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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寰七宫 完结-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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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未想到,这具身体的原魂太弱小,在第一次死劫中就丧命了。而司苍卿,则替代了原本的灵魂,重新活了过来。凤无非也算出,司苍卿承受了原命里的三次死劫——第一次随着本人的死而化解了。
“你的帝王之气太过强盛,是千年来命格最厉害的帝王星,我原以为,那原命的死劫,你能轻易地化解。”
故而当年大意,以为司苍卿被毒蛇咬伤,便是第二次死劫。
“但除了强盛的帝王之象,你的命格却孤寒孑立,”凤无非想到什么似的,微笑道,“却在第一次见到你身边那个影卫之时,我发现他竟是你的守护之星。”
“随后我又为你们卜了卦,才放下心来,你本命是个孤傲的帝王星,但有几个不甚明显的守护星一点点地靠近你,他们的生气会慢慢化解你的孤寒。而且,他们更有可能帮助你化解死劫。”
所以说,猛然卜到了一颗煞气极重的煞天星,越发地逼鬼份和能力,不需要什么贵人来相助,但……为人者,心有羁绊,才能得到活着的快乐。否则,司苍卿的灵魂,或许永世都是孤独而空洞。
说到这,凤无非面色微微自责,“我便疏忽了,未再仔细地卜算那些煞天星。”
有帝王星,自然就有作乱天下的煞天星。有些帝王星的帝气不足,往往被煞天星给吞噬了命数,便越发地衰微了。煞天星往往比较多,或强或弱,都影响帝王星。
但司苍卿,他的帝王之气太强盛,围着他的煞天星则是相反,越发地暗沉,更是陨落。
“所以,我未曾担心你的死劫。”凤无非说,“但,我没想到,这些年你的卦象竟然变化了。帝王之气还是强盛,那些守护星也越来越明显,更能助你巩固帝业。”
“但,我近年不止一次算你的命格,却越发地模糊不清。直到近来,我猛然卜到了一颗煞气极重的煞天星,越发地逼近帝王星,其煞气之重可能吞噬帝气。”
闻言,司苍卿微微敛眉,插嘴道:“那又如何?”
“简言之,”凤无非忧心道,“你原命的两次死劫有所改变,恐怕都会与那煞天星有关。煞天星与帝王星,从来不能共存,你们都是对方的死劫。”
“他和你的相冲相克,只能以一方之死才能化解。”
“你这一次,就是因为他而遭此大劫,但也好在中间有守护星的介入,所以虽然极度凶险,但也总算破了这一劫。”
“既如此,”司苍卿满不在乎地说,“师父莫需挂心。”
“卿儿,为师担心的,是你最后一个死劫,绝不会如这次一样好破解。就算有守护星们相助,也未必能够化解,甚至可能被殃及性命。”
司苍卿沉默,微微垂眸。
看不出对方的想法,凤无非无力地叹道:“为师虽精于卜卦,通晓前缘后果,却也没有任何法子去化解你的劫难。”
“无法化解,就不用化解。”司苍卿忽然开口,嘶哑的声音里夹着些微的冷意,“师父莫忘了,我从来不信命。”
更何况,凤无非不是说了吗?命格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凤无非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告诉他,这世上有个人,会要了自己的命。那个神秘人,他从不曾掉以轻心,那人既是自己的死劫,他更不会手软。若是那人落入自己的手中,他不会容下任何威胁——尤其是,威胁到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人。什么守护星,他不懂,但也知道凤无非说的,就是凤岚几人吧。
所谓死劫,既是劫难,便同样能够破解。这一次,不就是个实例吗?
凤无非轻笑,“是,我知道卿儿会这么说,只是为师挂心的人只有你,当不能袖手旁观。可惜,为师也只是凡人一个,算得出煞天星,却算不出他的来历。”
司苍卿快速地扫了他一眼,道:“师父,这些与你无关。”想了下,又开口,“只是有一件事可能要你帮我一下。”
“卿儿且说。”
“你,查探一下有无除去活人蛊的方法。”
那个神秘人,一步步地将柒霜然和他引进天外天,想必是想借他们之手,破了菏泽毒林的迷障,用两派的令牌打开天外天,得到那个活人蛊,并一石三鸟,不仅重创两国江湖势力,引起惶恐,更想要借天外天的铁围死境困死自己吧!
