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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之堂 无名-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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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和珍珠此刻正站在东四十条的大街上,北京的秋天,天很高很蓝,云很轻很淡,阳光明媚却不刺眼,照得整个街道亮亮堂堂的。街道两边是大大小小的店面,个个都是生意兴隆的样子。
爷爷往四周看了看,见到身后不远处有一家高挂着烫金字招牌门前还悬着两个灯笼的店面,那招牌上写着六个烫金大字:“老北京炸酱面”。章老汉模模糊糊似乎认得老北京几个字,不过那剩下的炸酱面三个字可就完全认不出了。店面的前面很宽敞,空气里间或飘着饭菜的香味儿,门面里不时传来跑堂的伙计地道的京腔儿京韵的吆喝声:
“来了二位,沏茶点菜———”
“得勒,炸酱面两碗——,水爆肚一份儿——,炒肝一份儿——”
“来了您呐,几位,里边请了您呐”
“二两猪头肉,一盘花生米,老白干四两哩!”
“开门送客——再来啊,您呐!”
“看来这是一家饭馆了!”章老汉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牵着珍珠在离饭馆大门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断地有人从那个门里出出进进,进去的人若是一个人独行的无不是挺胸抬头大踏步迈进饭馆儿的,而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无不是谈笑风声在彼此礼让先行的热闹中进门的。至于从那个门里出来的人则无不是酒足饭饱的:要么打着饱嗝,要么边走边用牙签儿剔着牙,要么就是满面红光一身的酒气。
大雅之堂(09)
(9)
闻着飘在空气里的饭菜香,听着店小二的吆喝,看着这些出出进进的人,爷爷和珍珠越发地感觉饥肠辘辘了。爷爷打开手里的塑料袋子,掏了两个西红柿出来,在裤子上蹭了蹭,又用手转着圈儿地抹了抹,然后递给珍珠:“吃吧,珍珠,饿坏了吧!”,珍珠一边点头一边接过西红柿大口大口地咬着。
“孩子,慢点儿吃,别噎着了。还有好些呢!”
“爷爷,你也吃啊!”珍珠一边继续咬着西红柿一边说道。
“好,爷爷也吃!”章老汉把手伸进袋子里又摸出两个西红柿来,正低头在裤子上蹭的功夫,就听见珍珠说道:“爷爷,你看那边!”
爷爷顺着珍珠手指的地方望过去,就见斜对面几步远的地方有一颗大树,一个妇女背上背着个孩子,在树下摆了个小摊儿,正给一个发福的带着金丝边眼镜儿的中年男人擦皮鞋呢。
所谓的小摊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两个小马扎,一个给客人放脚的斜面的小木敦儿,一个放鞋油鞋腊鞋刷和几块擦鞋布的小木箱,小木箱的前面立着一块儿很不起眼儿的硬纸壳儿,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皮鞋,一双三毛,皮靴一双五毛,不过爷爷仔细看了半天,也只认出了三毛和五毛这几个字而已。
那个妇女虽说身上还背着个孩子,动作却十分的娴熟麻利。除尘,上油,打蜡,抛光,几分钟就把那个男人脚上的鞋擦的铮明瓦亮。就见那男子挺了挺脊背,然后往左右晃了晃头,仔细看了看擦完的皮鞋后才把脚从小木敦儿上拿下来,站起身低着头又审视了一番,终于满意地说道:“不错,很亮!”,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毛钱的纸币来,递个那个妇女说,不用找了。说完俯身拿起地上的公文包转身走掉了。
那个男子还没有走远,紧接着又有一个穿着年轻的女子苦着脸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不停地低头看脚上的鞋,惹得爷爷和珍珠也往她的脚上看过去,发现她的鞋不是一般的脏,粘着好些泥呢。
就在这时那女子偶一抬头发现了那个背着孩子的妇女的擦鞋摊儿,眼睛一亮,急步走到近前问道:“师傅,您看擦我这双皮鞋要多少钱啊?我的鞋比别人的都脏。”
“啊,也是三毛钱。”妇女答道。
“还真便宜哈!我刚买的鞋,才穿了没几天,刚才不小心一脚踩泥坑儿里了,你给擦擦吧,不过你可得快点儿,我还有约会呢!”
