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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妇你好,泼妇再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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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南宫璇若是死了,简直死无对证。”浪子想了一想,复道,“但也有可能,这人完全不认得南宫璇,只是偶尔听闻了当初的秘闻,才临时起意,借刀杀人,引旁人来与你作对……”
独孤忱叹了口气,“若是那样兴许就好了。”
“所以方才不该让那南宫瑾逃了的,对不对?”浪子猛然醒悟过来,连连拍起了脑袋,“只因南宫璇若真在对方手上,被他知道没能杀得了你,无论原先他想干什么,此刻都非得先杀了南宫璇不可了,不然那些被骗与你作对的若是知道了南宫璇在你手上是假,岂不第一个要把他寻出来找晦气?!”
他说到此处,差一点蹦了起来,“这么说来,青姑娘若是寻到了南宫璇,岂不是也大大的危险了!”
“所以我早说她一个女孩子本就不该独自去走夜路的。”独孤忱叹了口气。
“你却不早说!”浪子怒道。
“我说了有用么?”独孤忱道,“她岂会听我的。”
二两青这样的姑娘打定了主意,岂非是很难更改的。独孤忱想了想,道,“只希望南宫瑾够聪明,莫要那么快回去复命才好。”
“那我们还说什么废话?”浪子道,“你方才说要去救南宫璇,难道你已知道是谁在对付你了?!”
于是独孤忱复又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却带了些许的苦涩。
“我只知道自己身中蛊毒这件事只亲口告诉过一个人。”虽然不止她一人知道,可唯有她,是他亲口告诉的,半点都没有欺瞒,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只因她而今是这世上他最亲的人,他若是连她都不相信,便没有人能再相信了。
“我只告诉过小慧。”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仿似一点也不难过,不伤心,不在意。可浪子听了,却还是觉得有一种从所未见的难受缓缓从他的眉宇间溢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独孤你好
——可独孤慧竟当真会想要谋害自己的亲哥哥么?
谁也不知道,独孤慧此刻做了个梦。
这是个美梦,可她最近时常睡得不安稳,所以这个梦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暗的,她微微叹了口气,不觉有些遗憾。只因她突然发现,梦里的她仿似要幸福得多。
可她而今不幸福么?她有傲人家世,佳偶良缘,无双美貌,不尽家财,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梦里还能有什么更让人羡慕的东西?
她的梦说来也很寻常,不过是儿女绕膝,阖家美满。
——她与苏彦行结缡多年,却并无儿女。
就像而今她自梦中醒来,他亦不在她身边。
她禁不住叹了口气。
她母亲早已过世,而今娘家只有一个哥哥,虽然哥哥待她极好,未出嫁前便是有求必应的,可夫妻之间的事,她料想是无法对他说出口的,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她竟寻不到一个可以诉说的人。
何况苏彦行确实待她很好,事无巨细都体贴妥当,吃穿用度亦都是最好的,除了……唉,也就除了她万万说不出口的这件事罢了。
她想到这里,确实有些沮丧。
她怔怔地坐起在床榻上,瞧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还是披衣起身,出了门。
她少有这种兴致,通常她若是睡不着了,也泰半是独自一个躺在黑暗中睁着眼出神罢了。所以她而今出门,竟连守夜的丫鬟都没惊醒。
月光倾洒在庭中,恍恍惚惚之间,她已行到了南苑之外。
这着实有些怪异,只因府里到了夜里原是不点灯火的。苏彦行知道她睡不好,命人到了夜里就将所有的灯笼全挑了。可而今南苑之内却隐隐有灯火透了出来。
头先几年她时常发恶梦,梦到的都是南宫璇。梦到那时候他带着她从十大恶人的巢穴里往外逃。他让她躲在山坳里,对她说,不要怕,南宫哥哥不会死的。然后——然后他就不见了。她记得他们挨得很近,他面上那骇人的鲜血在他说话的时候差点便滴到她的身上。她浑身打战,只懂得在黑暗中一声一声地抽泣。
这个梦直到南宫璇回了来才停止。
她一直觉得自己欠了南宫璇的。
只因那时候,唉,那时候她偶尔听阿妈和大哥说过,是要将她嫁到南宫家的。她很惭愧,她唤了他这么多年的南宫哥哥,其实心底里却对他生疏得紧。所以她从来也没有料想过,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他竟独独把求生的希望给了她——他竟义无反顾地护着她。她长到这么大,无数人夸赞她的美貌,仰慕她,喜爱她,愿意将天下珍宝献给她,可愿意为她去死的,南宫璇是头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这让她很难受。
她记得黑暗中自己连滚带爬地摸索着,哽咽着,咬着牙对自己说南宫哥哥你别怕,我会去找哥哥们来救你的,一定、一定要把你救回来。
可最后呢?他却没能救得回来。不止如此,她还、她还嫁给了旁人——她高高兴兴地——嫁给了旁人。
灯火隐约从眼前的院落里透出来,她敛了敛衣襟,迈步走了进去。
小小的院落里有两人在喝酒。
——她的丈夫,和南宫璇。
苏彦行见了她,仿佛有些微的惊讶,随即便恢复波澜不惊,反是南宫璇先问出了口,“更深露重,苏夫人怎么还不休息?”
