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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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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火沐奇道:“她是风枢又不是尘枢,这也有关系么?”
秋往事得意一笑道:“风枢一样修的是枢力,原与尘枢分不开,风枢修为好的人,往往尘枢造诣也不赖。我的尘枢,也同六哥一般是四流。”
火火沐讶道:“那为何还有人愿修尘枢,岂不该都修风枢去了?”
王宿摇头笑道:“你莫听往事那丫头说得轻巧,风枢终究修习不易,费时费力还未必能有成就,尘枢便容易得多,一分功夫总有一分回报。修尘枢的进境比修风枢快上许多,靠修风枢来提高尘枢造诣,那却是舍近求远了。再者修尘枢的多半是为了武艺,而风枢十二法,本是枢教的修行,并非武技,也不是法法都似往事那自在法般可用于格斗拼杀的,诸如无相法、同息法、钧天法一类,便几乎与实战全无用处。是以尘枢风枢,也算各有所专,风枢确是多少都有尘枢底子,但能至六流以上的便已不多了。”说着指指秋往事道,“她昨晚还死不承认天枢比常人占便宜呢,可三品四流的境地,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修不到。”
秋往事哼一声道:“那如何一样,你若去释奴营呆上五年,出来时我保你也有三品四流。”
说话间眼前草色渐疏,前方远远可见黄沙茫茫。火火沐抬手一点道:“过了这片戈壁,便是火火堡了,总还有一两个时辰便到。”说着回头冲秋往事一笑道,“咱们比一比吧,瞧瞧你这天枢倒与常人有多少不同。”
秋往事一扬眉,便策马超上前去。王宿等“哈哈”一笑,当即也各自策马疾奔,你追我赶,绝尘而去。
芥湖以南千里广漠,自来人烟稀少,唯火火氏迁居此处之后,百年来着力经营,在数片绿洲之间建立通路,方渐渐有了生气。高旭入侵之后,大批牧民向南迁移,这广漠之中也逐渐热闹起来,至今已零零落落散布着十余万人,这些人皆仰火火氏鼻息而生,自是奉其为主,成为火火氏对抗普日氏的根底所在。
火火堡位于芥湖东南两百余里处的霍托绿洲之上,火火沐一行到达时已是日中十分。虽已是入冬时节,这大漠上的骄阳竟仍是烈烈的灼人,众人的皮袄早已脱了,却仍免不了汗流浃背。 秋往事气喘吁吁地勒马缓下步子,只见周围毡帐顶顶、牛羊成群,颇见平和繁盛之象。抬头远远望那火火堡时,却竟是坚壁高垒,深壑环绕,望楼箭楼俱备,高踞于一处坡地之上,气势雄浑,俨然一座坚城。
前方数骑人马迎了上来,见了火火沐,忙上来行过了礼,面上俱有欣悦之色。其中领头一人策马上前,瞟了王落等人一眼,探身附于火火沐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火火沐当下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回头对王落道:“普日氏的使者已到了堡里了,看来是截不着你们,便上这儿守着来了。”
王落微一蹙眉,却听火火沐又接着道:“咱们不必管他,哼,在我火火家的地界上,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说着一挥手,领着众人策马向火火堡驰去。
到得近处,可见整座堡以三尺见方的巨石砌成,呈六棱之状, 高逾四丈,广足百丈见方。秋往事不由惊叹道:“难怪普日氏百年来都拿你们没办法,这堡里若是备足水粮,只怕任是如何的精兵悍将,也只能束手一叹罢了。”
