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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了又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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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小元笑,将钱还给元青,说道:“班主,请别误会。前次闹出那么一场,不过是替自己伸张正义,不然肯定要被欺负的活不下去了,但是,班主的情小元还是领的,当时的情景我早打听的清楚了,若没有班主一句话,我怕真就曝尸荒郊野外了。我本就打算,写出三本让元凤班大红大紫的剧本之后,总要报答了您,再行离开;不过,我也要穿衣吃饭,所以,不管剧目的反响如何,希望能班主将获得纯利的半成留给我,就算是对我的一点维护。”
  元班主大概其实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最后他决定排练这部剧,不过剧中人主角的名字改了,换成梁树仁和甘翠翠。任哪个时代,总有些名人和妓女闹出一些风流韵事来,粱树仁也是一位将军,甘翠翠是北地艳名远播的名妓,实际的情形很少人知道,不过爱国英雄和红颜知己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他们的传闻逸事在北地流传的很广,编成戏剧就有了群居基础。
  一边编排、一边砸锅卖铁地准备行头,朝沿海方向去,因为蔡小元隐晦地跟班主提过,沿海军阀势力没那么大,相对安全些。
  初演是个离烟台很近的小县城,为了这出戏,班主下了大本,出演的人和乐师都置了舞台服装,倒把小县城的戏台衬得十分寒酸,第一天,反响很一般,其他人都有些丧气,倒是班主还比较镇定,接连演了四天,一天比一天人多,街头巷尾谈论梁将军和甘翠翠的人也越来越多,到最后一天还真有点万人空巷的意思了。
  一行人喜出望外,为这样的成功而骄傲;结果到烟台却受了挫折,为了赚戏票钱,也提高戏的档次,班主打算租一个叫“井台戏苑”的场子,租金还是够的,但是园主说怕演砸了,影响井台的名声,硬是要个物件来抵押。元凤班哪还有什么东西,班主为演这个戏,几乎倾家荡产,但是一直在市井街头演下去,这出好戏早晚要砸在元凤班手里,戏班子这么一大帮人肯定存活不下去。
  矛盾了一天,蔡小元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玉佛,交代班主:“这时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念想,请班主叮嘱那位金先生务必妥善保管,千万不要损坏遗失了。”井台戏苑的园主姓金,喜人称他金先生。金先生才开始见这一大班子人十分寒酸,也不像见过世面的,就不耐烦应付,随便找了借口打发走,没想到过了两天还真拿了东西来,还是个好东西,就想自己昧了。
  结果还是演出成功,金先生便找了个借口说弄丢了,赔了他们一些钱,后来却真丢了。原来是园子里的伙计见财起意,偷了东西拿去典当,等蔡元找到那个当铺时,纠缠了半天才被告知已经售出,是个军官,怕是找到人也要不回来了,她再追问那军官穿的军服有什么特征,当铺说无可奉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和第十五章原本搁在一起作为一章内容,发出来一看,竟然六千多字,跟前面一千多的相比,太怪异了,就给分成了两章。

  ☆、元荷劝诫

  蔡小元找遍了所有军人会出现的地方,甚至饭店旅馆里,她也不顾别人的斥骂一一询问,半个多月,一无所获。这天被人轰出来,她终于绝望了,扶着一根电线杆,像是病笃的老人,拉风箱似的呼呼地喘气。
  她恍惚想起周太太慎重地、庄严地给将玉佛给她戴上的情景,脸上的肌肉怪异牵扯着,似悲似笑,喃喃自语:“没了,全没了。”为什么老天偏偏喜欢作弄她,命运一次又一次地捉弄踩到地底,让她赤裸裸地面对这个世界最真实的面目,这难道还不够吗?她已经一无所有,为什么还要将唯一的精神寄托也夺走,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她真的做错了,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在警告她以后不要再乱施好心吗?
