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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武-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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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行了礼,还不及说出贺词,座上华阳夫人的笑声便传下,“蒙大人,你并未娶亲,身侧这人,却是谁啊?”

筵席上楚地来的不少官吏都配合地哄笑起来,蒙恬拽着琉熙的手一紧,却被她柔弱手掌轻轻抚动松弛开来。

蒙恬转头以眼神安抚琉熙,却迎上她无所畏惧的眼神,琉熙向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露出一抹魅惑众人的柔笑。

“姑祖母,这是阿若的大嫂,赵国李牧将军的女儿,宫中女史琉熙啊!”阿若起坐端杯敬酒,似阳光般的笑容不经意间便为琉熙解了围。

阿若是昌平君芈灵的女儿,也是华阳夫人的侄孙女,她所嫁的恰恰又是蒙恬之弟蒙毅,她这样一认亲,其他不相干的人,便也就不好再说三道四。

华阳夫人脸色一瞬有些冷冽,旋即就又堆起笑来,嘲讽阿若,“嫁出去了,就不是我们芈家的人了,处处向着夫家,啊?”说着抬头问群臣,“你们说,是不是啊?”

坐下众臣,皆是外人,只得陪笑顾左右而言他。

琉熙暗暗向阿若点头示谢,阿若却是俏皮地笑眨了眨眼。

宴席之上,酒过一巡,芸姜与阿璃才带着扶苏和桃夭姗姗来迟。

阿璃面上犹带五分倦怠,唇边水珠悄悄挂着,显然是呕吐不适,刚刚退去,盛装之下却是虚弱的疲惫。

芸姜手中抱着桃夭,领着怀抱扶苏的乳母落座于离王台稍远的次座上。

阿璃却款款走过众人面前,盈盈身姿丝毫不减往日风华,一甩身后长裾,跪坐紧邻华阳夫人的首座之后。

琉熙趁着席间之人注意力皆聚在芸姜与阿璃身上,悄然退出席上,伺机投放药丸。然而,列席之人太多,虽说芸姜、阿璃与太王太后所用盌盆皆有品级,与众人不同,但在如水穿梭的奉菜婢女中寻准那独特的一件,却是如大海捞针。

琉熙站于檐下,暗暗观察片刻后,便只得放弃,复又回到席中。

蒙恬似乎早知她不能得手,拉她坐于身旁,拉过她凉透的小手按于自己膝上,暖暖的手掌覆压下来,将冰凉紧紧包裹。

琉熙转头回以一笑。

酒过三巡,宴席上便有人开始醉了,渐渐告退出宫。慢慢的,席上所余,只剩宫中女眷。蒙恬和蒙毅也只得起身退走。

空置的几案被内侍悄然撤去,帘幕无声落下,隔绝外殿。

华阳夫人善饮,只是酽酽红了双颊,声音却是仍然清晰响亮。她笑看一眼照顾孩子的芸姜,似是漫不经心,眼中却有凛冽的笑拂过,指了指陪坐殿角的一个华衣女子说道,“赵妃,这是王上新册的魏夫人。”

陪坐的女子闻言忙恭敬起身,收拾身上盛装华服,向芸姜与阿璃下拜,“拜见赵妃楚妃。”