火火沐朗声一笑,意兴飞扬:“这座堡经我火火氏数十年经营方有此规模,造堡的石料俱是从须弥山一路拉来的呢,也不知废去多少人力财力。这堡是围水而建,中央是空的,里头是个大池子,经暗河与芥湖相通,终年不涸不涝,再不会缺水。当日高旭的人便曾攻到堡下, 三万余人围了二个多月,却也没半点办法,终还是放了把火便回去了。”
众人缓缓策马行过一座吊桥进入堡中,只见城堡中央果是大片空地,中有一片清池,池边草地上三三两两散着数十匹骏马。众人下了马,又有几名侍从迎上来说了几句。火火沐面色沉郁,回身闷闷道:“姐姐已摆下了酒席招呼各位,那使者也在,你们一会儿不必搭理她,我们会应付。”
众人应了一声,便随她自东首一扇厚厚石门中走进堡内。堡内曲曲折折,沿途皆有侍从肃立两旁相迎,行了足有半盏茶功夫,方见火火沐抬手点着右侧一扇木门道:“到了。”
众人进得屋去,见是一个极大的厅堂,厅堂中央摆着一张足供四十人用餐的云木长桌,两侧也是一溜的云木高椅。桌上杯盘满置,俱是释卢骨陶所制,精工彩绘,其奢华考究处亦自非昨晚可比。席间数人皆起身离座,迎候着众人。主座上一名女子发黑如墨、肤白胜雪,面容消瘦,目光湛然,在一身红衣映衬之下,极显凛然离尘之态。女子见众人入厅,一笑迎了上来,其余诸人也俱相随于后。火火沐一见那女子便眉眼俱舒,似是颇费了些定力才不曾扑上去拥住,轻唤了声“姐姐”,抬手点点王落道:“这位便是容王妃了。”
那女子冲火火沐暖暖一笑,这才添了些人间之色,双手十指交叉平置于胸前,微一倾身,依风礼对王落行了个拢翅礼道:“在下火火寿,现为火火氏家主。今趟要王妃为我区区之体千里而来,实是多有劳烦了。”
王落回礼谦让两句,又一一介绍过己方众人。火火寿等一一见过了礼,火火沐又抢上指着火火寿左手一名锦袍青年道:“这位是普日桑,普日氏嫡脉王子。”特别重重念了“嫡脉”两字。又接着依次介绍道:“这几位是史克竺、史克温、卓瀚,俱是普日氏旧臣;这是火火堡大管事达水泰和他儿子达水凡;这些俱是火火氏家臣。。。。。。”火火沐一路介绍,随即便招呼众人入席,偏只跳过了火火寿右手一名灰袍男子,从头到尾便似不曾见到他一般。王落等心知那定是普日氏使者了,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各自入座。那男子约四五十岁年纪,生得白白胖胖,一脸和气,见火火沐如此也不生气,待众人入座后,方笑眯眯地起身恭敬行礼道:“在下黎梁舟,乃是奉了敝上之令特来问候两位火火姑娘与拜会容王妃的。”
火火沐冷冷哼道:“多承尊上费心了。烦请黎梁大人回去告诉他,他每日少惦念咱们一些,我姐妹便自然福寿安康了。”
王落微微一笑道:“尊上太客气了,王落此番不过以医者身份来替火火堡主诊病罢了,原与容府无涉,又怎敢劳释卢王过问。”
黎梁舟笑意不减,双眼几乎眯成了缝,又是恭恭敬敬一礼道:“敝上久仰贵族医学昌明,有起死回生之能,又素闻琅州王氏大名,早便有心拜会结交,怎奈一直苦无机会。如今敝上一名长辈忽得急病,命在旦夕, 释卢一众名医尽皆束手。敝上忧心如焚、日夜不宁,天幸闻得王妃屈尊莅临,故特不惴冒昧,遣在下来此,定欲请王妃上湛罗一行,施以援手。敝上愿自执臣子之礼,终生感念大德。王妃仁名满天下,料必不负敝上一番虔孝之心。”
王落暗暗一惊,不想他竟是如此说辞,正欲开口婉拒,却听火火沐插口嗤道:“长辈?我怎不曾听说普日泽还有什么在世的长辈?!”
黎梁舟唇角略抿,眼缝之中精芒一闪,淡扫了普日桑一眼道:“二姑娘忘了,陛下仍有一名堂叔母在世的,正是先王生母,桑殿下之祖母,伶翡伶老国母。”
王落等闻言俱向普日桑望去,见他眉淡唇厚,眼神避人,一派温懦之象,此时正低目垂手,隐有忧愤之色,却也默不做声,似是早已知晓。火火沐又惊又怒道:“伶老国母?她岂非在先王崩后便退居民间,不问世事了么?你们如今竟连她也不放过?”
