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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天成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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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玄不想得罪这些江湖中人，但是也不想跟着对方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即便是傻子也知道，这群南帮中人今天如此兴师动众，恐怕就和之前的年轻人口中的事情有关。
他最不喜欢处理这类麻烦的事，然而此刻围住他的壮汉至少有三十人之多，如果不想暴露自己的身手，逃走明显是一个不可能的命题。指望宣阳府尹管辖的那些衙役们能发挥他们的作用更是白日做梦。
如果官府都能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这是萧玄总结了很多年的人生信条。
这群平时里嚣张得习惯了的江湖人，从来不会畏惧所谓的官府力量。何况，今日南帮的行动，本身就有可能得到了官府的默许。
领头的汉子给旁边一人使了使眼色，那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便朝人群中间的萧玄走了过去。
少年紧紧捏住了双拳，心念疾转。
就在大汉伸出手来准备拿住萧玄的肩膀时，就在萧玄准备一脚踢向那个任何男人都视若生命的部位时，一阵脚步声哗啦啦的乱响，这群南帮的帮众汉子们，被另外一群精壮大汉堵在了小院里面。
堵在院门口的这帮人，清一色的灰衣灰裤，唯有站在最前面的那人，一身素白，而且此人尖嘴猴腮，瘦如竹竿，像是领着一群饿狼的白羊。
那人从一众灰衣大汉中昂首走出，看着里面的众人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南帮的那群杂鱼来了，王彪，你家老大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连管管自己手下人的功夫都没有？南帮的人就这点出息，欺负一个穷人家的孩子？”
王彪闻言登时红了眼睛，刚要冲上前去，却被身旁人拉住，只得狠狠道：“白老六，你装什么好鸟？我们二当家昨天夜里死了，难道，咳……大当家的说了，查出是谁干的，一定要他后悔做人！”
南帮和北帮，这是宣阳城里两股水火不容的帮派势力，只因若是两方中的任何一边从宣阳消失，另外一家便可把持全京城所有的黑白生意。在这种情势下，南帮的二当家死了，事实上，当时南帮的一众高层第一时间便猜到了敌对的北帮身上，只是苦无证据。
身为南帮掌舵的欧阳胜，得到杜老二死讯的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决断：查！把城南每一块地皮都他娘给我掀起来！
王彪本来想说的是，二当家死了，你们北帮的这群牲口居然出现在了我们城南的地盘上。若说你们和二当家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王彪第一个不信！
只是看了看白老六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他的身子不禁往后缩了缩。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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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山雨欲来
白老六看着王彪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觉得此人欺软怕硬未免有些可笑，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正是痛打落水狗，自然要抓住机会极力地嘲讽。
“我呸，杜老二他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了，咱宣阳的百姓没有一个不巴望着此人早点归西的，如今老天总算开了眼，我们自然要庆贺庆贺。”
为了回应自家领头人的话，白老六身后的人群里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王彪脖子一直，只觉一身血气上涌，再一次准备冲将出去，却第二次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那拉住他的人一边用力扯住他的衣袖，口里还在大喊：“大哥大哥，咱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吃眼前亏啊！”
萧玄所不知道的是，自从南帮的二当家被人杀死之后，南帮的数千帮众已经倾巢而出。他也不知道，在王彪这一行人来到自己的小院前，整个城南都已经被这群帮派众人搅得鸡犬不宁。
他们秉持的是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一个没有什么靠山的穷酸少年，若是被抓走，显然不会得到什么太好的下场。对于南帮来说，一个少年，抓也就抓了，打也就打了。
他更不知道的是，从昨夜到此刻，在他睡着的短短两个时辰里，宣阳城的大街小巷里，已经发生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武斗事件。南帮的杜老二遇刺身亡，耳目众多的北帮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们也不会放过大力打击死对头的机会。
而眼下，又一场大规模的火拼即将上演。
