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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个古董夫(千年红线之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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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仿佛变成了会吞噬人的魔窟,让玉成公主不愿再多待片刻,匆匆离开。
看见她离去前脸上带着的那抹惊悸,待她跑得不见踪影,崔颂斯喉中滚出阵阵笑声。
太妙了,他以前怎么没想到要用这种法子来吓退她,还被她纠缠得不得不暂离长安城。
管事也忍俊不住跟着大笑出声,看着想来跋扈骄纵的公主落荒而逃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不枉他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帮着少夫人撒谎欺骗公主。
崔颂斯回到寝房,见丈夫唇边噙着浓浓笑意,卢缌妮便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
“公主走了?”
“一脸惊慌失措地离开,宛如走慢一点我会扑上去咬他。”他笑道,上前吻了吻她,“你真该瞧瞧她方才的表情,我想她今后都不会再来找我了。”
一切都如她计划的进行,卢缌妮很幸福,偎靠在他的怀里,抬眸含笑望着他。
“若是没有相公自愿配合,这计划就不能成功,相公是最大的功臣。”
“真亏你想得出这种计策。”他宠爱地捏了捏她的俏鼻。“不过,再过不久,只怕我残暴殴妻的事就要传遍整个长安城了。”
“需要我出面为相公辩解吗?”她很无辜地问。
“将我的名声破坏殆尽,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
“我岂敢。”
“连公主都敢戏耍,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话虽这么说,但他含笑的眸里没有丝毫怪罪之意,反而透着赞赏。
“要说戏耍公主,相公也有份呢。”她可不要一个人背上这黑锅,自家相公在得知她的计划后,也一脸兴致勃勃、跃跃欲试呢。
刚才在房里他可是很卖力地拿鞭子挥向地板,还不时低声指导她,要她再叫得凄惨一点,说话的腔调里要带着哽咽和抽噎。
他明明玩得比她还高兴。
“这主意可是你出的,你是首谋。”他低头攫住她那张粉唇,情欲蠢动,他伸手解开她腰间的衣带,大手抚摸着她雪嫩的娇躯。
她轻喘一声,也跟着扯下他腰间的玉带,褪出他的衣袍。
他们互相索求着彼此,急切得像想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子里,结合为一体……
被卷入情潮的那一刻,卢缌妮想她在这个千年前的世界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这才是她的家、她的根,因为她最爱的人在这里。
而崔颂斯则想着幸好自己遇见了她、娶了她,若是错过她,他这一辈子也许都不会明白情爱的滋味是如此的令人沉迷。眷恋,甚至愿意无条件地眷宠着对方,只为博她一笑。
第七章
近午时分,崔颂斯刚步出崔府,迎面就见有人朝他扔来石块,他及时侧身避开,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咒骂--
“崔颂斯,你合格阴险卑鄙的小人,你虽然设计我赵家偷斤减两,让我赵家名声扫地,你会不得好死!”
崔颂斯掸了掸衣袖,斜眸檦向满脸胡渣、一脸落魄的赵宽,慢条斯理地开口,“赵二公子如此指责崔某,可有什么证据?”
此人是赵家派到江南拓展生意版图的赵二公子,因江南的生意在与崔家的竞价下一败涂地,造成巨额亏损,他被召回长安后,遭到家中父兄狠狠斥责了一顿,心怀怨恨因而找上崔府。
赵宽指着他的鼻子怒斥,“你这无耻小人,派人暗中调包了我们赵家的量斗和量尺,换成尺寸不足的,存心陷我们于不义,让人以为我们赵家偷斤减两,使得客人全部上了崔家店铺!”
“啧,赵二公子这番指控可十分严重,你说我调包了赵家的量尺和量斗,可有什么人证?”崔颂斯不愠不火地问。
赵二公子怒吼。“那些都是你派去的人,怎么可能出来作证!”
“也就是赵二公子的指控无凭无据,若是说话不须凭证,那么我是否也能合理怀疑那些减少的斤两全是入了二公子的私囊,结果赵二公子因为事情败露被责骂,心生不满便将罪过全都推到崔某头上?”
