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1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路曲折迂回,终于赶在天亮众兵士起身前穿过重围,溜下山去。

到了山下,便处处都是“自己人”。宣平明显精神振奋,活跃起来,当既自告奋勇于山脚一户人家内弄来一辆马车,还连同一名聋哑车夫,两人上车一路往西而去。西城本是贫民聚居,少有官署衙府,因此也并无什么兵马,便较东城愈发无序,火光明灭间只见凌乱仓惶。路上流民涌动,人马杂沓,满地污秽横流,杂物便布。耳中塞满嘈嘈杂音,辨不出是何声响,眼前尽是憧憧黑影,也分不清是何情状。

纷乱的景况落入李烬之耳中,却一一条理分明起来。他自上车后便与宣平无一句交谈,闭目坐在车厢内,集中精神,留意倾听着各路流言碎语。一路听来,发觉胡飒率兵进城似是并未张扬,众人虽知有兵进城,却并不知道究竟是哪路人马,有说永宁的,有说容府的,亦有说是裴初或卫昭援兵的,乃至燎人释卢,种种猜测无所不有。因这一路不明底细的兵马占了东门,虽然城门洞开,众人却皆不敢往东走,反往西边涌去,李烬之与宣平的马车混迹其间,浑然无人在意,倒不必刻意遮掩行藏。

虽不曾掀帘向外看,车辆转折间李烬之却仍觉越走越是熟悉,稍一回想,记起正是驶向先前曾去过的那处卫昭秘宅,料来必是联络据点所在。正欲向宣平问个详细,转头却见他倚着厢壁,将车帘揭着一道缝,悠悠然向外觑着,神色十分泰然。李烬之对眼下局面尚且心中没底,见他如此笃定,倒有些讶异,说道:“看来卫大人城中势力必定十分深厚,宣兄倒是一点都不紧张。”

宣平放下帘子转过头来,一张脸笑咪咪的,他眉眼略微下垂,平时笑起来总有些讨好,此时却扬着下巴,眉眼俱舒,看来颇有几分得意。

“那是自然。”他道,“临风公主那小娘儿自以为朝中人数看去差不了多少便能和卫大人一争短长,却不知卫大人真正的底子是看不见的。她自命清高,手下人也看得紧,却不想想这朝不保夕的世道,没有油水,谁替你卖命?上头那些名士重臣或者还说两句忠君爱民的大道理,可到了底下真正办事的小官小吏,谁还能指着良心当饭吃不成?别看卫大人招人骂,可他赏人饭吃,多少人是口里骂着他,手里却拿着他的钱替他做事。他吩咐下去的事便办得成,公主交待的事便办不成。亏她一直以为是卫大人在朝中作梗,其实大人哪儿有那闲功夫理她,是她手底下的人不愿卖命罢了。李将军瞧瞧这回,卫大人人在山上,偌大一座永安城简直就是拱手让与公主,她却竟也吃不下。官也好,民也好,平日提起她哪个不夸,哪个不拿她当朝廷砥柱,万民救星,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却怎地个个都往外跑,也不见有人愿把性命托在她身上?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就是个有心无力的主。我们便不同,我们可笃定得很,因为我们跟的是卫大人,卫大人从来不输,只有叫人输。说出来李将军未必相信,如今还留在城里不动的,十之八九,是家中有人替卫大人做事。因此只要通了地道,待卫大人回到城里,那便是左右逢源,处处皆是生路,公主与容王再如何折腾又能怎样?”他说至此处,轻轻瞟了李烬之一眼,神色间略带傲慢之意,“李将军莫怪我直话直说,又怎会叫公主逼到这种地步?就算想激流抽身,也只管甩手走便是了,谁又能奈何得了?如今弄成这种僵局,全是为了秋夫人,为替她留个干净的永安城,也为成全她的好名声。卫大人心心念念要秋夫人先容王进城,哪里是为了自己逃命,分明是为了让秋夫人独占首功,在世人面前亲手除了他这‘卫奸贼’。”

李烬之本欲趁着眼下空暇之时多问些城内布置情形,哪知他一开口便滔滔不绝,可见他面上生辉,语速飞快,似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夸赞自家大人,亟欲一吐为快,一时倒也不忍打断。一面感佩他对卫昭死心塌地,一面却并不敢像他这般信心十足,他深知卫昭以势压人,权势在时固是顺风顺水,一朝失势只怕立刻便是墙倒众人推,秋往事不到,终究是难以保障。可听他说着,心中倒有了计较,问道:“听宣兄说法,卫大人在民间亦颇有影响,只不知可调动到何种程度?”

