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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寰七宫 完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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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道路先行回去了皇宫。
没过两日的功夫,北野的狩猎活动也宣告结束。司苍卿遂率领朝中文臣武官,浩浩汤汤地回朝。
在回到京城的那个下午,司苍卿想起了半个月前身重剧毒的柳意,思索了下,让其他人先行回去,自己换了身便服,独身悄悄去了趟丞相府。
“卿,狩猎结束了?”甫一到柳府,司苍卿便遇到了为柳意进行复诊的承天碧,对方乍看到他,神色间几分讶异,“央儿也回宫了吧?”
“嗯。”司苍卿应道,淡淡地看着坐在花厅里翻着书卷的承天碧。
明白对方的疑惑,承天碧轻声解释,“柳丞相身体无大碍了,只是因之前黛青之毒深入到五脏肺腑,余毒清理起来有些麻烦。我每日来为他清毒一次,每次须昏睡两个时辰,之后再扎针滤毒。”
边说着,承天碧看向内室,语气带着几分放心,“不过,今天也是最后一次清毒,柳丞相再休息一二天便能完全恢复了。”
司苍卿微微点了下头,看着这人略有疲惫的神色,关切的话语脱口而出,“你辛苦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你去休息吧,我会派人看着柳意的。”
承天碧淡淡地笑了,神色异常柔和,“卿,你太小心了。”虽然这人的关心,让他倍觉温暖,和……幸福。
但是……
他坚定地看着司苍卿,“身为大夫,医治之事,决不能假以他人之手。若出了意外,罪过可就大了。”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是那么脆弱,卿你就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司苍卿默默地注视着这人坚定的眼眸,那里面依旧是透着看尽尘世的沧桑——颓唐带着丝丝的苍凉,只是说话间,那份坚定的光彩,却无法被淹没掉。
……这人的疲惫,其实并不在于身体吧,而是源自于背负在心上的那无形枷锁。
片刻才移开视线,司苍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随意地在承天碧对面找了个椅子,也坐了下来,守在这里。
讶然地看着司苍卿的动作,承天碧试探地问道:“卿,你……也要守在这?”
司苍卿轻轻颔首。
“你,不忙吗?”
这人可是一国之主,承天碧纵是与他接触的不深,但也感觉得出,司苍卿总是很忙。况且当初在鸿承国之时,他也曾在朝中做过一段时间,自是明白那些繁琐的政务是怎么也处理不完的。
司苍卿摇头,“无事。”
春蒐之前,他就将这段时间的事情给安排妥当,而在狩猎那段时间,他也没有闲着,所以即使多日不在京,倒也没有特别多的紧急事情要处理。
他本来就还有些事情要交给柳意,既然过几日柳意的身体就能恢复,今天倒也趁机提前交待一下吧。
过些天,他便要微服南巡,到时朝中的事情便主要依靠柳意了。至于南巡的目的,其一是在战争可能爆发之前,了解一下各地的民生,尤其是原广宇国的领地。若战乱真要起来,起码要保证国内的安定。
其二,他准备趁机要探一探那天外天,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蹊跷——最大的隐患,就是在战乱之时,宇文风淳会有什么小动作。
一边盘算着之后的安排,司苍卿一边为自己斟起茶水,漫不经心地,不时呷上一口。
承天碧,则是每隔段时间,便去内室探望一下柳意,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柳意终于自昏睡中醒来了。
“好了。”承天碧略喘着粗气,脸色有些苍白,欣慰地开口,“柳大人,你体内的余毒也清理干净了。这两日,你好生休息一下。”
说着,他便开始收拾药箱。
微微点了下头,柳意淡淡地道了声谢,遂看向站在门口的司苍卿,“皇上……”眼神里是了然,有些吃力地起身,“还请您稍等片刻。”
可能是刚清了毒,他的气色相当不好。见对方比自己预料的要虚弱的多,司苍卿抿了抿唇,才缓声道:“今日,你就安生休息吧!”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朝中的事情还是可以暂时缓一缓。
◇苍◇寰◇七◇宫◇
“走了。”
司苍卿也不待柳意回应,看了眼承天碧,便率先离开了内室。
夜,垂下了深蓝的帷幕。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很。行人,零零落落,那并肩的两人,风采各异却极为夺目。看着两边的商铺挂上了灯笼,司苍卿的脚步不紧不慢,似是欣赏着帝都的夜景。
身旁,承天碧也保持着同样的步调,静静地走着。
“半个月后,我会带着岚和央,南下暗访。”司苍卿忽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彼此的沉默。
猛然听到这人冷淡的话,承天碧微愣了下,遂有些奇怪地偏头看向对方,眼神里带着探究。
似乎刚才说话的不是他般,司苍卿的神色依旧冷漠,带着几许漫不经心。
转过头,无意识地看着路上晃动的阴影。许久,承天碧才低声道:“卿……是想带上我吗?”
