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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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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珂?”胡飒一怔,“京戍大营督统徐珂?不是……不是临风公主?”

传令兵摇头道:“不是。”

胡飒讶道:“这等状况临风公主竟不出面,她在做什么?”

传令兵对他略带质疑的口气似是有些不满,微微一顿,闷声道:“不知,并未见着公主。”

胡飒转着眼珠,虽觉疑惑,可料想他也不知道什么,便只得先搁过一旁,问道:“徐珂将军怎么说?”

传令兵道:“将军说,楚大人着胡将军看紧明光院,莫叫卫贼逃出来与底下接上头。只是也暂莫强攻,尤其不可伤了皇上与众枢士性命,以防落人口实,且再等号令。下头的事徐将军与楚大人尚可应付,请胡将军不必分心。”

胡飒一听是楚颉的意思,便觉有些不快,自也不露出来,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告诉徐将军放心,此处有我看着,卫贼走不出半步。”

传令兵领命走后,胡飒低着头来回踱步,心下反复琢磨。卫昭、江栾、秋往事,此三人除了哪一个皆是天大的功勋,何况此时齐聚院中,又无兵马守护,若能来个一锅端,则半壁江山就此底定,脏水亦尽可泼往永宁人马头上,实是千载难逢之良机。楚颉之所以令他待命不动,一是不知秋往事已在院中,二是未同江一望见面,不知他心思,三则未必没存着几分争功之心。他此番乃是直接受命于江一望,大可不必理会楚颉,只待此役一定,他自是首功之臣,到时岂还有楚家指手划脚的份。

正自盘算,呼听头顶传来呼喊:“将军,快看!快看!”

他一抬头,见望楼上的兵士正指着明光院内大喊,忙三两下攀梯而上,举目一看,顿时一愣。只见院中枢士团团绕着前殿,分作两拨,一拨向里,一拨向外,正彼此激斗。凤翎满天飞舞,火把亦四处乱掷,已有数处燃起熊熊烟火,乱得不可开交。他大吃一惊,忙拉着身边一名年轻将领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那将领显然也在震惊中,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是、是秋将军。他们放火烧前殿,想烧死秋将军,幸好她闯了出来,跟着便打起来了。喏,喏,那个便是秋将军。”

胡飒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秋往事立在殿前,虽隐在立柱之后瞧不清做些什么,可一身盔甲在晨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仍叫人一眼便认得出。她被一群枢士围着圈护在中心,身边还跟着两人,看得分明,正是江栾与卫昭。胡飒心下狂喜,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用力拍着栏杆叫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秋往事倒有些能耐,竟能拉着枢士一道内斗起来,天助我也!实是天助我也!”

那将领瞧他喜不自胜,倒似有些郁郁,默然片刻,小声嗫嚅道:“将军,我瞧秋将军还是向着咱们的,你瞧,她押着卫贼与皇上呢,倒是外头这拨似是想抢人。我看她的人一直往门口冲,是想来给咱们开门呢。”

胡飒哪里当真,嘴上却道:“自然,自然。立刻传令,咱们压上去,从外头放火,配合秋将军。”

将领怔了怔道:“咱们也放火,岂不连秋将军一并烧了?”

胡飒瞟他一眼,心中暗暗将这不识时务的将领记下,面上却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压低声音道:“给你透个底,秋将军已然不怕火了。”

将领一愣,旋即眼中一亮,低呼道:“莫非……”见胡飒肯定地点点头,不禁大喜,搓着手道,“我便知道,我便知道将军定会入一品的。”

胡飒微笑点头,拍拍他肩膀道:“快去,秋将军等着咱们呢。”

将领兴奋地应下,匆匆领命而去。胡飒并不下梯,只在望楼上以旗鼓指挥,一面命人送上一把弓,虚虚张着,瞄向秋往事。

秋往事并未叛变且已可御火的消息显然立刻便在兵士间传开,一时士气高涨,迅速整队冲到院墙下,迫不及待地将各自手中未熄的火把隔墙抛了进去。正值天干气燥,火势瞬间便大了起来,转眼烈焰冲天,黑烟缭绕,滚滚热浪连在望楼上也觉直燎眼鼻。院中愈发混乱,有人忙着救火,有人兀自打斗,更有人四散逃蹿。