芸姜的手一颤,险些将一盌米浆全都倾倒衣上,还好琉熙眼明手快,敏捷身手展现,堪堪接住掉落的盌具,广袖一掩,稳稳放在案上。

她偷觑身旁芸姜神色,却是掩不住的黯然。虽说赵政临幸宫眷,立为夫人之事,芸姜前些日子已经知晓,但此刻人真到了眼前,却难免露出抹不去的失落。

阿璃却只淡淡颔首,脸上不着喜怒,一手却已下意识抚在腹上,嘴角终于微微掀起。

殿门开启,外间婢女鱼贯而入,托进贵妇们各自喜爱的酒食,停在帘外,侍立女官挑帘而出,将不同的饮食安排给各人。

琉熙眼波一绕,计上心头,起身随着女官走向帘外,寻到绛红漆器大盌,启盖一看,正是鱼羹。

阿若来自楚地,最喜食用此羹。

琉熙看了眼,假意向着托盘婢女笑说,“呀,错了,这个应是阿璃王妃的吧?”手下却是轻轻一掸,趁着婢女陪笑答话,将药丸投入羹中。

那药丸入羹即化,不着痕迹。琉熙盖回盌盖,装着继续寻找了会儿,才在婢女丛中找到芸姜餐食,接过端入。

她将酒食放下,跪坐案侧,又替扶苏盛了一盌肉汤,递给芸姜。

“芸姜,孩童多食肉汤不宜,来,我这里有羊奶,让你的女官来取一盌过去。”华阳夫人提着耳壶,忽然说道。

芸姜哪敢不从,朝着琉熙呶呶嘴,示意她上前。

琉熙躬身快步上去,却不拿已然倒好的漆盌,反倒直接提起耳壶,不等华阳夫人发话,就又快步走回芸姜座上,壶柄高提,对着空盌,浅浅洒落丝滑乳汁。

华阳夫人对琉熙无礼举动,却也并不着恼,慨然而笑,举起手中漆盌,微呷一口羊乳。

芸姜见了,这才释然,也端盌执勺喂于扶苏。

“熙儿,过来给我也倒一盌,我馋得很。”阿璃竟是推开女官盛好的鱼羹,向琉熙讨食吃。

琉熙偷瞅一眼被推开的鱼羹,只得上前给阿璃斟奶。心里却是有些暗笑,都说有孕的妇人最是嘴馋,阿璃冰雪一样的丽人,却也逃不开人间俗事。但忽而又想到那终究要被打下的胎儿,心头却又凛然一颤,不禁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女史,”香软躯体柔柔将她扶住,琉熙抬眸一觑,却是魏夫人俏丽容颜,她殷切问道,“女史摔着没有。”

琉熙忙摆手,“没有没有,谢过夫人。”

原是那魏夫人方才恰好由王台下回座,见琉熙跌倒,正好一扶。

见琉熙无视,她落落大方一笑,逶迤回去座位。

阿璃早已迫不及待,自己端了盌,伸出手来接。

琉熙见她神情,似孩童一般,忽而也竟忘了鱼羹之中才有药丸,疾走几步,忙忙给她倒上。

“阿璃,阿璃不是喜欢喝鱼羹吗?”华阳夫人突然关切地问。

阿璃不及回答,一满盌羊乳已汩汩灌下,搁了手中漆盌,泰然喘出一口长气,“啊——好香好甜!”

说罢,又端盌向琉熙索要,“熙儿再给倒一盌。”

华阳夫人竟是严声喝止,“阿璃,乳品喝多了有碍胃脏。”

“姑祖母,不怕,阿璃觉得好喝。”说着,又是咕嘟咕嘟将一盌羊乳喝了个一干二净。

倒是扶苏,咳呛几口,却不愿食,芸姜碍着华阳夫人的面子,一意坚持喂了几口,扶苏孩童脾气上来,干脆一掌扫落母亲手中漆盌,将羊乳尽数撒出。

芸姜慌忙收拾衣裙,怯怯回首望向座上华阳夫人,只见她脸色铁青,嘴角轻颤,拂袖而起,不快离去。

“姑祖母,姑祖母……”阿若紧叫两声,不知为何平日慈祥的老妇会为了这些许小事如此不快,她伶俐地起身,向着阿璃说道,“阿璃姐姐不舒服,就先回宫吧,我追去看看,姑祖母今日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阿璃也是不明所以,只道是华阳夫人又故意刁难苛责芸姜,向阿若点了点头,任由阿若追将出去,自己向着芸姜稍稍欠身,退席而去。

芸姜咬唇不语,琉熙抚了抚裙摆,跪下轻拍芸姜肩头,安慰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老了,就容易闹个脾气,你老了也这样,别往心里去。”

一席话调侃戏谑,说得芸姜禁不住一笑,任由她抱过扶苏去,自己转头抱了乳娘手里桃夭。

“走吧,回你宫里去。”琉熙怀抱扶苏起身,拽起地下的芸姜。

两人说笑,自华阳台绕道太液池,回去碧水宫中。

因是芸姜心中不畅快,琉熙并未赶着回府,而是留在碧水宫中陪她聊天射壶。

刚刚逗得芸姜释怀笑出,却见乳娘自外殿仓皇奔入,“王妃,长公子……长公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芸姜惊得花容失了颜色,“怎么不对劲?”