“你的意思?”没有否认,司苍卿淡淡地反问。
斟酌了片刻,承天碧忽然舒了口气,释然地笑开,“好。”这么多年来,他总是龟缩在封闭的世界里,都快忘记自己也是这世界上的人了。
司苍卿,怕是不想看他躲在自己的世界里颓废下去吧,是希望将他再次拉回人世吗?
看着地上两人拉长的影子,时不时交错起来——如同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羁绊。承天碧不由得弯了弯唇,也让他偶尔放松一下吧,既然那些人以为自己早死了,那他何必整日惶恐地躲在隔绝人世的地方呢?反正,有司苍卿在,可以不用担心任何事。
是吧?这世上,总有一个可以让人安心、让人信任的人……
他想着,唇边的笑意越发地加深。
看到这人唇角上扬的弧度,司苍卿收回视线,默默地看着前方:南巡要带上承天碧,其实是临时起意的想法。不过,看来承天碧很喜欢这个提议。
不错……
司苍卿的心中悄然地生出几许满意。忽然又想起前两日影卫传来的消息,承策病危,怕命不久矣……
瞥了眼面带淡笑、似是陷入个人思绪里的承天碧,司苍卿敛了下眉,暗自忖度:或许,等到查探天外天之后,再秘密去一趟鸿承国?
晚风乍然吹过,搅乱行人的心湖。
南巡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司苍卿在此之前,特地派人将在外游山玩水的司苍绝天和柳子问给请回来坐镇,主要政务就交给了丞相柳意。随后,司苍卿带着他的两位皇后、承天碧、秋屏天,还有安平将军,以及一些大内侍卫,微服南下。
一行人主要是沿着南江自北朝南,暗访沿江的州府。
走走停停间,已是三月中旬,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司苍卿等人终于达到了潮江水城。潮江本只是个小城,但是却异常繁华,只因过往行人极多。潮江于南北官道的交叉处,往东南走,就到达与鸿承相邻的边城瑶关,而往西南方向,就是原边城皖城。
司苍卿原只想在此暂作一日的停留,却恰逢潮江春集,慕名来此处的人们络绎不绝,更是热闹。
这里一年一度的春集,主要是南北商人聚集此处,进行大宗贸易交换,时间久了,便形成了大型的集会,当地的商家和平民也趁此进行各式的交易和其他的活动。今年的春集,同时又赶上了当地五年一度的花神会,故而吸引了不少经过此地的文人雅士和达官贵族的停足。
秋屏天本就对春集,极有兴致,此次秋落山庄也有不少生意要在这交涉;而其他几人,也都有些好奇于大街上游行着各地选上来的“花神”。于是司苍卿当机立断,便决定在潮江多住上几日。
虽然他们来的有些晚,但有秋屏天的秋记,一行人倒是很快就有了舒适的安身之处。
“主子,”司苍卿的房间里,凤岚服侍着司苍卿换衣,话语里几许好奇,“今晚是花神会的最终一轮评选,不知道凤凰花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司苍卿半点不好奇,却也接过他的话语,“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身体向后稍稍退开,凤岚上下地打量了下司苍卿,遂满意地笑了笑,“好了。”看了看窗外渐晚的天色,又道:“主子,我们赶快走吧,他们怕是等得不耐烦了。”
刚说着,安平果然就来敲门了,语气里透着为难的意味:
“少爷……”
“央公子他们在前厅等着,让属下过来催催你……”
闻言,凤岚轻笑,回眸看向司苍卿。司苍卿早把话给撂下,让大家这几天趁着花神会和春集,玩个痛快。想来大家平日里虽然都稳重的很,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俱是不敢造肆,鲜少有放松的时间。
如今,在宫外赶上这么个新鲜的日子,既然司苍卿放话了,各个都兴致勃勃,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走吧!”