“二姑娘此言差矣。”黎梁舟摇头笑道,“老国母年事已高,陛下不忍其流落民间,劳顿疾苦,这才命人多方打探,终于月前觅得消息,忙隆而重之将其接回宫中扶养照顾。岂料老国母在民间多年,久经风霜,早已积郁成疾。前日又有受了些风寒,这便一病不起了。”说着又转向王落深深一礼道,“敝上连日忧急,食不下咽、寝不安枕,愚等做臣子的无能,不能为主上分忧,唯今只望王妃不辞劳苦,解我释卢之厄,我释卢一族自不忘王妃大德。”
王落心忖普日泽如此大费周章,此番恐难善了,当下也只得先推脱道:“尊上一片孝心,感人至深。王落忝为医者,断无遇疾不医之礼,只是我受火火堡主之邀在先,于情于理,皆应先替火火姑娘诊治。待火火姑娘病愈,王落自当赴湛罗献诊,略尽绵力,还望黎梁大人体谅。”
“王妃仁义,在下感佩之至。”黎梁舟仍是满面和暖之色,“只是伶老国母病势日重,着实已是耽搁不得。何况……”
“耽搁不得?”一语未尽,便被火火沐劈口打断道,“老国母的病耽搁不得,莫非我姐姐的病便是耽搁得的? 老国母病重,你们怎早不去请容王妃?如今我们千里迢迢请来了人,你们倒又来抢,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二姑娘有所不知。”黎梁舟坦坦一笑,一派笃定之态,“蒙令姐高义,方才已应允了只要容王妃同意,她亦不介意再多候两日。”
火火沐大吃一惊,转头望向火火寿,方叫了声“姐姐”,便已被她抬手打断。火火寿声色不动,只吩咐侍从斟酒上菜,转头对王落诸人道:“诸位俱是远道辛苦,让你们空着肚子聊了许久,却是我这做主人的不是了。此处偏远鄙陋,比不得风境繁华,却倒也有些山野风味,各位且当尝个新鲜罢。”
王落心念电转,面上仍是微微一笑,举杯对火火寿道:“那便多谢堡主款待了。”
火火寿举杯致意,又各冲黎梁舟与普日桑一敬,随即一口饮尽。黎梁舟见状,情知不可操之过急,当下也“哈哈”一笑,举杯道:“是了,在下一时情急,倒教王妃笑我释卢不知礼仪了。”说毕也一口饮下,坐回席中。
众人皆举杯饮了,便各自动筷。席间只说些两族风俗人情,绝口不提政事。那黎梁舟口才便给,言笑如流,倒将席间气氛带得颇是热闹,便连火火沐亦经不住他一再赔笑搭腔,不得不时时应他两句。
散席之后王落等被侍从分别引至几间客堂内歇息。王落将方定楚、王宿、秋往事与罗翔招至自己房间,遣退侍从关好门道:“方才的事,你们怎地说?”
“还有什么怎地说!”王宿忿忿道,“这火火寿忒不是东西,叫了咱们来却又将咱们卖了,我看咱们哪里也不必去,直接回秦夏得了。”
“咱们来也来了,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方定楚漫不经心地斜倚桌边玩弄着桌上酒具,似是对方才之事颇不在意,“如今的情形也算不得多意外,火火寿本自有她的打算,她得罪我们至不济总也还能维持现状,但若与普日氏撕破了脸,那才真是不上九天,便坠九泉了。是以若非有十足把握,她本也绝无可能明着与普日氏翻脸。我瞧这湛罗咱们是非去不可的了。”
“她也忒服软些。”罗翔闷声道,“她若要安于现状,早便不该请咱们来;既已请了,便该有一争到底之心!如今却又算怎一回事?!”