“你不要含血喷人、信口雌黄!”赵宽气得嗓音都在发抖。
“你无凭无据跑来污蔑崔某,谁才是在含血喷人、信口雌黄,相信乡亲们自有公断。”
“崔颂斯,你不要得意,你会有报应的!”他恶狠狠诅咒。
崔颂斯勾唇一笑回敬他,“若说报应,赵二公子才该小心,你恣意仗杀家奴、玷污娘家闺女、抢占老翁良田、抢夺人妻、虐杀无辜稚子……啧啧啧,赵二公子所做恶行,数来简直是馨竹难书呢。”
听见他的话,赵宽脸色铁青,“你……”
赵宽敢如此,仗着的正是鱼朝恩的势力。
赵家每年献给鱼朝恩大笔的金银财宝,换得鱼朝恩的庇护,因此赵家人在长安可以说是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连原本崔家的生意也曾一度被赵家逼得岌岌可危,直到崔颂斯接掌之后,才重振崔家生意。
不给他开口的余地,崔颂斯接着再说:“死在你手上的人这么多,你可要小心他们找你索命,”他暮然指向他背后,“咦,你身后站着的那个披头散发,吐着长长舌头的女子是何人?”
闻言,赵宽满脸惊恐地回头。
见他上当,崔颂斯带着一脸笑意坐上马车。
不久,马车来到鱼朝恩的宅邸。
今日是鱼朝恩的寿辰,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所有的宾客都带了贵重的礼物来向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宦官祝贺,礼物足足堆满了鱼府的数间房间。
鱼府的筵席上,觥筹交错,每个人桌上都摆放了丰盛的酒食,笙歌乐舞,身份欢乐热闹。
崔颂斯端着酒杯请啜着,与人闲适地谈笑。
不久,鱼朝恩朝他走来,两人寒暄几句无关紧要的事后,鱼朝恩开口问:“颂斯,你上次提及的那颗水晶球可有下落?”
“那西域商人听说已随船出海,我已派人去追,恐怕还要一阵子才有消息。”他不疾不徐地答腔。
对他的回答,鱼朝恩似乎有些不满意,“那西域商人在哪,不如本官派船去接他。”他已在皇上那儿见过《快雪时晴帖》,因此不由得更加想得到那颗拥有神力的水晶球。
“确切的地点我也不知,这消息是从相熟的商人那里打听来的。”他接着满不禁心地问:“鱼大人这么急着看那颗水晶球,可是有什么想求的事吗?若是如此,不如我再多加派些人手去寻找。”
鱼朝恩立刻否认,“皇上恩宠有加,屡屡替本官加官晋爵,本官哪还有什么想求的事?只是随口问问,因为你把那颗水晶球形容得如此神奇,难免令人好奇。”
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要说有什么心愿,也只有一个,他倒想试试那颗水晶球是否真如崔颂斯所形容得如此神奇,能令人达成心愿。
崔颂斯附和着笑道:“鱼大人说的是,皇上如此倚重大人,您荣宠正盛,哪还有什么心愿未达成?既然大人这么想开开眼界,回头我会吩咐下去尽快将那商人找回,不让鱼大人久候。”
过去秦始皇、汉武帝都妄想求得长生不老药,好永生独享富贵和权力。
以鱼朝恩如今的权势,要说他还有什么想求得,恐怕就是近在眼前的皇位,但以一个宦官的身份向篡夺皇位无疑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最急切的愿望恐怕是能成为一个正常的男人。
一旦心里有了不该有的贪念,就会变成最大的弱点。
鱼已上钩,可以着手捞捕了。
赵二公子又上门闹了几次,全被崔颂斯命人撵走。
因此他转而带着家奴到崔家的店铺去捣乱,但崔颂斯早有防备,他人还没进门,便被伙计挡在门外,无法进入。
他的家奴虽然凶悍,但是崔家的伙计也不好惹,几棍就将他们赶跑。
崔颂斯没将赵宽的事放在心上。
但卢缌妮却不放心,尤其在得知赵二公子过往的所作所为后,她很担心赵宽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崔家。
“颂斯,崔家与赵家的事不能想办法化解吗?”这日,她有些忧心地问。
“我们两家积怨甚深,恐怕很难化解得了。当年赵家恶意降价竞争之事,我哦已放过赵家一马,可在江南时,赵家竟然又想故技重施,想把崔家逼入死路,我又何必再对他们手下留情?”
“可是赵家的人天天上门来闹,也不是办法。”她听说最近赵家派出一些家奴守在崔家的店铺附近,要进崔家店铺买货的人,都会遭到驱赶,大大影响到崔家的生意。
“这事我会解决,你毋须担心,赵家的人猖狂不了几日的。”崔颂斯伸手舒开了她因担忧而微蹙的黛眉,宠爱地在她唇上辗吻,看着她的粉唇被他吻得水润嫣红,他才满意地笑说:“我进宫去了。”
不久,他来到大明宫,皇上一见到他,便心急地追问:“颂斯,已过了这么多日,你的计策究竟进行得如何,何时才能除掉鱼朝恩?”