前院的大乱虽并未波及后山,嘈杂的声响却传了过去。江栾回隔世堂后本也未睡,此时听得情形不对,便走到洞口探头探脑地向外望去,却见洞外不知何时守了一排枢士,远处则烟雾弥漫,火光映天。他骇了一跳,忙向外走去,立时有枢士上前阻拦道:“司院大人有令,还请殿下留在洞内。”

江栾双眉一立,怒道:“你们敢拦我!”

那枢士忙欠身道:“岂敢,只是外间不宁,司院大人亦是为殿下安全计。”

江栾瞧这架势,料得外间情形定是颇为严重,心下一紧,忙问:“外头怎么了?”

那枢士态度虽十分恭敬,面上却冷冰冰的殊无表情,背书般硬梆梆道:“我等亦不知详情,只是无论情形如何,我等必定保护殿下周全,请殿下安心。”

江栾听他什么也不肯说,愈发不安起来,急道:“卫卿呢?卫卿在哪儿?叫他来见我!”

那枢士道:“卫大人有事脱不开身,亦交待我们好生看护殿下。”

江栾心下打突,情知必有不妥,一挽袖露出腕间火焰印记,挺身向外闯去,口中厉声道:“我要出去,给我让开!”

那枢士见了神印,似是微微一怔,被江栾闯出几步,旋即回过神来,错步挡在他跟前,垂着眼不去看他手腕,沉声道:“司院大人有令,宁可开罪殿下,也不能令殿下涉险。待事过之后,我等自当请罪。”

其余几名枢士也跟着围上前,严严实实堵在洞口,并不动手,只是直挺挺站着,却任是江栾呼喝推搡以至拳打脚踢亦是纹丝不动。

江栾折腾出一身汗,到底出不去半步,明白无法可想,干瞪着他们喘息半晌,终究一甩袖,怒哼一声,忿忿转身回进洞内。

才回到休息的石室,忽觉眼前一花,竟闪出一个人影。他吓了一跳,正要惊呼,那人已欺身而上,蒙住他口鼻道:“皇上勿惊,是卫大人遣属下前来。”

江栾眼中一亮,连连点头。

那人松开手退后一步,单膝跪下道:“冒犯皇上,还请恕罪。”

江栾忙拉起他摇着头道:“无妨无妨,卫卿怎么说?他人在哪儿?”

那人欠身道:“皇上请随我来。”说着转身向洞深处走去。

江栾虽已在洞内住了数日,却只留在那石室中,连登天像都未乐意去看,他处更是从未涉足。此时跟着那人一路走去,才知洞内竟有如此深遂,每每似到尽头,一个转折却又别有通途。

愈走愈深,外间声响已全然不闻,只听见两人空洞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路亦越来越是险窄,早没了正经通途,到后来索性直不起腰,几乎连走带爬地艰难前行。他渐渐心慌起来,一面忐忑地跟着,一面忍不住频频回头。再转回来时,忽然不见了那人身影,他猛然一惊,正待大叫,忽听那人的声音自前方闷闷传来:“大人,皇上到了。”

江栾心下一跳,忙跌跌撞撞向前跑去,忽觉脚下一空,急坠下去,一声惊呼尚未出口,人已“嗵”地碰了地。身下所触倒是十分柔软,似是铺了软垫。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冲眼便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顿时大喜,来不及爬起便伸手叫道:“卫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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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第七十章 天涯(我奏是坨水蒸汽。。)
卫昭上前扶他起身,正欲行礼,江栾已一把拉住他,又惊又喜地叫道:“卫卿,真的是你!你怎反跑到我前头来了?”