如今,虽然活着回来,但他还不清楚,那个人要活人蛊去做什么。无论目的何为,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唯有防患于未然,率先找出除去活人蛊的方法,日后便不必担心受制于对方。
凤无非不假思索,“自然。这也是蓬莱阁的责任,活人蛊这般恶毒,若是放任在人世,怕又少不了是一场血雨腥风。”
司苍卿不再说话,只是思索着什么。
凤无非站起身,看了眼床…上的青年,“为师先去做些安排,我这便将小秋叫进来陪你吧。”
“嗯。”
飘渺虚无天外天(七)
在岳西城又待了近十日的工夫,司苍卿已经能够下床,独自行走了。凤无非的疗伤圣品效果极好,除了内力还要慢慢恢复外,外伤以着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倒是柒霜然,或许被困在天外天的那么多些日子体力耗尽,一直未曾醒来,好在凤无非为他看了下腿伤,虽说伤口极为骇人,一大片的肌肉被割下,但总算没有伤着筋骨,费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应该就能够恢复正常。
见司苍卿一日日地恢复,凤无非遂也定心,便在日前再次离去,说是要去南疆腹地,探访那些闭塞的古老部落,调查有关活人蛊的事情。
司苍卿坐在庭院间,石桌上平铺着一张残损的绢布,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文字,记载着的正是千年前飘渺阁的旧事。写下这些的,正是飘渺阁最后一任阁主羌人祗。
轻轻地抹上绢布上油,羌人祗写下这些的目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给不明事实的后人一个解释吧!字迹,凌乱潦草,陈年的残布渗出一股悲凉与绝望。
司苍卿快速地扫着上面的内容。总结下来,就是一场恶毒的阴谋。
千年前,这里是个近百个诸侯国割据的王朝,中央朝廷只不过是虚有空壳。战争时有发生,个个诸侯国都想要能够称霸天下。尤其是其中几个较大的诸侯国,为了争霸,可谓是不择手段。当时的飘渺阁是一方之霸,位于当时的诸侯国垚的中心,其势力之大可以动摇垚国,而它的真正身份要复杂的多。
垚国国姓宇,也就是被灭了国的广宇国前身。而飘渺阁为第一大族羌所掌控,为了彼此的利益,和争霸天下的野心,宇羌世代联姻,在他们的继承人之间精挑细选出两人,一为垚国王上,另一个则掌控着飘渺阁以鼎力相助。
这一惯例一直持续到羌人祗的上一辈,其父和垚国国王本是兄弟,却一直不和,都急欲以铲除对方而后快。羌人祗之父似乎一直在研究最厉害的蛊,却在有一天,忽然就消失了踪迹。不及弱冠的羌人祗只好继位为飘葠的中心,其势力之大可以动摇垚国,而吮时飘渺阁的事务主要由两大长老处理,而羌族内部事宜则是由族长来决定。
有一天,羌人祗忽然发狂,在飘渺阁内竟生食人肉。整个过程,原本功夫不济的羌人祗竟打败了联手的两大长老。那一天,飘渺阁众门人死伤不下百余人。
后来羌人祗又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所犯下的事情,几近崩溃,当即自刎……竟,又死而复生。就在他和两大长老骇然不解之时,羌族族长来了,将事情俱以告诉对方。
为了大局和争霸,羌族族长将一直不服的前任飘渺阁阁主给暗中杀害,并将前阁主研制到一半的蛊毒下在了羌人祗身上,为的就是防止他如自己父亲般反叛,却没想到,此蛊竟如此恶毒。
羌人祗悲愤异常,当即与羌族断绝关系,并遣散了飘渺阁的人,设下菏泽毒林这个死局,困住自己,不让世人受到活人蛊之害。两大长老无奈,也只好帮助羌人祗安排一切,随即各自离开了垚国。
而飘渺阁秘密研制好的杀伤力极大的火药,也被羌人祗在封在了天外天内,他不愿再见到更多的死亡。
后来漫长的时光,羌人祗就一直被困在密屋内,不吃不喝,却依旧死不了。他的神智一点点地被侵吞,清醒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在完全失去理性前,他写下了这些事情,就是防止万一,有一天有人进入了天外天,也好解释这一切的缘由。在最后,羌人祗写下,不希望天玑阵法从此失传于世,便将《天玑》一书藏在了密室的暗格内。
看完了记载,司苍卿弄清楚了许多不得解的问题了。缓缓地收好绢布,他思考着那日在天外天发生的事情。看来,那天攻击他们的干尸,就是羌人祗的身体,只是他不再是人,而完完全全地变成了蛊。
那么……这次布下局的神秘人,应该就是羌族人了,甚至,以宇羌氏联姻的惯例,他很可能也是广宇国的皇子之一。他的目的,想必就是想在此利用活人蛊来兴风作浪吧!
