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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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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却看来看去处处脏污,舍不得摆放,便想塞回秋往事手里。

 ;  ;秋往事摇摇头,寻了个角落靠着柴堆坐下,笑道:“我有个地方窝着就行,老丈不必麻烦。”坐下来微仰头便见屋顶斑斑驳驳,数处破洞仅稀稀落落地以茅草相遮,风一吹便翘起角来,月光正透过空隙照在床头,一明一暗。她不由轻轻叹道:“老丈一个人,日子不易过吧。”

 ;  ;老樵夫移开床角几件灰扑扑的衣服,将马具搁在床头,在床沿坐下道:“世道不好,一个人倒易过些。”忽似想起什么,展开笑脸道,“我昨日上关,听人说卫大奸贼就快倒台了,姑娘从西边来,可有没有这么回事?”

 ;  ;秋往事面色微微一僵,捧着怀中一个花盆的手紧了紧,垂眼看着盆中将将冒土露芽的两株碧落苗,满心悲恸,眼中又酸涩起来。

 ;  ;老樵夫看她神色不对,又见她衣着虽普通,腰间系的却是军中将领常用的回织带,忽省起莫不是朝廷中人,顿时变了脸色,贴着墙颤巍巍站起来,紧张地盯着她。

 ;  ;秋往事觉出气氛不对,抬头一看,见他神情满是惊恐,眼中却深藏恨意,颤抖的手缓缓摸向床脚的柴刀。她怔了怔,旋即明白他误会了什么,见如此偏远之地与世无争的一名樵夫竟也对卫昭有如此恨意,不禁愈发难过起来,闭了闭眼,勉强扯出一丝苦笑道:“卫昭已经死了。”

 ;  ;老樵夫指尖一抖,刚刚摸到的柴刀“哐当”一声跌在地上,上前两步,颤声问道:“什、什么?谁死了?”

 ; ;  ;秋往事似存心惩罚自己般,抬头望着他用力说道:“卫昭已经死了,在永安城被秋往事一箭射死了。”

 ;  ; “当、当真?!”老樵夫来回转着,双手一抬一落,面上神情变换,嘴张了数回,似想高叫,却忽“扑”得跪倒,抱着头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秋往事漠然望着他,不带起伏地问道:“老丈怎么了?卫昭死了,人人都高兴,你怎地哭了?”

老樵夫哽咽道:“高兴个什么,他早死十年,才值得高兴,这会儿才死,孽都造尽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秋往事见他哭得不能自已,声气不继,一把瘦骨瑟瑟发颤,几乎似要散架,心下也不由哀戚,低声问道:“老丈与卫昭有仇?”

 “仇?”老樵夫抬起头来,双目通红,抹着眼泪道,“天下哪个同他没仇!我们一家原本安安分分在山里打柴,虽说世道不好,可两个儿子都勤快,饥饥饱饱地也过得下去。后来承天王来了,卫昭挂帅平乱,打不赢承天王,丢了当门关,却跑到山里来见人就杀,抢了灵枢回去,说打了大胜仗。可怜我二儿刚说定了亲事,还没过门,便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后来又抓释奴,一天比一天乱,实在过不下去,只得往西逃。停停走走一年多,寻不到一处安生地,老婆子和小孙女都死在路上。好容易到了永安,那里不打仗,隔着朝廷也远,大儿打猎,媳妇挖菜,我砍柴,总算在枫山脚下搭了个窝,把日子过起来。哪知没过几年,朝廷守不住风都,一迁竟迁到永安来。一到便添了几倍赋税,我们交不起,便被卖给朝廷,入了役籍,家里东西交得精光不说,随时一句话便得替官府卖命。一次说卫昭要吃雪笋,大半夜地便拉我们上山去掘。媳妇已怀了八个月身孕,挺着老高的肚子,一步没踏稳,叫积雪滑了脚,就那么滚下山去,血流了一路,我那孙子、我那孙子……就那么出了娘胎,没睁眼便在石头上磕烂了。大儿发了狂,抓着媳妇血淋淋的灵枢去闯卫府,再也没有回来。往后的日子,我也不知如何过的,也不记得几时又回了这里,留着一口气,日夜等的就是凤神开眼,终于叫我等到,终于叫我等到,可是,可是……”