“沉睡不醒,身上,身上发烫。”

琉熙抢出几步,推开乳娘,走出外殿去看扶苏。

果然见他小小身子在榻上瑟瑟战栗,半阖着双眼,双颊烧得起了两坨浓艳的红色。

琉熙俯身焦急抱起扶苏,问跟随出来的乳娘,“什么时候起如此的?”

乳娘想了想,说,“大约半个时辰。”

琉熙摸了摸扶苏滚烫的额头,抓过他柔弱冰凉的手腕,替他把脉。

“不会是那羊乳吧?”芸姜身子颤如枯叶,痴痴地问,魂魄显是已经失了大半。

琉熙叹了口气,点头肯定芸姜猜测。按脉象所见,扶苏却是中毒,且这毒下得极为隐秘,在这秦宫之中,除了华阳夫人,不会有旁人胆大包天至此,残害秦王长公子。

“那,那怎么办?”芸姜搂过琉熙怀里的扶苏,惊惶无比。

“还好,扶苏喝得不多,先用针刺引出毒汁,再服下我师兄的秘药,便无大碍。”

“真的?”

琉熙肯定地点头,“真的。”说着,她自衣襟之中,取出随身针器药包,示意芸姜将扶苏放到榻上,一边施救,一边吩咐女官,“去将此事偷偷报予王上。”

女官领命急急而去。

待施针喂药完毕,芸姜与琉熙才终于安定下来,看着榻上高烧渐退的扶苏,松松吁出一口起来。

芸姜忽然不解问道,“熙儿,我不明白,她自己不也喝了吗?”

芸姜所指本是华阳夫人,可这一说,倒勾起琉熙想起阿璃来。

“不好,”琉熙转身飞奔,一路向着阿璃宫中跑去。

61、几番魂梦与君同 。。。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明后两天的桥段,可能有点小小的感人,喜欢蒙恬的童鞋们请注意了,如果要嚎我,那就请便吧。。。顶着臭鸡蛋雨退场。。。——早春芳华

初秋节气;日热未散,琉熙跑了一会;额上便密密出了汗,眼前一阵晕眩;只得立住脚步,扯起袖口,为自己胡乱擦拭着汗珠。

忽然,眼前光亮被遮;修长身影压下;子澶怒喝炸开耳边,“熙儿,你做了什么?你给阿璃下毒?”

琉熙蓦地抬头;眼前一圈圈光韵流转化开;迷蒙中的子澶暴怒不已,太阳穴边青筋跳动。琉熙心头顿时寒透,阿璃身上的毒定然已经发作,她身怀六甲,此毒阴寒之气极重,这会儿,恐怕胎儿已然打落。

琉熙苦笑,她下在鱼羹里的药丸,没有得逞。却是华阳夫人想要残害扶苏的寒毒,一不小心,误伤其类。

恐怕华阳夫人就是做梦也想不到,阿璃瞒着她怀有身孕,更想不到,竟是她一手打落了她最需要的政治筹码。

“你还笑?!”子澶怒吼。

琉熙只觉脸上一热,泪水顺颊流淌下来,“我为什么不能笑?!”

她的声音就如心口一般冰凉,这巍巍王家,却是没有半分世情温暖,祖母残害孙儿,父亲要杀亲子。她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无比的凄厉。

“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琉熙抬眸一瞬不瞬凝视子澶,“你是在心疼阿璃吗?她杀我的时候,你也那么冲她吼的?”

“你一个妇人,怎能如此丧尽天良,纵是你不能有孕,也不该狠心打落他人的孩儿啊!”子澶嚯然甩过衣袖,悲怒交加转过身去。

琉熙边哭边笑,也不去抹满面的泪水,模糊视线里,只见远处一队宫侍疾步行来,走到近处,她才看清,当先的真是秦王近侍——赵高。

赵高看了眼子澶,视若无睹,躬身谦卑正对琉熙,深深一揖,“女史,太王太后有命,今日宫中宴上,有人投毒残害楚妃,打落王妃腹中成形胎儿,速将一应嫌疑人等羁押看管,查明凶手。”

琉熙淡然看他一眼,“是要抓我吗?”

赵高恭敬答道,“奴臣不敢,奴臣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女史行个方便。”

琉熙笑着抹去眼泪,伸手说道,“请带路吧!”

