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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姝梦-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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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盈光没看见。
白赤忠道:“敌阵中有条黑色走舸,形制标准,工艺考究,不同余众。”
炽霰走舸乃平顶小船,上无建筑,仅设女墙,不似楼船、斗舰、艨艟之类高大,兼漆色黝黑、隐迹百余舟筏深处,所以盈光仓促间未能发现。众人于是向那走舸齐齐望去,确见其建造不凡,必出自炽霰工艺;而其甲板之上,有北疆冷民摩柯末部锁甲碟盔、携弩拄戟冷民二十余人,镣铐櫂手不下三十人,以及甲板中央立柱上吊着的……
“那是个女人?”盈光揉揉眼。
“是个女人。”白赤忠回答。
“炽霰人?”
“然也。”
“这……”
白赤忠边望边说道:“白某服役禁军时听人讲起过,上古之时,蟹族能以意念操纵生灵万物,即所谓‘聚兽调禽’、‘降龙伏虎’之术,跟今人驾驭车船没什么鸟区别。可惜绝地天通后,蟹族血脉如寡粥掺水、越和越稀,最终失传绝技;现在呢,知道祖宗有这本事的人都不多了。不过据江湖传说,可能仍有秉此异能者存世至今,但也仅能操纵野人一类蠢物;这些继承上古蟹族‘聚兽调禽’、‘降龙伏虎’之术者,江湖中管她们叫‘驭龙氏女’,简称‘驭女’。”
“是女人?”盈光问。
白赤忠点头:“全是女人。”
“不明白。”
“谁明白啊。”白赤忠笑道:“司幽人倒是明白,说这与‘染色体’啥的有关,没人听得懂。总之殿下知道此术传女不传男就行了。”
盈光又看看那个女人,看不清其长相,只知她斜跪在甲板上,双手举过头顶、遭锁铐铁链吊挂于柱头,姿势痛苦非常;然其曲线姣好,发泽明亮,周身配饰、衣着相当华艳,不似一般奴隶装扮,没准还是摩柯末某个不听话的妃子?……
糟糕。
盈光心下一惊。
“……白兄,摩柯末有此驭女,要是藉她之力驱使百万野人来攻,我军如何能赢他?”
白赤忠怪笑一阵:“殿下说到点子上了哇。受驭女操纵者,那可是无异于僵尸啊,不知饥渴、不知寒暑、不知困倦、不知疼痛、不知死活……天知道摩柯末老贼从哪儿挖出来的这个冤家对头小娘子,开窍的话索性组建一支野人大军,堂堂数百万之众,不怕疼、不畏死、不投降、不用休整、不需粮草,饿急眼了互相吃肉都行;那还要啥战略战术,蚁多咬死象,妥妥的攻伐天下无敌手,炽霰诸国兵马通通不在话下,除非寒飑军出手。这会儿大概因为急着追杀咱们,所以只弄来小几千野人……怪不得我在野人洞里那么久也等不来一只,原来全叫这小娘子召唤去了!”
“但僵尸没脑子,不会临阵应变。”盈光说道:“谅她一个驭女能懂多少军事?无非人海战术罢了,陆上兴许难招架,水上可施展不开。”
“那倒是,”白赤忠坏笑,“不过,殿下就不想将这小娘子纳入麾下?”
盈光失笑道:“暂不敢想啊,日后倒未必!”
铧船距敌不及一射了。敌船上忽然飘来一泼黑压压箭雨,然而皆野人竹弓所射曲笴糙砮,力弱难远,临风乱掀,“噼里啪啦”都打在眼前凘水之中。盈光乃命人调转船头、加速离去,转眼已将敌军远远抛在后头。
“看样子,直到栗国他们也追不上来了!”官兵水手们大笑道。
盈光摇头道:“到栗国还得好几天,裴泥筏会被追上。”
一人说:“丢掉裴泥筏,疏散百姓到小船上,挤挤必能坐下。”
另一人反对:“小船挤得太满,速度不就慢下来了?保不齐还要被追上。”
又一人说:“裴泥筏宽九十余米、长逾百二十米,若能寻个江面狭窄、水流湍急之处下锚打横,定能逼迫敌船减速绕行;届时我船可伺于筏后,以冰筏作掩护,凭借砲弩之利,敌船露头一条打一条。如此虽未必全胜,好歹能争取些时间。诸君以为如何?”