  她像傻了似的一直坐在道旁,如潮涌一般的汹涌情绪早已经退下了,她只是觉得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面对自己。到了傍晚,元凤班的人才找到她,将她带回去。
  元凤班暂住的大杂院里,元喜让元绿从大水缸里舀水,倒在她双手上,她接了扑在脸上使劲地搓了几把脸,又换她来给元绿倒水,斜了一眼西厢最南边一间房,嘴一撇嘴里就跟蹦豆子似的说话:“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家小姐吗?百事不想,万事不沾,想去哪就去哪,想不回来就不回来?她自己要死要活也就罢了,偏偏师父师娘心善,替她担这个闲心,一大帮子人累了一天,一刻钟不歇就满大街地寻她,她倒是好涵养,这么多人死气摆捏地为她忙活,连个谢字都没有,你说说满世界她能找出一点理吗?”
  见凤大娘从正房里掀帘子出来,远远地瞧着她说:“师娘,您和师父对她这么好,她不想着报答,镇天什么事儿都不干,只知道闲晃不说,还尽给大家伙儿找麻烦,好心好意地对她,还给我们甩脸子,您说说她做的对不对?”
  凤大娘似乎没听见她说话一样,扯着嗓子叫:“我的小祖宗,寒天冷日的,出了一身汗,怎么能洗冷水的,万一得了风寒可怎么办哟。”元喜见她想不接话茬儿,跺着脚嚷:“师娘,你就知道护着她。”
  门依依呀呀地响,西面最南边的屋子出来一个俏丽的大姑娘,穿着花布棉袄,见她关了门,凤大娘连忙连忙迎着她问:“元荷,人怎么样了,没什么大事儿吧。”元荷客气地答:“想来只是太伤心了,没什么大毛病,已经睡下了。”元喜道:“她倒是好福气。”
  元荷淡淡地看她:“喜儿,你是个直率不藏奸的,可你不想想,嘴上逞了威风,这心里真能过得去?咱们元凤班现今能上了台面,那都是托了小元的福,这剧本就不说了,置办戏服、打磨戏词、布置场子、招揽客人,哪一样事情不上心,这井台戏苑的场子,也是人家狠下心将父母的遗物拿出来抵押。这下子丢了,若是换了你,失了父母留下的唯一的念想,难道不是割心剜肺的疼?”
  元喜不服气:“元荷,都是一样儿的人,你凭什么教训我,她那件宝贝,除了班主,谁也没见过,谁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得亏是早早地丢了,不然让人发现是个西贝货,指不定那时候有多难看了。就算真的是个宝贝,师父师娘还救了她的命呢?别说就那么个小玩意儿,就是让她豁出命去,也是应当的。”
  “啪”地一声,元喜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想要冲出去,被元绿拉住,尖叫着:“元荷,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元荷冷笑:“爹妈给你生了一副脑子,就是让你多想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由着性子满嘴胡吣,别说我了,师父师娘就第一个饶不了你,师娘,您说是不是?”凤大娘讪讪地拿手抚了鬓角,过去揪着元喜的耳朵教训;元荷走开了。
  一会儿,元红也从蔡小元屋子里出来,看见凤大娘,老老实实地过来行礼,凤大娘对她可就不那么客气,“元红,你和小元关系最亲近,最近就别上台了,好好伺候着小元,把她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元红一听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天知道,为了学戏,为了得到一个小角色,她付出了多少努力辛苦,这么一句话,就把她的努力全部抹杀了,她怎么能甘心,可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有了今天,靠的是蔡小元,若是拒绝这个差事,就是忘恩负义,她不敢多话,只能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呆着。
  元荷从厨房里出来,见元红那副可怜样儿,笑道:“师娘,小红的角色虽说不起眼,也是不能少的,一时换下她,又拿替她,如今可不能想从前那样不讲究了,让行家瞧出来,可是砸招牌的事。小元的事情,谁有空闲就去照应着,也不费事。”凤大娘这才息了心思。
  元荷将门轻轻地关上,坐在床边想心事,听着外面的更声,渐渐有些瞌睡,一声轻轻的“荷姐姐”,她清醒过来,拿火折子点了油灯,蔡小元奇怪:“荷姐姐,你怎么不去睡觉?”元荷笑:“你在街上吹了风,万一发了烧,可就不好了,我守着你也放心些,现在觉得如何?”