“我睡不着……”她的丈夫没有瞧她,这让她微微有些无措,“我见这里还亮着,就……想来看看你……”
才一说完,她已醒悟过来,这么晚了,她似乎不该来见他的。
“我只是想来问问……呃……你住得还习惯么……”她急急解释道。
“多谢两位招待。”南宫璇扯了扯嘴角,“这些日子多有叨扰了。”
她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尴尬。
“时辰不早,我亦不打扰了,南宫兄早些歇息罢。”苏彦行这才起身告辞。
他体贴地替她揽了揽外裳,与她一同往回行去。仿佛是为了照顾她,他的步子放得很慢。她的心一时间纷乱如麻,什么念头都涌了起来。
他必然是不会问她为什么那么晚了,竟还要来探南宫璇的。这让她即便是想要解释些什么,竟也无从开始,只能胡乱起了个话头,“那些人……很快便要来了么?”
“这既然牵扯到多年前的恩怨,他心意已决,旁人自然不好再劝什么了。”他对她道,“不过他若是后悔,我必会尽力保他周全。”他向她保证,“不必太过担心。”他说着终于缓缓在她额头亲了一亲,仿似要她安心,“今夜你来寻他,就是为了这事,对不对?”他问她,终于缓缓扯开一个了然的笑容。
于是她的心立时砰砰砰跳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去拉他的手,可这一下却没有拉到——她简直是太笨了,她懊恼地想。
可是——南宫璇真的会没事么?
她知道的,他必然、必然是被那恶人下了什么药,才会……才会去做坏事的。她见过他们的手段,那些她从来不敢想,也怎么都想不到的诡异离奇的手段。
他虽然杀了人,可他也救了她啊。
他若不是救了她,便不会被捉去,他若不是被捉去,肯定不会被人操纵了来杀人的。
可南宫璇说,他若是不担负起这责任来,那些家人被杀了的苦主,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痛苦仇恨之中?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他说得仿似很有道理,这令得她更想不明白了,只因她觉得旁人若是该怪罪他,那岂不是……岂不是更该怪罪她呢?毕竟……毕竟她才是这罪魁祸首,是她害得他被捉的啊。
她这样想着,一时之间竟觉心绪益发纷乱,半点头绪都理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你好
目送苏彦行与独孤慧缓缓离开,南宫璇在院子里立了良久。
即便是背影瞧去,他们亦是一对璧人。这一夜的月很圆,让他禁不住就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恐怕他而今最对不起的便是母亲了。多年之前他已让她伤了一次心,而今呢?他恐怕又要再伤她一次了。
他想到这里,却有些想不下去,只因有另一个人当即鲜活而顽强地挤进了他的心绪里——她此刻又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呢?这疑问让他好不安稳。
她这样的姑娘,如此顽强坚韧,必然是能好好照顾自己的。他这样安慰自己,可旋即便自个儿打翻了这念头——只有他自己明白,她这样的姑娘,有时候却也比谁更温柔敏感,更容易受到伤害。
她若是知道他死了,会不会伤心呢?