只是,司苍卿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得到了天玑阵法,那本书定也是对方的目标。想来柒霜然拿到这个绢布,当时密室的活人蛊那么厉害,他估计是来不及再去拿书。
若是被那人掌握天玑阵的布阵之法,恐怕……连自己也难以再次破解掉吧,前一次,是因为有柒霜然的巧合破阵来计算时间,下一次再被困住,则极有可能真的是陷入死境了。以菏泽毒林的情况来看,若是天玑阵用在了战场,全军覆没就是唯一后果了。
司苍卿不知道宇文风淳和那个宇羌后人到底是有什么计划,他们拿活人蛊和天玑阵去做什么?他不知道那个神秘人为何总是算计自己,他们最恨的应该是承天逸才对吧!
◇苍◇寰◇七◇宫◇
“卿弟……”
一道温和的唤声打断了司苍卿的思绪,他静默地看着秋屏天走到自己身旁。
“呵,今天气色好多了,”秋屏天脸色是淡淡的喜,手指轻柔地划着司苍卿的脸颊,黑黝的眼忽明忽暗,“你这次真是吓到我了。”
叹息,秋屏天靠在司苍卿的肩头,双手轻轻地环抱着对方,这是司苍卿被救回来后的第一个拥抱,前些日子他身上的伤口太多,都不敢随意触碰这人。
将秋屏天搂进怀里,司苍卿抬手轻抚着这人披散的发丝,细腻而微凉的触觉,让内心平和安定。
无论那些人想算计什么,他司苍卿从不害怕,更不畏缩。所谓死劫,他也绝不躲避。但……他想起了师父的话,他的死劫却可能连累身边的人,这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那么……
司苍卿眼神渐渐地冰寒。与其被动受制于人,不如主动出击。
煞天星也好,死劫也罢,将那人直接杀掉就行了。
“卿弟身体好了,我们就动身返京。”秋屏天在他耳际絮絮地说着,几分满足,“卿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哦!”
微怔了下,司苍卿忽地想起,这人想要回家一趟,遂轻声应答,“好。”
他想起那天醒来秋屏天的惶恐和害怕,定是师父跟这人说了自己的死劫一事吧。思及此,司苍卿心中浮起淡淡的愉悦,低眉看着怀里的人,只看到几根柔软的发丝不听话地飞起,微微颤动着,仿佛惶恐的小动物细细的呼吸。
秋屏天埋在司苍卿的肩窝,唇角微微扬着,前些日子的担忧和恐慌,已渐渐远去。何必害怕呢?他相信司苍卿,当然他更会帮助这人。死劫是吧?他无声地笑着。他秋屏天第一首富不是做着玩的,手下的那些密探和能人,现在密切追踪着那个神秘人的一切。
伤害司苍卿的人,绝不可以原谅。那个人的死,就能化解司苍卿的劫难,那么他绝不会手软。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找出那个人!
“柒霜然如何了?”司苍卿低声问着,这一次,是他欠了飘渺宫的。飘渺宫被牵涉,是因为自己。这一次在天外天,飘渺宫的精英也俱数丧命,包括和自己一同进入天外天的总护法……
而柒霜然,如今受到这样的重伤,也是他的责任。
“不日便能醒来,”秋屏天笑声道,“只是怕要在床…上躺上个个把月,七公子肯定不乐意。不过幸好,他的腿不会残废,要不然真是可惜了。”
柒霜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也勉强算是朋友吧。虽然柒霜然对司苍卿心怀不…轨,但毕竟确实帮助了司苍卿好几回,这一次若不是他们灵元同修,估计双双都要葬身天外天了。感激之心,还是有的。
“到时候,让他随我们一起去秋落山庄,如今飘渺宫受重创,就先让他在我这养好伤吧!”
司苍卿漫声道,“你安排。”
“主子,七公子醒了!”