他说着又泣不成语。秋往事呆呆看着他,虽早知卫昭为祸天下,却头一次听人当面历历控诉。她早已看惯生死,心肠皆打磨得冷硬,听得如此命如草芥的惨况却终究不免心灰,低喃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是最可怜的,今日方知我岂止是不可怜,简直就是命好。”看着老樵夫空洞的眼神,忽隐隐觉得他活不长了,心下一触,自怀中摸出一块永宁令牌,递给他道,“老丈,卫昭死前悔过,尽散家财,愿对曾有亏欠之人稍作补偿。你拿着这块牌子,去当门关找费将军,就说替七姑娘赎卫昭旧债,要银子也好,要寻人奉养也好,要谋个差事也好,只管开口,无所不应。”

老樵夫接过令牌看也不看,甩手往外一扔,恨恨道:“赎债?凭他卫昭金山银山,赎得清几条人命债!”

秋往事无话可说,疲惫地靠在柴堆上,仰头不语。老樵夫情绪略平,止了抽泣,见她闷闷,只道自己吓着了她,站起身,讪讪搓着手道:“姑娘是好意,对不住了,我不是冲你。”

秋往事勾勾嘴角,点头道:“我知道,是我唐突,不怨老丈。”

老樵夫想寻回令牌还给她,黑灯瞎火地一时摸不到,只得作罢,想起她先前所言,问道:“姑娘说寻当门关费将军赎债?费将军是永宁殿下的人啊,卫昭的债,为何找费将军赎?”

秋往事心念一动,答道:“永宁一党念卫昭身世可怜,又见他悔过,便答应代他清赎。”

老樵夫面色骤变,似是又惊又怒,话都说不清,结结巴巴道:“什、什么?!姓卫的千刀万剐都有余,他有什么可怜?永宁、永宁是天下的指望啊,怎地这样糊涂,怎能替卫昭开脱,做出这种事,这、这不是与贼为伍、不是忘本吗?!”

秋往事一惊,忙道:“老丈误会了,不是卫昭可怜,是被卫昭所害之人可怜,散他的财,是要他向世人赔罪,不是替他开脱,这也是枢教的意思。”

老樵夫这才勉强点点头,嘟囔道:“这倒罢了,只是教里的人没吃过苦头,到底太仁慈。卫昭这样的恶贼,谁要他赔罪,谁稀罕他银两!要我说,该把他同那些臭银子一起烧成水,刷在罪人壁上,任人世世唾骂!”

秋往事见他这挫骨扬灰的忿恨,哪怕对卫昭有丝毫宽恕之意都绝难容忍,这才真切知道李烬之想帮她留下卫昭,该是承担了多少风险与压力,心下不免黯然,默然片刻,问道:“卫昭死了,皇上也有意退位,老丈希望谁掌天下?”

老樵夫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瞧秋将军好。”

秋往事怔了怔,讶道:“我……秋往事?裴初同容王不好么?”

老樵夫坐回床沿,摇摇头道:“我未在裴爷治下呆过,只是他是高旭孙乾一伙,能有多好。容王爷,人人都说好,可就是太讲忠心,一心向着朝廷,从未见他同卫昭硬气。不像秋将军,虽然卫昭拼命巴结,可从没低过头,昧过良心,这回又杀了他,到底是叶公的女儿,心气又正,本事又好。”

秋往事又问:“那永宁太子呢?”

老樵夫愣了愣,摸着头道:“永宁殿下同秋将军分什么?不是一回事么?”