  蔡小元坐起身说:“荷姐姐,白日里是我钻了牛角尖,连累得大家辛苦,心里已经过意不去,怎么还能劳你为我守夜,姐姐,夜里风冷,你去歇着吧,明日还要练功呢。”
  元荷不接她的话,只道:“你且坐着,我给你拿吃的。”夜里很静,蔡小元听见她的脚步声在院子空空地响着,远了、又近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蔡小元接过碗,很热,道了声鞋,慢慢地吃了起来,吃得差不多,元荷接过碗,“锅里还有,要不要再吃一些,你可不知道,为了这一丁点肉,师娘快骂死了,你可得好好地吃一顿。”
  蔡小元拉住她说:“荷姐姐,夜里风冷,你就别忙活了,你若是生了病,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元荷拉住她的手:“小元,我今天有些话必须与你说了,你可知道我的经历?”蔡小元摇头,她重重地叹气,说:“你当然我知道,我不曾对任何人讲过我小的时候,家里也是镇上的富户,我们家子嗣单薄,只得了我一个女孩子,后来从近支里抱养了一个男娃儿,自此我便觉自己颇受忽视怠慢,很是埋怨爹娘;那年举家逃难,弟弟年幼,经不住疲累病痛,半道上没了,不久,干粮吃完了,娘亲就咬开了手腕,让我喝她的血,我不肯喝,她和爹爹还是很快离开了我,别人说了我才知道,他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将干粮都留给了我。”
  元荷帮蔡小元擦了眼泪,很温暖地笑着,“不要哭,我知道你放不下爹娘,他们成了你的心病,你高兴不起来;我当初也和你一样,后来见多了卖儿卖女,甚至将自己的孩子吃进肚子里的父母,才越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有运气的人,有两个人宁愿自己死了,也要让我活下来,父母之爱比天高、比海深,有了这满满的爱,这一辈子,不管有多难,我都能笑着活下去。小元,我们是一样的,你也该坚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了《晋江文栏特效代码》学习了一哈,还真是蛮有意思的。

  ☆、元荷离开

  到了元荷的房间门口,蔡小元又生了退缩之心。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这件事,始终没能得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结论。
  半年前,戏班子落脚在盐城,依旧租了园子做元凤班的专场,反响很不错。从某一天开始,一个年轻男子,自称在中学里教书的肖先生,每天来捧元荷的场,间或送花、写信,表达仰慕之情。
  众人不以为意,元荷是班里的当家花旦,台柱子,曾经一个非常仰慕她的人,专门在北方日报上写了文章极力赞颂她,她在北地名气是不小的,刚到盐城不久,就遇到这么认真的戏迷,没人奇怪。
  直到如今,元荷突然向凤大娘赎身,凤大娘才知道事情大条了,又是追忆往昔,又是威逼利诱,就盼他能回心转意,元荷真的是铁了心的软硬不吃,凤大娘叫了所有人劝说元荷,蔡小元也包括在内。
  蔡小元没什么人缘儿,说白了,就三个朋友,元红成了“四梁四柱”里一分子,忙得没有功夫理她,小珠子也忙,又是个男孩子,可以说,元荷是她最好的朋友了,不过,她去劝说不是因为凤大娘的要求,她根本不看好元荷的爱情。
  那位肖先生,她在戏园子见过几回。她不怀疑他对元荷的感情,可她怀疑他的心胸眼界能不能让元荷幸福。
  第一次见肖先生,在戏园子门口,蔡小元去买糖葫芦回来,他和一个派头挺大的男子一齐到了门口,一时间堵在了一处,他和那人说了几句话,连忙伸出手做出请那几个人先进的姿态,待蔡小元走得近了,听他愤愤地说道:“最见不得这些暴发户的做派,看你横行到什么时候!”