就在司苍卿和秋屏天说话间,一个侍从急急忙忙跑来禀报。
屋内,面色枯槁、眼窝深陷的男子,早看不出往日的潇洒不羁,他动了动身,想要起身,却只是徒然。
“我怎么了?”紧抿着灰白的唇,柒霜然艰涩地开口,眼神定定地看着司苍卿。
“你伤的太重。”司苍卿淡声解释,坐到一旁,静瞅着对方,缓缓道:“飘渺宫护法和十二卫全部牺牲。”
柒霜然一愣,怔怔地看着司苍卿,许久才缓缓地转开视线,盯着床顶上的幔帐,嘴上问着不搭的问题,“我是不是废了?”
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秋屏天连忙开口,温声道:“七公子多虑了,你只是需要疗养些日子,没有大碍。”
柒霜然舒展开眉,唇角讥诮地勾起,“就算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沉默地看着他,司苍卿好半晌后,忽然问道:“你的伤,怎么回事?”
闻言,柒霜然微皱着眉,几分嫌恶地说道,“本座可不想变成一具腐尸,只好自己割掉那块肉了。”
随意的语气,似乎说着的是吃饭喝水这般寻常的事情。
原来那天掉入密室后,柒霜然在与干尸缠斗之时,不小心被抓伤。伤口当即成腐溃,他当机立断,将腿上那一大片肉狠狠地割掉,也因此很快便体力不支,只能攀上梁间,以虚无鞭抵挡对方的攻击。那干尸发狂了一段时间后,随着密室所有人的死去,慢慢安静了下来。柒霜然也在体力被耗尽前得以喘息,靠着内力和一点干粮勉强支持了下来。
听完,司苍卿起身,“你好好休息。”便要离去。
“卿卿,”柒霜然哑着嗓子笑开,“你还真是忘恩负义,本座为你牺牲这么大,就换来一句好好休息?”
司苍卿转身,漠然地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柒霜然扬眉,渐渐恢复神采的眸子里,流光纷转,“这一命之恩,当得以身相许咯!”
残阳拾血关山泪(上)
五月底的时候,司苍卿和秋屏天终于离开了岳西城,回京的途中,计划在南郡府暂作了一下停留。秋屏天的家,就在南郡首府庐阳城郊。柒霜然也随同他们一起,秋屏天提议让他住进秋落山庄,他倒是爽快地接受了。
暮烟淡笼着雅致的庭院,小池里,淡粉的莲花苞随风轻摇,几许恬静,与人心的躁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卿弟,”秋屏天来到司苍卿身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荷池,笑道:“在看什么呢?”
司苍卿微微摇头,光线忽明忽暗地映在他的脸庞上,看不出是怎样的神情。
秋屏天唇弯了弯,向他靠了靠,半倚着他,轻道:“过一二日就能够到庐阳了,”想到什么似的,他笑出声,“家父在听到立妃的消息后肯定气翻了吧!到时,估计会有些刁难了。”
当然,责任在于他自己。
司苍卿淡淡地瞥了眼对方,依旧没有作声,只是轻搂着秋屏天,眉头微敛。
“卿弟,”秋屏天看着有些不对劲的司苍卿,伸手抚上他的眉,轻声问道:“你有什么烦心事吗?”他可是很少见到司苍卿这般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样子呢。
“无事。”司苍卿淡声回道。
轻叹着,秋屏天托着司苍卿的脸庞,幽幽地说道:“卿弟,不要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我是你的妻,有责任为你分担一切。”
司苍卿默默地看着对方担忧的眼,缓缓地垂下眼睑,轻声说着心中的隐忧,“岚,这几日没有消息。”
每每他出门在外,每隔数日都会通过影卫来交换消息。在岳西城的时候,还是这样,但是现在已经隔了近十天的时间了,凤岚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司苍卿心中隐隐地有着担忧,只是身边的影卫都是一直跟着自己的,有什么事情都是从凤岚掌握的影卫那里传过来的,如今断了联系,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屏天微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缓缓地放下手,“卿弟不用担心,皇后武功高强,而且行事谨慎,人又是在宫里,不会有事的。这几天没有消息,估摸着是卿弟久未回朝,忙着分担政事吧!”
司苍卿想了想,觉得秋屏天的话倒是几分在理,随即轻点头。
秋屏天又说,“卿弟挂记着皇后,我们就直接回宫吧,以后不忙的时候再去秋落山庄。”语气里,是难以察觉的失落。
“无碍,”司苍卿低下眉,伸手将情绪失落的秋屏天搂在怀里,低声道,“这次去你家看一下,等安定了,我陪你再回去住几天。”
秋屏天的封妃一事,算是临时决定的。世俗礼教,子女婚姻,都是需要父母参加的,可秋屏天大婚,他的父母俱不在场,虽然不知道秋屏天的想法,但……这一趟,似乎还是必要的。只是如今时局紧张,也只能顺便匆匆路过。
秋屏天随即眉开眼笑,抬手搂着司苍卿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口,道:“卿弟说话算话!”