他想,她若是为他掉了一滴泪,那就都是他的罪过了。只因这姑娘笑起来时多么爽气利落,教人心都不禁要飞扬起来。而她若是难过了,亦教他觉得心里难受得紧,甚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并未与她好好道别,而他的这些心思亦从未教她知晓。这让他有些遗憾,却又有些庆幸。
背上的旧伤此际微微有些疼痛,很快他单薄的外衫上就沾了露水。不知不觉间一夜便已过去,直到天色大亮,他终于动了一动,只因四周突然弥漫起了一股奇异的气味。
这气味像是果香,却更浓几分。南苑在苏府僻静之处,再往外走过一片矮丛,便是苏彦行的书房,其后再转过两个门廊,才是苏氏夫妇的居所。
他皱了皱眉,只因这香气竟似是从那儿发出来的。他一路行去,偶尔瞧见苏府的家人,竟都受香气所摄,昏睡了过去。这让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只因他突然想起,苏彦行答应过他,今日便为他去寻那些苦主们的。他既然不在府里,那么独孤慧呢?他们好心收留了他,他是决计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失的。
这样想着,他几乎已是脚不点地地往宅院深处疾掠而去。
果然,到得那院外他已听见了兵刃相交之声。
几个苏府的家人挂了彩,亦有人已萎顿在地,来袭的是几个玄衣人,俱都以布蒙面。可独孤慧呢?他放眼瞧去,正有一人自门里抗了个女子出来,正是独孤慧!
他不及细想,已自提剑上前迎敌。
奇怪的是,扛着独孤慧的这人,身形窈窕,竟似个女子。这女子抬眼瞧了瞧他,却仿似并未放在心上,她一手托着独孤慧的身子,一手竟往他的木剑随意拂了上来!
他的这一剑不过是迫她放人,并未料想要伤人性命。是以对方竟如此大意地硬接,亦让他大吃一惊,他当即收了三分力气,可这掌剑相碰之下,他的虎口却是一震!
不是对方大意,是他太大意了!
他当即不再留手,一连刺出了三剑,均是攻向对方左路。那女子竟也了得,她左右腾挪,亦用左手硬接下了他三剑。
“我不会害她。”那女子斥道,“不要多管闲事!”
她的声音隐在面纱之后,竟有几分熟悉。他闻言当即一怔。
趁着他这一怔的空隙,那女子终于几个起落点在檐上,带着独孤慧往外掠了出去。
光天化日之下,独孤慧竟被人从自家的庭院里劫走了!
苏彦行自然接到消息很快回了府。
比他更快的,却是另一个人。
这另一个人,自然是独孤忱。
独孤忱不是独自前来,他的身后还跟了个浪子。
他们从锦昌星夜赶来,当然是为了要寻南宫璇。所以浪子瞧见了南宫璇,当即拍手道,“独孤忱啊独孤忱,你猜得当真不错。”
独孤忱却仿似对他的安然无恙微有讶异。他的气色依旧很差,但他此刻已能笑道,“看来你得了很好的招待。我原本以为还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寻到你哩。”
在他原本的料想里,南宫璇此刻已应凶多吉少了,所以他竟能那么大喇喇出现在苏府里,倒教他有些意外了。
苏彦行的脸色自然不佳,只因这世上任谁的妻子被劫走了,面对大舅子的时候,面色都好不到哪儿去的。
独孤忱比他先到的苏府,所以他一跨进花厅的时候,便瞧见独孤忱正在读书。离得他不远的地方,站着的是浪子,离得浪子不远的地方,立着南宫璇。
仿似他们一早商量好了,专在这里等他。
南宫璇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只因他已把自己遭遇的那些事告诉了他们,旁的事——正如那女子说的——他再管,便是“多管闲事”了。
独孤忱却没让他离开。
独孤忱亦没让浪子离开。
独孤忱从袖里抽出了一封书来,他展开念了一念,对苏彦行道,“这么写,你应是无异议的罢。”
他念得不快,可在场诸人却犹如陡然被定住了一般,愣住了。
只因他念的竟是一封和离书!
“你把这个签了罢。我的妹妹我带走了。”独孤忱挥手一送,那封和离书便被平平送到了苏彦行的面前。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似他派人来偷袭了苏府,劫走了他的妹妹,再上门送一封写好的和离书,竟是这么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旁人丝毫也不必惊诧。
独孤忱复道,“你若不想金刀苏家基业毁于一旦,便签了罢,一个女人而已,你往后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南宫璇此刻终于忍耐不住。
他虽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独孤忱显然太过霸道了。
“独孤兄,我知我是外人,原不该妄加置喙。”他道,“可你这不问情由,如此行事,恐怕太不讲理。”
“你既知自己是个外人,就不该多嘴。”独孤忱道,“我怎么处理我的家事,你看着便是。”
浪子道,“南宫璇,你不知道,这位苏公子可是要他大舅子的命哩。”
“三哥何必动怒。”苏彦行此刻终于开口了,“三哥既然不让外人说话,却为什么让他们待在这里?难道眼下三哥竟连这点自保之力都无,还要仰仗外人么?”