卫昭却不说话,仍是退开一步,双手负后,单膝跪地,完完整整地行了个大敛翅礼。江栾心下微微一震,卫昭素轻礼仪,又早得过他特许,即便在朝上也鲜少行如此大礼,忽地如此郑重,必有重大缘故。他不由紧张起来,抬头慌乱地四下一扫,借着些微烛光瞧见窄小幽暗的石穴内还立着几人,却皆神色冷漠,对他并无半分恭顺之意,只一言不发地立在卫昭周围,沉默地让人心惊。他越发惶然起来,不觉后退一步,后背紧紧贴上石壁,勉强扯出个笑容,颤声问道:“卫卿……你……起来说话。”

“皇上。”卫昭恭敬地低着头,说得极缓,语气是难得的认真凝重,“卫昭身为臣子,颇得厚待,却甚少全礼。皇上为君,卫昭为臣,今日恐便是最后一日,臣便再行最后一礼。”

江栾心下一跳,掌心黏黏的尽是汗,声音越发软起来:“卫卿、卫卿这是说哪门子笑话呢?”

卫昭抬头望向他,嘴角轻轻勾出一个微笑,说道:“皇上不是早就说过,不想做这皇帝了么?”

江栾虽在惊恐之中,见他暗光之下眉目深幽,别是一番勾魂摄魄滋味,更兼压着嗓音,虽仍是尖细,却又低低地挠人,一时不由心旌摇曳起来,咽了口唾沫,傻傻笑道:“莫非、莫非卫卿想做?卫卿若爱做,只管做去便是,我、我又岂有二话。”

卫昭见他神色不对,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站起身退开一步道:“不是我做,是扶风公主来做。”

江栾先是一怔,复又一喜,匆匆上前拉着他道:“往事想通了?她肯接我的位子了?”

卫昭也不欲解释太多,点头道:“不错,扶风公主很快便会进城。只是我们若在,倒成了她的阻碍,不如自行退避的好。”

江栾喜形于色,摇着头道:“不不,我们怎会成了阻碍。只要她点头,我立刻传位给她!卫卿,我不走,我要亲眼瞧着她登上皇位!”

卫昭眼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抽,随口扯道:“皇上,这不成。如今朝廷,岂是你我能说了算的。纵然朝中过得去,外头尚有容府,尚有永宁,又要如何交待?想必皇上也不愿交给她一个烂摊子。最好的方法,便是借此番风波,将该除的都除了,你我抽身而退,留下干干净净的朝廷给她。”

江栾早已习惯了万事听他安排,也未细听便觉甚有道理,眉开眼笑道:“还是卫卿想得周到,有卫卿在,万事皆不必我愁。”忽顿了顿,恍然大悟道,“卫卿此番带我上山,可就为安排此事?”

卫昭点头道:“不错,如今已大致妥当,只等扶风公主进城。”

江栾兴奋地搓着手道:“卫卿怎不早说,我也好配合。”

卫昭嘴角微微一牵,说道:“皇上已足够配合。”

江栾听出他略有取笑之意,不觉有些讪讪,搔了搔头,干笑道:“卫卿当真神通广大,我怎也比不了。譬如先前明明还在我后头,却怎地忽又赶在我前头进了隔世堂,还寻到这么一个处所。”

卫昭微微一笑,说道:“昨夜皇上一出隔世堂,我便进来了,此后再未出去。”

江栾一怔,讶道:“怎会,昨夜明明是卫卿叫我一道出去,安排了假往事那出戏,才叫外头那贼子不敢进来。”

卫昭却摇摇头,微笑道:“那不是我,不过是我早前预备下的无相士罢了。”

“什么?!”江栾大吃一惊,“无相士、无相士不是扮了往事,怎能再扮卫卿?”

卫昭轻笑一声,说道:“谁说我手下只有一名无相士?”

“这、这……”江栾愣了片刻,皱眉道,“无相士仿得形貌嗓音,却仿不得言语应对,那人一言一行,分明便是卫卿,区区一个无相士,又怎能学得卫卿机锋?”