宣平似是微微一讶,侧头想了想,说道:“李将军指那些留在城中的百姓?他们不过平民,并不直接听卫大人号令,只是多有亲友在卫大人手下讨生活,若要吩咐什么,传个话倒也不难。”他说着奇怪地瞥了李烬之两眼,问道,“李将军问他们做什么?都是平头百姓,老弱病残什么都有,若上得阵,早叫卫大人充军了,实在是派不了什么用场。”

李烬之摇头道:“我并不要他们上阵,只要他们出城。”

“出城?”宣平一愣,“出城做什么?”

李烬之眸光一闪,微微笑道:“出城迎接秋往事大军。”

宣平一震,叫道:“秋夫人到了?”

“若真到了,还何用迎接。”李烬之无奈地笑叹一声,“只是上头既已端她出来吓人,下头也不能省了。声势做足,一则临风公主不敢轻举妄动,二则逼胡飒集齐兵力强攻,免得他还想动什么别的歪脑筋。”尚有一条第三不曾说出口,若江一望见到城中如此拥戴秋往事,必定坐不住,势必也要标榜永宁正统,方可与她一争。

宣平听他所言却吓了一跳,急道:“逼胡飒强攻?咱们最怕的不就是他强攻,躲都来不及,怎地还逼?”

李烬之笑道:“宣兄糊涂了,胡飒不攻,卫大人怎能‘死’在明光院中?咱们现在开始布置,待百姓集结出城,消息再传回山上,总也要一两个时辰。卫大人处拖延时间,能撑上一两个时辰也便算不错。那时地道应当也已大致挖通,只等无相士替死,便可金蝉脱壳。胡飒此来目的明确,就是来替容王敲开明光院大门,咱们不能指望他不攻,只要他专心办事,别还兵分二路,打着其他鬼主意。”

宣平终究有些不放心,踌躇道:“只是……”

“只是如此做法,时间上需环环相扣,不可出差错,因此必得保持上下联络通畅。”李烬之接道,“杨家香料铺那里,一会儿宣兄派得力人去一趟,督促他们务必全力以赴,尽快完工。只是必得是个不常露脸的,莫叫他们瞧出了同卫大人的关系。宣兄与我则领兵同临风公主接战,打出条通路来,一则以免消息阻塞,二则也防止公主与胡飒有何异动。如此三管齐下,城中局势当尽在我们掌控,只要容王大军不到,便当足可保障卫大人脱逃。”

宣平听他步步安排丝丝入扣,尽是小巧腾挪的路数,与卫昭的强硬做派截然不同,似忽一步落错便会满盘皆输,不免也紧张起来,却又带着几丝兴奋,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微颤
着嗓音道:“我陪着卫大人,多年来看尽起落,见过多少风云人物化作荒冢。我也知卫大人心中早存着不得善终之念。如今终于走到这一步,能否跳出轮回,今日之内,当见分晓。”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jjwxc观看更多好作品



第168章 第七十章 天涯(天边最后一朵云。。)
胡飒领着一千兵士浩浩荡荡上山,特意多举火把,高喊囗号,声势甚大。明光院中却殊无动静,连一个出来查探之人都不曾见到。越是如此,胡飒越是认定卫昭必是了无把握,荒张得很,多半正想着如何逃命。他心下也有几分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这一仗虽只称得上小场面,其意义却远远重大过他曾参与的任何大仗,可谓通天之战。而眼前的敌人无非是一帮未见过血的枢士,胜负早已毫无悬念,唯一需要小心的,不过只有皇上性命而已。