“行!你坐下吧,一会儿就好!”妇女一边说一边在箱子里找了一个干净的鞋刷和擦鞋布来,那女子做好以后立刻动手擦了起来,动作干净利落,很快皮鞋擦好了。那女子从小马扎儿上站了起来,低下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看了看,笑着说:“不错啊,又快又干净,好像比刚买的时候还亮呢!”说着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毛的人民币来,递给擦鞋的妇女说道“我赶时间,不用找钱了。”话音尚未落地人已经转身急匆匆地走掉了。
爷爷和珍珠眼睛一直眨也不眨地看着,爷爷心里正在疑惑,怎么赚钱竟会这么容易?难怪玉珍在信上说大城市里容易讨生活,劝自己和珍珠离开小渔村呢。看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啊。爷爷正在心里嘀咕,就听珍珠说道:“爷爷,我们也给人擦皮鞋吧!”
“珍珠,爷爷也在想呢。快点儿吃,吃完了和爷爷一起去买擦皮鞋用的东西。爷爷身上还有一点钱,一直留着没敢用,现在可以用了。”爷爷一边说着话一边眉开眼笑的。离开小渔村有一年了,珍珠还从来没见过爷爷这么开心过呢,见到爷爷这么开心,珍珠也很开心,于是三口两口把剩下的西红柿塞进了嘴里,还没咽下去就咕哝道
“爷爷,我吃完了,可以走了!”
“珍珠,当心别噎着了,看看你这孩子。”
“爷爷,我真的吃完了。”珍珠终于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然后眨着大眼睛看着爷爷说“爷爷,我们快点走吧,晚了该买不到东西了。”
“好,走吧,买完了东西咱们就能回家了,晚上爷爷给你煮菜粥喝!多放些米,煮的厚厚的。”
“真的吗?爷爷?晚上我们真能吃菜粥吗?”
“能,能!”爷爷一边笑答一边起身拉着珍珠走了。
大雅之堂(10)
(10)
晚上祖孙两个正坐在炕上吃刚刚煮好的菜粥,听见有人敲门。珍珠跑去开了门,见是李云霜站在门外,小脸儿上立刻笑成了一朵花,亲昵地叫了一声“梁伯母!”李云霜拍了拍珍珠的头,笑着问道:“晚饭还没吃吧?”
“正在吃呢,爷爷煮的菜粥,可好吃了。梁伯母,你快进屋,也来吃一碗吧,真的很好吃!”珍珠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里屋跑去并高兴地喊着:“爷爷,爷爷,梁伯母来了!”
李云霜跟着珍珠进了里屋,爷爷闻声慌忙从炕上下来。李云霜见状赶紧说道:“您不用下炕了,我放下东西就走。”章老汉这才注意到李云霜的手里提着个好大的包袱。
“这些是我们学校老师的孩子小时候穿的衣服还有鞋,现在孩子们都大了,穿不了了。我下了班特意跟着她回家去取的,霍,还真不少,有些还很新呢,扔了还真是怪可惜的。我就都拿回来了,给珍珠穿吧,春夏秋冬的都有。另外我还找了几件我们家去世的老爷子的旧衣服,您老要是不嫌弃,就留下穿吧。还有一件羊皮袄,正好冬天也要到了,我想着怎么也比单衣暖和吧!”