他已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今日早朝时鱼朝恩不顾他的劝阻,当着他的面下令杀了一个朝臣,他心中更加忿恨,迫不及待地想除掉这个专擅狂妄、不将他放在眼里的阉逆。
“我这次进宫正是要向皇上禀明这件事,请皇上秘密挑选出一批可靠的卫士,未免有人将消息走漏,先别告诉他们要做什么,待准备行动前再告知他们。”
“好,朕会即刻挑选出一批亲信卫士。”
接着,崔颂斯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慎重询问:“敢问皇上可曾将要除去鱼朝恩之事告知任何人?”
“不曾。”未免惊动鱼朝恩,他连太子都不曾透露。
崔颂斯满意地点头,“那么此事只有皇上与我知晓,如此一来就不会有泄露消息的危险。”他上前低声向皇上说明自己的计策,最后说:“此事尚需请宰相元载相助,但皇上毋须他透露太多内情,待行动前再告知他即可。”
“你担心连元载也不可靠?”
“兹事体大,多一份防备总不是坏事。”
见他这么谨慎,皇上点头同意,接着正色开口,“颂斯,此事朕全权交给你了,此次务必成功击杀鱼朝恩,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要皇上依计行事,必能不负皇上重托。”他对自个儿所拟的计策很有信心,就怕皇上那边的人出了差错,万一走漏了消息,让鱼朝恩有了防备,这计策便不可能成功。
商议完此事,皇上问起崔颂一另一件事。
“玉成那日回来,说你将妻子鞭打成重伤,可有此事?”
崔颂斯没有正面响应,只含糊道:“公主说有便有。”
皇上捋着胡须,狐疑地觑着他,“朕不信你会这么做。”想起他日前特意要求自己将他会在府里的事透露给玉成知道,他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你是故意背上这恶名的吧?”
两人再说了片刻,崔颂斯离开上书房时,正巧遇上鱼朝恩。
“鱼大人。”他神色自若地上前。
“你怎么会来宫里?”看见他,鱼朝恩狐疑地问。
“是皇上宣召我进宫面圣。”
“最近崔家与赵家的恩怨闹得沸沸扬扬,皇上也听闻了,因此召我进宫问明事情的经过。”
赵家与崔家结怨的事,鱼朝恩早已从赵家那里得知,近日赵家的人曾到过鱼朝恩要求他帮忙对付崔颂斯。
但一来他不想与崔氏为敌,二来那水晶球的事还有赖崔颂斯,是故他只敷衍打发掉赵家的人。
崔颂斯叹息一声,“想必崔家与赵家的事,鱼大人也多少听闻过吧。”
“是听闻一些,不过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本官可就不明白了。”
崔颂斯双手一摊,面露无奈,“这一切还不是那赵二公子的缘故,他把自个儿做的好事全都赖在我头上,让赵家人人把我当成仇人。”
“你是说是他自己偷斤减两,却栽赃嫁祸给你?”
“可不是,他自己中饱私囊,我却无端替他背黑锅……”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崔颂斯连忙出声,“对了,鱼大人,那西域商人已找到,我派去的人正将他带往长安,估计不出多久即能抵达。”
“很好。”鱼朝恩面色一喜,接着交代,“待那水晶球一到长安,立刻送来给本官瞧瞧。”
“是。”崔颂斯点头答允。
这之后,赵家没再派人到崔家的店铺闹事,因为鱼朝恩为了顺利得到那颗水晶球,严令赵家不能再去骚扰。
手一滑,一阵碎裂声响起。
卢缌妮拿在手里的杯子掉落地板应声碎成两片,这已是她这两天来第四次不慎摔碎杯子,她下意识地伸手要捡起,食指却不小心被碎片割伤,沁出一些血。
过来收拾的婢女绿儿瞧见,低呼一声,“啊!少夫人,您留血了。”
她轻摇头,“只是一点点小伤,不要紧。”她拿了手绢压着受伤的手指,心头有些恍惚不安。这两天来她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似有事要发生。
“绿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问。这里没有钟表,她不太会看时间,只能询问丫鬟。
绿儿走到窗外望了眼天色,回来说:“少夫人,现在大约申时。”
这两日崔颂斯皆很晚才回来,今日出门也说会晚归,要她不必等他,早点就寝。
她知道他似乎在筹划什么事,但不知是何事。只隐隐觉得似乎和当初皇上召他回来有关。
虽然他曾亲口说过此事不会有危险,但这两天,她莫名有些不安,无法放心。
因此这晚她一直没睡,坚持要等到他回来。
直到半夜崔颂斯才回来,见他轻声推开房门后,她便点燃床畔的油灯。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怎么,想我了?”他走过去,抬起她的脸,含笑落下一吻。
“你最近在忙什么,为何这几日都这么晚归?”注视着他,她黛眉轻蹙。
“忙一些事。”他轻描淡写地说。他不愿向他撒谎,也不能透露太多事让她知晓,知道太多朝廷纷争对她没有好处,只会惹她更加担忧。
她不让他敷衍过去,细问:“此事是否跟皇上有关?”