一人不同意:“扼喉峡之下,茗玉水面最窄处亦有四千三百余米,哪里去找你的‘江面狭窄’、‘水流湍急’之处?”
那人争辩:“何必拘泥于大江水面御敌?那是找死!再前方便是茗玉水入海口,全速三昼夜可至,其三角洲中河网纵横、藻泥缠绕,还愁寻不来百十个卡脖子的地方?”
又有人反对:“你也说了三角洲中河网纵横,就不怕敌军循其它河道绕过我军埋伏、先一步截杀百姓吗?”
眼看要争吵起来,盈光一抬手:“且慢。”
“殿下。”众人肃拜。
盈光环顾众人:“诸卿所言皆是。本王不才,腹中有一愚策,望与诸卿商议。”
众人再拜:“请殿下赐教!”
盈光胸有成竹大手一伸:“地图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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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疆在望(五)
与之同时。
“阿……阿嚏!!!—— ”
摩柯末庹陀打出个气壮山河的极甚大喷嚏,连忙挥袖擦了涕唾,叩叩利齿牢骚一句:“入他娘的个撮鸟,哪路毛神背后议论老子!……”
“大人!”一个手下跑上甲板来:“前锋回报,说是看见雍国船队了!”
庹陀“啪”的一耳光扇回去:“光看见中个鸟用!啥时候能赶上?”
“……回禀大人,三天,最多三天!”
庹陀“啪”的又一记耳光:“干你娘,咋要那么久!”
“……回禀大人,雍国船速太快,三天赶上就不容易了哇!”手下委屈不迭地左右捂脸:“这还多亏他们拖着条裴泥冰筏、满载妇孺百姓走不动,不然我军下辈子也追他不上!”
庹陀咬牙切齿:“罢,三天就三天。驭女怎么样?”
“禀大人,走舸上全是自己人,驭女敢造次就是个死,野人也救不了她。”
“如此便好。”庹陀撅着马鞭转身踱步:“至栗国尚需四五日,务必在那之前截杀住他们!务必将豢龙盈光脑袋提来见我!务必将姁月夫人谢氏毫发无伤活捉来见我!这三个‘务必’,听清了么?!明白了么?!记住了么?!”
手下全然骇呆:“……禀……禀大人!听清了!明白了!记住了!”
“滚!”
“诺!”
来人轱辘滚蛋下去。庹陀马鞭撅得起了毛、气哼哼踱步十几圈,先念及惨死的老儿子庹穆,不忍埋头大哭三声,眼泪未下五六滴,鼻涕倒有两粗行;又想起即将到手的绝代佳人谢舒玉,不禁仰天大笑三声,腔调震得船摆簸,唾沫喷上桅樯去;三哭未必发自肺腑真悲切,三笑却是如假包换真欢喜。
根据寒飑军情报,雍国次子豢龙盈光、姁月夫人谢舒玉就在前方船上—— 所以庹陀才置豢龙卫都所率雍**民于不顾、一门心思只追这厢过来;寒飑军指派兵伐鸣鸾关大事,亦只交予无名小卒去做。
杀子血仇深于海、高于山,不得谢舒玉一泄胯下内火,怎解我心头之恨!……
……如此细细思量,寒飑人可真够神的,居然什么都知道:炽霰人一举一动他们知道,美人姓名谢舒玉他们知道,连庹穆怎么死的他们也知道!想那大群冷蛛何等骇人,竟被寒飑军小将姬忽律三下五除二碾爆无遗—— 当然,姬忽律这所谓“小将”,在炽霰人类或冷民看来已属极恶巨怪了,只是年纪尚轻、资历尚浅,故而唤作“小将”。想及此处,庹陀不由得脊背发凉,浑身汗毛悚然直竖起来。
投奔寒飑人真他妈明智。
他不由自主瞥向舰侧水中。姬忽律就在那儿—— 寒飑军派来督战的,只有他一个。