萧玄确信那位杜二当家的死不会和自己有任何关系，也知道北帮的人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对方喜欢好善乐施或者打抱不平。此刻一南一北两个帮派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身上，他如果再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便枉费了自己在宣阳城里生活了这么多年。
是的，在大夏王朝京城里最大的两股江湖势力准备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一个不同的声音出现了。
萧玄走到白老六和王彪中间，先是对着一脸诧异的白老六鞠了个躬，又对瞪大了牛眼的王彪作了一揖，轻声道：“您二位先打着，我这种小角色实在不适合参和，我还是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在两边反应过来之前，在近百号人的注视下，一身穷酸的少年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来，让让，各位英雄好汉，给让一让啊。”
和那些以争斗为生的江湖人不同，萧玄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去，那么就会格外的珍惜时间，并且恪守自己的准则。他记得自己即将去刺杀一名朝廷官员，那么就要从自己下决定的那一刻开始做准备。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他已经很难记起这是哪位名人说过的话。
萧玄很清楚，对于南帮和北帮这两具庞然大物来说，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他无心知道自己走后小院里的两帮人之间会发生什么，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白老六看着那少年从人群之中拨弄出去，有些吃惊于他那与年纪不太相符的沉稳冷静。不过下一刻，他的思路便被对面飞来的拳头打断了。
啪的一声，一截竹竿猛地跳将起来，嘴里还在嚎着：“王彪，你她娘的居然敢先动手。”
在离小院半里之外的一处三层小楼里，有人在默默地注视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前不久为萧玄带去消息的年轻人，还有一个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姓秦，名越然，神御监副首。年轻人则是他的下属，也是提督上官羽颇为信任的神御监统领李宗泽。
对于昨夜发生的那一起命案，神御监在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
所谓的第一时间，自然是指在南帮帮众知晓之前。
南帮的第二号人物死于非命，这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可能是一起大事件。然而，无论那些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帮派是如何地为人所惧怕，但即便是两帮叠在一起，也吸引不了神御监的任何兴趣。
然而，这起原本属于宣阳城里的江湖纷争事件，得到了秦越然的注意。
年轻的神御监副首静静的坐在小楼里，看着楼外的一株九叶槐有些出神。
这种九叶槐是很多年前在先帝尚在位时，从天海郡移植过来的，如今在宣阳的很多地方都可以见到。此槐五十年方可成木，树冠极大，枝生九叶，色紫，常年不落，常有京都以外的人只为一观而赶来，是宣阳城里一道不可或缺的景致。
更加年轻的统领不觉得这些槐叶有什么好看，但他不敢去打扰。
李宗泽看着这位美女的黑衣女子，知道她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心不在焉，而是在思考一些以自己的能力却想不到的事。
在男人众多的神御监里，秦越然是极为特别的一个存在。
她的出身至今是一个谜，但这没有妨碍到提督上官羽对她的信任有加。五年前，她一个女子的身份加入神御监时，还只是一名普通的谍探。然而仅仅是过了两年，便升至统领。
又一年，升至大统领。
半年前，更是作为神御监两名副首之一成为了上官提督的左右手。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办到的，于是神御监内部出现了很多质疑的声音。发出这些声音的人或许是出于嫉妒，或许是因为羡慕，但无论怎样，这股质疑的浪潮很快便被一柄剑削去。
那柄剑名为重楼，是秦越然的魂器佩剑。
直到如今，或许很多人还会质疑她的一些事情，但唯有两点，从未被怀疑过。
她很强。
此外，她是一个美人。
李宗泽加入神御监的时间不久，但是对这位名声在外的秦副首早有所耳闻。他也曾对一个女人的能力心存疑虑，但是这些疑虑在他成为秦越然的直属统领之后便如烟版消散。
化虚之下，皆是蝼蚁。
蝼蚁又如何能质疑一个化虚境的大修行者？
“属下认为，那个少年并无可疑。”
李宗泽挺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那个美丽女子的身侧，低声说道。
“尚书大人的公子被杀一事，调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前前后后我们一共排除了上百个可疑的对象，其中便有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户籍是位于萧山郡冀州城的一个小村落，两年前来到京都，一直在城南的一家客栈做帮工，在宣阳没有亲戚，也很少与他人来往。”
“属下之前亲自和他交谈过，看上去这少年属于同龄之人中少见的冷静沉稳，但依属下看来，他并不具备杀死一个分神境修行者的实力。”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起那件最重要的事。
