两者各有长短,不过是侧重不同罢了,为何非要争个高下死活?”
☆、182 刁难(上)
其实在后世随着西医的不断发展,中西医之间的争论持续了数百年。726在与她讲解历史时曾特意提到了这一点,中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作为伪科学而存在,直到地球时代末期,人类基因组完善计划第一阶段工作完成,人们在对各种基因病进行统计的过程中发现,大多数基因病并非来源于长期极端的饮食或者恶劣的环境,而是来源于新型药物的不断开发。早在地球时代中期,西方就有一位叫做曼德尔森'1'的医生提出,人类所开服的大多数化学药物并不都是治愈疾病的良药,它们所带来的副作用可能超过了它们本身的药用价值。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人们又重新意识到了中医理论的玄妙之处。中医与西医的平衡在地球时代末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要知道西医的另一个历史曾用名叫做对抗疗法,主张相反的事物应当以相反的方法治疗(contrariestraries)。其原理是基于体液论,认为人体的每个器官或每种疾病以及每一种治疗药物都具有热、冷、干、湿的特性,如果过干过冷,就应用湿热的方法去治疗。这与中医里提到的扶阳以配阴,育阴以涵阳何其相似。
阿苒所说的这些皆是来自后世不断争论之后的结果。争论引发对比,对比来源于对双方特征的总结。不过寥寥数语,却凝结了无数人的智慧,在后世看来或许平平,可对这些人来说,如果没有对中医理论的深刻认识,如何能说出如此精辟明了的话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一人抚掌大笑道:“好一个人身小天地,妙哉,妙哉!”
人身小天地是距此一千多年后清朝的医学大家唐立三所著的《吴医汇讲》中提出的一种天人同演论。这个理论妙就妙在。它认为人本身就是一个缩小的天地,天地中存在的自然法则,在人体内也相应存在。人禀阴阳五行之气,以生于天地间。无处不与天地合。人之有病,犹天地阴阳之不得其宜。故欲知人,必先知天地。这种天人之说承接易经的阴阳之论,几乎涵盖了中医最深层次的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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