他一口一个三哥,可言谈之间却无半点尊敬亲昵。
这冰冷话语,立时令得南宫璇背心一凉。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你好
独孤忱却仿似并不意外,“我确实身受重伤,你原本要拿我杀我,简直易如反掌。”他此刻着了一色玄衣,衬得面目尤为苍白,“你先前若是不来见我,只着你苏家快刀手将这小楼团团围住,或围攻或火烧,我即便是插翅亦难逃脱,可你竟入来见了我,我想我已死不了了。”
苏彦行怔了一怔,旋即笑道,“三哥把我看得太厉害了些,你我毕竟还是兄弟,凡事都应留点情面,对不对?”
“你若是留了情面,便不会有那么多人在我蛊毒发作之时来寻我麻烦了。”独孤忱沉痛道,“你若只是对付我也就罢了,我最看不惯的,却是你连自己有过命交情的朋友亦要陷害。”
他说着已瞧向了南宫璇。
南宫璇自然不明白他话中意思,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我?”他与苏彦行只是熟识而已,他回城以来苏彦行确实帮了他许多,可要谈“过命”交情,却有些言重了。
苏彦行闻言却笑了,“我有没有害他,他自然心里最清楚。”
“不错。”南宫璇应道,“独孤兄若是为我出头,却是错怪了人。”他此际只觉独孤忱行事有些不同以往,却并未细究,不过解释道,“是我求苏兄为我寻找当初那些……那些苦主,我亦已下了决心做个了断,此事所有后果我已想个明白,与他全无半点干系……”
他这番话说得光明磊落,竟令得浪子都不禁动容。
独孤忱亦侧目道,“南宫兄胸襟如此磊落,连我都要佩服,可你有否想过,为何这些苦主短短时间便能寻到?为何那位杨小兄弟一来寻你便被人带走?你的牢狱之灾又是怎么来的?”
他一连问了他三个问题。
这三个问题没有一个南宫璇能答得上来。
他怔了一怔,下一刻却摇头道,“我不知道,亦……不关心。”他答得那么快,只因他不止从来想不到这些疑问的答案,更从未去想过。他南宫璇只是南宫璇罢了——兴许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极为自我,从不关心旁人事的大公子罢。
苏彦行哼笑道,“三公子一派义正词严让人好不习惯。”他并未否认,亦不承认自己所做的事,只是口中的“三哥”终于成为了“三公子”,“仿似三公子当初得了消息从中州赶来寻他,竟单单是为了叙旧么?”
听他话里意思,独孤忱当初出现在城里,难道亦是为了对付南宫璇?
“不错。”岂知这一回独孤忱竟爽利承认,“当初听闻南宫兄回了来,我确实想来瞧瞧怎样才能令得他永不再开口。”他说得如此坦然,竟仿佛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说罢他亦瞧向南宫璇,“南宫兄,我独孤忱万事可饶,偏此事事关舍妹名声,令我大意不得。若有得罪,还请见谅。”他坦然亦诚恳,竟仿似南宫璇若不原谅他,反倒是不讲情理了。这件事关独孤慧名声的事,自然就是当初她曾被恶人捉走的事了。
南宫璇此际方才醒悟过来,“苏夫人清誉自然要紧。”他不禁叹了口气,“两位若是不安心,待南宫璇了结当年恩怨之后,亦……亦不会将此事说将出去了……”直到此刻,他心中才不禁后知后觉地有点点难过透了出来。只因他竟一直被人如此不信任着,终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南宫兄光明磊落,我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独孤忱道,“而今我已来弥补我的过错,可这位苏公子却仿佛不想悬崖勒马哩。”
他说罢瞧向了苏彦行,苏彦行却依旧很镇定。
“三公子历来言堂皇之语,行龌龊之事,这一点上,苏某着实佩服。”他突然对南宫璇道,“我若要害你,这几日来你无防备之时已可杀你千百次,何苦等到现在?”