轻轻揽上凤岚的腰,司苍卿朝外走去。
+++
今天只有一章,咳,与懒惰奋战拉锯,败北!明日再战。
借问行人何处去(下)
花神会,寄托着潮江人们对生活的美好希冀,是类似于一种拜祭的礼仪。五年一次花神会之前,各乡、镇会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的青年男子之中,根据他们的外貌、才华和口碑,推选出花神,随后会在当地的花神祠堂里随着上一任花神潜心修习,为百姓的安居乐业祈祷守护。
而花神会,就是各地的花神聚集潮江城,参选潮江最高品级的花神——凤凰花神。最终选评之前,各地花神和其拥护者四处游行,宣讲他们的道义,以博得更多的支持。最终被选选为凤凰花神的人,在当地被视为神子的存在,地位之高是当地官府几乎都无法相比拟的,而有幸被选为凤凰花神的地方花神,他们原本所在的乡镇也会享着莫大的荣誉。
“呵,民间新奇的事情还真是多呢!”见着如此的热闹,承天央不由得叹声,兴致勃勃地看着远处水面上数十条晃动的花船,正徐徐地朝着这边驶来。
这潮江不愧为水城,东城一半都是水域,水榭楼台、亭阁桥廊,雅致地交错水面之上。
今日,亭台楼阁里济济的都是人流,像司苍卿他们能够有着座位、还是单独的一整座水阁贵席的人极少,俱是身份显赫的达官贵族、或是德高望重的名士之流,当然也有秋屏天这种富可敌国且愿一掷千金的富商了。司苍卿他们的坐席,也自然是借了秋屏天的财富了。
“花神来了!”水阁外面猛然喧闹了起来,回廊和桥上的人都往这边拥挤而来。
却见那数十座花船,灯火辉煌,映着本来该漆黑的水面上都是一片通明。那些花船外面,各个装饰地豪华而极致,有的是五彩走动的花灯,有的是姹紫嫣红的鲜花,总之各具特色、鲜妍夺目,令观者目不暇接。
就在花船以各自鲜明的造型和外观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之后,各个花船腾地打开了半掩半露的船门,每个船上的花神姿态优雅地走了出来,俱是一身彩衣,头上戴着华贵的冠帽。
花神一走出,围观的人们便发出哄闹之声。
“青莲花神!青莲花神!”
“玉兰花神……”
不同花神的拥护者,俱是死命地呐喊助威,一时,整个潮江城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花神会,果真是名不虚传哪!”虽然早有耳闻花神会场面的宏大,却依旧被现场人们的热情惊得目瞪口呆,秋屏天好半天才调笑出声,“真是疯狂啊!”
水阁中的几人,遂也兴致勃勃地就着眼前的花神聊了起来,只有司苍卿是一贯的寡言,似乎多着几许凝重的神情。
余光看到水阁外面那些狂热的人群,再看那些花船,沿着水边廊道,缓缓地行驶。那船上的花神们,俱是做着跪拜祈天的仪式。司苍卿端起清茶,抿上一口,不再关注外面的热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茶盏里反射出的破碎彩光。
这里的人,对于花神,似乎过于崇仰了。民有精神所依倒也是好事,但,无论什么信仰,一旦达到了狂热的程度……
“主子,”虽然也很好奇,但凤岚没错过司苍卿情绪的丝毫变动,遂低声问了句,“你觉得吵了?”以着司苍卿的习性,若今天不是陪着他们,定不可能会来到这般喧嚣的场所。
司苍卿看向凤岚担忧的眼睛,微微摇头,“无事。”
凤岚几分不信,依旧担忧地盯着他。司苍卿伸手将他轻搂在怀里,低声道:“安心吧。”遂将视线调转到外面的花神典礼上。
难得今天大家都这般放松和开心,那些不确定的隐患,便暂时先放在一边吧!