秋往事一怔,嘴角牵出一丝极浅的笑,低声道:“不错,是一回事,分不开。”

老樵夫摇头叹道:“永宁殿下也叫卫贼害了,当真可惜,不然他同秋将军一起治天下,该有多好。”

秋往事神色渐柔,微微地笑了,仰起头轻轻叹息道:“是啊,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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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樵夫心情起伏之下精力不继,不久便歪在炕上起了酣声。秋往事也倦得极了,虽然思绪纷乱,却也终究敌不过疲累,蜷在柴堆里沉沉睡去。不知多久,深眠中蓦然警醒,但闻窗外风雨大作,其间隐然有踏水声靠近,自节奏间可辨是一骑马匹,却只闻溅水之声,不闻铁蹄踏地的脆声。她习于军伍,一听便知是有人以布棉包了马蹄,刻意掩藏形迹。如此偏僻之地,深夜鬼祟,显然不怀好意,多半便是冲她而来。 

秋往事霎时困意全消,扫一眼砖炕,见老樵夫仍在沉睡,不欲惊动,便将种着卫昭与何小竹灵枢的花盆裹在包袱里负在背上系紧,轻捷地踩着柴堆攀上屋梁。屋顶茅草本就被吹得风雨飘摇,不时掀开缝来。她趁势一顶,缩身一钻便穿隙而出,无声无息地翻上屋顶。 

雨水顿时夹头夹脑打来,迷人眼目,她倒颇觉满意,如此风雨黑夜,最利潜伏,得先机者胜。一动不动地伏了片刻,便见果有一骑人马小跑而来,戴着斗笠,隐约可辨是个高大男子,腰间刀鞘合着马蹄的节拍,一晃一晃地打在马股上。他显然并未发现屋顶上的异状,仍闷着头往茅屋行来。 

秋往事紧贴着屋顶,手脚轻挪,缓缓向下爬去,扒在屋檐边,一瞬不瞬地盯着来人,浑身渐渐绷起,如一只全神贯注的猎猫。那人到得屋前,停下马步,翻身便欲下马。秋往事眼中寒光一凛,便趁他人已离座,脚未落地的一瞬,蓦地四肢一弹,合身扑下,刀光一展,伸手已抵来人颈项,因未明身份,出手尚留余地,用的并非刀刃而是刀脊,卡住那人脖子,借着下跃之势向前一带,便拉得那人身体打横向后仰倒,眼看便要摔到地上。 

秋往事甫一踏地,正待制服那人,忽觉手上一紧,十分吃重,眼尾一扫,却见那人左脚勾着马镫,下巴紧紧夹着她的刀,身体便借着这两头之力平平架在空中。她使力一抽,那人颈颌间却是劲力十足,刀被他这么夹着竟是抽不出来。她微微一讶,知来人身手不弱,正待变招,却见他猛然伸手往马股上重重一拍。马儿受惊,陡地向前蹿去。那人身体仍是平直如板,被马带着一同向前。秋往事被大力一拉,站立不稳,手上加紧用力,卡在那人喉间的虽非刀刃,可刀脊本亦不厚,如此大力拉扯之下早该令人气窒,可那人颈间却似有千钧之力,兀自紧紧夹着刀身纹丝不动。秋往事终究敌不过奔马之力,被带着退了两步,眼看握不住刀,心念电转,临松手前抓着刀柄用力一撑,转过身来,陡然向前跃出一步,弃了手中刀,却探手握上那人腰间刀柄抽了出来,顺势一撩,割断了那人勾着的马镫。 

那人两头承力处皆失,顿时向下跌去,腰杆一拧,半空中翻过身来,成了俯面向下,颌下夹着的刀“哐当”一声跌在地上,四肢甫一触地,便似机簧般一弹,箭一般蹿了出去。 

秋往事余势未消,仍在向前,那人却向后跃出,倒正错身而过,拉开了距离。眼看要脱出掌控,她想也不想,反手便将长刀向后掷出,直取那人后背。 

长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破空而去,那人却似对背后迫近的威胁无所查觉,既不试图躲闪也不设法格挡,待脚一踏地转过身来,才蓦见刀光已至身前,心下大惊,却已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钢刀逼面而来。 

秋往事一刀甩出,却忽隐隐觉得不妥,总觉那人纵跃间的姿态颇为眼熟,回身见他蹿得极快,却似对身后情形无知无觉,蓦地认出是奇正法,也想起那人是谁,顿时一惊,脚底猛然发劲,疾蹿而出,去势快捷无论,不仅胜过那人先前的速度,竟也胜过空中飞掠的长刀,赶在刀锋刺入那人胸膛之前一把抓住刀柄,刹停下来。 

那人正自绝望,忽觉眼前一花,一阵水雾泼面之后,便见钢刀定定停在身前,胸口有些微刺痛,一缕温热夹着沁凉的雨水淌下,很快便绝了踪迹。他一时尚有些惊愕,定了定神,顺着钢刀向上望去,看清了握刀女子,顿时一怔,愕然低叫道:“秋往事?!”