“火火寿并非服软之人。”秋往事摇头插道,“我在释奴营中时便听过她,据说心机深沉,颇有手腕。此番如此处置,想也有她的道理,只未必利于我们便是。”
王落点头道:“不错,任我们上湛罗,于她有利无害,我们若当真在普日氏手下出了什么岔子,一望他岂能干休?届时便不是她有求于我们,翻成我们要与她合作了,她于彼时再谈结盟,那便大有讲价余地。这笔帐,她可是算得清楚。”
王宿惊道:“那我们更不能去了,指不定届时普日泽不敢把我们怎么的,她倒下起黑手来了。”
“这应还不至于。”秋往事道,“此事风险太大,她若肯如此犯险,也便不必放我们去湛罗了。”
罗翔皱眉道:“她便不怕我们反与普日泽结上盟么?天下也不只她火火家有马。”
方定楚摇头道:“这岂有可能,裴初与普日泽结盟所为何来?不正为充实骑兵,压制我们。普日泽倒未必不愿与我们结盟,只是裴初断不容他如此的。”
“哼,她便是吃准了咱们要她家的马,纵被卖过一趟回头也仍免不了要找她,这才如此有恃无恐。”王宿来回踱步,大有不甘之色,“姐姐,那我们如今究竟如何?当真要上湛罗?”
王落点头道:“不错,既然裴初已与普日泽结盟,那咱们与火火氏结盟便是势在必行,这一点我们知、裴初知、普日泽知、火火寿也知,既都已是台面上的事了,咱们也不必多绕什么弯子。湛罗这一趟迟早也是要走,既然普日泽已是划下了道,咱们不妨便去瞧瞧他的手段。”
王宿哼一声道:“只是忒顺了那火火寿的意,她这会儿没准正求她们卢迦大神,保佑咱们陷在湛罗呢。”
秋往事失笑道:“你却又气些什么?她原与咱们非亲非故,你指望她赤诚以待么?咱们一旦立盟,那便是赢则双赢、输则双输,她大约也是想瞧瞧咱们底子,看够不够让她下注。”
王宿闻言转头,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秋往事道:“小七啊,我可发现了,你怎从方才开始便一劲儿替那火火寿说话?火火沐说看你面熟,莫非你们当真有旧?”
秋往事摇摇头尚未答话,方定楚“噗嗤”一笑插言道:“小七这丫头,见着与‘姐姐’二字沾边的便一律先添上三分好感再说,你没见她一见阿落便两眼放光么?”
王宿“哈哈”大笑道:“果然不管天枢不天枢,小丫头毕竟还是小丫头。”
“哼,那又怎的?”秋往事瞪王宿一眼道,“当日若非听你在昏睡中一直叫‘姐姐’,我还未必乐意救你呢。”
众人轰然而笑,王宿面红耳赤,连连挥手辩驳,抵死不认。正闹着,忽听敲门声起,一名侍从垂手进来禀报:“诸位大人,堡主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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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 初试
“姐姐,你为何要答应那黎梁舟?”堡主卧房内,火火沐满心懊恼地发问。
火火寿斜倚在一张云木嵌银黑狐皮靠软榻上,轻啜着手中一晚浓黑的汤药,招招手唤火火沐也来榻上倚着,仔细打量着她道:“这两日辛苦你了,跑了不少路吧?”
火火沐硬挤到她身边半躺下,轻摇着她道:“姐姐你别岔我,咱们好容易等来了容王的人,你怎就那么送到普日泽手里了?这一去哪里还有回来的时候。”
“自会有人回来的。”火火寿闲闲一笑,放下药碗,“便不是他们,自也会有别人。”
火火沐一愕,惊道:“姐姐你莫非是打算拿他们的血来逼容王助你?”
火火寿若有所思地缓缓摇头,略支起身子:“阿沐你与王落他们处过一阵,你看他们怎样?”