“是跟皇上有关,皇上要我为他办一件事。”他简单地解释。
“我这两天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我很担心你,你老是告诉我,你现在办的事是不是很危险?”
他搂住她,轻声安抚,“我上次便说过不会有危险。”除掉鱼朝恩的事,他已计划周全,事情全部在他掌握之中,只要皇上依计行事,他有信心能顺利除去鱼朝恩。
即使事情不幸败露,他也事先铺好了退路,他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崔颂斯不愿多说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事,卢缌妮也无法再逼问,只能抓住他的手,秀眉凝锁,“我不管你在做什么,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觑见他眸里流露出得忧色,明白她是在关心他,崔颂斯眼神一柔,“我不会有事,你被胡思乱想,明日我就忙完了。”
她依偎进他话里呢喃着,“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再次允诺。“你放心,我不会有事,过了明日这事就能结束,我再带你回乡祭祖,探望爹他们。”
“好。”得到他的承诺,她才安心在他的怀里睡去。
翌日,寒食节,皇帝在宫中设宴,宴请群臣。
坐在首座的大唐天子李豫兴致高昂,打从一进殿,笑意便从曾从脸上敛去。
“皇上今日似乎特别欢喜?”鱼朝恩没有遗漏他脸上那愉悦的笑意。
“爱卿有所不知,朕今日得到了一件神物。”李豫笑呵呵道。
“是何神物能令皇上如此欣喜?”鱼朝恩好奇问。
“待朕试过那件物品是否真那样神奇之后,再告诉爱卿。”李豫故作神秘,没有透露。
鱼朝恩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不久,他的心腹侍从从殿外匆匆走进来,低声在他身旁说了几句话。
听毕,鱼朝恩微露讶色,等侍从退下后,他望向李豫。
“臣敢问皇上,皇上所得神物可是一颗水晶球?”方才侍从告诉他,崔颂斯派人前来告知,皇上不知从哪得知那水晶球的消息,今日那西域商人带着水晶球一踏进长安城,便被皇上命人带走了。
“噫,爱卿怎知此事?”李豫故作诧异。
“这朝廷没有臣不知道之事?”鱼朝恩狂傲地道。他手掌重兵,权势滔天,眼前的九五之尊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毕竟皇上的位置当初也是自己为他保住的,当年吐蕃举兵进犯长安,若没有他前去救驾,此刻他哪还能安稳坐在帝座上。
闻言,李豫眼中隐隐掠过一抹冷鸷,但他安奈着不动声色。
鱼朝恩接着要求,“不知臣是否有幸与皇上一起观赏那神物?”那跋扈的态度分明没有给予李豫拒绝的机会。
静默片刻,李豫勉强露出一笑,“爱卿若有兴趣,待筵席结束后,可来同赏。”
不久,筵席结束,李豫与鱼朝恩一起前往延英殿。
来到殿内,李豫立即命侍从取来那颗水晶球。
“皇上,此物有何神奇之处?”打量了一眼锦盒那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鱼朝恩疑惑地问。
他虽从崔颂斯那里得知若是向他祈求,可以得偿所愿,但不知该如何做,且拒崔颂斯那日所言,必须由那西域商人作法引导才能进行祈求。
此刻却不见西域商人在场。
李豫徐徐开口,“听说这水晶球能让人得偿所愿,爱卿可有什么心愿想达成?”
“皇上又有何心愿想达成?”鱼朝恩反问。
李豫目光一沉,语气严厉地斥道“朕想诛杀一个蛮横自大、图谋不轨、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逆臣。”
鱼朝恩脸色倏然一变,“皇上所指何人,臣怎么不知朝中有这样的人?”