“嗯。”
原本心中的酸涩消散了些许,秋屏天静瞅着司苍卿一贯冷淡的神情,眼神柔和如水,“卿弟,谢谢你。”
夜风撩人,吹扬起相拥着的两人交错在一起的长发。
铿锵一声,滴着猩红鲜血的长剑应声而断,持剑之人身形连连后退,一个没忍住,喷出大口的鲜血。断剑猛地插在山石间,狼狈的青年浑身是血,单膝跪在了地上,全身的力量仅靠着断剑的支撑。
“殿下!”
其他几个遍身是伤的黑衣人一边与敌人缠斗,一边急欲着想要突围,去救援那已然撑不住的男子,然而,就在这时腾空又是一批黑衣人围剿了上来。
咳了几口血,感觉到数十人围了上来,杀气凛凛,凤岚提气向后跃出几丈,再次与对方打斗了起来。
凤岚毕竟是司苍卿亲手调…教出来的,武功自不是这些人能够相比的。失了武器的他,在空中一个旋身,一扫退,一挥掌,调动着最大的内力驾驭着流花剑,剑气所到之处,虽是万物化为灰烬,也让那些围攻的人俱数受到重创,抵不过剑气飞出了几丈外。
不稳地落地,凤岚身形歪歪斜斜,过多的失血,让人头晕目眩。他恍恍惚惚地看着西方落日的余晖,这初夏的残阳,妖冶而刺目,金红的光彩照得人越发地睁不开眼。
“殿下!”
耳边是一声疾呼,凤岚险险地避开了敌人的突袭,却在还没反应过来之间,被人猛地一掌击中了胸口,体力耗尽的整个人如破布般飞了出去。
嗖嗖的风声,在耳畔轻荡。
只觉如在云际飞翔,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智一下子清明,凤岚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地下沉,脑中思绪飞转,无数念头交错在这个瞬间。
他本是暗自去了趟鸿承,处理这里影卫的一些事务,哪知在归途时,在这两国边界之间忽然遭到了突袭,对方似乎早就算计好了,这一路设下重重机关,一直被逼到了这里。
今天,要葬命在这个无名的山崖下了吗?
思绪百转千回,却只有一个人哪……无数回忆,如潮水顷刻涌进了脑中。
凤岚倏地轻笑,合上眼,轻轻地呢喃,“主子……”语未落,便是一阵彻骨的寒冷,黑暗在瞬间便侵袭了所有的神智。
残阳如血,被夜色慢慢侵吞。山间,夜风吹来一阵阵血腥,最终归于宁静。
◇苍◇寰◇七◇宫◇
“卿弟……唔……”
秋屏天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一丝血,自唇角倏地滑下。却顽固地想要靠近那孑然站立在庭院中间的青年,一阵阵无形而压迫的真气自那人周身散出,数丈之内所有人不得靠近。
“殿下不可!”凤湘自暗处现身,一边勉力压制体内翻涌的气血,一边为秋屏天灌输真气,以抵制司苍卿身上散发出的真气对他身体造成重创。
“咳,”秋屏天努力平复着五脏的翻涌,微白着脸,颤声道,“卿弟……”
“属下无能。”凤湘沉声开口,“主子现在心绪极不稳定,若继续下去,属下怕会……”
“会怎样?”秋屏天急问。
“走火入魔!”
语音一落,秋屏天便不管不顾地再次跑向司苍卿那边,凤湘连忙阻拦,却猛地被更强的气势给逼迫了回来,顿时气血翻涌,没忍住猛地吐了口血。
身为司苍卿影卫的凤湘尚且如此,不懂半点武功的秋屏天更是情况危急,离开凤湘的瞬间,他便被司苍卿的真气给重伤到,身体软到在地,不停地咳着血,嘴上却低喃,“卿弟,停住……”
这一声极低的呢喃倏地惊回了司苍卿的理智,他猛然收回功力,回转身看到倒在地上的秋屏天,微惊,大步赶了过来,连忙将对方抱起,便朝着房间走去。
“卿弟,”唇角不停地溢出鲜血,秋屏天紧紧地抱住司苍卿,艰涩地说道,“你……”
“我没事!”司苍卿冷声打断,神情冰寒,“你不要命了吗?”
