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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之堂 无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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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头一路手牵着手哼着小曲在前面走,爷爷远远地跟在后面。一路上可以欣赏后海的美丽风光,特别到了初夏时节,夕阳晚霞中的后海,景色宜人,风姿曼妙。岸边垂柳依依,水面上是盛开的荷花,远远的就能看见古色古香的银锭桥,更有庵观寺庙里传来的钟声和鸣,余音缭绕。
回家的路上不但可以欣赏美景,还可以饱闻藏匿在后海大大小小的胡同里的传统小吃的香味,穿梭往来于古旧的街巷之中,到处散发着爆肚卤煮的味道,流窜着诱人的豆汁酸。
每天的这个时候,珍珠的心里都觉得暖暖的。被一种浓浓的生活的气息包裹着,于是常常会暗暗的庆幸自己和爷爷能够来到北京,也会在心里暗暗地感谢梁渠夫妇留自己和爷爷住在了什刹海这么美丽的地方。虽然钢琴上流淌出来的美妙旋律仍然会时常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弄得她心头痒痒的,会难受上一阵子。但是珍珠仍然感到非常的幸福和满足。
每天收工回到家里以后,趁爷爷煮饭的时间,珍珠常常会跑到后院去,主动帮梁渠和李云霜做些事情,扫扫院子浇浇花什么的。尤其是梁渠夫妇的皮鞋,珍珠每天都会给擦得亮亮的。梁渠夫妇呢,对珍珠的感情也日渐深厚起来,若是一天没见,就觉得身边少了什么,空落落的。对面钱家一院子的骨肉亲人整天是没完没了的吵,吵得厉害的时候动手打架也是有的。亲兄弟亲母子之间倒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而这边院子里的梁渠夫妇和素昧平生的祖孙俩相处的却像是一家人,亲亲热热的一团和气,很是让人羡慕。不说别人,就说钱玲儿吧,特别喜欢到这个院子里来,总是对珍珠说,“你们家真好,你爷爷好,梁伯伯梁伯母也好,你可真有福气能和他们住在一起。我真是羡慕你,我们家可没意思呢,成天的吵架,我真是不愿意呆在那个家里,烦也烦死了,要是我也能和你们住在一起就好了。”
两个丫头在一起的时候,珍珠会对钱玲说一些以前在小渔村时候的往事,有些是她记得的,有些是她当时太小不记得了听爷爷讲给自己听的,但是不管是自己的记忆还是爷爷讲给她的,她都会讲得绘声绘色,非常的生动。钱玲总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听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总要再追问一些什么才肯罢休。关于珍珠的身世背景和她的一些心思除了珍珠自己,那就属钱玲知道的多了。甚至比爷爷以及梁渠夫妇知道的还要多,很多话珍珠都只对钱玲一个人说过,因为那些话是只能对钱玲这样的知心朋友才能讲的。
珍珠十分看重和钱玲的友谊,自从钱玲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珍珠感到快乐了很多。有了这样一个可以无话不说的小伙伴,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孤独了,夜里睡觉的时候也睡得更加安稳,心里也更加踏实了。
大雅之堂(16)
(16)
转眼又是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那是六月中旬的一天,天气很热,正是晌午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本就很少,更别说擦鞋的客人了。珍珠和爷爷坐在擦鞋摊儿的后面吃了些自带的馒头咸菜,又喝了点水。吃完了以后爷爷说去周围转转,让珍珠看好摊子。爷爷刚走了一会儿,珍珠远远的就看见钱玲儿朝这边跑过来,钱玲儿的手里好像还举着什么东西,一边跑一边冲着珍珠挥动着。这么热的天气,毒日头底下,整个世界都被晒得懒洋洋的。也只有钱玲在这样的天气里还能活蹦乱跳的。等到钱玲儿跑到近前,珍珠才看清楚她手里擎着的原来是两根冰棒。
“珍珠,给,吃吧。我妈刚给的零花钱,我买了两根,你一根儿我一根儿。这么热的天就要吃这个才解暑呢!”
“你今天不是有事吗?怎么又跑过来了?”珍珠接过冰棍舔了一口,“哇,真甜哪,好凉快!”
“甜吧!”钱玲也在自己的冰棍上舔了一口,“以后我天天来陪你!九月一号我就要上学了,我怕到时候就来不了这儿和你聊天儿了!珍珠,要不你跟爷爷说说,你也上学吧,咱们上一所小学,那多好呢!”