看着外面的热闹场面,司苍卿脑子飞速地转动着。
水阁中的几人,司苍卿和凤岚做得稍稍靠后,其他人目前都被外面各乡花神的祈天舞吸引着注意。凤岚遂也放下心,安静地靠近了司苍卿怀里,也渐渐地融入了外面的表演中去。
◇苍◇寰◇七◇宫◇
“大家快看……”
正在花神集会的各种表演进行到如火如荼之时,原本有些安静下来的众人再次躁动了起来。
原来远处原本空出来的水面上倏然出现了一座比所有眼前花船都大得多的船,急速地朝这边过来。越来越近的船身,被三个巨大的凤凰花灯环绕。那凤凰,栩栩如生,俱似仰天长啸般,高昂着头颅。
凤凰花船不一会驶近,真真是七彩流光,普射整个水面。那般极致的美,将所有的花船都比了下去。
在众人震撼之时,只听得“砰”的一声——一道七彩的烟火直冲半空之中,随后在一阵瀑布般的声响中,烟火爆开形成一朵巨大的流花,自天际飘落到人间
“天哪……”
人群轰动了起来,比之前更乱上了几倍,甚至连原本还在跳着祈天之舞的花神们也都一时傻愣住,呆立不动。
就在人们为眼前一幕疯狂之时,那大船上的三只凤凰似活过来般,以冲天姿态向三个方向飞过一丈多的距离,同时,一道彩光自三只凤凰之间腾空而现。
“凤凰花神!”众人狂热地呐喊着。
那“凤凰花神”在半空中旋了几圈,遂翩然飘落到船上升起地高台之上。
七彩的华服反射出耀眼的流光,那“凤凰花神”自高台上起舞,长袖飘飘,真有几分仙人之姿。
就在这时,人们俱是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魅惑而清润的男子声音,絮絮念着的正是花神祭祀之语。
那声音,很轻,如同耳语,却如同有魔力般,抚慰了人心的躁动。
原本喧闹狂热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俱是如痴如醉地看着那凤凰花船的高台上,随风起舞的仙姿。
“不对劲!”承天碧忽然打破了水阁中的安静,他回头看向司苍卿,眉头微微蹙起,“是‘魇之语’!”
话音一落,众人俱是大惊。
魇之语,可谓是凡人皆知。顾名思义,魇之语,是来自冥界的声音,传闻听到它,三魂七魄便被会被鬼差勾走。
司苍卿神情微凛,定定地看向承天碧。
承天碧神色缓了缓,看着惊异莫名的众人,苦笑道:“当初的慕莲族,历来有圣子守护。圣子俱要习得秘术,就是魇之语,据说可以通天知地,从而守护慕莲族世代安康。”
“为何我没听说过慕莲族有圣子?”承天央讶异地问道。
叹息了声,承天碧神色几分复杂,“最后一任圣子,在四十多年前,背弃了慕莲族人,与情…人私逃了。”
“那……”凤岚有些不解地看着外面沉醉的众人,“现在这个就是……”
“当然不是。”承天碧淡淡地看着那高台上起舞之人,“其实,最后一任圣子,大家都听说过……”
“是谁?”
“断情老人。”
“断情老人?”众人不由得惊呼。
承天碧苦笑,“是的。因为圣子是个秘密,而且当初断情老人背弃了族人之后,便成为了慕莲族的禁忌,没有人敢嚼舌,也没有再选圣子。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三十年前断情老人练就了毒功断情神功,更是血洗江湖。后来族长发现了他就是圣子,数次找他谈判……”
“最后圣子答应回族向族里交待,却在之后没多久,被人发现他惨死在皖城。”
承天碧的话,让众人一时沉默了下来,耳边依旧是那如歌如吟般的魔魅之音。
“魇之语,有何作用?”司苍卿淡淡地问道。
承天碧摇了摇头,“我也不是清楚,曾经只是好奇,偷看了慕莲族秘书,只是大概知道,类似于控制心智的作用吧!”
又补充道,“现在念着的这个人,他的魇之语肯定无法与圣子相比。而且,人太多,也不好操纵。”
顶多,就像这般,有着安抚人心的奇异感觉。
“呵,”承天央忽然笑开,眼眸明亮地看着司苍卿,“真是走到哪,都要遇点事情呢!”
司苍卿冷漠地看向那依旧狂舞的身姿——那个人,到底在盘算什么?
若是之前有些不确定,那么承天碧的话语完全可以证实了他的猜测:断情老人的断情神功和魇之语,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魔魅的声音倏地停止了,那舞动的人,也乍然收手立足。那一身华服,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反射了所有的光,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凤凰花神!”岸上人群爆发出嘶声力竭的叫唤,遂各个伏地跪拜,虔诚地如同那人是真神下凡——
这就是目的吗?愚弄控制百姓。
但,花神只是这个地方的祭祀风俗,就算能够掌控,也只是一小拨平民而已。
那花船,在众人跪拜之后,便迅速地朝着来路疾驰而去,不一会儿,消失眼际之内。
司苍卿眼神越发地冷了下来,忽然明白了——那个人,是在挑衅吗?对自己宣战……
那是宇文风淳的意思,还是那人的自作主张?若一直是自己低估了对方,那个人既是帮助宇文风淳,为何又会让广宇国如此轻易地被灭掉?
