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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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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猫儿如今负责洛阳城里的基建,他不能动的,那么能随他去的,也就是善直、叶英、叶挺等宗族子弟。这些人除了善直外都是有老有小的,需要好生安抚——可以想见,此次出去之后,这些子弟,肯定人出现伤亡。
大唐天宝三载四月初一,洛阳城醉仙楼中的酒客们,看得东家董糟丘一脸喜色将几个布衣打扮的人迎了进去,然后便站在门口等着,似乎是在迎候什么大人物一般,有好奇者,便开口相询,可是董糟丘却是一脸神神秘秘,就是不肯说出来。
没等多久,近来在洛阳城中艳名高炽的李冶娘子到了,不过董糟丘也只是将她迎入门口,然后便又在街上候着。
酒客中一人,留着八字胡,满头乱糟糟的头发,用发带系着,边角上还缀着许多少麻花辫,一看就是胡人打扮。他脸色颓败,看上去抑郁不得志,双眼带着醉意望着董糟丘。他身边两个伴当笑着问道:“粗腿,你不想着如何还赌债,怎么盯着那酒楼东家看?莫非是想绑了他换些铜钱?”
这八字胡正是沈溪赠与叶畅的家奴苏粗腿,只不过他如今打扮,比他还是家奴时还要落魄,能够进入醉仙楼,还是托了身边两个伴当的福。
“胡说什么,某只是想着,不知有没有人看得起某,好卖些钱来还债……你们俩莫急,某走不脱的。”
“今日可就是最后一天,你这厮还不起,还骗得我们来醉仙楼请你喝酒……”
“这几个月来,你们从某身上赚去的,没有百贯也有五六十贯吧,某积下的一些本钱,全都落入你们手中了。”苏粗腿双眼翻了起来:“你们赚了这许多,便是请某到醉仙楼楼上宴饮一番都是应当的,何况是坐在这里?”
两个伴当交换了眼色,笑而不语。这苏粗腿倒是个有本领的人,只是好赌,才将这半年赚得的数十贯家当全都输尽,还欠下了他们十余贯钱。
望来望去,苏粗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只能重重叹了口气,就在这时,见董糟丘笑嘻嘻地迎上去,他随着董糟丘的动作向外瞥了眼,然后神情微变。
他看到了叶畅。
当初叶畅有意招徕他,甚至将他的身契都撕毁,他却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本领,发达之后百倍报答叶畅就是,却不曾想一时贪心,落到如今下场。
再看到叶畅,他第一个念头是略微羞愧,但紧接着则是欢喜。
还赌债的钱,有着落了。
“叶郎君,董糟丘在此恭候多时了。”董糟丘向着叶畅迎去,两人见面行礼,董糟丘堆着笑容道。
“有劳,有劳。”
对董糟丘的热情,叶畅丝毫不觉得意外。
如今他的醉黄粱连带那个仙人梦的故事一起,横扫洛阳城和长安城高档酒界,包括董糟丘的醉仙楼,虽然也有自酿的美酒,可都比不上醉黄粱受富贵人家欢迎。而度数稍低的甘露酒,也在中档酒市场上一家独大,打得原先所谓“烈酒”抬不起头来。
因此,对董糟丘来说,叶畅就是财神爷。
“这边请,叶郎君……”
“咦,是叶郎君!”苏粗腿身边的伴当们也听到双方的对话,顿时惊咦了一声。
如今叶畅的名声,在洛阳城中可谓如日中天。
让洛阳令都束手无策的灾民,被他的以工代赈之法,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不唯如此,原本捉襟见肘的洛阳令衙署,还因为卖了南市部分铺子的缘故,赚得盆满钵满,过去的一年时,原先苦哈哈的差役下走们,每家都分了好几斤的羊肉回去泡馍。
南市的改造还在继续,但是已经初入端倪,在水泥路铺就的部分,那平整的大道,让人对它完成后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满期待。就是董糟丘,也在琢磨着是不是去南市开家分店。
“不曾想叶郎君这般年轻。”
“才由天生啊,人比人,气死人……”
“啧啧,咱们为了十余贯钱随着苏粗腿满街吃灰的时候,人家可是掉了十余贯钱都懒得弯腰去捡——有这捡的时间,他可不就能赚百贯来么?”