  再譬如,凤大娘对肖先生这类看客,向来热情不多的,肖先生大概因此对她嫌贫爱富的市侩嘴脸很不满,他当着凤大娘的面还是温文有礼的,对着元荷可就有话说了:“方才在楼下瞧见凤大娘,跟一个穿着长袍马褂儿的中年汉子说话,看着挺高兴,难不成是什么亲戚?”下一回就说:“方才上楼遇见凤大娘,跟她问了个好,她似是没听见,急急火火地就下楼去,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无疑,他没做什么坏事,元荷自己也有些厌烦凤大娘过分嫌贫爱富,他们的立场没有冲突,所以没有发生争执。现在他们在热恋中,这些事都无关紧要,但是以后呢,肖先生的父母是什么态度,能否接受一个戏子做儿媳,四邻六舍的闲言碎语,他能顶得住吗?
  元荷虽是江湖儿女,性格确是慷慨爽朗、真诚无畏的,蔡小元担心,她和肖先生截然不同的成长经历和性格,会不会让他们的结合变得不幸?这个世界,没有足够的毅力和智慧,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被摧毁的。
  元荷既是她最好的朋友,本身也是很难得的好女孩儿。好歹是个角儿了,一直不让凤大娘派人伺候,有时房子少了,还要和人挤了一个屋子睡,得了什么好吃好玩儿的也不藏私,对师兄弟姐们也很和气友善,当然,有些人要除外的。她年轻、漂亮、有才华,有骄傲的理由,却一直很谦虚,有嚣张的资本,却一直很内敛,她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该干什么事,这么通透的一个人,蔡小元真心希望她获得幸福。
  蔡小元敲了门进去,元荷正在妆台前收拾东西,招呼着她坐下,元荷喜滋滋地小声说:“他说了,明天就送了钱过来。”她这样一个稳重而内敛的人,提起了肖先生,脸上现出了梦幻的色彩,一低头、一抬眼,都是陷在爱河里的女人最真实的纯情。她愣愣地看着,知道元荷是劝不回来了。她自己也不是不震惊,凤大娘为了让肖先生知难而退,开出的价码可是四百现大洋,听说他们家只是个普通的富户,哪儿来这么多钱?
  不管他从哪儿弄钱,他有这个决心就让蔡小元对他刮目相看,她的那些想法也许真的是杞人忧天了,他固然有浅薄的地方,对元荷的心却不是假的。即便元荷以后可能会遭遇不幸,也不见得比她做当家花旦更艰难。跑江湖卖艺的,名声再响亮,还是下九流,随便一个黑帮土匪看上了,直接就可以抢回去做姨太太。
  这几年,元凤班辗转在沿海各地表演,每年一部新剧,渐渐的声名鹊起。也有同行的挤兑、地头蛇的压榨、军阀的刁难,作为一群跑江湖的,舍了脸面,说了好话,银钱奉上,左右能保一时无事。班主和凤大娘经过风雨、见过世面,左右逢源、做小伏低,顶住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戏班一直在平稳地壮大。中间遇到大大小小很多次危机,元凤班一直撑了下来,元荷的离开,是自出演新剧以来,元凤班遇到的最大危机,一不小心,就要沦为不入流的跑江湖的了。
  没了台柱子,班主和凤大娘急得团团转,只好停了专场,挑了几个人,好好调教调教,选出最好的,再推出去,被挑中的元喜、元绿和元红没日没夜地跟班主还有凤大娘刻苦下功夫。最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元红最后胜出了,然后被拱上的当家花旦的宝座。没来及参加元荷的婚礼,蔡小元就跟着戏班子离开了。
  本来,她对班主的承诺已经兑现了,可是她放不下她的玉佛,只好跟着他们走,这样还安全一些。每到一处城市,她便找到当地最流行的报纸,刊登寻找翡翠玉佛的广告,许了重重的酬谢,即使这样的大张旗鼓,两年半过去了,始终毫无音讯,不知流落到了什么地方。
  随着元红的走红,班中人越来越多,元喜渐渐地不太上台了,凤大娘安排着,做起了小师父,带着师弟师妹们练功;元喜本来就是个刻薄易怒的人,如今越发的难缠,教得再认真,嘴上没把门,越发的招人烦。