他察觉胸中越来越快的心跳,暗暗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愈是此等时刻,愈是需要镇定,看看离明光院已只隔着最后一片竹林,索性命兵士停下歇息片刻。他亦趁机收敛心思,整理情绪。想想江一望数度暗示他了结皇上,几乎已然挑破,势必不能装傻。他却也并非傻瓜,自知如此做的后果。可若不照办,未免又失了江一望信任,因此尚须小心处理,想个两全其美之策才好。

正思量间,忽觉眼前乍然一亮。他猛抬头,却见明光院处红彤彤一片,竟是火光映天。他大吃一惊,叫一声:“不好,卫昭要逃!”立刻领着众兵士向上冲去。

火烧火燎地冲出竹林,明光院赫然便在眼前。胡飒却是一愣,前方视线一开,才发觉火光并不似想像之烈,院门洞开,望见院中亦并不见丝毫混乱,仍是一片肃静。先前所见红光并非因院中起火,而是因高高的院墙上,竟排满一长溜火把,烈烈地烧着,映得半天艳红。

胡飒满心惊异,不知是何征兆,正命兵士停步列队,严阵以待,却忽听前头高处传来一阵朗笑,一个清亮的声音道:“胡将军夤夜挥兵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胡飒一听这声音乃是年轻女子,登时想到一人,不由大吃一惊。慌忙循声抬头望去,却见前方火把连成的长线唯在院门上方处断了一截,正有一人隐在这半明半昧的阴影中,高坐院门之上,依稀穿着盔甲,两条腿兀自挂在门檐下,悠悠地一晃一晃。

胡飒满心震愕,脑中一时空白,正使劲瞪大眼试图辨清隐在暗中不甚分明的面目,身后已有数人惊叫起来:“秋将军!是秋将军!”

墙头女子朗声长笑,说道:“诸位别来无恙,田丰、林胜、尚大可,近来可好?”

对面阵中“嗵嗵”跪下几人,皆激动不能语,只低声叫着“将军”。

胡飒心下大骇,怒喝一声:“都给我起来!”面上威势虽足,心中却暗暗发慌,情知这班兵士近半是止戈骑出身,与李烬之秋往事皆共历过大战,对他两人的敬畏绝非三言两语可以抹消,若在此时输了气势,只怕军心立刻涣散。如此想着,当即紧紧按着腰间长刀,大步向前走去,一面冷冷道,“秋将军,外间纷传你与卫昭狼狈为奸,我本还不信,哪知你竟当真堕落至此。”

墙上的“秋往事”自是无相士所扮,见他走过来,不免心下发慌,下意识地瞟向藏在墙后的卫昭。卫昭虽瞧不见外间情形,却听得出胡飒声音紧绷,脚步沉重,显然十分紧张,心下暗自冷笑,低声吩咐道:“别怕,跳下来。”

胡飒虽硬着头皮往前,心下却着实发虚,蓦见她手一撑翻身自墙上落下,登时吓一大跳,脚下一弹,倏地往后跃出一步,长刀“铿”一声拔出,斜斜护在身前。还未站稳,又觉眼前火光晃荡,热意逼人,却有四支火把凌空飞来,围在他身周。他悚然一惊,目光一晃,却扫见墙头那排火把竟并非插在墙上,而皆是虚虚地悬在空中。他哪里知道这是简居通与裘之德携院中枢士暗中合力所为,自然认定是秋往事手笔,虽对其自在法之能早已如雷贯耳,可亲身领受,到底滋味不同,只觉浑身上下皆是破绽,仿佛一丝不挂地曝于刀锋之下,顿时激灵灵打个寒战,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却又不愿露怯,勉强稳着声音,咬牙道:“秋将军武艺盖世,天下皆知,杀我不过反掌。只是杀得我一人,怕却堵不尽天下悠悠众口!”