秋往事惊魂未定,犹自微微喘气,狠狠瞪她一眼,没好气道:“裴节,你做什么?!”

刀光映着来人刚正的面庞,果然正是裴节。他见秋往事气势汹汹,不免也有些着恼,瞟一眼犹自抵着胸口的刀,冷哼道:“我做什么?该是你做什么才对吧!”

秋往事也知此番突袭太过唐突,想起先前惊险,不免也有些讪讪,腕子一翻,“锵”一声顺手将刀又送回他鞘内,退开两步,说道:“这儿是我家,我在这儿有什么奇怪,倒是你半夜三更跑这儿来做什么?”

裴节瞟她一眼,抿了抿嘴不说话。

秋往事却忽有所悟,讶道:“你来送姐姐?”

裴节垂下眼,默然点了点头。

秋往事至此才完全放松下来,低叹一声,说道:“来便来了,你那么鬼鬼祟祟做什么?”

裴节白她一眼,闷声道:“这儿可是你们地盘,我能光明来去么。”

秋往事轻轻“唔”了一声,忽觉有些奇怪,问道:“你如何知道姐姐转世了?”

裴节顿了顿,说道:“米狐哲写了封信给我,说你姐姐已转世,就种在须弥山老家,托我代为祭扫。我随后遣人来查探过,的确寻到了地方,也见到那三棵碧落树,便过来看看。”

秋往事睁大了眼,叫道:“米狐哲?米狐哲是什么人?他叫你来你也听?你……”

裴节默然片刻,低叹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信中所言和你姐姐渊源,情真意切,我当初听你姐姐提过此事,细节颇合,应当不是作假。”

秋往事急道:“他和我们有渊源是不假,他对姐姐有些心思也不假,只是这点心思于他无非闲时自伤罢了,值得什么?他若当真有心,自己来便是了,巴巴地写信找你算怎么回事?这信显然得瞒着你爹,要到你手上想来也不容易,如此大费周章,怎能是没有图谋?你、你现在管着边务呢吧,怎能叫他一封信就骗出来了!”

裴节垂着眼,沉声道:“我自也有怀疑,只是你姐姐转世,我无论如何总想来送送。燎邦此前一役之后局面大乱,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再谋算风境。米狐哲希望我离开,多半也只因我们未参与双头堡议会,怕我们趁机再度攻燎。边务也并非皆在我一人身上,我出来前都安排妥了,当无问题。除非,”他瞟一眼秋往事,说道,“又栽在你手里……”原本并未认真如此揣测,一语既出,却想起闹得沸沸扬扬的永宁太子联姻之事,忽紧张起来,手探向刀柄,盯着她道,“你该不会……”

秋往事猜到他想什么,狠狠瞪他一眼道:“当然不会!我若与他合作,你这会儿已然死了!”

裴节仍有疑虑,狐疑问道:“你先前为何用刀,不用凤翎?”

秋往事心头一闷,顿时涌起满腔委屈,跳着脚怒道:“我乐意,你管得着么!不用凤翎你不也没打赢我,挑三拣四做什么!”

裴节细想之下也知她并无恶意,若真为掩饰凤翎杀人的痕迹只待死后在创口处做手脚便是,原不必如此麻烦,见她发怒,只道是受了冤枉生气,便抬起双手道:“好了,是我失言。”

秋往事正暗悔反应太过,唯恐他瞧出端倪,见他并未起疑,暗松一口气,平了平心绪,忽又觉不妥,问道:“米狐哲如何知道你同姐姐的关系?”

裴节怔了怔,问道:“他未提,不是你告诉他的?”