“我又不是北京人,有哪个学校会要我?再说我们也没有上学的钱啊!”
“要不去跟梁伯伯梁伯母说说,他们认识的人多,又都在大学里教书,一定有办法!”
“我们现在白住在梁伯伯梁伯母的家里,他们不要我和爷爷交房租,还总是帮我们。爷爷早就教过我,做人要懂礼数,要知道报恩。可是我现在还小,也不能为他们做什么,这也算了。总不该连这样的事情也要麻烦他们。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每天擦鞋也能赚不少钱呢。你上你的学好了,不用管我,放学了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玩儿!”
“那倒也是!”钱玲的声音略微有些失望,可是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低头吃冰棍儿了。
“梁伯伯两伯母买了一台新电视,彩色的。昨晚我在他们屋子里看了一会儿,可好看了!”
“本来,我妈说也要买一台的。可是我爸不同意,说是要攒钱买房子,早晚搬出那个院子,过清静日子去!”
“玲玲,你真的要搬走吗?”珍珠一把扯住玲玲的袖子紧张地问道。
“嗨,我爸也就那么一说。还买房子那?就凭我爸那个破厂?我妈说了,就我爸挣的那几个大子儿,买扇好门买把好所都未准儿能够,还买房子呢,她跟本就不指望。我妈都不指望,我就更不指望了!”
“玲玲,你要是搬走了,我就没有朋友了!”尽管玲玲说得肯定,可是珍珠还是感到有些沮丧。
“其实,要不是那个院子里老是吵架,住在这儿也挺好的,可是他们成天没完没了的吵,还骂人。烦死人了,我大伯家我哥和三叔家我弟总是往自个儿姥姥家跑。我姥姥就是不在北京,要是在北京啊,我也往姥姥家跑!”
“他们为什么总是吵架?”珍珠忍不住问道。
“还不是钱闹的,嫌我奶奶偏心眼儿,就对我三叔儿一家儿好。”
“你奶奶是那样的吗?”
“就是,那老太婆忒那个,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她。从来不到她屋里去,她总是偷偷地给我三叔儿家的特特买好吃的,哼,我才不稀罕呢。”
“你奶奶怎么会那样?”
“嗨,不说她了,烦死人了。幸亏我还可以去你们家,要不我非疯了不可。所以,我还挺愿意上学的,不用成天呆在那个破院子里了。要是你能跟我一起上学就更好了!”
大雅之堂(17)
(17)
两个丫头就这样坐在擦鞋摊的后面乘着大树的阴凉一边吃着冰棍一边聊天。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和一双三接头的皮鞋的中年男子打鞋摊儿前面走过。
“伯伯,擦擦鞋吧!很便宜的,三毛钱,保证给您擦得锃亮锃亮的,不亮不收钱!”珍珠用清脆的嗓音冲着那男子喊道。
那男子本来都已经走过了擦鞋摊儿,听珍珠这么一喊,回头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想了想,转身来到鞋摊前面坐下。
“下午正好要去开会,擦擦就擦擦吧!”中年男子说道
“哎!”珍珠响亮地答应一声把手里没吃完的冰棍儿递给了玲玲,麻利地打开工具箱,然后除尘,上油,抛光,打蜡,动作那叫一个娴熟,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看得那个男人眼都直了。
擦好皮鞋以后,中年男子的站起身来,仔细端详了一下亮得都能当镜子的皮鞋,说道“小姑娘,你挺会做生意的嘛!我——”
“哎,老孟,怎么是你啊?在这儿干吗呢?”中年男子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有人热情地跟自己打招呼。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单位的同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哟,老张啊!我下午要去部里开个会,时间还早,在这儿擦擦鞋。”
“我下午也要去部里办事,正好,搭个伴儿,叫一辆车走吧!”
“好啊,好啊,你稍等我一下,我付了钱就走。”中年男子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来,正要打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身后的老张说到:“老张,要不你也擦擦?我一起付了!”
“不用不用,别客气了,早上我老婆给我擦过了!”
“咳,还是老婆在身边幸福啊。”
“你太太去美国做访问学者有一年多了吧?是不是快回来了!”