两个伴当窃窃私语让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苏粗腿突然间下定了决心。
叶畅走进酒楼,正准备往楼上行时,突然看到底层角落一桌,有个汉子站了起来向他行礼:“叶郎君,叶郎君,是某!”
苏粗腿向叶畅起身行礼时,他那两个伴当大吃一惊,接着见叶畅转过脸,颔首示意,顿时更惊了:“苏粗腿,你竟然认得叶郎君!”
“早说啊,你认得财神爷,咱们就不愁了,再借你十贯钱都不成问题!”
苏粗腿没有理睬他们,见叶畅只是颔首,完了之后便要离开,他顾不得自尊,上前道:“叶郎君,某有事要烦劳叶郎君!”
叶畅对他原有招徕之心,只不过苏粗腿似乎另有追求,当初失之交臂,叶畅便绝了这份心思。如今又遇到他,叶畅原本心中有事,并没有再起招徕之念。但他竟然主动送上来,而且看模样还很落魄,叶畅便停住脚步。
这厮是有几分本领的人,这种人要想收服来,可不容易。
“苏粗腿,你有何事,只管说。”
“某如今欠了旁人十六贯钱,还请叶郎君施以援手,某必有后报。”
叶畅哑然失笑,原来是借钱的……
他回头向叶英望了一眼:“与他三十贯钱。”
叶英却撇了一下嘴,不过想着叶畅的命令非他能违抗,不情愿地领着苏粗腿出去取钱。
叶畅直接给钱,其余问都不问,便又要走。苏粗腿见这情形,又道:“叶郎君为何不问我这些钱去处?”
“既是与你,何必问去处,你是豪杰,自有豪杰的难处。”叶畅摇了摇头:“我还有事,你自去取钱。”
说完叶畅便迈步上楼,苏粗腿在底下看着他,心中像是打翻了个五味瓶儿一般。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还了债,还有些本钱……去赚个几万贯,百倍报达叶畅就是。
心中拿定这样的主意,苏粗腿自是跟叶英离开了。那边董糟丘跟着叶畅,口中赞道:“叶郎君豪气非凡,古之孟尝,不过如此。”
“孟尝君养鸡鸣狗盗之徒罢了,能解小忧,却难除大患。”叶畅随口道。
他们二人边说边上楼,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到了雅座门前。
因为等候叶畅的缘故,醉仙楼的这间雅座大门是开着的,叶畅的声音传到了室内,李颀回头看着众人笑了起来:“叶十一就好为惊世之论,不过每次总是他有道理,让人觉得他不是哗众取宠。”
“哈哈,你这是爱屋及乌。”岑参道。
“诸位在说什么?”叶畅恰此时迈入。
“在说你呢,你方才的话我们可都听到过,白平生最敬之人中,便有孟尝君在内,叶十一你今日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的理由来,白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李白按剑而起,怒目而视,一副孟尝君脑残粉的模样。
“如何不善罢甘休法?”
“要你拿十坛上等醉黄梁与我赔罪!”
众人皆笑,叶畅也被这酒鬼逗乐了:“酒有的是,某还有比醉黄粱更烈的酒,只不过李十二你酒品不好,某不敢与你喝。”
“谁说我酒品不好,我告诉你,你骂孟尝君我可以忍,可是说我酒品不好,这事不能忍!”李白这次真怒了:“赶紧把烈酒拿出来,让你见识白之酒品!”
“老白之酒品,某在卧龙谷已经见过三次了,第一次醉倒在酒窖之中,将我好酒都砸了几坛;第二次醉得半夜来敲我之门,开门后便抱着我痛哭,只说什么对不住卿卿,我呸,这是将我当成令夫人了吧;第三次原是定好日子来洛阳拜谒诸公,结果醉得两次推迟行程!”