  不知她跟那些小学徒们说了什么,元凤班里闲话多了起来,有的说,元喜师姐技不如人,性格也不好,让凤大娘厌烦才给刷了下来,她心里不平衡,就到处跟人说元红师姐的坏话,抹黑她的名声。
  有人说,元喜师姐虽然人不好,她说的却是真话,听说当初几位一块参选,元喜师姐突然肚子疼,发挥失常了,这才让元红师姐捡了便宜,谁知道元红师姐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听说元红师姐从前是个烧火丫头,专门伺候着蔡小姐,蔡小姐天分最好,凤大娘眼巴巴地求着她,她就是不愿意上台,怕辱没了祖宗名声,元红师姐的本事都是她手把手的教会的,还教她认了字,就这点上元红师姐占了多大便宜,你看元红师姐,见了蔡小姐不冷不热的,话也不说几句,倒像是个陌生人,要说忘恩负义,我瞧着实打实的。
  蔡小元对玉佛真有些心灰意冷了,有时候,找一件东西遍寻不见,若不寻它了,它又冷不丁地自己蹦出来,只能安慰自己顺其自然、等待机缘了。没了元荷的元凤班,她越发地呆不下去,到了下个城市,她打算脱离了戏班子,一个人过活。
  对班里的闲话,蔡小元兴趣不大。对于元红的所谓“忘恩负义”,她也不以为意。她本来身体不好,多亏了元红的陪伴照料才没有更坏;后来为了学戏,又抽空教她,也没指望着她要感恩戴德,反而每天的运动量都大大增加,也有助于身体;而且在精神上,她虽不强求友情亲情,元红数年的陪伴无疑让自己过于清寂的心灵,多少感到了慰藉和温暖。这样说来,元红并不欠她什么,她所得的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她努力地方式对不对,她管不了,也没兴趣管,她既然做了选择,无论什么结果,最终由她自己承受,和蔡小元已经没关系了。蔡小元没觉得元红欠她什么,如此境地,也不可能和元红再做什么朋友了。最低限度,她的朋友可以心机深沉,可以野心勃勃,但是绝对不能心术不正、手段卑劣、损人利己。
  民国二十四年的秋天,元庆班来到了南通。南通在民国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但是随着华夏各地口岸的开放,南通逐渐发展成重要的水路枢纽,资源虽不丰盛,沾着交通便利的便宜,物价倒是偏低。这次旅程难得坐了一次客轮,少男少女上了岸,在人流如织、人声鼎沸的南岸码头上依然兴致盎然。
  这可苦了蔡小元了,自受伤以来,气血亏损,虽然渐渐好了,却受不了喧哗,最喜清净。
  这码头上,满耳朵的汽笛声、纤夫的号声、车马声、叫卖声,又被人挤来挤去,她恨不得跳进水里躲清净。车站周边有许多商贩、甚至杂耍训猴儿的也不少,平时被拘得厉害,大孩儿小孩儿们乱跑乱走去看新鲜,几个大人只好在后面看着。
  蔡小元这才觉着以己度人也并不全对了,自己觉着不稀奇的东西,他们可能见都没见过。看着小珠子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对他笑了笑:“你也去吧,跟班主和大娘说一声,我去逛逛;租的院子,我问一问就知道了。”小珠子有些犹豫,又想到蔡小元经常出门,又有功夫在身,嘱咐了两句就跑了。
  开始,她想要耳根清净,一味地往僻静的地方走;静静地走了许久,突然发现,所在之处似乎是贫民窟一类的地方,便急着走出去,几乎快走出去时,却被人拦住了,蔡小元当然不知道走出拐弯处的巷子,立刻就是马路了。
  拦路的这几人都是本地人,不务正业,跟着一个据说是青帮小头目、名叫黄甲的地痞在南通地界混着,平日里骗吃骗喝、拐卖妇女的事儿没少干,几日前拐了一个姑娘大有来头,被黄甲胖揍了一顿不说,还被撵到这破地方躲风头。
  这几人几日里在巷子里闲逛,也不敢出去;这么巧就遇见了心绪不佳也在闲逛的蔡小元,他们在后面远远跟着,见她身姿秀逸,步伐轻巧,两条辫子随着主人的步伐起起伏伏,寻常的棉布长裙和布鞋竟穿出了十分得韵味。当然这群流氓是想不出来这么多词儿,只是觉得勾得人心里痒痒,想着到底长什么样儿呀。