“李老师,你想得可真是周全,我——”爷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下了班,还为我们忙前忙后的,我这心里——”
“嗨,这不算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李老师,您快坐,别站着。”爷爷好像才反应过来忘了请人家坐,于是慌忙说道,一边说一边把炕上的桌子往里面推了推。
李云霜这才注意到,炕上摆着的是自己和梁渠刚结婚的时候用的一个小炕桌,已经淘汰多年了一直放在小厨房里。桌子上只摆了两副碗筷,碗里还剩着一些混着菜叶子的稀饭,这可能就是珍珠说的好吃极了菜粥了。
李云霜的鼻子忍不住一酸,眼泪差点而没掉下来,连忙说道:“晚饭只吃稀的怎么能行,吃不饱的。我回来的路上买了些包子,呆会儿我送点儿过来。这个我放在这儿了。”李云霜说完把手里的包袱摆在炕上迅速的转身走掉了。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怕再看一眼那样的画面,相依为命的一老一少,坐在炕上吃稀溜溜的菜粥。那场景让她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李云霜走了以后,珍珠打开包袱一看,兴奋的直叫。“爷爷,好多衣服啊,真好看,我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爷爷,北京人怎么会那么有钱?等我将来长大了,我也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爷爷花,也给梁伯伯和梁伯母花。”
看着孙女高兴的样子,爷爷也很开心,“我们真是遇到好心人啦!”爷爷叹了口气,重新上了炕。“珍珠,快点儿吃吧,一会儿粥要冷了!”
“知道了,爷爷!”珍珠说着也爬上了炕,坐在饭桌前接着吃粥了。
自打住进了梁家,祖孙俩的日子已不似从前那般艰难了。梁渠曾经给章老汉介绍过好几个管收发和打更的差事,人家碍于梁教授的情面,倒是都让过去见了面。可是见面以后都因为章老汉的普通话讲得不标准又不认识几个字,怕他接不好电话管不好信件纷纷婉言拒绝了。不过章老汉也宁愿带着珍珠在街头摆个小摊儿擦皮鞋,虽说风里雨里的,可是不受规矩约束,倒也自在。在街头擦皮鞋虽然说赚不了多少钱,但是终究也算是个糊口的生计。再加上有梁渠夫妇明里暗里的照应和帮衬,日子总算是有了点样子,生活也渐渐上了轨道。
珍珠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家,喜欢梁渠和李云霜。越是喜欢就越是担心害怕,担心有一天梁伯伯梁伯母突然不高兴了,会把自己和爷爷从这座院子里赶出去,自己和爷爷又要过那种无家可归有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因此,虽说日子是慢慢安稳下来了,可珍珠的一颗心却始终悬在嗓子眼儿的地方,怎么也放不进胸膛里去。
大雅之堂(11)
(11)
临近新年的一个夜里,京城又下了一场雪。北风呼号着拍打着窗户,珍珠睡得很不安稳。半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外面天寒地冻,下着很大的雪。自己和爷爷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梁家的大门口拼命的敲门。
过了很长时间,门终于开了一条缝。李云霜从门里探出头来,冷着脸说:“你们怎么还不走,你们以后不能住在这儿了,快走吧!”说完便把头缩了回去,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珍珠还想再去敲门,爷爷却突然发了喘病,发病的样子和以前在小渔村的时候一模一样。
爷爷坐在门口倚着抱鼓形汉白玉门墩儿用力的喘气,珍珠扑过来拼命地叫着爷爷。过了一会儿,爷爷突然不喘了,脖子用力地向上挺着,也不说话,眼睛向上翻着,直钩钩的看着飘着雪的灰蒙蒙的天。看着爷爷那个样子,珍珠想爷爷一定是死了,这样想的同时便陷入了极度的绝望和恐惧之中,突然被吓得从梦中醒了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
从梦中醒过来以后一直到天亮,珍珠就几乎没再合眼。刚才的噩梦里的情形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重现,画面一次比一次清晰,恐惧一次比一次强烈。她的的心怦怦地剧烈地跳着。珍珠听见爷爷在黑暗中打鼾的声音,于是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是假的。爷爷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可是这样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珍珠还是感觉到心里一阵阵的慌乱,她很想叫醒爷爷,好几次都从被子里爬了起来,想了想又趴回到被窝里去了。
折腾了几次以后彻底打消了叫醒爷爷的念头。她开始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捉摸一件事,爷爷身体不好,以前在小渔村的时候就因为常发喘病很早就不能出海捕鱼了。如果没有一个住的地方,每天都要露宿街头的话,爷爷会很容易发病。如果爷爷也死掉了的话,自己可怎么办呢,爷爷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让爷爷好好地活着。要想让爷爷好好的活着,就不能没有住的地方。北京的冬天可真冷啊,珍珠想也不敢想这样的天气要是没了住的地方爷爷会怎样,自己又会怎么样。
房间里虽然很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珍珠还是把眼睛睁的很大,她一直一直的在想怎样才能长长久久的在梁伯伯家里住下去不被赶走。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有一点,珍珠是明白的,不管怎样,一定要让梁伯伯和梁伯母喜欢自己,珍珠想谁会把自己喜欢的人赶到街上去呢?