“只因他不仅修无相法,亦兼奇正法。”卫昭招招手,唤过立在身后的一名下属,“而我身边,亦还有一名入微士。”

江栾怔了怔,隐隐似有些头绪,一时却尚未厘得清楚。

卫昭拍拍那入微士肩膀,接着解释道:“外间情形,他自可听得分明,一字不漏说于我听。我在洞口给出应对,扮我的无相士以奇正法提升耳力,自便听见,再一字不漏说于你们。如此开口的虽是他,所说之话却实出自我,又岂有应对不当之理。”

江栾瞪大了眼,怔愣良久方道:“竟可如此神奇,如此神奇!枉我身为神子,却亦未见识过此等绝妙枢术。皆说兼修已是甚难,兼用更是难中之难,卫卿手下,当真人才济济。”

卫昭微微一笑,也有几分傲色,说道:“那人原也是有名号的人物,若论这双法同施的功力,天下也未必有几人能比。跟了我之后,日日仿我形貌,学我行事,多年下来,早成了我的影子,不必说举止神态,便我所思所想,他也总能揣测个七八分。他曾代我上过几次朝,却也从来无人察觉。此番纵然我不开口,由他自行应对,想来也不见得有何差错。”

“卫卿的影子?”江栾大觉有趣,兴致勃勃地说道,“真有人能将卫卿风采学得如此之像?他几时回来?我倒要再仔细瞧瞧。”

卫昭眉心微沉,嘴角一勾,漠然笑道:“他不会回来了。今日之后,卫昭与皇上都将死于容府刀下。”

江栾微微一惊,倒也旋即明白过来,点头道:“也对,若无个替死鬼,又岂有我俩的太平。只是如此人才,未免可惜了。”

“有何可惜。”卫昭淡淡道,“我当日救下他,为的便是他今日之死。以他之能,原也不可久存,否则有朝一日他当真成了另一个我,那还要我做什么?若非此番之事,我原也已打算杀他,如今有这机会让他派上用场,正可谓死得其所,他亦应当高兴才是。”

江栾连连点头,叹道:“说得是,说得是,到底卫卿想得周到。”说着四下望了望,问道,“我渴了,可有水?这地方藏身虽好,只是忒憋闷些,咱们要呆几日?水粮可够?”

卫昭却不回答,只微微一笑,回头问那入微士道:“如何,可走远了?”

入微士稍一侧耳,点头道:“远了,他们并无入微士,咱们可放心动手。”

江栾听得莫名,连声发问。卫昭却不急着回答,先挥手道:“动手。”石穴中的一干下属当即抄起家伙,对着穴底石壁“叮叮当当”地砸了起来。

江栾大讶,问道:“卫卿你……莫不是想自这儿活活掘出条道来?这、这可是座山!”

话音未落,但听“喀啦”一声,众人亦是一阵惊呼,再看石壁上,竟已裂开一道寸许宽,尺许长的口子。江栾一阵惊奇,夺过一人手中的蜡烛奔到裂缝前一照,贴着脸向缝内望去。虽只见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瞧不见,却也知缝后并非想像中的厚实山岩,而是别有洞天。

卫昭亦凑过来觑了眼,见豁口处岩壁厚不盈寸,不由“哈”地一笑,赞道:“杨家办事倒真是牢靠,手脚即快,分寸亦好。让他们掘六寸,便一寸不多一寸不少;让他们只做不问,便当真干完活便走,没半分拖拉。将来若有机会,倒要向杨宗主讨教。”

江栾扯着他直问:“卫卿,这究竟是怎的?这条道也是你早预备下的?”

卫昭一面令众人继续挖掘,一面道:“这道确实早已备下,只是尚余最后一截不曾打通。方才牢几位朋友帮忙,从外头掘去了大半,如今只待将口子再挖大些,咱们便能出去了。”

江栾仍有些疑惑,问道:“卫卿方才说的杨家,可是凤陵杨家?”