“属下可以肯定，他并不是修行者。”
听到这里，那个望槐叶而出神的女子终于收回了目光，如湖水般静谧深邃的眸子里透着些疑惑，“你确定吗？”
她并不是不相信眼前这个下属，而是习惯性的发问。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但是不可置疑。
李宗泽恭敬地低下头，说道：“属下可以确定。”
秦越然没有再继续说话，她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她并不在意那个名叫萧玄的少年，即使她注意到先前抓捕宗人府逃犯的时候，这名少年也曾在场。但无论是那时，还是此刻，她都没有从那个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任何可疑的情绪。
若是一名少不更事的十五岁少年都可以骗过她，那么她可能早就死在某柄修行者的飞剑之下了。
然而随着一些调查的进行，她又发现了一些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为了确认那些可能性是否可能成真，她甚至亲自来到了这里。
眼下确认那个少年没有问题，她自然不会再去想。比起一个穷酸少年，她更关心那道一直在宣扬上空飘飞的阴影。
在成为神御监副首以后，她就知道，过去很多年的时间里，大夏王朝各地都有这道影子的存在。它和很多官府中人、宗派的修行者死于非命的事件有关，但是在神御监全力追查之下，居然从未寻到过关于这道影子的半点蛛丝马迹。
和上官大人头疼不已的态度不同，这个神御监中最为强大的女子对查询影子背后的那些人有异乎寻常的兴趣。
最近这段时日，随着兵部尚书二公子的死，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离那道阴影又近了几分，这让她觉得有些开心。
是真正的开心。
她生性喜洁，从来不喜欢生活在任何阴影之下。神御监每天要处理的案子在衙门里如山般堆积，但她从来只对某些特定的事情感到一些兴趣。
既然能有机会一剑斩去那道阴影，她没有理由不感到高兴。
李宗泽站在那里，看到那位美人嘴角的笑意，不禁心头一颤，却又好生奇怪。
和秦越然有着相同的感觉，他同样不认为一个市井中的少年有资格得到神御监太多的关注。他所关心的，是一阵风。
那阵风，就是杜老二的死。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能凭着直觉意识到，可能有一场风雨起于江湖之上，心说虽然两个江湖帮派在朝廷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但若是南北两帮真的火拼起来，即使是提督大人都会感觉头疼，副首大人您怎么能如此轻松？
萧玄不知道自己险些吸引到了神御监的一位化虚境高手的注意力，离开小院之后，他走在去往城西集市的路上。
在成为刺客的漫长岁月里，他习惯了身边有一把刀。
他之前用过很多把刀，最近的这一把也是他用过的时间最长的一把。但是当目标是大夏朝廷上层的人物时，一把刀显然已经不足以杀死对方。
毕竟，在面对重重护卫时，他不可能随时都有机会像昨夜一样接近一位御史身前一尺的距离。为了应付一些可能出现的情况，他还需要一些可以在很远距离造成相当杀伤力的武器。
比如一把弓。
甚至是一些暗器。
京都宣阳有着数量众多的修行者，以至于大夏需要专门设立司天监这样的机构来管辖这些人。即使排除这些可以轻易造成混乱的修行者，寻常的习武之人在京城里也是可以随处可见的。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一群脾气暴躁的武者聚集在一起，随时都会发生一些或死或伤的事件。若是双方都处于赤手空拳的状态还好，即使是刀剑在手问题也不大，那都是可以控制的状态。但如弩、弓这样的远程伤害武器，一旦允许民众随意携带，后果将会严重得不可收拾。
因此，类似于弓箭这样的武器，在朝廷的律例中，是严禁携带上街的。
若说在宣阳城里除了军队之外，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一把弓和一些箭，西市便是最佳的选择。
萧玄望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心生感慨：也不知这些人里，有多少人是准备去杀人，又有多少人会被别人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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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铺里有十娘、铺外一老道
城西集市里有一个铁匠铺。
和世间所有其他的铁匠铺不同，这里没有上了年纪、挂着花白胡子的铸造大师，也没有满面胡须、一身邋遢和酒气的中年师傅。
铁匠铺里只有一个人。
一个虽已上了年纪但却风韵犹存的女人。
铁匠铺很小，没有名字。铺里唯一的一个人活人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名字，萧玄只知道她姓鱼，便叫她鱼十娘。
鱼十娘是京都人，除此以外，他对她一无所知。
他们不是朋友。
却也不是老板与顾客的关系。
因为萧玄每次在这家铺子里拿走任何东西，都不需要付出哪怕一两银子。
那日在鸿富顶楼的雅间里，接到任务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需要再来找她。
当萧玄时隔数月再一次走进这家无名店铺时，一股灼热的气息夹杂在大团大团的白汽中，立时扑面而来。
耳畔依然响着熟悉的铁器撞击的声音，萧玄好不容易从那团白汽中窜了出来，不成想一柄铁锤破空而至，直擦着他的头顶飞了出去。
那铁锤飞过的轨迹恰到好处，不然萧玄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应该是附近的药坊或者医馆了。