“他们?”火火沐低头沉吟道,“我看他们挺有些能耐,普日泽与裴初两边足出了数千人堵截也硬是摸不着他们的影儿。还有他们风族的枢术,当真有几分神奇,我见过那秋往事身手,随随便便就将几十人折腾得团团转;那王宿、罗翔还有一众下属看来也是硬手;还有一个方定楚,不知是什么来历,对着堂堂王妃也是直呼其名,我听秋往事言语中对她也颇是敬佩,恐怕也是深不可测。”
“方定楚?”火火寿微一挑眉,“清明洲平泽方氏历代皆在枢教中任要职,素以枢术闻名天下,这个方定楚,多半便是平泽方氏的人。”微顿了顿又道,“倒是那秋往事却是什么人,我不知怎地总瞧她有些面熟。”
火火沐一下坐起身子:“你也这般觉得么?她倒似并不曾见过我们。王落几个称她为七妹,但我瞧他们并不如何熟悉,他们都并不知她不会骑马、不会喝酒。”
“七妹?”火火寿蹙眉道,“江一望尚在景洲时曾与楚颉、楚颃、王落、李烬之、王宿五人结义,却哪里又跑出一个七妹来?”
“是了,她似是还在释奴营中待过,只是问她总不肯详说。” 火火沐说着摇摇头道,“别说他们了,姐姐你究竟如何打算的?”
“如何打算啊……”火火寿坐直身子,双眉微敛,“那黎梁舟抬出老国母的性命来,咱们没法不答应,否则回头老国母有个什么好歹,罪责自又全是咱们担了。何况普日桑那小子重情,脾气又倔,届时指不定就恼了我们,再不肯回去做他的王,那咱们数年经营,岂不就全废了?”
“黎梁舟这厮就是奸狡成性。”火火沐恨恨道,“这回的主意多半又是他出的。姐姐你当初就该把他撂在那儿,死活拖着不见不就清静了?”
“你道我没试过么?”火火寿掩嘴轻咳两声,“这黎梁舟绝得很,我一日不见,他便一日米水不进,届时饿死了他,岂非又给普日泽借口出兵?这两年因着联手抗敌,民间对咱们的印象总算已好了很多,可如今毕竟还是普日泽天下,这当口咱们不能让他抓着把柄。”
火火沐忿忿哼道:“那你也该多饿他两日,瞧他肥成那样,一时半刻饿不死的。”
火火寿失笑道:“好了,如今除非王落他们这便打道回府,否则上湛罗之事已成定局。只是……”她顿了顿,看着火火沐轻叹道,“只是恐怕仍要劳你跟着走一趟。”
火火沐点头道:“要我做什么?”
“现在也说不好,只能随机应变了。”火火寿抬手理着火火沐颊边乱发,“普日泽叫他们上湛罗,矛头指着的终还是我们。人是我们招来的,他们若出什么岔子,咱们这勾结叛族的罪名便跑不了。届时江一望固是非与我们联手不可,可我们也便别无退路了,真正站在前头首当其冲的,始终还是我们。所以你还是跟着去,若有什么变数也好有个应对。”
火火沐点头道了声“放心”,却听房内一只金铃叮当作响起来。火火寿微微一笑,起身道:“人来了,咱们出去吧。”
卧房外的小厅便是火火寿平日理事之所,王落诸人到时,见普日桑及三名老臣已等在了厅内。众人见过了礼,便听房门声响,火火寿携着火火沐进得厅来。
火火寿行至王落身前深深一礼道:“此番是火火寿有违道义,对不住王妃,还望王妃见谅。”
王落见她直承己过,并不推脱,心中也暗赞她明白,知她确有诚意合作,当下回了一礼道:“堡主言重了,这本也是无奈之举,其间难处,王落自理会得。”
火火寿犹未答话,普日桑却忽从一边抢上双膝而跪行了个大理道:“我祖母素来仁厚,待人极好的,此番遭奸人所害,生死未卜,普日桑恳请王妃不忌嫌隙,定要救她一命。”
三名普日氏老臣见状大惊,慌忙上前欲拉他起来,普日桑却挥手甩开,也不敢抬头看王落,只抿唇直直跪着。
王落忙上前扶他起来,温言道:“桑殿下放心,王落自当尽力。”
普日桑闻言一喜,这才站起身来,抓着王落双手连连感激。王落啼笑皆非,只得不住点头微笑,宽慰他几句。
三名老臣中的史克竺忙上前拍拍普日桑肩膀,打断道:“桑殿下自幼由祖母带大,彼此感情极笃,还望王妃体谅他一片赤诚。伶老国母也确是心性宽厚,极恤民情,在民间威望素高,王妃此番若能救她性命,于将来也定会有所益处。”