卫昭点头道:“天下还有哪个叫得上字号的杨家。”

“卫卿连杨家都使得动?”江栾讶异地睁大眼,又感叹起来,“杨家架子可是大得很,连我都差遣不动,除了当年受封神子时见过几个,此后便再没摸着踪影,到底还是卫卿本事大。”

卫昭微微笑道:“这倒不是我的面子,而是扶风公主的手段。到时杨家回过味来,还不知如何跳脚。”

说话间最后一层薄薄的石壁上已开出一个勉强可容人通过的口子。卫昭亦不欲将口开得太大,令众人停止挖掘,带好水粮及个色用具,前头数人,后头数人,将他和江栾夹在中间,排着队一个个自洞口钻过。

江栾十分兴奋,跃跃欲试地非要排在卫昭之前,来到洞口处向内张望片刻,回头问道:“卫卿,此处出去是什么地方?”

卫昭微微一笑,缓缓道:“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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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院前院处已是一片火海,正是天干物燥的深秋时节,遍地落叶枯草一个火星便“呼啦啦”着起来,转眼结点成片,以惊人的速度一块块吞噬着所剩不多的立足之地。好在西风刮得正劲,虽是助长火势,却也令得主要殿宇与碧落林所在的后院暂未受到殃及,众枢士也尚有容身之处。

简居通披着盔甲,扮作秋往事模样,与那两名扮作江栾与卫昭的无相士一同留在前殿附近。“卫昭”原本嫌他体格与秋往事相差颇远,欲寻名身形相近者来扮,可他深知假扮者势必受人注目,不易脱身,因此执意亲自出马。好在外间兵士相隔颇远,又借着廊柱树木遮掩,更兼烟火缭绕,场面混乱,料来易不至被人轻易识破。院中枢士则皆交由裘之德带领,渐渐往安全的后院退去。

胡飒本想以救人之名闯进去,可因先前掷火把时,众兵士毕竟对枢院心存敬畏,手下不免收着力气,大多倒跌在院墙两侧,叫西风一吹,倒向着他们这一边烧来,虽不至成灾,一时却也阻隔了通路,不仅不能靠近,反而被迫后退不少。

胡飒无法可想,一时也扑不熄火,只能掘了条长沟阻隔火势,待其自然熄灭。一番忙乱下也顾不上院中情形,好容易稳下来,匆匆又攀上望楼,见院中火势虽大,却已空空荡荡的不见什么人。他心下一紧,忙问一直留在楼上观望的兵士道:“皇上呢?卫昭呢?”

“没冲得出去,都退进前殿了。”兵士说着惶急地转过头,“秋将军也进去了,未见出来。”

胡飒听得他们并未脱困,心下一松,随口道:“秋将军自有办法,不必我们操心。你可瞧清楚了,当真无人从后门逃出?”

兵士认真地点头道:“这火最早就是从前殿里头烧起来的,属那里烧得厉害。将军看,整个叫火围着了,出不来。”

胡飒一看前殿果然已完全笼罩在烟火中,外侧围廊顶上的凤尾垂盖已“哐哐当当”地接连坠下来,将大门挡住大半。他瞧着情势如此恶劣,可说全无生机,倒反而奇怪起来,颇不信以秋往事之能会如此轻易地陷入死地,就此丧命,不由嘀咕道:“听说枢院多有地室地道,莫非这殿里别有玄机?”只是一时也无法可想,料想明光院背后即是断崖,只要把这正面出路守死,他们再如何折腾也翻不出天去。正定下心,却忽又想起此前白碧落被杀时秋往事与李烬之亦正是自院后悬崖坠落,却不仅平安无恙,更居然在重重搜捕下神鬼不知地回到秦夏,当时便有人据此猜测秋往事已入二品,借水而遁,倘若确实如此,这回难保不又故伎重施。这一想顿时急起来,再也等不住,一面命人火速下山通知江染速做安排,一面留下四百弓箭手封堵正面,自己则同一名副将各领三百人,分往东西两面绕去,欲自侧面强行攻入。

才走不两步,忽听身后有人扯着嗓子喊他,回头一看,见一名身着朝廷军服的兵士正匆匆奔来,细看之下,正是先前来过的那名传令兵。胡飒见他灰头土脸,神情惊惶,心下“咯噔”一响,忙赶上前问:“怎了?下头又怎么了?”

那传令兵慌乱地点点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下头、下头守不住了!”