秋往事摇头道:“我好好的同他说这个做什么。”

裴节倒不以为意,说道:“那想来是李烬之。”说着忽觑向她,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

秋往事见他神情古怪,问道:“怎么?”

裴节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同李烬之,可是掰了?”

秋往事又来了气,怒道:“你同你爹才要掰!”

裴节皱眉道:“那他怎地要娶米狐兰,你这会儿又怎地不打永安,一个人跑来这儿?”

秋往事无心多说,挥挥手道:“我同他好得很,特地来送姐姐罢了,过几日便回……”说着忽皱起眉,摇摇头道,“不行,米狐哲这里必有蹊跷,明日送走了姐姐,我先送你回去再说。”

裴节不以为然道:“何必如此紧张,此处是风境,米狐哲手再长,还能在这儿为所欲为?过了明日我尽快赶回去就是,你不必送。”顿了一顿,语声略沉,说道,“你能来这儿,想来永安大势已定,李烬之若继靖室,你我更是壁垒分明,明日你姐姐走后,我们也便再无瓜葛,各走各的路便是。”

秋往事也知李烬之此番若一切顺利,则今后天下两分,与裴初间的矛盾势必愈发突出,只怕终有一日又是你死我活之局,心头不禁又沉了下来,也不欲多想,闷闷点了点头道:“也好,明日之后,我不识你,你不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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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第七十一章 同心(心照不宣的下之下)
 又进屋睡了一二时辰,趁着老樵夫未醒,两人便起了身。秋往事身上没有什么银两,虽给了一副马具,知他遭遇之后终觉过意不去,也不知他是否会寻费梓桐去要偿银,便半哄半强地要裴节将身边的二十来两银子尽数摸出来留下,知他多半不识字,便在外墙上拿炭棍画了些简图,托他照看裴节的马匹。 ;

出门时已过日出中刻,雨势未歇,天仍是黑沉沉的无甚光亮。秋往事熟悉地形,当先带路,两人各怀心事,一路默然前行。山路泥泞难行,虽两人脚程皆快,到得小屋所在山谷外时也已过了日中。秋往事忽在谷口停了脚步,裴节知道快到,跟着停下,神情有些恍惚,低喃道:“今日之后,世间便真的没有秋随风了。” ;

秋往事也是思绪翻涌,百味杂陈,只觉心中一时发堵,一时发空,泛起阵阵酸胀,自胸中、喉口、嘴中、鼻间以至眼眶皆是一腔苦涩,忽无比地想念起李烬之,想听他细语相慰,想拉他稳定的手,想着若有他在侧,或许此刻不必犹豫着跨不出脚步。 ;

低头呆了片刻,方自背上解下包袱,将两个花盆抱在怀中,似要籍此获取力量。盆中幼苗昨日还只得几片嫩叶,今日却也生出几个怯生生的小花苞,其瓣纯白若雪,内里花蕊红艳艳地透出火一般的鲜亮色彩。秋往事怔怔看了半晌,心下也被这似亟欲破壳而出的灿烂生机微微地点亮了,缓缓地吸一口气,抬步向谷内走去。  ;  ; ;

还未到小屋,忽听有脚步声向这边匆匆而来,她微微一讶,顿生警觉,拉着裴节便往边上闪。才躲到一棵树后,却听前头传来清甜的女声道:“往事,别跑,是我们。”  ;  ; ;

秋往事怔了怔,认出是季有瑕的声音,忙奔上前去。穿出小树林,果见季有瑕远远走来,身边拉着的正是王宿。她心下一喜,加快脚步,忽见王宿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一身红衣,英姿飒爽,却是许久未见的火火沐;另一个青衣落落,意态出尘,竟是方定楚。她又是一愣,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一时倒不知该先向谁开口。还是火火沐先欢喜地跑过来笑道:“往事,这可好久未见啦,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  ; ;

秋往事一面扫着方定楚,一面笑道:“怎能不记得,你怎地跑这儿来了?”  ;  ; ;

火火沐道:“我同姐姐当日承过你娘的恩,知道你们的枢元节快到,姐姐便叫我过来祭扫祭扫。到了这儿才发现可热闹,他们都已在了。”   

秋往事知她无非托词,专程而来必是有事,也不点破,望向另几人,虽有些奇怪方定楚为何也在,可她本是与王落一同被宋流扣押,当着王宿的面不便问,便只得若无其事道:“二嫂,六哥,季姐姐,你们也是来送姐姐的?”