“快了快了,就这一两个月的事儿!”老孟一边答话一边把自己的钱包里的钞票一张张地翻过去又翻回来,却没抽出一张钱来,而是又去翻自己裤子和衬衫的口袋。
“我这儿有零钱!”老张一边说一边去掏自己的钱包。
“不用不用,我这里有我这里有!”老孟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打开钱包抽出一张五毛的崭新的人民币来,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用力捻了捻,这才把钱交给珍珠,珍珠接过去的时候,那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吧,不用找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人却站在原地没动。
珍珠笑了笑,“伯伯,说好了三毛钱就三毛钱,一分钱我也不多收的。”珍珠一边说一边找了二毛钱递给那个中年男子。
“嗬,还挺讲原则,不错!”中年男子笑着把钱接了过去。
“伯伯,您慢走,下次再来!”
“鞋擦得不错,以后我还会再来的。”中年男子说完便扭头跟那个姓张的人一起走掉了。
“快接着,再不吃都化没了。”那男的一走,玲玲赶紧把手里已经化得稀里哗啦的冰棍递回给珍珠,“你真傻,他都说不用找了,你怎么非要找给他!”
“要是多收了人家的钱,下次很可能人家就不来擦鞋了。擦鞋的到处都有,不一定非要到我这里擦。可是如果我擦得好,又不多收钱,他们就还会来的。”珍珠一边接过冰棍儿一边说道。
“又不是你要多收钱,是他主动给的!”
“有些人并不是真的想多给钱,只是做做样子的,其实还是希望你能找给他们。如果你收了,他们会不高兴的。”
“你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玲玲惊讶地问道。
“我就是知道!要是他真想多给钱,就不会说完了还站着不动了。翻了那么久,就是在找正好的零钱,找不到没办法才拿五毛钱出来,又有认识的人在一边看着,就客气一下,为的是面子上好看。如果我真的不找钱给他,他下次一定不会再到我这儿来擦鞋了,我何苦为了这二毛钱丢了长远的客人。”珍珠一边说着一边紧着吃快要化掉了的冰棍儿。
“奇怪!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玲玲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大雅之堂(18)
(18)
其实梁渠和李云霜这几日也正为珍珠上学的事情烦恼。珍珠没有北京市的户口,祖孙俩个又只能靠给人擦皮鞋为生,照这样的情形看,上学就真是妄想了。可是就这样看着和她同龄的孩子都背起书包上学去了,而珍珠却整天出去给人擦皮鞋,李云霜这心里先就不好受了。尽管这祖孙俩也不是自己的什么亲人,可是这两年来,珍珠这孩子对自己和梁渠那是一心一意的好。虽说是个小孩子家,可眼里有的心里放的不知道要比同龄的孩子多了多少,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地跑腿干活不算,什么眉眼高低轻重缓急的那是分得清清楚楚,还特别的能知会人的心思,这孩子就跟一件贴心的小棉袄似的,让人觉得贴心贴肺地暖和舒服。凭你是个铁石心肠冰雪做的人也早就被这块小火炭儿给捂热了捂化了。
“我还是觉得应该想办法让珍珠上学去,这是影响孩子一辈子的大事。现在想想办法,将来的命运都不一样了。要是就这么由着去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可就真的耽误了。”吃过晚饭以后李云霜坐在一张老式摇椅里一边织毛衣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电视一边对梁渠说道。
“那天我和章老伯提了提,刚说了几句老爷子就直摇头,唉声叹气地说不是不想让珍珠上学,实在是上不起。就算上得起,没有北京市户口,哪个学校会收啊!我一听这话,就没再说什么。章老伯说得有理,钱的事情倒好说,我们周济些就是了,可是入学怎么办呢?”
“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怕章老伯会有想法。”李云霜放下了手里的毛衣,站起身去把电视关掉了,认真地对梁渠说道。
“什么办法?”