第二天一大早,爷爷在厨房里烧火煮饭。珍珠洗完了脸,推开房门一看,昨夜下了好大的雪,院子里厚厚的一层。珍珠转身回到屋里抓起围巾手套往外跑,爷爷正在灶台前煮稀饭,看见珍珠一边往头上裹围巾一边往外跑,连忙叫住她:“珍珠,要吃早顿了,你去哪儿啊?”
“天还早呢,梁伯伯梁伯母还没起床呢,我去门口给他们扫扫雪去。他们起来后出去也好走吗!”
“哦,那你去吧!爷爷煮好了饭帮你一起扫!”
“爷爷,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珍珠说着跑跑跳跳的出门了。
李云霜梁渠起床的时候已经快七点钟了,天冷的关系,实在不爱早起。李云霜知道昨天夜里下雪了,所以不打算出去买早点了。洗漱完毕以后,去厨房煎了两个蛋,煮了点粥。和梁渠匆忙了吃了赶着上班去。推开房门才发现门口的雪被少过了,一条清晰的小路经过内院中院和外院径自通向了大门口。
梁渠和李云霜经过中院的时候,看见珍珠正拖着一把扫院子的大扫帚往墙角的地方立呢!
“珍珠,你扫的院子?!”李云霜惊讶地问道
“是啊!梁伯伯梁伯母,你们上班去吗?”珍珠站在墙角的地方,笑得十分灿烂。
“珍珠,这么冷的天,以后不要扫了,这些事情伯伯伯母自己会做,你还太小了,以后别干这么重的活了!”李云霜心疼的望着珍珠。
“是啊,珍珠,以后不要扫了。院子里有点雪不要紧。”梁渠也在一边附和道。
“我不累,还是扫了好。这样伯伯伯母走路会方便的!”珍珠依然笑着。
李云霜忍不住走到珍珠面前帮她拉了拉围巾,“快点进屋去吧,别冻坏了。我们要去上班了!”
“好的,伯伯伯母再见!”
“再见!”