“这目无君上的人正是你,鱼朝恩!”李豫伸手指向他。
他故作惶恐,假意躬身道:“臣一心一意忠于皇上,皇上何出此言?是否有人在皇上面前诬陷臣,皇上您可要明察。”
“朕查得很清楚,你的罪状即使写上三天三夜也写不完。”
见事情毫无转圜,鱼朝恩冷冷一笑,高声叫唤,“来人!”
李豫想杀他,恐怕由不得他,这宫里内内外外都是他的人,所有的卫士都只听命与他--鱼朝恩!
在那些卫士面前,他的威信甚至高于李豫,这宫里人人皆知,可以不听皇上命令,却绝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约十名卫士立刻进来,一见到他们,鱼朝恩马上下令,“给我将皇上擒下!”是李豫先不仁,别怪他不义。
那十名卫士却巍然不动。
见他们竟抗命不从,鱼朝恩喝道:“你们怎么还不动手?本官叫你们擒下皇上!”
一旁的皇上冷冷一笑,下令,“你们给朕杀了这逆贼。”他早已让宰相元载暗中派人伪称鱼朝恩的命令,调走了鱼朝恩派守在殿外的卫士,此刻守在殿外的皆是他的亲信。
卫士们手上的枪矛立刻对准鱼朝恩,动手要擒杀他。
鱼朝恩心中大惊,眼见大势已去,十分恼恨,怀着玉石俱焚的念头,他如饿狼般迅速朝皇上扑去。
李豫没料到鱼朝恩竟会朝自己扑来,顿时惊慌失措,一旁的卫士想阻挡去迟了一步,皇上被鱼朝恩抓住了。
鱼朝恩五指紧紧掐住他的颈子,狰狞地威吓那些卫士,“你们全部退开,否则我掐死皇上!”
“快,快退开!”快窒息的皇上神色痛苦地朝他们挥手。
押着皇上,鱼朝恩一步步朝殿门退去。
所有卫士都紧盯着他不敢妄动,唯恐他伤了皇上性命。
鱼朝恩小心翼翼朝殿外走去,满心忿怒地忖度着,只要他过了此关,出了殿门召来他的心腹,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李豫。
走至殿门处,他背对殿门,戒备地面向那十名卫士,喝令一人过来打开殿门。
殿门缓缓被推开,鱼朝恩正想转过身挟持着皇上走出去,不料门外一柄长剑顿时从他背后刺入,贯穿他的胸膛,腥红的鲜血顿时从伤口喷薄而出。
鱼朝恩双眼暴瞠,扭过头想看是谁刺杀他,但还来不及看清,便气绝身亡。
崔颂斯抽出长剑,扔在地上,鱼朝恩的尸身也跟着倒下。
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被血溅到的衣襟,瞟了眼吓得从门缝处窥见那群卫士没用地眼睁睁任由鱼朝恩挟持了皇上。
他看得直想叹气,皇上找来的这些人也太没用了,逼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亲自出手。
瞥了眼沾到衣襟的那几滴血渍,他目露一丝嫌恶,啧,弄脏了他的衣裳。
第八章
除掉了心腹大患,李豫龙心大悦,要论功行赏。
“颂斯,你救驾有功,朕要好好赏你,你说你想要什么?”
“这是我当初答应皇上的条件,皇上毋须再行封赏。”崔颂斯婉拒,他什么都不缺,只想赶回去见爱妻。
“好、好。”对他不居功不求赏,李豫甚是满意。
离开皇宫,崔颂斯直接回到崔府。
看见他安好地回来,卢缌妮紧绷了一天的脸终于露出笑容。昨晚得知他要办的事今日会结束,她便一早就在担心,直到见他安然无恙,她才松了口气。
“四公子,您可回来了,少夫人打从一早您出门后,便一直待在厅里,伸长颈子盼着您回来呢。”服侍她的绿儿调侃道。
她瞪了多嘴的绿儿一眼,窘迫地连忙解释,“你别听绿儿乱说,我只是没事坐在厅里喝茶赏花。”
“事情已经结束了,你放心吧。”知妻子是在担心自己,他拥着她轻声在她耳畔说道。
“嗯。”她点头,眸光不经意瞥见他衣襟上的血迹,不禁讶问:“你受伤了吗?”她连忙担忧地细看着他。
“我没受伤,这血不是我的。”他牵着她的手走回寝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再命人将那套沾了血的衣裳拿去烧了。
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似在等着他开口解释,沉吟了下,崔颂斯告诉她实情,“那血是擒杀鱼朝恩时不小心溅到的。”
“鱼朝恩?他不是皇上的亲信吗,你杀了他?”卢缌妮倒吸了一口凉气,鱼朝恩把持朝政、权倾朝野,这是整个长安城人人皆知的事,就连她这穿越人士都知道,相公杀了他可是天下大事。
“是皇上要杀他,我只是帮皇上出谋划策,只是最后出了点差错,我才亲自动手。不过他的死讯皇上会暂时秘而不宣,待朝政定下来再宣布。”
帮皇上对付鱼朝恩这么惊险的事,他居然还说不危险!想到万一事情失败的后果,卢缌妮不禁面色一凝。
“这种事在你眼中是属于不危险的事?”