“我们认珍珠过做闺女就是了,办一个领养的手续,她的户口就可以落了,其它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我只怕章老伯想不开不愿意。其实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而已,珍珠可以不用改姓,也照样和爷爷住在一起。这样不知道行不行,要不你把章老伯叫过来,我们跟他先说说,听听他的意思。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就踏实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梁渠本来斜倚在床上一边看报纸一边和李云霜说话。听了李云霜刚刚说的办法,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坐了起来,“我看这办法行,不管怎么说读书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好歹也要试试!我这就去把张老伯请过来,咱们商量商量。”梁渠说完便立刻起身出门直奔中院去了。
大雅之堂(19)
(19)
章老汉和珍珠刚刚吃过晚饭,老爷子在里屋用抹布在擦炕,珍珠正在厨房里洗碗。因为天气很热,厨房的门没有关,只挂着一道竹帘子。梁渠走到门口,隔着竹帘子叫道:“张老伯,珍珠你们在家吗?”。珍珠一听是梁渠的声音便立刻放下手里的碗,甩了甩手上的水跑到门口掀起竹帘子笑着叫道:“梁伯伯!”
“唉!珍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伯伯吃了么,要是没吃,我现在就给您做去!”
“伯伯吃过了!”梁渠笑眯眯地望着珍珠,“爷爷在吗?”
“在屋里呢,您快进来吧!”
“不了,我找爷爷有点事,你跟爷爷说一声,等他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到我们屋里——”
“是梁教授来了吗?快进来坐吧!”没等梁渠说完,章老伯已闻声从屋里出来了。
“章老伯,不是跟您说了吗,别总是教授教授的叫,我听着别扭。感觉还怪生分的,您老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还是叫梁教授好,我叫习惯了,直接叫名字我叫不出口。”
“哈哈,那您就随意吧!不过呀,您这普通话可是越说越好了。”
“嗨,哪里,还是一口闽南腔调,怕是这辈子难改了。”章老汉遭到表扬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比刚来北京的时候好多了,那个时候您老说话我还不大听得懂呢?现在完全不同了。”
“呵呵”爷爷听了忍不住笑了,“这个呀还多亏了珍珠了!”
“是啊,咱们珍珠的普通话说的那是要多标准有多标准,都能给我和云霜当老师了。”
“可不能这么说,她一个小孩子家,懂得个啥?”爷爷慌忙谦虚地说道,“梁教授,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请进屋坐吧!”
“不了,您老要是有空能不能到我们屋里坐会儿,我和云霜有事想和您商量商量。”
一听这话,章老汉和始终站在一边用手掀着竹帘子的珍珠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心想莫不是梁渠和李云霜改了主意,不让他们继续在梁家住了。不然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还要请到里院自己的房里去说呢?如此的郑重其事,除了是让祖孙二人离开这里,还会是什么事情?想到这一层,爷爷和珍珠的心便开始一直一直的往下沉,脑子里一阵阵的发空。尤其是珍珠,脸都红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站在一边不出声看着爷爷。
“哦,有空有空。现在就去吗?”章老汉说话的时候明显的有些魂不守舍。
“是啊,那您老就请跟我过来吧!”梁渠说完转身在前面先走了,爷爷看了看珍珠,然后又局促不安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这才迈步出了房门。
珍珠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梁渠和爷爷消失在视线里,她放下手里的竹门帘子,没有继续回去洗碗,身体斜倚着门框慢慢地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出神。
大雅之堂(20)
(20)
李云霜见梁渠把章老伯请了来,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热情地把章老汉迎进屋里。章老汉落座以后,李云霜又去倒了一杯凉茶来,把茶给章老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便又坐回了那张老式摇椅里。梁渠则在章老汉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章老伯,”梁渠把云霜刚放在桌上的茶杯又往章老伯的面前推了推,“天气热,喝点凉茶解解暑气!”
“哎!”章老汉精神恍惚地一边答应着一边伸手去拿茶杯,不想衣袖先刮在了杯子把儿上,章老汉却还不知道,再挥手去抓被子的时候哗啦一声把一整杯的凉茶掀到地上去了,杯把儿在杯子落地的一瞬间被磕碎了,水溅得满地都是。而杯身则滚了几个个儿最后终于悄无声息地躺在了梁渠脚下。梁渠刚想弯腰去捡,不想章老汉慌忙站起身来,连连说道:“我来,我来!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喝杯茶都喝不对。”
“老伯,你别动,当心扎了手。我去拿扫把扫扫就行了,您坐着,待会儿我再给您倒一杯就是了。”李云霜说话便转身去了厨房去拿扫把了。
李云霜把地上清理干净以后,又重新给章老汉倒了杯茶了,可是章老汉却没再去碰茶杯。
“这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您老和珍珠是83年秋天住进我家的吧,您看看,说话85年的秋天可就到了。一晃儿快两年了,就好像一眨眼似的。”梁渠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温暖的笑容,说话的口气也还是那么温和。
虽说梁渠的态度语气都是好的,可是听了这几句话,章老汉抑制不住的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加上天气又热,立时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尽管章老汉心神散乱,但是又不能不接梁渠的话,于是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好不容易挤出些笑容来,“可不是吗?说话就到两年了。这两年真是给你们添了很多的麻烦,我——”章老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不停地在大腿上来回地摩挲着。
“您老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今天把您请来,是有件大事要和您商量商量。”
“梁教授,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珍珠都8岁了吧?”