那无相士见自己不过跳下墙头便吓得他不敢动弹,不由觉得有趣,胆子也大起来,“嗤”地一笑,一面听着卫昭在身后小声吩咐,一面道,“胡将军说哪里话,不过怕夜黑绊脚,替胡将军照个亮罢了。”

胡飒听她颇有嘲笑之意,心下大怒,却也知不能硬拼,只能暗暗敛下怒气,料得抵挡也是无用,索性将刀一收,站直了身体,阴沉着脸,忽想到她不会独身一人进城,院中必定还伏有党羽,而她本身并无亲信势力,身边属下必皆是永宁之人,对她偏护卫昭之举势必有所不满,当即心下一动,故意大声道:“卫昭倒行逆施,罪在不赦,天下英雄群起讨之。秋将军却相与勾结,也不怕坏了永宁殿下英名么!永宁殿下当日被迫离宫,正为卫昭奸贼所逼,日前不幸罹难,又是卫昭奸贼所害,秋夫人身为遗孀,岂能贪图私利,与贼为伍!”

卫昭听他忽然扯着嗓门叫喊,稍一揣摩便知其心思,不由暗暗发笑,倒觉不妨将计就计,当即低声吩咐几句。

胡飒见秋往事半晌不语,自以为戳着痛处,正自得意,忽听她匆促说道:“胡将军莫要胡言乱语,我此来正是要向皇上与卫昭讨个公道,谁说我勾结卫昭!”

胡飒正等着她如此说,立刻道:“既如此,秋将军何妨将那两人带出来,此乃天下之事,并非秋将军家事,理当摊开来大家一同做个见证。”

秋往事显然有些踌躇,连胡飒身边那几支火把似也跳跃不定,极不安稳。她许久不语,半晌后方道:“听胡将军意思,倒似巴不得我尽快除了这两人才好。容王此番发兵,可是只言讨逆,未提易君,如今却将皇上与卫昭相提并论,究竟是容王的意思,还是胡将军自己的主张?”

胡飒听她显然是想扯出皇上做挡箭牌,心下略一衡量,此时秋往事既已在山上,纵然皇上被杀,也大可记到她头上,倒不必如先前打算的小心保他性命。于是便想不妨索性趁此机会摆明立场,一则得永宁党羽之心,孤立秋往事,二则若稍后需要强攻,也免得碍于皇上缚手缚脚。主意既定,当下高声道:“我奉容王之命,为复永宁殿下血仇而来。秋将军若尚念殿下昔日恩义,便请勿阻我进去捉拿元凶。”说着侧过身悄悄向后打个手势,登时有机灵的兵士会意,带头嚷起来:“秋将军,把凶手交出来吧,替殿下报仇!”众兵士也跟着稀稀拉拉喊起来,愈来愈密。原在止戈骑的兵士想起李烬之昔日好处,不由悲从中来,倒当真动了激愤之心,扯着嗓子大声怒吼着,一时喊声震天,声势惊人。

胡飒眼见士气已起,便真要硬来也已不惧,见秋往事呆呆立着,茫然四顾,显是被众人声势骇得不知所措,心下更是得意不已,正等着看她如何应对,忽见院门内匆匆奔出一人,并非枢士衣着,附在秋往事耳边说了句什么。秋往事面色一变,朝他狠狠瞟来一眼,忽转身奔进院内,院门在她身后无风自动,“砰”一声重重阖上。

胡飒心下一喜,料想必是有永宁中人被他先前的话挑起不满,秋往事才不得不赶去救火。虽说此时已大可趁势进攻,他却不急。只因秋往事毕竟武艺惊人,硬碰不知将有几多折损,若能由他们内里先斗个两败俱伤,自是再好不过。以他推测,院中枢士听命于皇上,皇上对卫昭言听计从,而卫昭又与秋往事声气相通,偏偏永宁一脉又与卫昭势不两立。秋往事若硬保卫昭,那便势必与永宁反目,若是站在永宁一边,牺牲了卫昭,则院内枢士将不仅不能为她所用,甚或可能倒戈相向。这争端一起,无论何种结果,得利最大的皆是他胡飒,恐怕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拱手得下明光院。

想至此处满腔得意,几乎忍不住放声长笑,忙低下头闷闷咳了两声,收敛情绪,才又抬头大声道:“我等秋将军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若将军不给我个交待,便莫要怪我进去拿人了。将军且妥善思量,好自为之!”