萧玄颈后惊出一层冷汗，对着铺里走出来的那人埋怨道：“我说，什么时候，你这里能变得稍微正常一点？全京城没有哪家铁匠铺里天天都有一把上百斤重的锤子在那里飞来飞去。”
待白汽散尽，有人扭动着腰肢，绕过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铁器走了过来。
那人脚步匆匆，走到萧玄面前站定，两手一撸袖子，露出两截玉藕似的手臂来。
“正常？来我这的就不会有半个正常人。”
这是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一身衣着皆是大夏百姓所穿的最寻常的款式，但这丝毫没有遮掩住她那满经岁月之后的独特韵味。
很难想象，一个女人会成为一名铁匠，选择终日与那些粗鄙厚重的铁器打交道。更难想象的是，仅从她那副身段模样来看，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能拎起百斤重物的样子。
萧玄望着妇人高高耸起的胸脯，不禁想到，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即便是如今宣阳城里最出名的花魁恐怕也难以及得上她的半分颜色。
鱼十娘不知道萧玄在想些什么，纵使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那点微不足道的赞美。只是看到那少年目光全然落在自己脖颈以下的位置，不免有些恼怒。
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她瞪了萧玄一眼，没好气道：“姓萧的小子，有事快说，老娘还有那许多要紧事做。”
萧玄心说你这铺子从年头至年尾也见不得半个客人，别说是人影，便是猫狗三两只也未必有，哪里来的那么多要紧事做？只是心里虽然是这般想的，但他却不敢说出来，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方的脾气他已然了若指掌，自己如今上门有求于她，哪能再惹对方不快？
“我需要一把弓。”
鱼十娘娥眉轻蹙，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拾起地上的一截枯木，轻轻地挥动了一下，问道：“做什么用？”
萧玄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我只会杀人，总不至于用一把弓去杀什么鸡鸭。”
鱼十娘盯着那副年轻的脸庞看了一会，方才点头道：“看起来这次的难度不小。”
“毕竟是能者多劳。”
“弓有了，那箭呢？”
“自然也要劳烦十娘。”话及此处，萧玄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要能穿透赤骑的玄铁重甲。”
御史固然是大夏朝廷中枢里的重要人物，但也不至于让赤骑去终日守护。萧玄作此要求，也是为了避免一些可能出现的危险。
“几支？”
“十支足以。”
鱼十娘想起自家珍藏的那把上好的玄晶弓，心里禁不住惋惜了一下。
终究还是要便宜了这个小子。
“弓我有现成的，箭一天只能做一支，所以我需要十天的时间。”
“那就十天。”
“十天，一把弓，十支能穿透玄铁重甲的箭，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
一个客栈帮工少年，一个铁匠铺老板娘，在一个晴朗的午后，轻声谈论着如何完成一件针对朝廷高级官员的刺杀。只是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没有太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
两人言谈之间，如此地轻松随意，仿佛他们买卖的，不是能够杀人的凶器，而是菜市上的青菜萝卜。
萧玄很少会来这间大隐隐于市的小铺，而且他每次来这里买东西从来也不会付钱，所以鱼十娘每每看到他出现在自家铺子的门口，总要感到一阵头疼。
一笔生意谈成，按照往常的惯例，许久未见，两人自是要说一些闲话。
在宣阳，很少有萧玄能说得上话的人。
这个成熟美丽的妇人算一个。
或许胡九能算半个。
所谓闲话，当然无关痛痒。无非是城南那间小客栈里哪天住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穷酸书生，又或者是城西集市里出现了一个被剥光了倒吊起来的好色醉汉。
两人说了半晌，鱼十娘伸手把额前散落的乱发拢到耳后，轻声叹道：“只是你这孩子并不会修行，如若不然，一把普通的铁弓便可，我哪里需要拿出自己珍藏的宝物。”
萧玄知道她说的事实，想到自己最近一直在琢磨的那件事，应道：“我会去参加无锋院的入门试。”
鱼十娘听她如此一说，一双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的情绪，诧异道：“我记得你不会修行。”
“我确实不会，事实上，直到此刻我也还没有开始修行。”
“既然是这样，我不觉得你能通过无锋院的入门试。”鱼十娘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她很清楚，似无锋院这般的大宗派，每次开山取士都会有一定的名额限制，且条件颇为严苛，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考虑的。
只因修行需要无数的资源，而资源总是有限。对于大夏三大宗来说，他们无疑占据了夏国大部分的修行资源，但这三家拥有的弟子都是万人以上，如此均分下来，再多的资源也是微不足道了。
萧玄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说道，“常人都说明知一件事不可能完成却硬要去做，这是傻气，只是在我看来，凡是只要迈出了第一步，便是成功了一半。”
少年扬起脸，在小铺里有些昏暗的光线下微微一笑，“何况，我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鱼十娘看着他不容动摇的神情，觉得好生头疼。
她正待说些什么，有客至。