赵高笑着颔首,也不命人绑缚琉熙,任由她走在自己身后,徐徐走向秦宫中殿。

琉熙进入中殿,便见华阳夫人与赵政已在殿中,华阳夫人面如玄铁,没有半分生气,脸上抽搐被强自抑住,脑门上赤红怒火燃烧。

赵政侧身背对王台站立,垂首把弄手中玉璜,似在沉思,又似只是偶尔的一个出神。

琉熙上前行礼,却见魏夫人颤颤无语跪在一边,脸上表情却平静安定,似乎已看透自身的命运。

座上华阳夫人怒不可遏,重拳砸向几案,“李琉熙,还不跪下?!”

“琉熙不知身犯何罪。”琉熙从容跪坐王台之前,仰头鄙夷对视座上的老妇人。

心中笑她偷鸡不成反蚀米,此刻却要怨怪他人。若不是她想毒害扶苏,在羊乳中下药,即便阿璃今日恰好不愿喝那鱼羹,挑中羊乳,也不至于会痛失胎儿。

'文'想了一瞬,她又忽觉悲哀,阿璃今日横竖是逃不过一劫,喝鱼羹是落胎,喝羊乳也是落胎。

'人'华阳夫人怒道,“无耻贱婢,那壶羊乳是你从我案上提走的,我喝了无事,王妃喝了却中毒落胎,不是你做的手脚,又是谁?”

'书'琉熙眼角拂过一丝轻傲的笑,华阳夫人这般算不算是怒此移彼?明明是自己下的毒手,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个中苦涩却又无处可以诉说。

'屋'想到此处,琉熙不禁冷笑出声,这个老妇人,好可怜呐!

“你还敢笑?!”华阳夫人顺势执起金樽劈头砸下,琉熙是习武之人,看一眼那金樽飞来的方位,身子竟是纹丝不动,目光相随金杯,直至落于她的裙边。

她淡定神色仿若自己只是旁观之人,“敢问太王太后,今日的羊乳,不光是王妃喝了,长公子也喝了。太王太后怎么不问长公子的安危?”

华阳夫人瞬时语窒,半日才冷哼说道,“既然未报,当然就是无事。”

琉熙颔首称诺,目光扫过殿上赵政神情,却见他一脸急不可耐的关切,于是说道,“今日长公子喝下羊乳后也中了寒毒,只是幸好长公子喝得少,琉熙又恰懂医术,及时妥善医治,才得以幸免于难。”

赵政紧绷的身形一瞬松弛下来,可脸上却是淡淡,仿若一切任凭华阳夫人处置。

华阳夫人闻言,气息一窒,脑上青筋跳动,半晌不能做声。

殿中静得煞人,似能听见门外清风吹动荷叶,窸窣微响。

忽然,华阳夫人发难道,“虽说公子之毒是你所接,也不可证明你不是下毒之人。究竟是你一石二鸟之计,还是以公子做了你的掩护,又有谁知晓?!”

“来人,”华阳夫人向殿外喝道,“守殿武士听令,将这赵国贱婢拖出去,严加看管,待证据确凿,便择日正法。”

“慢着,”闲站一边始终未置一词的赵政终于开口,“琉熙乃是宫中女史,触犯刑律,应当交由廷尉署查办。”

华阳夫人扭头冷眼瞪看秦王,两人视线相抵。秦王的眼神看似沉稳,却暗透凌厉,让人不敢逼视,只一个来回,华阳夫人便妥协道,“那就依王上所言。”

“赵高,”赵政思忖片刻才又吩咐道,“你带医官去芸姜王妃宫中,查明长公子因何而病,再来报予寡人。”

“奴臣遵命。”赵高垂头领命而出。

“等等。”赵政止住赵高脚步,“记住,结果只能报予寡人。”

“是。”

华阳夫人眼神一扫,两名架着琉熙的武士便要将她拖出。却又被赵政喝止,“羊乳自离了太王太后几案,到阿璃盌中,期间除了琉熙,还有谁人靠近过?”

魏夫人惨然一笑,膝行向前,“还有贱妾。”

赵政满意笑着点头,似乎在肯定着这个可怜女人的配合,“那就一并羁押。”

又两名武士上殿,架起一脸惨白的魏夫人,只见她身上红色华衣被生生拖过砖地,赢得她的脸色越发没有一丝血色。

琉熙甩开架她的武士,傲然挺身独立,“闪开,我自己会走。”

数名武士相围,将琉熙与魏夫人送至廷尉署牢狱之中。

囚室比想象中的洁净干燥,可却阴暗无光,只靠顶墙上有一寸许小窗,投进些微光亮。

魏夫人瘫软坐在地上干草之上,柔弱眼神看向琉熙,“女史,你何必要说长公子中毒之事?”