小将。
小将而已。
一位能于举手投足间轻松扫灭百舸千舰的寒飑军“小将”。
“年纪尚轻”、“资历尚浅”是真,可姬忽律头尾全长已逾十米,江水较浅处几乎不是在游,而是在走路,是在河床上步行!此间江水颇深,庹陀才算亲眼目睹他游动姿势:这怪物全身浸没江中,仅剩一“帆”暴露空气、耸立河面,破冰分水,一往无前,却又静悄悄的,半点水花、半星水珠未曾激起;那“帆”生于脊背,乃椎骨棘突延长、覆裹皮肉鳞甲所成,长方圆角,高过于半人,形状粗似一面张满躺置的梯形斜纵帆,其色莹蓝悦目,其纹冰炸墨勾,尽管状貌奇异,然而拜颜色纹理所赐,若不动波浪声响,悄竖寒江凘凌之间,乍一看去真是不易察觉,亏得冷民眼力还胜出人类许多。
庹陀素来对酸腐骚人“审美”那套大加鄙视,但姬忽律背上这扇脊帆着实震着他了。
奶奶的,竟与看美女差不多一个心情!咋他妈回事?
“前有冰山!”
桅杆上头忽一嗓子尖叫。战船突然转向,甩得庹陀一嘴啃中女墙——
该死的活见鬼!遭杀的老天爷!我冷民操船技术猴年马月才撵得上炽霰人啊!庹陀断齿和着木屑、血水“呸”一口吐掉,刚想仰脸骂娘,却看见姬忽律直挺挺撞到船侧那座十数米高冰山上,其时蓝光一闪、隐约“刺啦”一响,偌大一座冰山竟被他纵劈两瓣、一分为二,断面光滑如镜,绝无碎冰迸落!
“娘吔!!!—— ”
左右战船上冷民们杀猪似地号嚎,只因姬忽律不但劈了那座冰山,还将其分开拨向左右两翼!他这轻轻一“拨”好么,冷民们皆见两座白花花冰山被气墙震涛猛打向外,当即碾沉掀翻六七条小船,远处大船也遭白浪暴捶、险些倾覆,包括庹陀的座舰也是!
……想杀了我们吗,该死的寒飑怪物!……
庹陀敢怒不敢言,趴在甲板上老半天没能起身—— 战船摇晃太烈,撅过来撅过去,简直侧翻了都要!古来船舰触冰山,无异鸡蛋触石头;而今姬忽律切冰山,又无异烙铁切黄油!这……
再说一遍:投奔寒飑人真他妈明智!
许是脑子颠簸坏了,庹陀眼前忽地灵光乍现,一下子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既得寒飑人支持,我摩柯末庹氏何不脱离王庭自立门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打完这一仗即赶赴寒飑京城林都、拜认寒飑皇帝虚清空做干爹罢!想我摩柯末部封地万里、草野肥沃、牛马无算,届时要地有草原、要钱有草谷、要兵有爸爸,小小炽霰能奈我何?小小速檀能奈我何?天下英雄能奈我何?就是称孤称朕、称汗称帝,天下人又能把我摩柯末庹陀怎么样?炽霰不服?我喊爸爸灭了你!速檀不服?我喊爸爸灭了你!天下英雄不服?我喊爸爸灭了你!美人不从?我喊爸爸……诶?这个不对!……嗨,反正就是谁敢不服,我就喊爸爸来灭了谁!……届时天下男女都是朕的,朕想玩谁就玩谁、想睡谁就睡谁、想叫谁下崽就叫谁下崽!再不必似今日这般,居然为一个小小舒玉大动干戈,连老儿子庹穆都给搭了进去!……
要事说三遍:投奔寒飑人真他妈明智!
庹陀越想越美,“嚯哈哈哈哈”仰天长笑,笑罢疾步冲上舰艏,马鞭挥斥:
“—— 全军!全速!—— ”
冷民水师扬帆击棹,朝向茗玉水下游飞也似地破溅直去。庹陀座舰前方,是寒飑军督战小将姬忽律;庹陀座舰后方,是胁迫所俘炽霰工匠打造的二十余条斗舰!气汹汹,杀腾腾,势要三日之内拿下雍国船队,杀其次子、掳其美人!