胡飒浑身一震,一把揪过他,吼道:“什么?!下头有上万人,秋往事能有几人?她自己又不在,怎至于这都守不住?!”

传令兵显然被他骇人的神情吓着,腿一软便往下跪,带着哭腔直道:“将军恕罪。”

胡飒又惊又怒,一把将他扯起来,喝道:“谁问你罪!我问你临风公主在做什么?!”

“公主?”传令兵茫然地摇摇头道,“小的不知,公主未曾露面。”

胡飒一愣,失声呼道:“还不露面?那、那……底下仍是徐将军指挥?”

传令兵点头道:“正是。徐将军请胡将军速速下山支援,有楚颉大人令牌在此。”

胡飒看也不看,劈手一挥,将他掏出的令牌远远击了出去,厉声问道:“姓楚的号令不到我头上!王……我剩下的一千人呢?也挡不住?”

传令兵又是一阵茫然,战战兢兢道:“一、一千人?将军说的哪一千人?”忽似开了窍,恍然大悟道,“啊,是将军上山后又回来的那队人?”

胡飒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那队人呢?”

传令兵微微皱眉,似在用力思索,片刻后缓缓摇头,讷讷道:“不知,打起来那会儿就未见了。”

胡飒面色陡然一变,松开他踉跄退了两步,喃喃自语道:“走了……走了……莫非、莫非是存心陷我?!”

传令兵满心紧张,小心翼翼地觑着他,低声问道:“将军、将军可有回话交待?”

胡飒面上阵青阵白,呆呆地站了半晌,忽向地面一扫,往前奔了几步,拾起跌落在地的令牌紧紧攥在手中,低哑着嗓音道:“你回去告诉楚大人,我一切但听他吩咐。”

传令兵忙不迭应下,一转身逃也似匆匆离去。

率部也等在一旁的副将听得两人对话,冷笑一声上前道:“朝廷兵到底不济事。将军,咱们可是下山?”

胡飒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笑容可掬地转向副将,拉过他的手将楚颉的令牌往他掌中一拍,说道:“既然楚大人有令,咱们自要遵从。只是这头的事也十分紧要,轻忽不得。且依我看,敌兵的目的终究在这儿,一样要打,与其仓促下山,倒不如在这儿以逸待劳。底下人马甚众,之所以挡不住,也是因要围山,分得太散,才叫敌兵突破。只要咱们在这儿稳住,回头底下调集人马一合围,来个前后夹击,敌兵岂有不破,倒比下山硬碰更为稳妥。楚大人不知此间情形,思虑未必周全,因此我看这样,你攻也不必攻了,领兵仍在这儿守着,切莫容人逃出来,我下去亲自同楚大人商议商议,再做定论。”

副将原也不愿一事未成便又下山,听他一番话,也便不将敌兵放在眼里,当即将令牌往怀中一揣,说道:“将军只管去,这里交给我,保管没一个出来,没一个进去。”

胡飒拍了拍他肩膀,又叮嘱几句,便即向山下行去。

山下战况正烈。数千人厮杀在一处,怪的是皆着同色军服,难分彼此,场面十分混乱,一眼望去只觉人人皆在不问敌我的乱砍乱杀,可细看之下,却能瞧出一部人确实手足无措,举着倒不知该挥向哪里;另一部却是目标明确,砍杀之间全无犹豫。于是在这看似毫无章法难辨胜负的混战下,战线却是一边倒地步步往山上退去。

宣平坐在一圈兵士护卫下的马车内,掀着车帘伸长脖子向外张望,越看越是得意,重重一拍大腿,大笑道:“李将军高,真是高!穿一样的衣裤,只换不一样的鞋,如此简单的小花招,便叫他们成了睁眼瞎,分不出谁是谁。砍瓜切菜,瞧瞧,真是砍瓜切菜!早知卫大人也不必折腾了,咱们就这么打上去迎他下来,又有谁挡得住!谁挡得住!”