==============================================================

“秋往事”一进门,卫昭、江栾及简居通裘之德便围了过来。他低下头,收敛枢力,正缓缓恢复原貌,却忽听江栾道:“别变了,就这样挺好。”

众人皆向他望去,见他笑眯眯地望着那“秋往事”,眼中一片赞赏之色,抚掌道:“好久未见往事的威风模样,上一回还是她成亲时。”忽又神色一黯,低叹道,“晃眼半年,怎知天翻地覆。当日我亲手将她嫁给那李烬之,怎知竟会,怎知竟会……唉,事到如今,也不知我与她可还有再见的机会,纵然见了,又不知会是何光景。”

众人见他迳自伤感起来,皆默然无语。那无相士倒并不理睬,见卫昭未说话,便仍是变回原样。江栾顿时不满地皱起眉,卫昭见状道:“他枢力有限,皇上便别勉强了。皇上想见扶风公主,她一会儿便该来了。”

江栾先是一喜,想起他上山前夜说过的话,又是心下一紧,急问道:“那卫卿你……”

“我自有去处,皇上放心。”卫昭欠一欠身道,“我与两位大师还有事要谈,皇上累了,不妨先回去歇息。”

江栾虽有些担心,可情知自己在场许多话不能摊开来说,方才那胡飒又已发了话,至少总有一个时辰太平,又见卫昭神态平静,也知他办事之时素来不喜他在身边,便打了个哈欠,转向简居通与裘之德道:“那我便再去睡会儿,无论有什么事,卫卿说了你们照办便是,不必次次非拉我出来才说得通。”

简居通眉头紧皱,虽知争辩无用,却也不愿应承,裘之德倒是笑呵呵地应了下来。”

江栾又望向卫昭,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终究叹了一声,郑重道:“此间的事,便全交予卫卿。我一句不过问,你也不要叫我伤心。”

卫昭点点头,说道:“皇上放心,待我料理了此处,便同你仔细解释。”

简居通目送着江栾离去,脸色也愈发沉下来,望向卫昭道:“卫大人还想做什么?”

卫昭不语,迳自沿着进门主道往前行去,进了空荡荡的前殿。简居通一脸怒容地跟上去,见他负着手、仰着头,在长年亮着灯烛的大殿中悠哉悠哉地踱来踱去,似是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墙上浮雕书画,不免越发来气,枢力一动,殿门在身后“砰”一声关上,连随后跟来的裘之德都隔在门外。

跟在卫昭身侧的无相士面色一凛,立刻踏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右手按住腰间佩刀。

卫昭倒恍若无事,挥挥手命他退下,一面仍闲闲踱着步,一面头也不回地说道:“简司院莫不是有什么体己话要单独同我说?”

简居通大步上走到他跟前,逼着他停下步来,沉声道:“如今没有外人,卫大人究竟要做什么可否一次说个明白?卫大人纵不是教中人,总也受凤神庇佑,当知此间神圣,不是可任你兴风惹雨处!”

卫昭总算瞟他一眼,忽仰头笑个不止。

简居通愈怒,厉声道:“卫大人觉得好笑?我虽不才,可既忝居十二翕之位,便自有护教之责。枢教不涉政,此乃铁律,卫大人或许不放在眼中,我却不敢轻忽,今日卫大人若不给我个交待,我宁可开罪神子,也不容你走出这间屋子!”

卫昭对着他的疾言厉色却毫无惊惧之态,仍旧笑得一派轻松,开口道:“简司院误会了,我并无轻视枢教之意。我只是笑,事到如今,简司院仍然不知践踏教规的究竟是谁。”

简居通嘴角不屑地轻撇,冷哼道:“卫大人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卫昭终于肃下神色,回过头直视着他,沉声道:“简司院信不信,神子但凡走出院门一步,只怕立刻便是乱箭穿心之局。”

简居通心下一震,脱囗道:“不可能,谁有这胆!”