看着珍珠进了房门,李云霜和梁渠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径自出门上班去了。
大雅之堂(12)
(12)
珍珠第一次见到林羽清,是1984年的正月。大概因为年还没过完的关系,擦皮鞋的客人很少,生意很清淡。正月十三的那天,天气尤其的冷,爷爷和珍珠早早的就收了工。爷爷犹豫再三,看着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珍珠,终于横下心肠买了几个鸡蛋和一斤猪肉,又买了点油米,之后便和孙女一起匆匆的往回赶。
祖孙俩刚到大门口,迎面碰到梁教授送林羽清母女出来。林羽清的母亲走在最前面,她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高领毛衫,外面罩着红色的呢子大衣,没带围巾和帽子。大衣也是敞着怀的,走起路来衣角有节奏地前后摆动,显得整个人风姿绰约的。虽说改革开放好几年了,可是北京街头仍然难得见到像林羽清的妈妈穿的那件红色呢子大衣那样鲜亮的颜色,尤其在灰蒙蒙的冬天里,美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大衣的款式做工都非常的考究,懂行的一看就知道是进口货。衣服好看,人更是没得说,个子很高,身段也很苗条。脑后松挽着发髻,脸上的皮肤细致白皙,非常漂亮,珍珠看得两眼发直。
7岁的林羽清紧跟着母亲的身后走出来,头上带了一顶白色的绒线小帽,帽子的下面是一张俊俏却略显单薄且棱角过于分明的脸。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两条细细的辫子从帽子底下伸出来一前一后搭在肩膀上,发梢的地方系着一对大大的红白相间的发球,走路的时候在肩膀上抖抖跳跳的,煞是好看。
林羽清出来以后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一老一少,老的弓腰塌背,穿了一件厚厚的羊皮棉袄。手里提着油米,身上背着几个小马扎。老头儿的旁边站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身上穿着一件暗紫色小碎花儿条绒棉袄,头上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围巾很长,在脖子上绕了很多圈儿。胸前斜挎着一个小木箱,小木箱虽然不大,但是挂在小姑娘的胸前却显出格外沉重的样子。小姑娘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副大大的军用手套,手却不在手套里,而是缩在长长的棉袄袖子里。手套里放的是刚买的六个鸡蛋,一边三个。大概是因为走了不少路的关系,棉袄的衣襟被小木箱的带子勒得扭到一边去了,脸蛋儿冻得红通通的。
大雅之堂(13)
(13)
林羽清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不动声色,静静地望住珍珠。珍珠却不同,看见一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小姑娘从梁教授家里出来,脸上便立刻现出了笑容,暖暖的,甜甜的。这时梁渠也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看见祖孙俩,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哦,珍珠,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叫林羽清,以后会经常到家里来学琴,你们少不得要碰面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珍珠高兴地叫道。
“羽清,她是珍珠,这位老人家是她的爷爷。”梁教授笑着对林羽清说道,林羽清依然没有说话,还是像刚才那样静静的望着珍珠,只是嘴角的地方略微的扬了扬,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们已经打搅太久了,该走了!”林羽清的母亲看了那祖孙俩一眼转而对梁渠说道。“也不好让司机等得太久。”梁渠这才注意到不远的地方停了一辆黑色的上海轿车,于是连忙说道:
“好啊,快上车吧,天气很冷,别把孩子冻坏了。”
“好吧,梁教授,以后这孩子就多劳您费心了。”
“呵呵,没什么,我尽力就是了。”
“那我们走了,再见!”
“好的,再见!”
梁渠和祖孙俩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他们上了车,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梁伯伯,穿红色大衣的是那个那个林什么来着,哦好像是林羽清是吧,是林羽清的妈妈吗?”珍珠好奇地转过头去问梁渠。
“是,是她的妈妈!”
“她妈妈真好看!伯伯,她们家有汽车的,好像很有钱哦!她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羽清的爸爸是外交官,妈妈是位芭蕾舞演员!羽清一直跟着爸爸妈妈住在国外,最近才回国的。林羽清还有个哥哥,不过哥哥对弹琴没什么兴趣,不像羽清,有音乐天分,四岁就开始学钢琴了,所以她爸爸妈妈对她寄予的期望很高。”
“梁伯伯,什么是外交官啊?”
“这个嘛,等你长大就会知道的。”梁渠笑着拍了拍珍珠的头,“看你冻得,快进屋去缓和暖和吧,别再感冒了。”
“哦!”珍珠答应着和爷爷一起回中院的房间了。梁渠继续往里走,刚走到月亮门儿,就见刚刚跟着爷爷进门的珍珠又从房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叫道:“梁伯伯,晚上你和梁伯母过来吃肉吧,我爷爷买肉了!”
“不了,珍珠,谢谢你们。晚上我和梁伯母要去别人家里做客,会回来很晚,你和爷爷吃吧!”