叶畅毫不留情揭了李白的老底,众人都是大乐,岑参更是拍着桌子道:“这等趣事,可以佐酒——董糟丘,快上醉黄梁,莫掺水,你这厮休要以为我等不知,会往醉黄梁中掺水!”
“绝无此事,岑郎坏我名声,我也必不与你善罢甘休!”董糟丘道。
“莫非你也大醉三回?”高适道。
于是众人又笑了起来。
那边李冶则是眉眼流转,笑吟吟瞧着众人,只觉得在场诸人,都是风标潇洒,人中之杰。
第163章 邀朋携友呼同往
众人入座之后,李冶为众人清唱了一曲,换了往日,叶畅很愿与这位艳名高帜的女道士打趣几趣玩玩暧昧,但今日心中有事,实在有些食不甘味。
要想法子将这几位拐到青海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几位都是当今名士,叶畅虽然这两年声名鹊起,也只能算挤进了他们这些名士的圈子。叶畅远赴青海军中,那可不是中原,若是被人寻个由头,以军法杀了,他连向长安城中的玉真长公主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相反,带着这些名高声隆的名士去,到哪儿别人都会顾及这些名士造成的舆论之力。
但叶畅目的是拐他们去给自己加一层保护,而不是害死他们,故此年长的李颀首先就要被排除在外。另三位的身体,能否禁受得住高原反应的考验,也还是个问题。
“十一郎,你方才小视孟尝君,究竟是为何?”李颀还在琢磨着叶畅方才那句话,众人笑声略平之后,他开口问道。
叶畅心中一动,这是个契机。
“某向来不学无术,后来遇着李十二,他劝某多谈史书,某看《史记孟尝君列传》,偶有所感。”
众人都侧耳而听,便是李冶,也不由自主坐正身躯,不知道叶畅又有什么振聋发聩的惊人之语。
然后叶畅毫不犹豫,便将王安石的《读孟尝君传》抄了来:“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并不像上回讨论边策那样长篇大论,不过是四句八十八字罢了,叶畅却说得钪锵有力,而且发人之所未发,让在座诸人都是目瞪口呆。
“世人多言叶十一善诗而不善文,非文章之士,今日某观之,叶十一非不能也,实不为耳。”良久之后,李颀叹喟道:“千回百转,文短气长,此之谓也!”
叶畅愧领了这种夸赞,不过他也知道,这段话传出去之后,加上此前边策论,他少不得获一个好为惊人之语的评价了。
“以叶十一之见,孟尝君当如何待士?”李白犹自不服气:“冯援三弹铗,岂非士乎?”
“冯援为孟尝君市小义,为自身谋鱼车,除此之外,遍览史书,他于治国安邦富民强兵,可有一策?”叶畅哂笑:“故此,冯援亦是鸡鸣狗盗之徒罢了……孟尝君养士三千,多是慷慨悲歌之辈,实际做起事来却要靠几个鸡鸣狗盗之徒,为何?”
“却是为何?”
“徒知道理,却不践行罢了。”叶畅左右手各举起一根手指,然后将两根手指交差于一处,道:“这是知,这是行,要知行合一。”
“知、行?”
叶畅想着自己反正已经抛出不少惊人之论了,再抛出一些,也无所谓,便笑道:“《礼记大学》之中八目前二,一是格物,二是致知,我以为所谓格物,便是自世间万事之中探究,所谓致知,便是将探究所得之理升为道。以此为基,进一步用道来引领行为,如此便是知行合一。”
这又是发前人所未言,特别是格物致知的解释,叶畅说得极浅白,与汉时郑玄将之注释得复杂无比完全不同。
虽然众人知道他这番解释有些牵强,但是偏偏能自圆其说,一时之间,他们也无法反驳,因此只能相互瞪着眼睛,做个乖乖学生了。
“任何事情都当如此,知道了道理,便要用这道理去引导行为。比如说诸位,知道边疆之策的道理,便想着去边疆亲身体验查看,这就是……”
“不对不对,叶十一你说得不对。”岑参突然打断了叶畅。
众人中他年纪与叶畅最相近,而且与其余诸人多少有些失意不同,岑参今年科举得意,他不愿意留在长安等待选官,因此回到洛阳。当初邀叶畅去东北燕地,他最为积极,叶畅拒绝之后,他也最为失望,此时有了机会,当然要狠狠对叶畅吐槽一番:“你自己的边疆策论,却不肯亲自去边疆!”