与他对面而坐的李烬之却一声不出,低头思忖着什么。宣平不见他反应,不免有些奇怪,放下车帘转回身,问道:“李将军还愁些什么?杨家的回报已来了,卫大人也已接上头,说已入了密道了,大局已定,还有什么可担心?”

李烬之默然片刻,缓缓摇头道:“不妥。”

宣平眨眨眼,讶道:“哪里不妥?我看妥得很。”

李烬之微微皱眉,沉声道:“那一千人不在。”

宣平一怔,问道:“哪一千人?”

“胡飒没带上山的一千。”李烬之道,“此举太过古怪。我出这鱼目混珠之法,早晚必会有人识破,并不指望以此取胜。只是一时之间总还可迷人眼目,叫人措手不及。若依常理,最简单的破法自是叫那一千个军服不同的容府兵出来,可眼见防线不保,他们却仍未出现,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宣平倒不觉有何不对,撇撇嘴道:“容府兵马本不归临风公主调遣,不出来也不奇怪。”

李烬之摇摇头,闭目片刻,说道:“我也听不到江染动静。如此情势,她不该这么沉得住气,稳坐后方吭都不吭一声?只有一个徐珂在指挥,还似是临阵受命,许多关节根本调遣不灵,也不见江染出来说话,她又在做什么?”

宣平想了想,“嘿嘿”笑道:“莫非正如我们先前所料,临风公主被那一千人制住了?”

李烬之却不敢如此乐观,闭目思忖片刻,仍是摇头道:“不妥。”忽起身向外钻去,一面道:“宣兄仍依计行事,我出去探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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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一行已在黑暗的地道中行了颇远。地道极是狭窄,高低不平,一路向下坡度甚陡,更兼充斥一股阴湿腐的气味,每一呼吸便觉寒浊之意直沁肺腑,叫人头晕胸闷,里里外外皆是百般不适。江栾一路走得磕磕拌拌,气喘吁吁。他几曾捱过这等辛苦,早已满腔委屈,叫唤连天,恨不能叫人抬着走。偏偏卫昭一改往日恭顺之态,对他毫不理睬,只自顾自疾步走着,明明也气息急促,步履不稳,却不肯稍做停歇,似是十分紧迫,不愿有丝毫迟滞。

又走一程,江栾终于忍不住挨着墙坐下,叫道:“卫卿,歇一歇,歇一歇,又无人追,你走这么急做什么?”

卫昭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他,脸上殊无表情,低声道:“我等这一日,已然太久了。”

江栾见他双目灼灼生光,语气虽淡,却似压着一股莫大的亢奋,心下蓦地一个恍惚,仿怫又回到当日起事夺位前的那个夜晚,他微微一震,隐有所悟,哑声道:“卫卿在宫中,很不快活么?”

卫昭不答,只向他身边一指,问道:“皇上当真要在此久待?”

江栾见他笑得诡异,心下微微发毛,小心翼翼地转过头,边上还有人配合地凑上火把替他照亮,赫然正见紧挨着他的墙脚处,竟靠着一副森森白骨,犹成人形。他骇然大惊,尖叫一声跳起来,扯着卫昭颤声道:“卫卿、卫卿,这这……怎会有这种东西?!”

卫昭神色淡漠,甚至似挂着丝微笑,冷冷道:“不止这一具,应有上百具。当日我掘此地道,以备不时之需,自不能令外人知晓。因此完工之日,待收徼了工具,便封了入口,将一群工匠尽数堵在下面,如今俱已成骨。刚才一路走来还有好些,皇上没看见罢了。”

江栾虽亦是随手生杀之人,却毕竟鲜少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死亡,一面心惊肉跳,一面又怕卫昭误会,只得抹着冷汗,勉强干笑两声道:“这密道如此紧要,不能走漏风声也是理所当然。这些人本是卫卿手下,为卫卿而死,也算忠魂,也没什么可怕,没什么可怕。”虽这么说着,脚下到底勤快地迈起步来,推着他道,“快些走吧,外头这么乱,还是早走早了。”

卫昭微微一笑,手一挥,一众护卫便又前后拥着两人开始赶路。路途本已走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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