微微一笑,秋屏天放松地靠着司苍卿的肩头,低低地说,“我怎能见着你走火入魔?”
司苍卿垂下眼,不再多说,是他失态了,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不仅险些功力被反噬,更是伤了身边其他的人。
为秋屏天运完功疗好内伤,让对方躺好,司苍卿便欲起身离去。
“卿弟,”秋屏天的声音自后传来,“皇后不会有事,你……要保重自己,不然……”
司苍卿回眸,神情恢复了寻常的冷静和淡漠,他点了下头,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现在没空陪你。”
“属下护主不力,还请主子降罪!”
看着跪了一地的影卫,司苍卿眼神冷酷,语气冰寒,“凤岚为何会去鸿承国,又为何……遇袭落崖?”
一个神色狼狈的影卫上前,“东影楼在鸿承国各地的分部遭人破坏,俱数暴露,殿下觉得事有蹊跷,便亲自前去暗访。本已经处理妥当,却在回国途中遇到了重重围剿,最后……中掌落崖!”
话未完,司苍卿浑身猛地散出一股寒气,压迫得众人不由得微微颤抖。
“为何朕不知道?”
“回主子,是殿下不想主子分心。”
司苍卿静默地站立,良久,缓缓开口,“尔等护主不力,回到东影楼,所有人去刑堂领罚!”
“湘!”
“属下在。”
“你即刻带领人去崖下搜寻,”司苍卿冷冷地下着命令,“务必找到凤岚。”
轻轻地转动着冷厉的眼眸,司苍卿一字一句道:“不惜一切代价!”
“墨!”
司苍卿唤出本该跟在秋屏天身边的凤墨,道:“你护送秋回宫,影卫暂交你管理,给朕查清楚这件事情!”
“属下领命!”
“卿弟,你是要亲自去找皇后?”秋屏天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司苍卿的房间,问向正在写着密折的人。
司苍卿抬眸,淡淡地道:“秋,这一次我不和你一起去秋落山庄了。如今是多事之秋,你也尽快回京吧!”
静静地看着对方,秋屏天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应道:“好。卿弟你也要小心,莫要再……再像今天那样,凤岚不会有事的。”
司苍卿淡淡地敛目,他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了。前世今生,他自控力都是极好的,不,准确的说,从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惊慌失措。可是今天,一接到凤岚落崖的消息,他便失控了,失控到险些……走火入魔。
“嗯,”司苍卿应着声,看向对方,“你好好养伤。”
当夜,凤湘率先启程,快马加鞭朝着两国边界赶去。司苍卿则是彻夜交代后所有事情,于第二日独身赶赴凤岚出事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二更,却被《美人心计》给耽误了,噗,我是一边看一边腹诽着……
残阳拾血关山泪(下)
“哈哈哈,司苍卿啊,朕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发狂的样子呢!”
高座上,锦衣华服的男子狂肆地大笑着,声音久久地回荡在大殿内。半晌,他才止住笑,微垂着眼,把玩着手中的密折,又沉着声自语,“朕期待着你的表现哦!”
“来人!”
一道黑影无声地落下,“参见皇上。”
“莫先生还传来消息了?”
“先生说万事具备。”
“既如此,让莫先生回来吧!”
“先生带话说……他还有其他的计划和安排,暂时还不能告诉皇上,可能得迟些日子才能回来!”
“哦?莫先生有什么计划不能告诉朕?”承天逸眼神莫测,盯着跪在地上的黑影,片刻才缓缓地吩咐,“你派人暗中监视莫先生,一有不对劲,马上向朕禀报!”
苍鸿边界,无主之地是连绵的山丘。
荒凉的断崖边,青年男子缓缓地弯下腰,动作迟滞,似乎花费了全身的力气,才乱石间残断的刚剑拾了起来。拿到面前,扑鼻就是一股血腥的气味,许是在这里风吹雨淋的,那曾经遍染的血迹,如今倒是半点见不着了。
雨滴到断剑身上,水结成珠状,一颗颗地沿着剑刃滑落,只余道道水印,依稀散着森森的寒气。
伸手轻轻地抚上剑刃,依旧锋芒的很,手指只是轻触了下,一道血口猝然出现,鲜血拥挤流出。司苍卿静默地站在细雨中,一手握着凤岚掉落的断剑,另一只手一点点地握成拳,雨水流过指隙,带着淡淡的红色,一滴一滴地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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