“是8岁”
“珍珠这孩子聪明,如果读了书识了字将来一定会有个好前程的。如果不能上学,可真的要把孩子的人生给耽搁了。我和云霜商量了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您老是什么想法!”
“哦,是这件事啊!”章老汉立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我也知道让孩子读书识字是正经事,只是连孩子上学这样的事都要麻烦你们,我这心里头真是过意不去。”
“章老伯,跟我们两个您就别客气啦。跟您说句实在话,珍珠这孩子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李云霜把话接了过去,“我们是想给珍珠办一个领养的手续,这样就可以给她落户口了,上学就不是问题了。您老放心,我们可不是要抢您的孙女儿,她还是和您老吃住在一个院子里,照样姓章,也还是称呼我们伯父伯母不用改口。我们主要是为了让珍珠能够上学才想的这个办法。您老看这样行不行?”
大雅之堂(21)
(21)
章老汉一听这话,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梁渠见状以为章老汉不愿意,于是连忙打圆场:“您老要是不愿意就当我和云霜没提过这件事好了,我们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老伯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关于珍珠上学的事,日后咱们可以慢慢想想别的办法。”
“梁教授,李老师,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嘴笨,不会说话。你们要是愿意认珍珠做闺女,那是她的造化。一个丫头家,迟早也是要改姓的,就让她改姓梁吧!既是领养,改口也是要的。这孩子爹娘没的早,唤都没得唤过几声,现在可好了。”章老汉用手抹了抹脸,湿漉漉的,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只觉得这心里是一阵酸一阵甜一阵涩一阵苦的,也分不清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听了章老伯的这一番话李云霜十分高兴,连忙说道,“姓什么,改不改口,还是让珍珠自己拿主意吧!孩子有孩子的想法!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不要逼她的好。另外我想现在珍珠还小,等过几年珍珠再大些,和爷爷住在一起她就会觉得不方便了,到时候我会把中院东厢房书库的那个小里间儿给她藤出来,让她单住。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办领养的手续,办好了就可以给珍珠联系上学的事了。上学的费用您老不用担心,这个我和梁渠还是负担得起的。”
“不知道上学要用多少钱啊?我一个人擦皮鞋不知道赚的钱能不能够,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出些力。不能把担子都让你们挑了,那样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老伯,您不用跟我和云霜客气,我们两个的收入别说供一个孩子上学,就是再来两个也没有问题。还有您身体不好,天气冷了去不要再出门擦鞋了,太辛苦了。我和云霜会慢慢帮您找个轻松些的差事做。不过找到找不到的也没什么打紧,我和云霜会照顾您老的生活的,这个您就放心好了。”梁渠说道。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身体还好。以前在小渔村的时候每年都要发好几次的喘病,自从到了北京以后才发了一次。再说,我也闲不住啊,如果整天让我呆在家里,倒会憋出病来了。”
“那就随您老人家高兴吧!不过如果太辛苦的话千万别硬撑着!有什么困难随时对我和云霜讲,我们早就把您和珍珠看作是一家人了,您也该把我和云霜当成自己的子女,不要觉生分和外道才好。”
“哎,我知道了,我不会那样的。”章老汉又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珍珠要是知道能上学了,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这就回去跟她说去!”爷爷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除了这个就没有其它的事了,不过您老也不忙走,喝了茶再回去吧!”梁渠笑着说道。
“不了,我这就回前面告诉珍珠去!也让她高兴高兴!你们歇着吧,我走了。”爷爷说完便起身出门奔中院去了。