到了如今,这几人哪里不知道,叶畅不愿意去边疆以身试险!这使得他们对叶畅很有些失望,哪怕是叶畅推荐李白替代自己,也同样如此。
听得岑参的话,叶畅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说了句:岑参,你真是太体贴人了。
“怎么,哑口无言了?”岑参见他不作声,只是拿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便嘲笑了一句。
“这个,某今次来洛阳,原是向诸位道别的。”叶畅仿佛是受不得他激,终于开口了。
在内心之中,叶畅再次默默地道:“岑参,以后某定然会好好报答你的。”
“哦,你是说……你也要去边疆?”
“正是,某已经准备好,欲往廓州一行。”
“廓州……”
这个地名,若不是近来众人屡屡讨论边境情形,只怕他们想个半天也不知位于哪儿。但现在,众人已经明白,这个武德二年设立的廓州就是大唐与犬戎交战的最前线,皇甫惟明两三年前才收复!
“你……你……怎么好端端地要去那儿,那可比不得燕地,那儿还在激战!”
“某敢陈边策,岂有不去边地之理?”叶畅正气凛然地道:“诸君也太小看畅了!”
“以前劝你一起去,你不总是以尚有要务来搪塞么?”岑参忍不住道。
“确实有要务,你们看。”
叶畅这下恨不得抱着岑参大赞好兄弟了。他一挥手,叶挺出去,不一会儿,和叶英一起进来,两人手中都捧着一件厚厚的衣裳。
“白叠布制的衣裳?”众人是见多识广的,衣裳一展开,顿时认出来。
叶畅看了一下,向李白招手:“老白兄,你过来。”
“为何?”
“你身量最好,最适合当衣架。”叶畅笑道。
李白也是洒脱之人,哈哈一笑,过来张开手臂,叶畅亲自动手,将那棉大衣穿在他的身上。
这是模仿另一世军大衣所制的棉大衣,只不过军大衣用的金属或塑料扣,被传统的蜈蚣扣所取代。此时乃暮春初夏,天气虽不是算太热,可温度也挺高的,李白又喝了酒,大衣一穿在身,顿时觉得身上沉沉的,还没一会儿,细密的汗珠便爬上了他的额头,让他连声呼热。
“这么厚……里面填了不少芦絮吧?”
“非也,填的是棉絮,也就是木花之果,用来纺纱织布者。”叶畅又示意了一下,叶挺将一个小布包打开,一团白棉花露出出来。
这段时间,叶畅可没有闲着。玉真长公主除去让南诏带来棉花种籽与农夫外,还通过茶市交易,从南诏购来了数十匹白叠布与两百余斤棉花,其中一半,都落到了叶畅手中。叶畅要用它们来试验自己仿制的纺车,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成功,于是他先用现成的白叠布,制成了几十件棉袄。
原本是想着高适等人去北方边境时送他们穿,如今却自己先用上了。
这些棉衣的样式,完全是另一世,长过膝盖,有可翻竖的毛领,再配上一个带着护耳的棉帽,叶畅笃定,一般的寒冷自己可以扛得住了。
“我这些时间,便在忙着种木棉,若是木棉能得推广,这样的棉衣,咱们大唐将士人手一套,冬日在苦寒之地做战,也有几分保障了。”叶畅道:“如今我要带之去边境试上一试,故此来洛阳与诸位告辞。”
“这么急?”见叶畅不像是在说笑,众人惊道。
“人生之当,总得有一次说走便走的旅行……”叶畅强忍着恶心呕吐,将这句他自己半点也不赞同的话说了出来。
可对于这些追求浪漫的诗人来说,这样一句充满着某种情调的话语,却拥有极大的杀伤力。李颀年长,都禁不住怦然心动,那边李白与岑参,更是跃跃欲试。
“叶十一说得不错,我们早欲动身边疆一行,结果拖来拖去,至今日也未成行。”高适想得更深一些:“送别叶十一后,我们也要……”
“何必待送别之后,我们与叶十一同行就是。如叶十一所言,如今燕地太平,哪如西海之畔?”岑参叫道:“同去,叶十一,你不可抛下我们!”