琉熙也捡了块干净的地方挨着她坐下,“我若不说,你刚才便已经死了。”

那盛放羊乳的耳壶,自华阳夫人跟前被提走,便只有她两人靠近过,若是斟给扶苏之乳尚无异样,而倒给阿璃的羊乳却被下了毒,那这脏水便只能不偏不倚落在相扶琉熙的魏夫人身上。

况且,琉熙原是阿璃师妹,旁人并不知她二人间往日宿怨。在一般人眼中看来,琉熙害阿璃,实在无缘无故。而魏夫人,新近被册,完全可能因心生妒意,对外人看来秦王最最宠幸的楚妃下手。

魏夫人凄惨笑着,“你以为你说了,我便不用死吗?”

琉熙摁了摁她的手,“你与王上毕竟有夫妻之情,他不会弃你不顾的。”

“是不会弃你不顾才是,”魏夫人抢着说,“我知道,廷尉右监蒙恬是你的……夫君,王上方才有意将我们羁押在廷尉署内,便是在维护于你,防止太王太后暗下杀手。”

琉熙借着微弱光亮打量身旁佳人,白皙娇嫩肌肤,清秀俏丽五官,不到双十年纪,簌簌而落眼泪。

虽是不愿相信,却是不得不思及,赵政必然不会保她。

“秦宫中没有了魏夫人,还会有韩夫人,齐夫人,还可以有很多夫人。”她泫然哭泣,“我不过是王上的一颗棋子,夹在楚妃与赵妃之间。”

琉熙轻拍她的肩背,安慰她,“别想得那么坏,一切都会过去的。”

“女史,你是好人。我知道,毒不是你下的,是太王太后。”

琉熙嘴角一丝苦涩,说来,这个事件中,唯一无辜的,便是眼前这个女人了。华阳夫人在羊乳中下了毒,自己在鱼羹中下了药,而赵政则是逼她下药之人,唯有魏夫人,只是好心扶了自己,便铸成大错。

小窗中投入的光亮渐渐低暗,白天匆匆已经过去,小小的牢房里暗无天日。

黑暗比痛楚更加令人恐惧,魏夫人紧紧挨着琉熙,在她身上寻找着最后一丝心安。琉熙无声握了她的手,安抚几下,却恰恰号在她脉门之上。

“夫人,”琉熙颤声叫道,“你有身孕了。”

“真的?”黑暗中,看不见她的眉眼,可琉熙依旧可以从那娇弱的声音里听出她极致的喜悦。

“嗯。”

牢门铛铛解锁洞开,幽暗囚室被门外的光明照亮。

一袭白得不染纤尘的绢帛在忽然而至的光亮中显得尤为耀眼动人,子澶身后是高举的火把,手中提着个食盒。他背光而站,脸上的光明却比火把还要闪烁。

他放下手中食盒,不紧不慢打开,一一取出盒中的美食,放到琉熙面前,“快吃吧。”

琉熙拉过魏夫人来,“来赶紧吃,你现在要多吃一些。”

魏夫人也不客气,抓过白鸡来便撕下鸡腿,大口大口塞进嘴里,嚼碎咽下。

“熙儿,冤枉你了。”子澶垂着眸,不敢正视琉熙,喃喃低语。

琉熙大快朵颐,将盘中食物一件一件咽下肚去,只是不语。

“我去看了长公子,确实也中了寒毒。”子澶内疚地偷偷觑她,他知道,是自己错怪于她了。因为,琉熙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得毒害扶苏,即便她明知如何解毒,也定然不忍。

琉熙依旧只是吃着,缄默无声。

她心头是深深的痛,虽说最终打落阿璃腹中胎儿的,不是她的药丸,可毕竟她生了此心,只是华阳夫人无意间替她动了手。

魏夫人借着火光瞧了一眼子澶,踟蹰说道,“这位看着好似不是蒙恬大人。”

“嗯,不是。”琉熙应道。

“可我听说,蒙恬大人与女史感情甚笃,我还以为他会冲进这牢里来陪着女史呢!”

琉熙恬淡说道,“他不能来,他进来了,谁去想法救我?!”