她虽然不在现场,但光想就知道,当时的情况一定极为凶险。
“我有周全的计策,只要依计行事便能成功,所以这件事在我看来并不危险。”他话里充满自信。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最后出了差错,还要你亲自动手?”她眼含薄怒,若是他当时没有成功,所以此刻死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事情总有万一,所以我才会守在那里以防有变故。”他拥她入怀,轻哄着,“事情成功了,你就别恼了。”
她退开他的怀抱,紧抿着唇不答腔。不知为何,明明他说事情已结束,但她的心头却还是有些惶惶不安。
抬起她的脸,崔颂斯温言软语地哄道:“好好好,没向你说明白,害你担心,是我的错,不过这事若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决不会做的,尤其在有了你后,没把握的事,我岂敢轻易涉险。”
见她还是抿着唇不吭声,崔颂斯低声下气地再哄道:“以后我什么事情告诉你,好不好?别气了,要是气坏了我的好娘子,为夫可是会心疼的。”
她抬起眼,郑重开口,“以后什么事都不能再隐瞒我。”
“是是是。”他连声答应,宠爱地将她重新纳入怀里,密密地吻住她。
须臾后,卢缌妮倚靠在他怀里,正色问:“你说这件事是真的结束了吗?”
“嗯,鱼朝恩已伏诛,此事已了。”他毫不迟疑地点头。
“会不会再引起什么纠纷?”她不放心地问。
“之后的事全是皇上的事,不关我的事。”他只答应替皇上设计擒杀鱼朝恩,此人已死,他已履行对皇上的承诺,其余的就与他无关了。
卢缌妮黛眉轻颦,那为何她心底那股不祥的感觉却完全没有消除?
两日后,崔颂斯带着卢缌妮准备返乡祭祖,探望长辈。
马车刚要驶离崔府,一名公公奉命前来宣读圣旨,原来那日崔颂斯拒绝了皇上的赏赐,可皇上还是决定要给予封赏,诏书上隐下鱼朝恩之事,随意找了个理由,赐封他为悦平侯。
诏书已下,无法推拒,崔颂斯只好领旨。
送那名公公离去后,崔颂斯扶着卢缌妮准备坐上马车,临上车前,她不经意回头,瞥见一抹银光朝崔颂斯身后飞来,下意识地她用力一把推开他。
他没防备而被她推得踉跄了下,但他很快稳住身子,抬起头正要开口询问她为何推自己时,却惊愕地看见爱妻胸口上插柄飞刀。
“缌妮!”他骇然地上前扶住她。
第一次射杀没有成功,第二把飞刀紧接着朝崔颂斯射去。
终于发现有人偷袭,一名护卫上前挥剑挡下那柄飞刀,另一名连忙去追捕那名刺客。
卢缌妮双手紧抓着崔颂斯的衣襟,双唇颤抖着。好痛,她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我……是不是……快死了?”她的嗓音艰难地从嘴里吐出。
“不,你不会有事!”崔颂斯神色骇然,大吼着命人去找来大夫后,抱起她大步走回府里。他脸上流露出罕见的惊慌之色,双眉紧蹙。
躺在他怀里,她垂眸看见自己胸口上插了一柄飞刀,艳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汨汨地往外涌出,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力仿佛也随着那些血不停地在流失。
“我、我可能活不了了……”她颤声道,她觉得好冷,身体仿佛一下子被冻结了。
“不要胡说!”他扬高音调惶恐地驳斥的话,“你互惠有事,有我在,你不会死!”
虽然他这么说,可是她却觉得全身虚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好像所有力气一下子都被抽干了,连同她的生命。
她有预感自己活不下去了,“相公,我、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你不要多说话,大夫很快就来了。”从她身上不停涌出的血,刺痛了他的眼,他嗓音喑哑,失了平素的冷静。
“不,我今日若是不说,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说了……”她的嗓音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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