注:
花鸟使:为炽霰皇帝搜罗天下美人的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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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于野(中)(一)
这本该是崃嵧陀忠桓瞿踩绯5娜兆印
还是这句话—— “这本该是个宁静如常的日子”—— 一如千年前、百年前、十年前的今日,还有大前年、前年、去年的今日,甚至明年、十年后、百年后、千年后的今日……崃嵧偷娜粘M鹑缒蹋痪逅暝铝髯⒐庖醯褡模贾找怀刹槐洌恢挥星奈奚⒌乃佬辔铩∑┤绱逋仿⑴稀⒎壳拔莺蟮姆涎翁铮约鞍牒月彼锉惶羯沟梅椎母∧荆幻亲畔乓丫谩⒓负醣淮迦艘磐娜饶帜晁辍
即使来了寒飑人,即使改了朝、换了代,对村人来说也没两样。饭照吃,觉照睡,日子照过,除了包括李岳在内的少数几名热血后生,没人觉得现在的、今后的日子与从前有何不同。寒贼修的道路、散的钱财、发的食粮,村人们走了、拿了、吃了,倒不见得领寒贼什么情,却也各自欢喜得很。
连村里最年长的老人都说了,这光景比炽霰时候好过得多。到底是也不是?谁在乎呢。
但是。
“这本该是个宁静如常的日子”——
叆柏祭出的碎玉飞虹决**惊了天、动了地。惊天的是桦树湾炸起的火光蕈云:起初一根五光十色大火柱冲天窜飞,比拉直了的彩虹还好看,比鼻子底下爆座火山还吓人;接着一团蘑菇状烟云鼓腾腾往上冒,又浓又稠、又黑又硬,哪里像是烟云,分明黑石头雕成的衔天连地灵芝山!动地的是桦树湾传来的剧烈响动:地也震,风也震,大树乱甩,房子乱晃,啥都乱摆荡,上下左右、里外前后蹦着跳着摆荡,好多夯土屋的门里、窗户里“扑哧哧”往外喷灰!全村男女老幼一股脑儿“哇哇呀呀”疯涌出家门,谁也顾不了谁,看谁叫得最响逃得最快,黄土扬起一丈多高!那浩大阵势,万人空巷不足喻也!
“—— 地震啦地震啦!—— ”
“—— 祸事啦祸事啦!—— ”
“—— 救命啦救命啦!—— ”
全村人大呼小叫好一阵子,终于有人明白过来不是地震;稍后郝家有人屁颠儿屁颠儿打海边跑回来,当众狼嚎一嗓子:“—— 大家快去看啦!寒飑怪物在桦树湾儿战起来了!—— ”
“桦树湾儿?”
“寒飑怪物?”
“战起来了?”
“咋回事儿?”
全村人七嘴八舌好生聒噪,终于有人叫唤句“大家安静”;稍后郝家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弯腰扶膝的,喘吁吁说:“我哪儿知道咋回事儿!反正就是寒飑怪物战起来了,大大小小十来只哩!大的赛过一座山、小的凶过一匹虎,那家伙,眼珠射着亮光、嘴巴吐着闪电、鼻孔冒着黑烟、屁股喷着火球,老厉害、老骇人了!桦树湾到处是火,大家快去看呐!”
“桦树湾?!桦树湾?!”李安氏这才反应过来,脸皮顿时刷白刷白的。
“安宁早上去桦树湾了啊!”赵全也想起来了。
“郝大哥见着安宁没?”李岳面不改色。
“见了!”郝家那人挤眉弄眼:“我隔老鼻子远就瞅见你妹妹了!有个寒飑怪物把她摁在雪地里,也不知还活着没!”
“我操!—— ”
赵全“嗖”的一声踪迹皆无。李安氏眼前一黑、直挺挺往后便倒,李岳慌忙扶住老妈:“郝大哥没看错?真是我那个妹妹?”