司苍卿不否认,他好奇心淡薄的很,但如今,关于那个人的疑问,如同雪团般越滚越大……
+++
祝三八节快乐!
悲欢离合一场戏(一)
站在水阁的阑干前,司苍卿眺望着远处黑沉的水面,那凤凰花船早已消失在眼际里。垂下眼眸,司苍卿吩咐着身后的秋屏天,“速派人查清楚那条船的底细。”
秋屏天应声,“好。”
水阁外围观的人群,依旧是激动异常,狂热地唤着凤凰花神,期冀能够再见上一面。原本是推选凤凰花神的花神会,被那突如其来的‘凤凰花神’打断,各地方的花神业已黯然被人抛却脑后。
水面上,夜风吹起,这温煦的春夜,撩拨了无数人的心弦。
司苍卿转身看向众人,淡声说道:“今夜已晚,回吧!”
毕竟不是那些无知路人,在场的也都算是司苍卿的心腹,自是明白刚才那一番变故蹊跷地很,也都暗暗生出几分担心。
一时气氛有些压抑,几人绕开了喧闹的人群,自僻静的巷道往住处走去。
“央儿呢?”
承天碧有些慌忙地唤出声,忙停下脚步,回头找寻承天央的踪影,却只徒然。
众人停下脚步,刚才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都没发现承天央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走散了。
看向担心的承天碧,司苍卿淡淡地安抚了声,“他不会有事,”承天央的武功,虽然很少见到他使过,但很明显,是相当的厉害。
定了定神,承天碧平静了下来,“我去找他。”
司苍卿微微摇头,遂看向凤岚,轻声道:“你们先回去,”又对着承天碧保证,“我去找他……”
他想,他大概知道那人为何突然不见了。
“卿,你……”
司苍卿不待承天碧继续说下去,“我大概知道他在哪里,你们且回去。”趁此时机多休息,后天,他们便要继续南下,为了赶时间,届时行程会加紧许多,恐怕得不到多少休息。
见司苍卿神情坚定,安平忙接过话,“少爷放心,我会保护几位公子的安全。”
司苍卿点了下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其他人,也只好听从司苍卿的话,先行回去了。
潮江城西,红砖绿瓦的背面,是错落的土房矮屋。破旧的巷子,窄小阴暗,夜风吹来,不时夹带着刺鼻的恶臭。
根据影卫传来的消息,司苍卿来到了一家残破的酒肆外。黑夜里,那白色的旌旗颓丧地时不时摆动着。
酒肆的门半掩着,昏黄的灯火照了出来。
木门吱呀地发出声响,老旧的柜台后,瞌睡着的掌柜猛然抬起头,眼神涣散,茫然地看着站在门口处的青年,光影摇晃着昏暗,却依旧掩饰不掉青年傲然的气质,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掌柜头脑慢了半拍,有些浑噩地想着:今天尽出怪事,那些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一个个都跑来他这个破陋的小店内……嘴上习惯性地说出职业的问话,“客官,您有何贵干?”
司苍卿没有注意这人,只是径直地朝着阴暗的角落走去——那里,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正颓然地靠着墙壁,面前的桌上散落了好几个酒壶。
掌柜愣了愣,终于清醒了过来,遂想起了之前那忽然闯进店里的绝美男子,什么也不说,只管让他上酒,便独自隐在那角落里,一壶一壶地喝着。
“客官,”看着那显然醉了的美丽男子,掌柜殷切地对司苍卿说道,“您是这位公子的朋友吧?唉,这位公子似乎有什么心事,您赶紧劝劝……”
“呵呵……”掌柜的话还没说完,承天央便径自笑了起来,脸色是不正常的绯红,抬头看着司苍卿,眼神有些朦胧,“别乱说,我可没醉!”
司苍卿睨了眼掌柜,随手递了一点碎银,“他交给我就行了。”
“啊,是,是。”掌柜忙接过银子,“客官稍等,我这就找钱。”
“不用了。”司苍卿摆摆手。
“那,客官自便……”掌柜极谙察言观色,便一溜烟跑回柜台那里。
看着眼前之人又拿起一壶酒,司苍卿面无表情地截了过来,“随我回去。”
承天央茫然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整个人似乎都有些懵懂,好半晌才消化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却见他脸上竟露出几分委屈,“你干嘛抢我的酒,还给我!”