卫昭冷冷笑道:“大利当前,自有的是人愿意亡命一搏。”

简居通略一沉默,讽笑一声,说道:“卫大人莫非想说此番上山全是为了神子安危?”

卫昭淡淡道:“不然简司院以为我来做什么?”

简居通冷哼道:“外间兵马来势汹汹,冲的可不是神子,而是卫大人。只怕保神子安危是假,全自己性命方是真。”

卫昭低低一笑,说道:“若天下对神子尚有半分敬畏,他一句话便可保我,又何必跑到这儿来?”

简居通微微一怔,倒也无话可说。

卫昭又道:“枢教虽不涉政,可同居一城,简司院也总该知道我是何人物。以我在城中的势力,莫非还需托庇于区区一座明光院?”

简居通虽不满他提到明光院时的轻视囗吻,却也知他所言确实不假,只得闷闷哼了一声,心下也越发对他此来的目的疑惑起来。

卫昭轻叹一声,接着道:“可惜我势力再大,也难一手遮天,但求自保或许不难,要保皇上却是不易。世道混乱已久,人人皆已等着改换新天,皇上正是最多余的一个人。他身为神子,或许本便不该为帝,也确实做得让人难以称道。可我毕竟蒙他恩宠多年,天下人我皆不放在眼中,唯有他,我无论如何总要设法保全。只是宫中毕竟耳目混杂,难免疏漏,近来诸方逼迫甚紧,眼看难以周全,我想来想去,或许唯有此处才是万全之地。”说至此处稍一停顿,讥诮地瞟向简居通道,“只是我未想到,原来枢教也并非清静地。”

简居通对他虽是殊无好感,却也觉以江栾对他的宠信,确实值得他戮力以报,心下也不由信了几分。又听他似是意有所指,皱眉道:“卫大人是何意思?”

卫昭微微一笑,说道:“简司院恐怕还不知道,方朔望宗主已到门外了。”

简居通大吃一惊,叫道:“当真?!”

卫昭点头道:“我手下已与他说过话,决没有假。”

简居通惊疑不定,面色变幻,喃喃道:“他在外面做什么?”

“简司院问得好。”卫昭道,“外间皆说神子为我所挟,他理当是为营救而来。只是若真为营救,以他碧落之能,早该闯进来,他却偏偏留在门囗不动,简司院说他在等些什么?我看只能是等着神子死后,稼祸明光院,如此天下枢教,便半数姓方了。”

简居通又惊又怒,咬牙道:“岂有此理!方宗主身为上三翕,为一己私利,竟连神子都敢害!”

卫昭轻叹一声,忽负着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恳切地说道:“简司院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只希望瞧在毕竟同为一人效力分上,帮我一个忙。”

简居通吃了一惊,也不由僵硬地欠了欠身,缓下语气道:“什么忙?”

卫昭抬起头道:“胡飒一个时辰后便会强攻,院中枢士未历过厮杀,挡不了容府精锐,唯今之计,只有把我和神子交出去。”

简居通顿时愣住,呆了半晌方道:“卫大人说笑了,连神子都交出去,还要我明光院做甚!”

卫昭忽招招手道:“简司院瞧瞧这神子可交得么?”

简居通一怔,抬头看去,见那无相士走过来,身上还穿着盔甲,面容却已变做了江栾模样。他心下一震,望向卫昭,越发讶异,迟疑着问道:“那卫大人……”

卫昭微微一笑,说道:“既有假货,总也该有真货,才令人信服。”

简居通愕然无语,愣愣瞪着他。

卫昭倒是十分泰然,笑了笑道:“方才说要简司院帮忙,司院还未答应。”

简居通犹自震惊,咽了囗唾沫,怔怔道:“卫大人但说。”

卫昭道:“我们露面之后必死无疑,只是简司院知道,无相士身死之后枢力一散,便自复原样,想瞒过人,必得再耍些手段。我打算放一场火,不知简司院可舍得这些殿宇庭院?”说着抬头望了望墙上雕刻,笑道,“我已预下一笔钱,到时自有人送来,足够重建之赀。只是这些前人遗迹却是学不来,只有可惜了。”

简居通好容易回过神,问道:“神子殿下可知卫大人……”

“他自不知晓。”卫昭道,“我已嘱他留在隔世堂内切勿外出,还请简司院好生守着洞口,莫教人误闯进去坏事,也莫让他知道外间之事,一切待扶风公主到后再做论处。”

简居通一愣,讶道:“扶风公主?她不正是永宁遗孀,神子怎可交在她手里?”