郝家那人不耐烦:“就令妹那身丑衣服,谁会认错哇!”
“唉唉唉!教训来教训去、说了一千遍一万遍也有,叫她别跟寒贼来往,死活不听!看看!看看!看看!”李岳扶着老妈也不耽误自己捶胸顿足:“死了也好!这么个混账妹妹,有她也是给李家丢人!……”
“罢了,李老大,积点儿口德吧!”有乡亲插一嘴来:“好歹是你亲妹妹!”
“啥亲妹妹,炽奸!”李岳破口便骂。
好在乡亲们多半没兴致听他的。大家急着去瞧西洋景儿呢,有车的赶车,没车的骑牛,没牛的骑羊,没羊的骑猪,啥都没有的撒腿儿跑路,三三两两陆陆续续,争先恐后你追我撵,生怕到晚了赶不上,一时间都往桦树湾去瞧新鲜。昔日每逢县城判刑游街、杀头斩首,十里八乡的百姓人山人海哪个不去瞧热闹?不管你是囚徒游街啐口唾、**骑驴揩个油、人头落地喝道彩……随便哪项不比搭台子唱大戏好瞧好耍?—— 这会儿当前现如今、今儿个眼下逢此时,十几只寒飑怪物!在家门口大杀特杀!这么千载难逢大场面,错过了再往哪儿找!
但谁都没有赵全急!赵二货快牛加鞭、噼里啪啦横冲直撞,车上铁钉颠丢一多半儿,居然也安全杀到老人丘了!远远瞅见小枣“嗷呜嗷呜”一瘸一拐哭着跑来,赵全赶忙飞身下车,一把抱起小枣便往高处冲——
—— 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
小山似的寒飑怪物!真像小山一样大!不止它一个,还有更多怪物在那儿,在老人丘下的桦树湾里!—— 老天爷!大树全折了、倒了,矮灌丛全烧光了,大点儿的石头全碎了,冰雪融化六七成,一片火海!——
安宁呢?!安宁在哪儿?!安宁!——
安宁不难找,毕竟桦树湾里就她一个炽霰人模样的。赵全很快从怪物堆内辨出她来,看见她被摁在雪里,一动也不动。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不然寒飑人没理由一直摁着她不撒手!我要救她,我必须救她,我必须去救她!……
……那还不快去?还等啥呀?别干站着呀!——
—— 我……
赵全发觉腿脚不听使唤了。腿在抖,抖得站立不住,仿佛关节都要散架了;脚板焊死在地上,再大的劲、吃奶的劲也休想拔动一分一毫。小枣湿漉漉泥泞泞,又累又疼,又惊又怕,浑身滚烫打颤,绝望无助地蜷缩在他臂弯里,一双深褐色的圆眼珠水灵汪汪、可怜兮兮,望穿秋水傻等傻等,苦等着他挺身而出,苦苦巴望着这个铜铸铁打似的精壮汉子能拿出点儿英雄气概来救救它的小主人—— 可他做不到啊!他真的做不到!真的真的做不到!—— 怎么可能做得到?凡人怎么可能做得到!莫说他小小赵全,哪怕一个、十个、百个、千个、万个货真价实的英雄好汉前来又能怎样?!寒飑怪物之间的厮杀争斗,我区区**凡胎如何插得上手!……
“……赵家老二!赵家老二!……”
李岳来了。乡亲们来了。崃嵧偷拇迦巳戳恕D慷描胧魍宓哪且豢蹋茄壑小⑿闹械木А⒄鸷常戎匀泄薏患啊
没人注意到,赵全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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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于野(中)(二)
炸焰浓烟渐见稀薄。叆柏碎玉飞虹诀命中之处余温尚炽,摇曳飘忽,土壤、沙石烧融成一池沸腾的玻璃。远处雪地之上,扎武仍遭叆柏压制,未曾屈服,却无力反搏。
“……来呀,大哥,来反杀我呀!……刺龙蚤不是归顺你了吗?放它们出来打倒我呀!你还在等什么!……”
叆柏狂笑,声嘶力竭地狂笑:
“……太失望了!太令我失望了!……儿女情长,妇人之仁,我呸!你不配做我寒飑的储君!寒飑之主必须神勇盖世、杀伐果断、啸撼人寰!绝非你这般苟且软弱之辈!……”
血媚梨凑近犸螣的耳朵:“二殿下真会杀了大殿下?”