  蔡小元身体不适,又有心事,被人缀了许久竟未发觉。领头的叫彪子人的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几人分头行动,这时竟把蔡小元围了个严严实实。彪子这时见了这小妞正脸,不禁心花怒放,姑娘长得真好嘿,虽说瘦了些,板了些,不过黄老大肯定喜欢,若是将她献上去,嘿嘿。想着,他摆着一副流氓相说了两句打劫妇女必说的场面话,就要动手。
  蔡小元吃惊过后便有些纠结,乖乖地束手就缚是不可能的,看这几人下盘不稳、呼吸急促、面有菜色,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只是今天外面穿了一件长裙,实在不是打架的好行头,若当着这么多人撩起长裙或者脱衣服,自己都觉得恶搞。
  彪子见这妞儿也不说话只管傻呆着,以为被吓坏了,近前就要动手。蔡小元一惊,下意识地躲闪开,却因为衣服的束缚,身上挨了好几下,一时气急把长裙从一边撕开了。哥几个表情很囧然:这妞儿被吓傻了,这就要献身了?!蔡小元才不管他们想什么,走起招式来又快又狠,不过十几分钟便把几人撂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打完,她也不欲多留,见着弯就拐过去,刚转过来便见巷子里靠墙站着四人,几人见她突然冲出来,看了一眼又把眼睛转开,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看得出来是练家子,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只要跟她没关系,她也不欲多事,从几人身旁快速走过。没多久便上了马路,又不小心碰到了别人的轿车,嘴里说着抱歉,也不等人回应就坐上黄包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累坏了我了,改文越想越多,盖起来就越来越难

  ☆、魏二公子

  魏长林在等人的这会儿也不能放下对家族前途命运的忧虑。革命军的所谓北伐虽然屡屡受挫,却在江南地区逐渐势大,甚至建立了政府与被北方政府抗衡,父亲的权力中心在应天,南方军队若继续北上,他所统治的江淮是南方革命首当其中之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说南方革命党人与父亲这个旧军阀的理念相悖,盘踞在北方各地的打小军阀就是一家人了吗?当然不是,各路军阀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
  哥哥魏长峰和自己都受的是新式教育,对旧势力没什么感情,奈何父亲的部下几乎都是在旧王朝军营里成长起来的那种人,对所谓革命十分反感,加之革命党军内部派系芜杂、争斗不止,刚上来的刘介甫远不如吴逸致的威望高,听说颇不得人心,革命党内乱斗不止,自顾尚且无暇,更何况继续兴兵北伐,同南方求和,说出来,只会让人发笑。
  父亲的意思也是偏向于北方的,便派自己来北方与父亲的几位“袍泽兄弟”商量联合“剿匪”事宜,南通这个地方设有租界的,军阀势力不太大,只有一个小军阀叫武晋年的,没什么大能耐,不过是拥戴刘大帅登上总统职位立了些功劳,便封他做了个通城协都统(相当于旅长),管理通城军政,其实手上没有多少兵。
  不过,此人倒是生了几个好女儿,分别嫁给了两个大军阀做姨太太,一个是湖北的陈怀秀,一个是山东的花鹏。