王落眼中微光一闪,听他话中已有绕过火火寿直接替普日桑拉拢自己之意,当下神色不动,望着火火寿与普日桑道:“我们如今同乘一舟,进则同进,退则同退,王落自当尽力而为。”
“王妃果然爽快。”火火寿微微一笑,知她心意,当即吩咐侍从端上几杯酒,“我们如今同体同命,彼此之间不应有所疑忌。此番我会遣舍妹随王妃同去,火火氏在湛罗暗中亦有些势力,届时如有需要,王妃可任意差遣,我亦会命人沿路安排,以为照应。”
众人各执酒杯饮尽,王落欠了欠身道:“如此我们便先下去准备了,堡主可着人通知黎梁大人,说我们明日便可随他上路。”
火火寿再三称谢,随后便遣侍从分领众人回房。
第二日用过早膳,众人便即整装出发。王落仅带了方定楚、王宿与秋往事三人及两名下属上路,罗翔等皆被留下以充释卢与容王府间通信联络之职。罗翔虽是百般不愿,无奈联络一事也确是紧要,缺不得人,只得闷闷留下。火火沐与火火寿拉着手在一旁依依惜别,一个关照“保重身体,切勿操劳”,一个嘱咐“万事小心,不可鲁莽”。良久火火沐方在火火寿催促下不甘不愿上了马,眼中已微有泫然之意。众人道过了别,便自扬鞭上路。
一路向东,穿过康塔草原,经归鱼谷过塔泽尔山脉,再行四十余里,便至释卢王城湛罗。沿途千里广原,万仞高山,时见白雪积覆,时又见碧色葱茏,风光雄奇瑰丽之处与风境迥异。王落等沿途观赏,又听黎梁舟谈笑风生说些释卢民俗风情,只觉大开心胸;夜晚便借宿民帐,时亦有篝火歌舞之盛。一路行来,倒颇是逍遥尽兴,似全无前路险恶之感。
三日之后,已至湛罗。王落等由黎梁舟领着,即刻便入王宫参见释卢王普日泽。
这海布宫依山势而起,大大小小近百间殿宇参差错落,虽不似火火堡般雄固,但气势恢宏处亦是分毫不让。此处本是释卢最大一处供奉释神卢迦的神殿,普日氏东迁之后便移驻其中,除仍保留几座主神大殿之外,其余全部辟为王宫,不许平民进出。此举当日亦曾大遭非议,数万信徒拥集于殿前昼夜不退,最后仍是大司祭郎蹇出面祭天,宣示神谕后方自平息。
普日泽想是早已得了消息,此时由宫门口至主殿的路上已遍铺干花,左右数百名侍从沿途垂首肃立,殿前鼓乐齐鸣,缭绕不绝。王落等一路行至殿前,见殿中已有一人迎了出来。此人着豹皮镶边锦貂裘,额上以编金织银带系着鸽卵大小一枚云纹墨玉,面容精瘦,颧骨高耸,正是释卢王普日泽。他疾步行至王落身前,双袖一拢便作势欲拜,王落忙上前拦住,率众人行礼道:“靖容王妃王落参见释卢王。”
普日泽这几日费尽心思将伶老国母拖在半死不活之境,眼见得她日益虚弱,生怕她等不及王落等来便先死了,正自焦虑不堪。如今见人已到,满面如释重负的惊喜之色倒当真出自本心,上前一把扶住王落,语声微颤道:“王妃高义,不辞千里之劳,来此救我一命,此恩此德,普日泽永铭不忘。”
王落见他眼底犹有焦躁之色,暗忖老国母情况恐已十分危急,当下也不客套,微微一笑道:“陛下言重了。不知老国母现在何处?病急如火,如无不便,不若即刻看诊。”
普日泽巴不得如此,口中连声称谢,当即便亲领众人向王宫东北角处一间偏殿行去。
入得殿中,只见满屋侍女医者,皆战战兢兢地围在床边,见得王落等进来,俱是眼中一亮,直似见了救星一般。床上闭目躺着一名年近七旬的老妇,面色枯槁,唇泛青紫,气息已是似有若无。火火沐一看之下,便几乎要怒叱出声,王落从旁暗暗拉住,转身对普日泽道:“诊病之时不宜受扰,还请陛下遣退旁人。”
普日泽自认已布置妥当,不怕她翻出天去,当即便令一众御医侍从尽皆退下,恳声道:“如此偏劳王妃了,本王便在殿外恭候佳音。”
殿门方一关上,火火沐便抢先奔到床前,弯腰检视一番,见老国母额上发热,手脚却是冰凉,眼白泛赤,指尖唇上俱带青紫之色,确定她果是中了毒。火火沐虽早料到老国母之病必有蹊跷,待亲眼见到竟是中毒,仍不由又惊又怒,想起火火一族被逐的经过,背上已渗出冷汗来,怒声道:“果然是我火火家的毒,竟又用这一招,当真无耻至极!”