62、几番魂梦与君同 。。。

“这位大人是谁?怎么能进来此处?”魏夫人边吃着嘴里的食物;边压低声音问琉熙。

琉熙淡淡一笑,指指子澶说道;“这是阿璃王妃的师兄,昌平君芈灵大人的部署;掌管廷尉的李斯大人也是楚人,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琉熙故意只说子澶是阿璃的师兄,却未提及自己与他的关系;子澶置身一边;早已听见,只得心头暗暗一凉。可细想想,却也无话可说;此事中;从头至尾,他都不曾对琉熙拥有绝对的信任。即便是躲在殿外听见琉熙辩解扶苏也因此中了寒毒时,他也未有轻信,居然混在医官之中,亲自去了碧水宫中验证。

“好饱啊!”琉熙抽出丝绢擦净双手,惫懒地伸了伸腰,拉过魏夫人往墙角土堆而成的矮榻走去,“吃饱了,我们就睡吧,黑灯瞎火的,也无事可做。”

【文1】子澶也知琉熙尚在恼他,根本不会与他多言,只得默默收拾食盒转身出了牢房。

【人2】牢门被再一次死死锁上,将难得的光亮也随之带走。

【书3】黑暗里,魏夫人颤颤的小手抓住琉熙,越拽越紧,“女史,我有些害怕。”

【屋4】“别怕,”琉熙抽出一手,轻轻拍抚她的胳膊,两人对边侧躺着,墨般漆黑的夜,却犹能看见对方的眼睛,“这里,其实才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女史,你的眼睛,好美。”魏夫人由衷感叹。

“夫人叫我琉熙便好。”琉熙解□上外衣,盖在彼此身上,带来些许温暖。

“我叫敏亚。”

“好,敏亚。”

“琉熙。”

琉熙搂着敏亚,轻轻拍打她的肩背,两人本也折腾了半日,不久便睡死过去。

夜半,琉熙无故惊醒,却见囚室里忽然添了光明,两把火炬烧得噼啪作响。看了眼呼呼燃烧的烈焰,子澶白衣俊雅身姿隐约显现,琉熙不禁莞尔一笑,翻了个身,拉了拉身上不知何时盖上的薄被,转头继续睡去。

三日过去,没有任何音信传来。子澶也再没有出现,可美味的饭菜每日都会按时送来,琉熙与敏亚用过后,食盒又被狱吏无声收走。

琉熙也不多说,只是叮嘱敏亚多吃多睡,自己也总是吃够喝足就倒头大睡。

五日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敏亚开始沉不住气,在榻上蜷缩啜泣。

琉熙爬上榻角,跪在她身前轻声安慰,“敏亚,别哭,对孩子不好。”

“五天了,王上不会救我们了。”敏亚瑟瑟抬起头来,眼角爬满泪水,“我以为蒙恬大人会来救你,可他也没来,男子,终究是不可信的。”

“蒙恬一定在想办法,他会来的。”琉熙肯定地说。

“你就那么信他?”敏亚哭着问,忽然低了头,抱膝痛苦,“王上怎么不来救我,他明知不是我做的,我有孩子了,我不想死。”

琉熙赶忙坐到她的身旁,搂了她的肩膀,拉她靠到自己的肩上,“王上若是知道你有孩子了,一定会救你的。”

“真的?”

“嗯,真的。”

沉重的牢门被又一次铛地打开,琉熙一脸狂喜,抬头看向光芒尽头。

来人玄色官服,风神俊逸。

“李大人。”琉熙心头一沉,脸上却只缓缓回复平静,看向门外李斯。

李斯乃是趋利避害第一高手,自己与敏亚已被关在廷尉署中五日,李斯近在咫尺,却至始至终没有路面,偏偏今日却来了。

琉熙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此事终是有了不算太坏的结果。

李斯谦恭一揖,朝着琉熙寒暄似的一笑,扫视一眼囚室,佯装发怒道,“怎么竟将女史安置在这里,廷尉署中没有其他像样的地方了吗?”

一边的狱吏瑟缩着上前,猫着腰答道,“这已是署中最好的囚室,本就不是用来关押寻常犯人的。”

“放肆,”李斯骂道,“女史怎么会是犯人?!”