王宿黑瘦不少,倒更见英挺硬朗,神色却有些古怪,闷闷不语。季有瑕上前半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他身前,笑道:“我们知道你姐姐该转世了,料你大约没空来,便打算替你送送,没想到你倒来了。你离了风都后我便也走了,同阿宿会上后便到了这儿。二嫂是另一路,比我们晚到两日。”

王宿听她开口,才不大自在地笑道:“前几日还听说你在永安,今日居然就到了这儿。瞧你精神不大好,可是一路狂奔?”说着望向她身边之人,本以为是李烬之,一看竟是裴节,微愣了愣,面色也是一沉,皱眉道,“李烬之没来?”

 ; 秋往事听他呼名道姓,心下不由一黯,明白就算她同王宿还能维持些往日情谊,李烬之与他之间的裂痕却已难以弥合,却也无法可想,只得笑了笑道:“我半路跑回来,事情都甩给五哥,他便更抽不出身啦。”  ;  ; ;

王宿冷哼一声,眼中压着怒意,想说什么,瞟一眼裴节却又收了口。裴节知道自己夹在中间颇有不便,便道:“我先去树下看看。”  ;  ; ;

火火沐瞧出他们有事要谈,也主动道:“我领他过去。”   

秋往事索性将怀中花盆交给他俩,请他俩帮忙种下。待他们走远,解释道:“裴节也来送姐姐的,和我在山下遇上。”本想问问王宿米狐哲近来有何动静,不待开口,他已不屑地冷哼道:“咱们远远近近该来的都来了,唯独最最该来的不来,算什么!”

季有瑕轻轻地扯扯他袖子,打圆场道:“五哥也不是不上心,不还专门派了人在这儿打扫照看,想必是真的走不开。”

王宿犹自忿忿,怒道:“走不开,当然走不开!他又要抢皇位,又要娶狐子,哪儿有功夫走开!”

季有瑕忙道:“阿宿,别胡说!”

秋往事也知此事颇难解释清楚,无奈地说道:“五哥没要娶狐子,那是误会。”

 “误会?”王宿一听更是怒火中烧,额角青筋一鼓一鼓地跳着,“他跟你说这是误会?!他同狐子可不是这么说!”

秋往事问道:“六哥见到他了?”

王宿没好气道:“我若见到他,早打断他的腿,瞧他还怎么去追米狐兰!哼,米狐兰一个狐子都比他明事理,抗婚跑了,他倒有脸巴巴地去追!”

秋往事轻叹道:“他不是去追米狐兰,他是来寻我。六哥,此事复杂得很,一时说不明白,总之五哥已同我解释清楚,我也相信了。”

王宿看她越平静便越来气,来回踱着步,双拳一握一松,似极端压抑,忽低吼一声,一把拉起秋往事道:“你相信?看过这个再说你相不相信!”

季有瑕惊呼一声,急道:“阿宿,你疯了!”伸手便要去拦。

 方定楚却忽按住她肩膀,淡淡道:“罢了有瑕,瞒不住的。”

秋往事莫名所以,问道:“什么事?看什么?”

王宿一跺脚道:“本就不该瞒,让她好好瞧瞧她心心念念的五哥是什么人!你跟我来!”

秋往事疑心大起,跟着王宿走去,一路到了小屋。进屋四下一望,但见一切如故,只炕头多堆了几个包袱。正细细瞧着可有什么不妥,却见王宿又向灶间拐去。她微微一讶,跟着进去,一进门便赫然见到角落里跌着一人,是名女子,浑身被缚,嘴里也塞着布团,不住挣扎着,长发散乱地披下来遮着脸,一时看不清面目。

那人听到有人进屋,霍地抬起头,目光一扫到秋往事,煞然一冷,身体也停了挣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秋往事也终于看清她容貌,大吃一惊,低呼道:“米狐兰?!”