“恐怕还不止这么简单。”王落走上起来仔细检视着,“她面上犹有血色,气息虽弱,却也平缓,脏腑也无严重受损之象,看来此毒并不甚烈。”
火火沐闻言一醒,蹙眉道:“不错,这不过是土蜥毒,毒性不强,非大量使用不能致命,看老国母状况,所中剂量也并不大,纵是普日氏不替她医治,也不应如此虚弱。”
王落微一沉吟,遣开王宿,便解开老国母衣衫凝神查看起来,火火沐见她似在寻找什么,问道:“你在找什么?可是有头绪了么?”
王落缓缓点头,翻过老国母身体:“我疑心她是受了外伤起了炎症,这才虚耗至此。”说着微微一顿,抬指一点道,“是这里了。”
众人凑近看时,只见老国母右肩胛处有三个针尖大小的黑孔,极是细微,非经指出几难辨认,火火沐惊叱一声道:“是附骨针,好毒的手段!”
王宿忙开口相询,火火沐沉声答道:“附骨针是郎家秘制的暗器,极为阴毒,其针细若牛毛,上有倒钩。针上附毒,以机括之力发射后,入肉及骨,便是服了解药也没用,必得割开皮肉取出毒针,再刮尽骨上之毒方可。取针刮毒之际的痛楚,便连死人都能痛活了,许多中针之人皆因熬不过疗伤时的痛苦而死。老国母中的不过寻常之毒,并不难解,可她七十岁的人了,又如何经得起疗毒之痛?普日泽分明便是想教咱们医死老国母!这针上又带着火火氏之毒,届时咱们纵是以毒针指他蓄意谋害老国母,只怕也不过被他反咬一口而已。”
火火沐越说越觉情势险恶,十指微微发颤,额上也直渗出汗来,岂知一抬头时,却见王落仍是神色如常,嘴角犹自挂着淡笑,秋往事等人也是一派轻松,面上甚至带着好笑之色。火火沐莫名其妙,直跺脚道:“你们还有心思笑,届时你们也全是凶手,一个都跑不了!”
王落轻轻将老国母翻回,拉过被子盖好道:“普日泽千算万算,却再料不到这回倒是正算到我手心里了。他必不知道我们风族高明的医者,大多能够开人膛腹而不伤人性命。”
火火沐大吃一惊,急问道:“你当真能?”
王落轻笑道:“火火姑娘可还记得人我法么?我虽不能控人身体如控傀儡,但令人血流减缓,并失却一部知觉,这却是能够的。”
火火沐奇道:“此话当真?知觉竟也可失去?”
方定楚插上答道:“人身一切知觉,皆是受之于体,感之于魂,其间全凭枢力传递,一旦枢力受制,断了魂体联系,自是任你刀割火炙也再无知觉了。”
火火沐闻言大喜,跳起来道:“那太好了,咱们还等什么,只要取出了针,那毒不过小菜一碟。哈,普日泽必是出于稳妥未敢下猛毒,这下后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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