狱吏正要开口告罪,却被琉熙冷淡话语止住,“李大人既然来了,定然是案子见了分晓。王上本就下令,此案交由廷尉彻查,那就请李大人宣读文书吧。”

李斯呵呵笑道,“女史果然聪慧过人。”说着,一扬手,“来人,请夫人上路。”

两名凶神恶煞的狱吏自李斯身后闪出,熊腰虎背,直抵敏亚跟前,将她粗暴拖起,敏亚的脸顷刻惨白如纸,极度的恐惧中,居然连尖叫都已发不出来。

“等一下,”琉熙忽然叫道,转头郑重向李斯行礼,“李大人,这是为何?”

李斯轻慢地笑,“王上已然查明,长公子扶苏乃是因不喜羊乳气味,伤了脾胃,因而获病,次日便已痊愈,与楚妃中毒并非同一缘由。乳中寒毒,乃是有人趁执壶之人不备,偷偷添入乳中。经搜查,在魏夫人所居荷影殿,搜出盛装毒粉竹节两支,证据确凿,楚妃中毒,乃是魏夫人因妒生恨,伺机下毒所致。王上有命,魏夫人褫夺封号,赐自缢。”

琉熙怔怔听着,如遭雷电直击,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秦王竟然颠倒黑白,牺牲敏亚。

敏亚死死咬着下唇,面如死灰听完李斯的话,再也没有一丝的挣扎,阖上双目,脸色平静无波,仍由狱吏将自己拖出囚室,仿似她已是一具尸首。

“等等,”琉熙拦住狱吏去路。

“女史,李斯知道女史宅心仁厚,可如此乱臣贼子,不值得女史庇护,女史还是快些退开,莫要弄脏了自家的衣裙。”李斯双目射出两束寒光,似在警告琉熙,她的冲动之举只能毁了自己,却救不了别人。

琉熙却仍毫不犹豫说道,“夫人腹中已有王上骨肉,你们谁敢动她?!”

原本凶神恶煞的狱吏忽然手上一松,齐齐放下拖扯的敏亚,自始沉着淡然的李斯也不由一怔,“女史所言不虚?”

“我骗你做什么?再者说,这也不是能胡言乱语的事儿,让王上传医官来一看,便就知道了。”琉熙鼓足了气势,冷冷瞪着李斯说道。

“竟是如此,”李斯低头思虑片刻,才叫道,“来人,将魏夫人先行看押,待我入宫禀明王上,再做定夺。”

狱吏赶忙扶起敏亚,安置矮榻之上,无声退了出去。

琉熙转身,也要坐回榻上去,却被李斯叫住,“女史可以回府了。”

“我在此处陪着夫人,等候王命。”

李斯向前半步,低头饶有意味说道,“李斯觉得,女史还是尽快回府去看看蒙恬大人为好。”

琉熙一怔,忽觉背脊阴寒刺骨,一瞬间冷得她凛然一颤,“出了什么事?”

“女史若是走快一步,或许还能见到最后一面。”

“你……你再说一遍。”琉熙瘫软中向后跌去,却被李斯眼明手快搀扶住。

“李斯说,女史若是走快一步,或许尚能见到蒙恬大人最后一面。”

琉熙木木听着,耳边嗡响,如惊雷滚动天空。

“来人,引女史出去。”李斯吩咐道。

琉熙乱了心神,只觉得有人上来搀扶她,引她往光亮之处走出,送上早已备好的軿车。待到了车上坐定,她才缓过些许,只觉心急如焚,挑了车帘,向车夫道,“赶得快些!”

车夫双眉拧成川字,为难回头答道,“女史,今日街上人多,赶不快。”

琉熙看了看欢呼熙攘的人流,问,“怎么那么多人?”

“据说,反叛投赵的公子成蛟死了,王上大喜,解除十日宵禁,准予商家开市交易。”车夫吃力地催动马车,却犹是不能疾驰。

琉熙看了眼四周,景致她已熟识,此处离着蒙恬府上已然只有两里不到。她掀帘走出车外,一跃跳下车板,推开拥挤的人群,急速飞奔。

街上的人越聚越多,琉熙不管不顾地跑着,双手极力分开眼前的人。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很快,又似乎用了一生的时间,她终于跑进了那扇玄漆大门。

“夫人,”门上的家臣狂喜地看着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停眨着眼,过了许久,才嚎哭出来,“夫人你总算回来了。”

琉熙强抑住打颤的身子,问他,“大人在哪里?”

“大人……大人在屋中,小将军也在,阿若夫人也在。”

家臣每多说一个人,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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