犸螣无奈:“依我寒飑规矩,二哥有这个权利。”
“那咱们就坐视……”
“能怎么办?战二哥、救大哥?全国人都在看着呢,舞弊也得有个限度。”
“叆柏用刺龙蚤不算舞弊?”
“不一样。”犸螣道:“妹妹是妖后身边人,不懂凡尘间风俗。咱寒飑人决斗,从来只有一个原则:一对一单挑。决斗好比征战,自古来兵不厌诈,只要不是故意以多击少、以众击寡,你怎么取胜都行,用什么手段都行,再下三滥都行。”
急旋风插来一嘴:“大哥若是输了,便没资格做我等大哥。”
戈比也道:“我戈比只认胜者!谁胜谁是大哥!”
血媚梨不睬这俩莽汉,口齿离犸螣更近:“……就不能想想办法么?大殿下他……毕竟是平儿的……”
“嘘!”犸螣睛瞳骤异,偷眼观察六大封侯,确认未被他们听见一二,这才回来压着嗓子说:“妹妹切莫再提此事!皇室首储私通妖后首席侍女,这罪名……你我有约在先,绝不让任何人知道平儿!”
“可是……”
“以大哥的性子,若他知晓了平儿,什么后果你明白。”
“……”
血媚梨面上并不动容,内心却早泣成血池泪海、悔崖恨渊了。早知若此,她真不该向妖后请缨前来!事到如今,要她眼睁睁看着扎武殿下—— 平儿的生父,她的初恋,她最爱慕的男人—— 或败,或死,她真的……
妖后在上,寞琅在上,箐女在上!殿下是世间最好的人,我愿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一切罪都是我一个人的,要死就让我死好了!我血媚梨——
血媚梨正默默祈祷,忽见蓝光一闪,扎武与叆柏所在处猛然爆炸了!看不清有无炸焰,唯见一团浓厚白雾暴膨散溢,灼流热浪滚滚袭人,数以吨计的、脏泡沫一样的稀泥、烂土、碎冰、细沙撕破地表迸溅喷涌、飚飞如幕,将叆柏抛起好几米高——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叆柏被炸懵不说,犸螣、血媚梨、六大封侯好一阵子才明白过来:是水蒸汽爆炸!原来扎武急中生智,暗地催动碎玉飞虹诀,电光蓝火凝注前爪、插入雪水引起了爆炸!这当然伤不了叆柏,但足够扎武趁机脱身—— 速度快到连龙兵也难以洞察!扎武化作一道彩光暴射出蒸汽雾团,叆柏凌空翻转尚未着地便重重吃了一着—— 长尾巴白毛大狗熊“嗷呦”一声怪叫,听上去似乎肺叶都被打瘪了!
众龙兵一片惊呼!老人丘上的炽霰人也在惊呼!
又快又准又狠!之后更快更准更狠!随之不及百分之一秒,扎武拦腰咬在叆柏荐胯,同时前爪勒紧他后脊背、垂直往下全力掼掷,赏他一记“尾巴抽天倒栽葱”!别看扎武小短手模样滑稽,其实单臂力量不下二百余斤,加之颈部、腰部、尾部齐齐发力,再算上叆柏的体重,这一栽的力道堪比封云印打滚儿,换成凡俗生物,头颅、颈项、肩脊早砸成一滩血糜肉酱矣!叆柏星晶甲护体脖子没断,倒将地面轰出一座三五米深浅、十几米直径大坑来,无数鹅蛋大石块迸飞云霄,震波、气浪将远在老人丘上的炽霰百姓吹倒一二十人!——
—— 这就完了?你以为砸个小坑就完了?没完!还有更狠的!—— 帮忙帮到君满意,送佛送至极乐西;今朝积德行大善,小爷掼你去地心!—— 掼下叆柏不及百分之一秒,扎武空中转体调整姿态、右脚爪猛蹬在叆柏屁股上,地心之旅再送他一程!须知这一蹬绝不只净身气力,实乃星晶甲变形生锋助推的,好似搬来太山作顶针、百十个封云印往同一旮旯里跺脚!爆光炸焰有如平地凭空诞白日!原本三五米深浅、十几米直径大坑轰然扩大至**米深浅、三四十米直径,无数拳头大、人头大石块、土块直射天际,单单爆炸时的声响就在云梦海面激起了大浪!老人丘上炽霰乡亲一个不落尽皆扑地,大人只顾嗷嗷叫,小孩只顾哇哇哭,老人只顾“哎呦呦”—— 这些没见过啥大世面的炽霰百姓可算晓得厉害了,好些人转身奔命—— 眼下这出西洋景太过精彩,寻常人等根本无福消受!