卫昭道:“这个简司通放心,她与神子早有默契。所谓永宁遗孀,不过掩人耳目而已。”

简居通又是一讶,愣了片刻,皱了皱眉道:“这个秋往事当真可托?当日师父之死,后来虽说是燎人所为,到底不明不白……”

卫昭微微笑道:“我曾听人赞过她的枢术,说是心中但有半分不磊落,也练不出那样的自在法。简司院同是自在一脉,应当自可心照。”

简居通轻轻一震,恍然似有所悟,心下仿佛捅破了一层一直穿不透的窗户纸,煞然透亮起来,一时呆呆立着,怔愣无语。

卫昭又深深一躬,说道:“明光院千年基业,遭此一劫,实是情非得以。卫昭生平不曾求人,唯此一次,只有请简司院多多担待了。”

简居通默然片刻,也深深回了一躬,叹道:“无论卫大人往日如何行事,今日为神子做到如此地步,简某唯有自愧不如,复又有何话说。大人放心,神子安危便交在我身上,扶风公主到前,决无人进得隔世堂一步!”

==============================================================

胡飒领兵退到二十丈外,一则以示对明光院并无不敬之意,二则亦避秋往事凤翎。本想趁这空档同简居通裘之德等院中高位者谈谈,奈何通传几次,简居通是无半点回音,裘之德也只命人带回两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总算看去并无敌意,让他多少安心几分。

自秋往事回进去后院中便了无动静,胡飒虽一时不预备强攻,到底也知要做万全准备,便也不曾闲着,命众人一齐动手,于附近林中砍竹伐木,搭起云梯望楼来。众兵士皆是训练有素,彼此配合,手脚甚快,不过半个时辰已是颇具规模,丈许长的挂墙梯扎出了二十余具,两丈高的望楼也竖起三座,虽是伧促而成,每座晃晃荡荡的仅能承两三人之重,可居高临下,若配以神箭手,已足可构成威胁。

胡飒登上望楼,满意地瞧着尽收眼底的明光院,料想纵然不得不与秋往事硬碰,当也已立于不败。正欲下梯,一回头却忽见山下火光凌乱,尘烟飞扬,因逆着风,听不出多少声响,可侧耳细辨,却确有闷雷般的隆隆嘈杂声,显然正一片混乱。

胡飒吃了一惊,忙命人下去打探。探子刚走,山下遣来的传令兵却也到了。胡飒忙问:“底下怎的了?可是卫昭人马来攻?”

传令兵匆匆行了个礼道:“不是卫昭,是扶风公主。”

“秋往事?!”胡飒惊呼一声,旋即一击掌道,“她人到了,兵自然也到了,早该防她这手!该死,这一个时辰,倒叫她白赚了去!”接着又问,“底下情形如何?来了多少人?”

传令兵摇了摇头,答道:“尚未弄清。”

“什么?!”胡飒又是一惊,“底下打多久了,怎连有多少人都弄不清?”

传令兵也似有些迷糊,含含混混道:“敌兵……十分狡猾,一时东一时西,又只撩拨,不硬碰,着实捉摸不定。只知城里到处有扶风公主消息,恐怕十分势大。”

胡飒一听便知来者颇谙兵道,却仍觉疑惑,低声道:“怎会如此不济,底下不是有……”忽又抬起头问道,“底下是谁在指挥,公主?”

传令兵道:“不,是徐珂将军。”

“徐珂?”胡飒一怔,“京戍大营督统徐珂?不是……不是临风公主?”

传令兵摇头道:“不是。”

胡飒讶道:“这等状况临风公主竟不出面,她在做什么?”

传令兵对他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