“哦,这样啊——,那好吧!”珍珠答应着转身回去了,心里略略地有些失望。
大雅之堂(14)
(14)
因为学校还在放寒假,林羽清几乎每天都来梁教授家里上两个小时的钢琴课。每次来都是车接车送。林羽清来往的频繁,可是却极少和珍珠碰面。林羽清来上课的时候,珍珠都要和爷爷出外摆摊擦皮鞋。等珍珠和爷爷收摊回来,林羽清也上完课回去了。倒是有几次,珍珠和爷爷回来的稍早些,在胡同口恰好看见来接林羽清的黑色轿车从胡同里开出来。珍珠总要站在胡同口目送那辆车开走,而坐在后座上的林羽清也会偶然回头,从后车窗里望出去,看着站在路边的珍珠。
开学以后,林羽清只有周末才来上课。珍珠就更没有什么机会和她碰面了。
整整一个冬天爷爷都好好的,不想春天来的时候,却突然发了喘病。大概有两个多星期的时间祖孙两个没出去擦皮鞋了,爷爷整日只能躺着,连院子里都不能去。珍珠就学着生火煮饭照顾爷爷。梁渠和李云霜多次劝章老汉去医院看看,章老汉说什么也不肯去。后来梁渠托人打听到了一种治喘病的特效药,买了两盒送了过来,章老汉吃下去果然见效了,才吃了一盒就不喘了。珍珠把药盒子宝贝似的藏了起来,心想以后爷爷发病的时候就去药店里买这种药。
爷爷病好以后,又在家歇了几天。就在那个星期天,珍珠又在梁渠的家里看见了林羽清。当时梁教授正在琴房里指导林羽清弹琴,刚好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都发出了嫩芽,洋溢着暖融融的春的气息。梁渠特意把琴房的门打开来,以便弹琴的时候也能感受到门外那浓浓的春意。
珍珠洗了几件衣服,正要晾到院子里。端着盆出了房门突然听见琴房里传出一种很好听很好听的声音,以前从来都没听到过。这声音仿佛有一股魔力,吸引着珍珠,她放下手里的盆,不知不觉来到琴房的门口。就看见梁教授背对着门站在钢琴的旁边,而身穿白色毛衣的林羽清坐在钢琴的前面很认真地在弹琴,那声音就是从她颤动的指尖发出来的。
“这声音怎么会这么好听呢?这就是钢琴吗?”珍珠忍不住默默地想道。
“羽清,你先停一停,你还没有很好地理解这首曲子,你听我给你讲讲。这首《小星星》是由法国的流行歌曲《妈妈听我说》改编来的。这首作品的诞生,是因为当时以流行歌曲或抒情调的旋律为主题改写而成的曲子广受欢迎,而莫扎特就顺应人们的需求,写下了若干优秀的变奏曲。《小星星变奏曲》可以说是莫扎特最可爱的经典名曲,是一首经常出现在音乐会中的名作。在这首变奏曲里,莫扎特把一个单纯的主题谱出了十二段多彩多姿的变奏,从最简单的曲调,经过十六分音符的快速跑动、三连音的分解和弦、不同装饰音的修饰以及不同节奏节拍速度的变化,主题时而清晰时而隐匿,时而轻快时而歌唱,时而喧闹时而安静,时而纯朴时而华丽,最后结束在辉煌而热烈的气氛中。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你不妨想象一下这样的画面:“在圆月高挂天空的夜晚,一闪一闪的星星在天空平静地听着故事。当故事进入高潮时,小星星们躲在月亮身后,当故事到了完美结局时,小星星们则跑了出来,仍然平静地挂在漆黑的高空中,继续听着下一个故事。而旁边的树,坐在河岸边,听着潺潺的水声,花儿也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地依偎在树旁。”现在你再弹一遍试试?”