米狐兰口不能言,只翻了翻白眼,闷哼一声,满是不屑。

秋往事因她逃婚之举对她颇有好感,便道:“六哥你怎把她绑起来了。”说着上前先挖出她口中的布,一面解着绳索一面问道,“你怎会在这儿?”

米狐兰皱着眉吐了几口唾沫,一面活动着发疼的下颌一面没好气道:“你问他!”

秋往事望向王宿,问道:“六哥,她怎会在这儿?你抓来的?”

王宿沉着脸,摇头道:“她自己来的,我们到时她已在这儿。说是到风境后本想去找你,转了一圈听说你带兵打永安去了,她一个燎邦公主不敢乱闯军营,又想起枢元节将至,我们风人习俗要回家送亲人转世,便来这里碰碰运气,就算你不回来,或许也会派个能传话的人来。”

秋往事叹道:“她又没干什么错事,你把她捆起来做什么。”

王宿轻哼一声道:“不是我要捆的,是有瑕要捆。”

秋往事吃了一惊,讶道:“季姐姐?季姐姐还会做这种事?”

灶间狭小,塞了三个人已是满满当当,季有瑕进不了屋,只得在门口小声道:“我、我没说捆,我只说、只说关起来。”

秋往事问道:“为什么要关起来?你们不想五哥娶她,赶她回燎邦也就是了,关在这里难不成还能关一辈子?”

季有瑕低着头,嗫嚅道:“本来也没要关的,只是后来火火沐来了,我怕这事传出去,所以才说要关。”

秋往事越发莫名,问道:“怕哪件事传出去?五哥要娶她的事还是她在这儿的事?”

季有瑕越发低了头,吱唔半晌也没说出什么,王宿也铁青着脸不说话。秋往事正欲催问,忽听米狐兰低笑一声道:“怕我怀了身孕的事传出去。”

秋往事一愣,解着绳索的手顿时停住,低声道:“什么?”

王宿重重哼了一声,闷声道:“我们一见她,有瑕便发觉她有了一个来月身孕,她自己都还不知道。”

秋往事呆了半晌,问道:“谁的?”

米狐兰抬起头直直盯着她,眼中满是嘲弄之色,薄唇轻掀,冷冷笑道:“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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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漠无表情,轻哼一声道:“我怎知道。” ;

米狐兰瞟她一眼,似对她的无动于衷有些讶异,旋即又露出一抹揶揄的笑,下巴一挑道:“你猜猜。” ;

秋往事倒轻笑起来,一面接着解去米狐兰身上严严实实的绑缚,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谁知道你有几个相好,我上哪儿去猜。” ;

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王宿却先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扯过她手中绳索,气哼哼道:“往事,你别难过,为这么个背信弃义的混蛋不值得!他叛大哥,好歹还算身世所迫,情有可缘,可为了勾搭狐子连你都负,这还知道良心两字怎么写么!你别怕,六哥给你撑腰,他真敢要狐子不要你,我废了他!” ;

季有瑕急道:“阿宿,你这不是添乱么!” ;

秋往事倒一派平静,拍拍手站起来,忽粲然笑道:“六哥说的是,这等混蛋理他作甚,他要我,我还不要他了呢。明日我便上路,把这狐女和狐崽子送去给他一家团圆,和他就此清帐。” ;

季有瑕吓了一跳,忙把王宿拽到门外,自己钻进屋去,劝道:“往事,你别胡说,五哥不是这样的人,里头定有缘故。” ;

王宿也探着脖子道:“往事,他虽可恶,你也别意气用事,倒白白便宜了他们。” ;

秋往事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手腕一翻,用刀鞘抬起米狐兰下巴,似笑非笑道:“没错,的确太便宜了这狐女。反正这事也还没别人知道,干脆我杀了她,一干二净,便当没这回事。” ;

米狐兰面色微变,左右扭头皆脱不出她控制,看着她戏谑的神情,又气又恼,狠狠瞪她一眼,撇撇嘴道:“你怎地一点不上当,真没劲!” ;

此语一出,秋往事倒没什么,王宿和季有瑕却皆跳了起来,齐声叫道:“你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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