“只因你是个懦夫!”这一回还不待南宫璇回答,独孤忱已厉色道,“大丈夫行事狠辣果断,你连这都做不到,就像你当初能救回小慧,亦全是因为运气罢了。”
他说到这里,在场诸人俱是心头一震。
当初独孤慧之所以心系苏彦行,很大原因便是禾山一役之后,是苏彦行将她救了回来。但此事江湖上人知之甚少。甚至独孤慧曾到过禾山而今都是讳莫如深。
“你想杀他,不是因为小慧,只是为了你自己罢了。”独孤忱道,“恐怕你想杀我,亦有泰半是因为了这件事罢。当年我去往禾山,问过你南宫璇在何处,你道已亲见他死了,其他门派的人亦已死了干净,这连番苦斗下来你只来得及拼死救回小慧罢了。而今南宫璇回了来,小慧她心思纯净,即便有些疑惑,想必亦不会深究,只以为你当初心急没瞧清罢了。可我后来派人细细查过,你进山不过半日,那禾山山势险峻,这半日光景,刚够你从山上接回小慧,什么负伤剧斗,不过胡扯罢了。至于为什么你竟在那山脚徘徊了半日才上山,其中缘由,我已无意深究了。”这当年的秘事被他信口道来,仿佛煞有介事,但终究无凭无据,亦不过空口白话罢了。可他说的若是真的,那么单临阵退缩这一项,已可让苏彦行被江湖同道唾骂了。
南宫璇自然怔住了。这些细枝末节他并未深究过,或者对而今的他而言,禾山那一役已很遥远,他即连回想都已很艰难。
须臾,他终于叹了口气,“旁的我不知晓,但这些年来……我身在魔窟,却从未见过苏家人出现。你若是疑心他与那恶人有勾,却是万不可能。”事到如今,他的面上竟依旧没有半点愤怒或憎恨。
浪子奇道,“南宫璇,你可有想过,若不是他说了假话,当初你兴许就不会被捉走了?”
闻言,南宫璇的背脊轻轻抽了一下。
直到这个时候,身上的那些旧伤才开始隐隐泛痛起来。定了定心神,他终于开口,“当初若是为了不被捉去,兴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去禾山。”他说得很缓,却很坚定,就好似这些事从未被他放在心上,而他亦从不为自己遭到的苦难折磨怨恨过什么。
独孤忱动容道,“南宫璇果然还是南宫璇。”
浪子亦拍手赞道,“好汉子!”
唯有苏彦行愣了一愣,旋即却冷哼了一声,“这是装的什么英雄好汉呢?”他高声对南宫璇道,“我一无害你性命,二无夺你家财,你若是要恨,原也轮不上我。”
“你却谋害过我的性命。”独孤忱道,“这么说来,我怨恨你自是理所应当的了。”
“你夺我家产,害我大哥,我谋害你,岂非天经地义?!”苏彦行沉声道,“你将妹妹嫁给我,岂不也是为了牵制我,令得我若有什么轻举妄动,她好与你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独孤忱陡然笑了起来,“仿似她而今是将我的弱点告诉了你。”他这一笑竟有些无奈与苦涩,“看来你对我与她是怨怼颇深呵,那么又何妨签了这和离书呢?”他问他,“你签了我便立时离开,亦答应今后不会再寻苏家的麻烦。”
“你的话岂能相信?”
“我从不杀懦夫的。”独孤忱悠悠道,“你若是不相信,可让这两个外人作证。”他指了指浪子。
浪子道,“原来你留我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用处。”
“我以为你而今不该那么从容的。”苏彦行状似叹了口气,“只因你虽带走了小慧,但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你着紧的那位姑娘却与我无甚干系,她的安危此刻只怕要堪忧了。
——对,就是那位名字很特别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你好
这位名字很特别的姑娘,当然就是二两青!
独孤忱当即叹了口气,“青姑娘一介弱质女流,你若将她作为筹码,未免太不磊落了一些……”他话音未落,浪子已嚷嚷道,“亏你做得出来!”
“她……她怎会在你手上?”南宫璇自然已怔住了。他万万料想不到,二两青竟会落在苏彦行的手上,更成为他用来挟制独孤忱的筹码,“……她此刻在哪里?”
南宫璇问得急迫,以至于苏彦行瞧了他一眼便了然,“呵……原来捉她来还当真是捉对了,不只三公子着紧,连你也神魂颠倒了。”
南宫璇心知此刻决计不能激怒他,可心头对二两青的担心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抑制,只能暗暗吸了口气,沉声道,“这不过是我们之间的事罢了。而今独孤兄亦已答允不寻你麻烦,何必将无辜者牵扯在内?”