林羽清点了点头重新弹了起来,梁教授一直背对着门站着,珍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刚才梁渠讲的那些话珍珠完完全全的迷醉在了里面。音乐的声音,梁渠的那些话,把珍珠一下子就带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无限美妙和快乐的世界。珍珠无法形容心里那种愉悦的感受,她只是觉得伴随着钢琴上流淌出来的那些美妙的声音,自己的心快乐地飘了起来,飘向了遥远的天空,变做了一颗星星,挂在了夜空上了,一闪一闪的。此时此刻,珍珠不知道有多羡慕坐在钢琴前面的林羽清,她真的好想好想走过去,摸摸那些神奇的琴键。可是她却不能,也不敢,她只能站在门口,看着像天使一样的林羽清弹琴。
“珍珠,衣服晾好了吗?晾好了,跟爷爷出去一趟。要再买些鞋油和鞋腊了,快用完了。”
“哦,就好了。”珍珠正听得忘情,忽然听见爷爷叫自己,于是赶紧一边应声一边转身去端起地上的盆,晾衣服去了。
晚上躺在炕上,珍珠怎么也睡不着。白天听到的那首小星星的旋律一直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旋着。平日里琴房的门都是锁着的,只有学生来上课的时候才会打开。可是学生上课的时候,自己都要和爷爷一起出去擦皮鞋,珍珠很想再听到那样的琴声。也很想听梁渠说那些关于音乐的话。可是珍珠自己心里也知道,恐怕以后都没有什么这样的机会。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沮丧,在黑暗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大雅之堂(15)
(15)
这龙口胡同里,有一户姓钱的人家,就住在梁渠家的斜对面。钱老爷子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剩下一个老太太和三个儿子三个儿媳住在一座院子里。老太太素日里偏心,只对小儿子好。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是先紧着小儿子,孩子们没结婚以前这日子倒也安生。可是自打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以后,情形就不一样了。老太太过分的偏爱小儿子,而小儿子呢,因为自小就被母亲疼爱,因而养成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习惯,也没有个正经的工作,整日里无所事事,只知道混吃混喝。他越是不做事,越是没钱,老太太就越偏疼些照顾些。这引起了其它两个儿媳的强烈的不满,矛盾日深,兄弟妯娌婆媳之间自是不能和睦相处。一天到晚的打仗,闹得是家无宁日邻里不安!这钱老爷子本就有病,日子又过得不舒心,若是两天不生气,三天必是早早的。所以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撒手人寰。
孩子们住的房子本来都是老人名下的,钱老爷子临终前唯恐老太太不能公平分配房产,日后引起更大的纠纷,因此死前除了自己和老太太住的那间房,剩下的几间平均地分给了三个儿子。房子是分了,但是积蓄都在老太太一个人手里握着呢,加上每个月老太太还领退休金,虽然算不上是财神爷,可还是能支应一些大事的。老太太一个人又能花多少,少不得贴补一些给孩子。
虽说都是自己的儿子儿媳,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但是俗话说得好,十个手指头还不一般齐呢。自打钱老爷子去世以后,老太太对小儿子的偏袒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因为老爷子不在了无人约束而愈演愈烈。兄弟妯娌婆媳之间的矛盾也就越发激化了。
这钱家的二儿子和二儿媳有一个女儿和珍珠同岁,叫钱玲,和珍珠很合得来。钱玲儿长得不好看,单眼皮肿眼泡塌鼻梁儿,鼻尖儿的两侧还长了几颗雀斑。可是珍珠却喜欢。珍珠住进梁家不过半年的时间,两个人就已经十分交好了。每次只要家里一吵架,钱玲一准儿会跑出来找珍珠。若是珍珠不在家,她就会直接跑去珍珠和爷爷摆摊擦鞋的地方。坐在旁边一边看珍珠给人擦皮鞋一边和珍珠闲聊。钱玲每次都会一直坐到爷爷和珍珠收工的时候,帮他们收拾好摊子,背上家什,然后一起回家。
两个丫头一路手牵着手哼着小曲在前面走,爷爷远远地跟在后面。一路上可以欣赏后海的美丽风光,特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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