那人尚未出现，大笑之声已先到。那笑声略显苍老，却是说不尽的潇洒不羁，自有几分洒脱之意。
下一刻，一个道人出现在了铁匠铺的门口。
这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道人。
老道人穿了一身破旧的道袍，上面也不知打了多少道补丁，看上去寒酸无比。这人一头的白发，留着一把尺长的胡须，面容清瘦。只是初进门时，那一双眼睛便溜溜地转动，视线跳过了铺中的少年，直接落到他身后的鱼十娘身上。
萧玄看着便是一叹，这又是哪里来的好色道人？
整个大夏便只有一种道，那就是国教的道。
换言之，大夏王朝内所有的道士，都是国教的信徒。话虽如此，并不是说所有的国教道士都是修行者，国教中人远过千万，但真正会修行的却是极少。大多数人只是信奉国教道义，披了一身道袍，甘心做一个普通信教者罢了。
就像此刻站在小铺门口的这名道人，萧玄从他身上半点也看不出任何修行者的痕迹。这人打扮寒酸，眼神猥琐，和那些市井神棍、江湖骗子别无二致。
“咳，这位小兄弟！”那道人盯着鱼十娘看了好一会，终于念念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声若洪钟道：“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大难啊！”
萧玄听了颇为无语，若说他之前只是有几分怀疑这道人是来行骗的神棍，此时便已是十一分的确信。
这样的开场白，很是耳熟。
老道浑然不顾对方鄙视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贫道这里有一本我国教不外传的至宝奇书，恰好可以教人如何逢凶化吉、驱邪避灾，你我今日在这里相遇也算是有缘，贫道就把这本奇书送予你了！”
老道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递了过去。
那是一本泛黄封面的旧书，书的一角甚至已经微微卷起，一看便知有些年头了。然而十分奇特的是，封面之上并没有书名，也没有任何的文字图案。
萧玄听完道人这番高谈阔论，怔怔看了他许久，又低头看向道人手里的旧书，方才苦笑道：“这位……前辈，我们素不相识，不好受人馈赠。”
他从这个寒酸的老道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会选择和对方有任何形式的接触。像无数传奇中少年郎得到世外高人欣赏，被赠予绝世秘籍然后成就不朽伟业的那种故事，萧玄认为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他不相信运气，或者说他不认为自己会有那样的好运。
老道拂了拂长须，颇有几分赞许地说道：“想不到你这少年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受得住诱惑，只不过我国教大义在上，贫道绝不可能见死不救，这书，你一定要收！”
；。。。 ； ；
第15章 来自南方的那些人们
如果不是老道一脸恳切的表情，如果不是他一番高谈阔论、唠叨了近小半个时辰，如果不是他几乎要抱住萧玄的大腿求对方收下那本旧书，萧玄相信，自己一定不会拿起那本在宣阳城的每一个旧书摊上都能找得到的古卷。
老道临走时还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眼泪，嘴上嘟囔着少年你将来必成大器云云，萧玄听得无言以对。
虽然对这旧书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既然已经收下，也不好再把它丢掉。萧玄把书收进怀里，向鱼十娘告一声别，便动身回程。
走在宣阳城中的大街上，少年行走在一片喧嚣之中，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氛。
他走过一道石桥，在桥的中央挺住了脚步。
石桥下的小河里，浮着数叶扁舟，上面坐着一些京都城里的百姓，他们或坐或立，对着岸上的景致指指点点；河畔上站满了贩卖各类小吃饰品的商贩，他们扯开了嗓子喊叫，热情地招呼着来来往往的潜在顾客。
一个。
两个。
……
不消盏茶的功夫，有七个可以确认是修行者的人从萧玄的视线里经过。
除了三大宗的山门之外，大夏的京都宣阳，可以说是全国范围内修行者最多的地方。除了那些效力于官府的修行者，最多的便是国教的信徒，那些散修和小门派的弟子只是占据极小的一个比例。在朝廷的三监之中，司天监专司管理全夏国的修行者，他们严格控制着进入京都的修行者数量。
然而今天，宣阳城里的修行者似乎一下子多了起来。
事实上，这只是萧玄自己的一种感觉。它可能只是一种偶然，也可能是巧合，但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一名妇人领着自己的孩子走过萧玄的身边，那少年大约有七八岁，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娘亲，为什么我不能去参加无锋院的入门试？”
“傻孩子，那种地方不是我们这样的穷人家能想的。”
少年的脸上，稚气尚未完全褪去，听自己的母亲如此一说，愤愤然地嘟起了小嘴，“可是我听表哥说，他拿了书院的举荐信，已经准备去报名了。”
妇人亲昵地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温柔说道：“你表哥是书院这两年难得一见的人才，这才能得到书院里那些先生们的认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能通过考试，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超过了你表哥，就可以去试试了。”
少年闻言很是欢喜，点点头道：“我肯定可以的。”
妇人闻言莞尔一笑，摇了摇头，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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