说着,便欲上前夺来。
司苍卿眼神一凛,随手一挥,便是一阵杂乱的响声,莫说是手中的酒壶,便是旁边乱七八糟堆放着所有酒坛,全数被掌风击碎,酒水也俱是争先恐后地流淌了满地。
突然的变故,让原本还沉浸于意外收入的喜悦中的掌柜吓了一大跳,他慌乱地看了过来,“啊,我的酒……”
司苍卿冰寒的眼神扫了过来,掌柜猛地住嘴,胆怯地躲到了门后。
承天央似乎有些不清醒,低头看着一地的狼藉。好半晌,用着责难的眼神瞪着司苍卿,语气不满,“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啊?管着我喝酒,还随意砸人家的店……”
絮絮地念叨了起来,举止完全不似往日的得体。
他扯着司苍卿的衣袖朝着掌柜走去,“老板,他砸了你的店,快让他赔偿……”
◇苍◇寰◇七◇宫◇
赔偿?掌柜胆小地摇了摇头,连话也不敢说。
怎么也算见识过不少人,掌柜本能地觉得那任由红衣公子拉扯的青年绝非寻常人,哪敢有半点得罪之举。
司苍卿除了最开始的一句话,之后保持着沉默,放纵承天央闹着。
好一会,他才挣开承天央死死拽着的手,随意地掏出了一张银票,看也未看地放到了柜台上,遂回头淡漠地看着承天央,“现在可以了吧?”
承天央愣了愣地盯着桌上的银票,点了下头,复又摇头,皱着眉,咕哝道:“那我的酒……”
“回头补给你,”司苍卿风淡云轻地说着,“现在天晚,随我回去。”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顾这人的意志,强行带他走。但……他不喜做勉强他人之事,更何况,眼前这个人确实需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吧!
虽然他还不是很懂,毕竟,他无法感同身受。
被司苍卿的提议给堵住想要闹腾下去的欲望,承天央倏地长叹了口气,丝丝空虚从心底冒出,回想起刚才那般的撒泼——倍觉,无趣。
他干脆往司苍卿怀里一靠,闭上眼,语气平静了下来,“你说话算话。”
“嗯。”
知道这人是冷静了下来,愿意和自己回去了,司苍卿遂干脆抱起对方,瞬间便消失。
躲在门后的掌柜,好半晌才慢吞吞地爬了出来,边喜不自禁地摩挲着银票,边摇头感叹今天的奇遇。
风声嗖嗖,承天央舒服地靠在司苍卿的怀里,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一上一下。那人的发丝在夜风的逗弄下,不时地撩在他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紧闭着眼,承天央低声叹道:“你都知道了吧?”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又是沉默了良久,承天央缓缓睁开眼,意识游离,看着深蓝色的天幕。
“我今天真高兴……”
他说着,语气却冷淡异常,声音木然全不似以往的清朗或魅惑,“只可惜,太便宜他了,我只恨没能亲手剐了他!”
司苍卿默然。
其实早在前两天,他就知道承策近日便至大限。这几天,承天央的情绪有些微妙的变化,他也隐隐感觉到了。所以之前承天央不见踪影,司苍卿便立刻想到,是不是有什么关于承策的消息了。果然,刚才影卫就传来消息:承策昨夜因病,咳血而亡,三日后,鸿承国将举行丧礼。
司苍卿懵懵懂懂地感觉得出,无论是承天央还是承天碧,对于承策的感情,似乎有些复杂,承天央以为的恨、承天碧以为的不在意,似乎都不是纯然那般。
他,不是很懂得,亲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这般复杂的感情。
只是对于承天央的情绪,那份似有若无的悲凉,他还是能感觉得到,所以刚才放纵他闹着酒疯——是真疯还是假醉,都不重要。
承天央似乎从之前的情绪里完全脱离出来,柔声地笑着,“不过老头死了也好,省得老是派人来烦我了!”
而他手上那不多不少能够牵制承天逸的力量,如今完全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了。也不知承策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怎么的,竟然一直没有收回去——虽然他本来也不在乎,但有了的话将来就是灭掉鸿承的绝佳助力。
……如今,他便真正成为鸿承国的风影之主——风影中的人,只效命掌握着影玺的主人。
说着,承天央语气一转,几许不满,带着娇蛮,“我本来想自己安静地庆祝一下老头的死,可是……”
“陛下还真是神通广大,那里都能找得到!”
司苍卿淡漠地回了句,“酒,宫里多的是。”
“那不一样!”承天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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