“安宁!!!—— ”
跌坐地上的赵全拼了命嘶喊,嗓门不算小,却无奈淹没在龙争兽斗的滔天声浪里。
叆柏不是吃素的,尽管被扎武的三连击打懵打傻,找回清醒却只用转眼工夫。已成血面之兽的他连遭重创,五官七窍、四体百骸无不扭曲如鬼,怒火渲天益增狰狞;他看出扎武居高临下必有第四击要来,于是万事不顾、想也不想仰天祭出碎玉飞虹诀,电光火柱如彩菊盛绽!扎武星晶甲挡下多数,仍有几道破空直去的,冲云的荡开云洞,掠海的分开海水,擦地的坼裂大地!其中一道正中老人丘断崖,丘为之崩!炽霰百姓哭爹叫娘地逃散!
“叆柏!”扎武放弃了攻击,着陆移步拦在叆柏与老人丘之间:“此你我二人恩怨,何必牵连无辜平民!”
“试试阻止我啊!来啊!”叆柏豁出去了,碎玉飞虹诀专往老人丘上射!扎武百般无奈,只能躬躯弓步扎定脚跟、俯首扬尾咬紧牙关、全身翎羽若孔雀开屏样根根竖起,经脉血髓零力涌动,竭力将星晶甲盾张开至最大—— “轰隆隆隆!!!—— ”光耀坚甲,灼辉宇内,丘墟崩解,湖海涫沸!反射向四面八方的粗大光束横扫一切,犸螣、血媚梨、六大封侯,甚至是高悬中天的雪血龙—— 不约而同张开了星晶甲—— 否则必死无疑!
老人丘上围观的炽霰百姓几乎吓疯。不仅崃嵧停督缯虻娜嗣嵌祭辞菩孪柿耍馊羰撬姹阋环⒋蛑校熘酪蓝嗌偃耍
“……乡亲们快走!快走哇!—— ”
孛启率部赶到了。此间闹出这么大动静,驻扎附近的寒飑军想不知道都难。一听说是龙兵之间争斗,还是三大皇储、六大封侯、妖后首席侍女这般惹不起的大人物,孛启焉敢怠慢!更别提方圆百千里内炽霰百姓皆有性命之忧了!乡亲们以为回家即安全,孛启可知道县城保不齐都会炸平!寒飑军不是在掩护乡亲们逃跑,而是在组织他们疏散撤离!
“你疯了,二弟!”扎武满腔怒火熊熊中烧,烧得瞳腾绿焱、齿磨银锋。安宁都能看出来他要动真格了!
“—— 对了!这就对了!就是要你这个样子!这样的你才有打败的价值!—— ”唯有势均力敌、倾情忘我的战斗才能令叆柏真正燃起来!“—— 亮出真本事吧大哥!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
这就是叆柏,寒飑次储,血性男儿。
觊觎已久的首储之位,怎能是大哥施舍与我的剩饭!我要去夺,去抢!凭真功夫真本事夺来抢来的才是我的!这个寒飑大储君之位,我叆柏可以抢,你扎武不能给!
叆柏一边竖直前腿、半蹲半踞,扩张巨口、绷紧嚼肌,分秒无休地狂射光束,俨然一座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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