  魏长林正要起身北上与花棚接洽联盟事宜,闻听通城的武老爷子六十大寿,便将通城作为“向北之行”的第一站,两方便约在通城会面。本来是认真严肃公事,七妹偏要跟着来,架不住她亲妈受宠,给父亲吹了枕边风,只得将她带了来,一来就惹了麻烦。来了通城到处乱跑,被几个青帮流氓盯上,要不是张副官,她早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一方的督军,要治这帮小流氓,不过举手之劳,但这次来通是有要事的,又是在别人的地头上,魏长林打算暗中教训教训那几个人,让青帮知道分寸就好,偏这个七妹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非要看到那些人被狠狠地惩戒才甘心,不然就要一哭二闹,胡搅蛮缠的。
  他的手下查到了彪子几人的行踪,打算捉回去当着四妹的面儿小惩大诫一番就算了,正巧他在附近,便名手下去将人捉了来,自己在车里等着。凭几人的身手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谁知这一去竟然过了半小时,正不耐烦地抽着雪茄。车身哐地一震,他吃了一惊,抬头一看一个姑娘嘴里说了句什么,青色的身影甩着两条辫子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司机也吓了一跳,嘴里念叨着:“这姑娘真冒失。”魏长林有些惊奇,蓦然想起了一个词:动如脱兔。这姑娘跑起来还真像兔子。不一会,四个手下也出来了,手上还拖着几个,上了后面一辆车。车上才听裴副官说起,那几个地痞拦住了一个姑娘,没想到姑娘身上有功夫,几下就把人揍趴下了,他们拣的是现成的便宜。
  武老爷子的生日是农历九月十六,这晚上天公作美,一轮明月皎洁似镜,照得大地一片光明,装了灯泡的大红灯笼在府中四处高悬,映的武氏的府邸红彤彤一片,红光拢在薄雾里,艳丽的像清晨的云霞。
  武府所在的巷子里停满了车,大部分是马车,少数几辆汽车;大门口也是人来人往,穿梭不停,迎客唱礼,热闹的不行。
  魏长林昨天刚与花棚谈妥了联合出兵的事宜,七妹的事情也了结了,应邀出息今天的寿宴,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进入大门、仪门,走了许久才到正厅,倒是许久没见过这种古典的宅院,道路两旁站着卫兵,花厅里闹哄哄的,魏长林有些不耐烦,送上礼物与寿星寒暄了一番便出来了。
  不知不觉走入后花园中,听得依依呀呀的声响,像戏子们吊嗓子的动静,便想起正厅的天井里搭着戏台子。对于戏曲,魏长林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母亲很喜欢,偶尔也陪她逛逛戏园子。倒是自己的那个小妈总是撺掇着父亲去听什么现代歌剧,又时常鄙薄传统戏曲,说只有乡下人才爱听戏,总爱把母亲惹得不高兴。
  想到这里,他心情有些烦闷,由着性子乱走一气。走到静谧处,听着有人在念诗,不自觉地放轻手脚,伸着耳朵去听,她却又不念了。
  悄悄地看过去,是一个小姑娘,身量在女子里算高了,约又五英尺还多,编着两条辫子,红色的传统长衫略有些大,上面隐约用彩线绣了什么图案,在月光下整个人都十分朦胧;她的脸侧对着他,恍惚能瞧见一边脸上的容貌,肌肤如白玉一般凝脂细润,微微闭着眼睛,长睫轻颤,口中似乎念着什么;而她的双则垂在身侧,在光影里发着暗红光泽的长袖下垂着、显得很没精打采。似乎在祈祷,又似乎在缅怀。
  魏长林怔怔地看着这个小美女,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突然听得一声呼唤,小美女如梦初醒,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答应了一声,便走了。他兀自发了一会愣,寻思是谁家闺秀,这样灵气逼人,溜达着走回正厅,没多久,吴家的管家唱了开席,奏乐。
  花大帅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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