“无辜?”苏彦行笑了,“她派人来查兴隆镖局,又去游龙城查当初之事,可也没见过比她更伶俐聪慧的了。你不妨问问三公子,她又是怎么被人捉住的,这姑娘可真有当初三嫂的风范哩。她一直与我作对,我可没有不放过她,单看她愿不愿意放过我了。”
他着意提起“三嫂”,更颇有意味地瞧向了独孤忱。可令人失望地,独孤忱的双眼里照旧波澜不惊,仿似他提起的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
独孤忱没有表示,南宫璇却叹了口气,“这件事,是我不好。”
他陡然之间想起了二两青嗔怒的模样。
他曾对自己说过,她若是为他留了一滴泪,都是他的罪过的。
可她竟,竟为他做了那么多事?那么多他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事。她而今更为了她,陷入了险境之中,这难道不是他的罪过么?
单言罪过,恐怕都不能够了。他这样想着。
只是这惶恐之下,竟又有点点感慨和……甜蜜?
他这真是……真是太不知好歹了,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这突兀的念头感到羞愧。
“她若是对你有所得罪,全是因为了我,我当初几乎是临时起意不辞而别,她……她对这件事是全不知晓的。”南宫璇涩声道,“况且待我此间事了,她亦无必要再与你作对了,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罢。”
苏彦行愣了一愣,当即回过神来,“这么说来,你而今竟还愿意去赴那必死之约么?”既然而今南宫璇已明白这都是他在暗中挑唆的,为什么还愿意往那刀剑上跳呢?
南宫璇点头道,“这件事不论如何都是我欠下的恩怨,理应由我了结,不论你原先目的如何,都是殊途同归罢了。”
“……只是我们不再是朋友了。”南宫璇顿了顿,又补充道,“既然如此,还请你尽快放了青姑娘罢。”
他话虽说得从容坦荡,但这一句末尾却终究已带了点遗憾和不舍。
谁知他话一说完,独孤忱竟笑了,“南宫兄此言差矣,你怎么笃定青姑娘是为了你而不是为了我来与他作对的?你与他的恩怨你可以不计较,我与他的恩怨却深着哩。”
他此话一出,南宫璇当即一怔。是了,这么多日子以来,她一直是在帮他南宫家,帮他南宫璇的,以至于他而今竟那么理所当然恬不知耻地认定她是因为她被擒的了!
他……他当真好不要脸……
“这……”他不禁苦笑,“便当我自作多情罢了。”
见他叹气,独孤忱复又笑道,“我说笑罢了,不必当真。”
他说得那么轻巧,即连一直默不作声的浪子都差点跳了起来,“青姑娘尚未脱险,你竟有心思说笑!”
“小慧已平安在我手里,别人我管不得那么多,有什么不能说笑的?”独孤忱仿佛不以为然。
“独孤忱,你竟那么笃定今日能平安从这里走出去么?”
“你说,你要怎么才肯签?”独孤忱仿似有些不耐烦了。
“呵。”苏彦行冷笑道,“除非你让独孤慧自己来与我说。”
“好啊。”独孤忱笑了笑,“我以为你不会想要见她了,毕竟,她是我派来‘监视’你的么。”
于是苏彦行突然感觉顶心起了一阵凉风。
仿似他做错了一件事,犯了一个要命的错误——一个这辈子都要后悔的错误。
独孤忱拍了拍手,道,“小慧,你听见了么?还不来见他?”
这一遭,不单是苏彦行,即连南宫璇与浪子都愣住了。
只因独孤忱不是朝着门外喊的,他的声音不大,仿似独孤慧竟近在咫尺!可他们都算得上江湖上的一流好手,若有人躲在这屋内,不可能不有所察觉。
下一刻,空中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声响,这声响仿似是翠鸟展开了羽翼凌空而起。有两道人影,自头顶落了下来。
——当真是独孤慧。
独孤慧的身边跟着那时将她劫走的女子。那女子扶着她,待得她立定了才拍开她的穴道。
她的面上犹有泪痕,她的双目凄凄,竟不知这泪痕是干了几回的。她而今已能说话了,可她的哭声却依旧极为克制——克制到了极点。
她用她红肿的双目瞧着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呢?她的丈夫却没有瞧她。
苏彦行无法瞧她。
“四小姐,你来了多久了?”浪子忍不住问道。
“自然已够久了。”独孤忱替她答道——久得该看什么,该听什么,都看得听得明明白白了。
苏彦行此刻终于抬眸瞧向了自己的妻子。
可独孤慧却已不再瞧着他。
她对着南宫璇哽咽道,“南宫哥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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