章老汉的脚才迈进中院的门,珍珠就听见了脚步声,于是立刻从门槛儿上站了起来一把掀开竹帘子,她看见爷爷背着手从月亮门里走过来,夕阳的血色光线越过什刹海重重叠叠的房檐屋脊洒进了这个院子,洒在了爷爷躬驼的脊背和肩膀上,强烈的背景光线将爷爷的脸映衬得很黑。珍珠看不清爷爷的表情,而她那颗小小的心脏不自主地随着爷爷踢踢踏踏深深浅浅的脚步声扑通扑通地慌跳着。
“爷爷,梁伯伯梁伯母找你有什么事啊?”珍珠还没等爷爷走到近前便急切地问道。章老汉没有回答,而是一声不吭地进了门。
珍珠缓缓地放下手里的竹帘,转过头默默地看着爷爷的背影,可是她却看不清楚,也许是外面的光线太强了,珍珠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房间里的幽暗,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屋里屋外都很安静,珍珠听见了爷爷沉重的呼吸以及自己心跳的声音。
“珍珠,你进屋来听爷爷慢慢跟你好好说!”章老汉背对着珍珠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对珍珠说道,说完便头也没回地径自往里屋去了。
“哦!”珍珠一边答应着一边转身紧跟着爷爷进了里屋。
大雅之堂(22)
(22)
章老伯把鞋脱了爬上了炕,倚着墙坐好,顺手抓过旁边的蒲扇一边用力扇风一边看了看站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小孙女说道,“珍珠,去给爷爷舀碗凉水喝,这天可真热啊!”
“哎”珍珠痛快地答应了一声,话音还没落人就跑进了厨房,再一眨眼的功夫,一碗水已经端到了章老汉的面前。章老汉接过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珍珠,你也上炕来坐吧,爷爷有话对你说!”章老汉一边说一边用手擦了擦嘴,把空碗往身边一放。珍珠便立刻脱了鞋,爬上了炕,在爷爷的对面撇着腿坐下了。
“珍珠,你想不想上学啊?”
“爷爷!”珍珠不知道爷爷在想什么,又为何突然提起上学的事,所以叫了一声爷爷之后就没再说话。
“咳,爷爷这是老糊涂了,哪有孩子不想上学念书的?刚才你梁伯伯和梁伯母把爷爷叫过去商量让你上学的事!”
乍一听到上学两个字,一阵惊喜如电流般刹那间贯穿了珍珠的身体,让她的心都跟着颤动起来,“真的吗?爷爷,梁伯伯梁伯母说的?我可以上学?我真能上学吗?”珍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惊喜地问道。
“是真的,爷爷不骗你。”爷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听见爷爷的叹气声,珍珠兴奋的眸子突然间暗淡下来,她没再说话,而是不错眼珠儿地盯着爷爷的脸看。爷爷的表情看起来很沉重,神态竟然有些悲伤。爷爷脸上的皱纹看上去显得更深了,尤其是嘴角的地方,一道道深沟一样的皱褶此刻竟都抽搐在一起,梯田一样层叠着,看得珍珠直想哭,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想如果上学是一件让爷爷开心的事,爷爷又怎么会这样呢。想到这里珍珠连忙说道:“爷爷,我不想上学,我要天天陪着你,跟你一起上街擦皮鞋。”
“爷爷当然愿意有你陪着,不过爷爷也不忍心让你擦一辈子的皮鞋啊!珍珠,上学才能读书认字,读了书认了字才能有出息。爷爷不想让你跟我一样,一辈子过这种苦日子。你将来长大了,要做梁伯伯梁伯母那样的人。真要是能那样,爷爷就算是明天就死了也甘心啊!”
“爷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听爷爷说什么死不死的话,珍珠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梁伯伯梁伯母要认你做闺女,”章老伯没有理会珍珠,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说是要办一个领养手续,这样你就能在北京落户口了。也就能去学校念书了。上学的钱也都由他们负担,不用爷爷操心。这是好事儿啊,还是我们珍珠有福气,命中注定要遇到贵人那!爷爷可是做梦都没敢想这样的事情!你梁伯伯梁伯母说了,虽说是领养,不过是想个法子让你上学,你可以不用改姓,也不用改口,也还是跟爷爷吃住在一起,和现在一样。可是爷爷想了,你还是改姓梁吧!改口也是要的,人家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又要收养你,供你上学,你要是连姓都不改,实在是不好!”
珍珠听了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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