“正是,同去,同去!”李白也叫道。
叶畅几乎要抱着岑参啃一口了。
这小子也太配合了吧,莫非他是自己派出去的托儿?
不过面上,他却做出为难之色:“某为了便宜于军中行事,已经谋得一个承务郎、折冲府兵曹参军的虚职……诸位皆是高才,原不该白身前往,只是时间紧迫,怕是……”
“不妨,不妨,男儿功名,直合马上去取!”高适平静地道。
说到这里时,他还饶有深意地看了叶畅一眼。叶畅心突的一跳,莫非高适看出他的心思了。
这却是他想多了,高适虽然对他这么突出的表现有些意外,可并没有往坏的方面想,只是觉得,叶畅从当初的隐士性格,变成了如今积极入世的性子,变化得似乎有些太快,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众人意见相同,叶畅为妨夜长梦多,便道:“既是如此,诸位也稍做准备,当写家书回去的写家书,当准备物资的准备物资,畅也要在洛阳城中采购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这便下定决心,然后各自散去。叶畅正准备离开,那边李冶却唤住他:“叶郎君去之何急,要买什么药物,让人前去就是,何必亲自?莫非是有意躲着奴奴不成,奴奴蒲柳之姿,虽是不堪入目,却不曾想叶郎君竟然弃若敝履!”
她开口说时,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风情万种,看得叶畅怦然心动。但旋即念起她与刘长卿等人的复杂关系,心中暗自警惕:可别为了这个女子,弄得和刘长卿等人关系僵化了。
“李娘子可是冤枉了,某在李娘子面前,自惭形秽,实在是不敢亲近也。”心中虽如此想,叶畅口中道:“李娘子神仙中人,不知召畅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叶郎君还记得上回应允奴奴的事情么?”
“啊,这个……确有其事。”
上回李冶说她引用一句诗描述刘长卿,必然让举座皆大笑,叶畅不信,她便请叶畅答应她一个条件,当时叶畅确实默认了此事。叶畅虽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去骗一个可怜的风尘女子,因此有些犹豫地承认了。
“如今叶郎君南市中大观园已初具其形,不知其中,能否有奴奴一处容身之所否?”
这个要求,让叶畅愣住了。
他为自己在南市北横街东一号所建建筑群取的名字便是大观园,因为实际准零部件拼接的流水作业方式,工程的进度非常快,往常要两三年才能完成的工作,如今七个月已经完成了大半。一幢占地足足近十亩的大建筑群落,已经初具规模。
在这个建筑群落当中,叶畅模仿长安、洛阳的坊市风格,十字街将其分为四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有其功能。东北角被命名为醉乡居,乃是酒楼美食之所;东南角则被命名为云德楼,自是歌舞娱乐之处;西北角乃墨翰堂,在叶畅的计划中,兼有书市、图书馆等吸引儒生这高消费群体之能;西南角则名之为百货市,自然是做南北杂货生意,叶畅有什么新的产品推出,就可以在这里售卖。
如今这些地方已具雏形,其中醉乡居与云德楼速度最快,约摸年底就可以完工了。全部四处加起来,叶畅给之取了个充满恶趣味的名字:大观园。
叶畅原本有各处负责人选,但李冶此时开口,他突然心生一策。
李冶此女,乃是当今一流的交际花,艳名高帜不说,而且还广结善缘,与官府、儒林,都有极为密切的联系。她确实是云德楼的最佳负责人,可是叶畅想将红袖招办成单纯的娱乐之所,至于皮肉行当,他不禁也不提倡,只要不是在云德楼内交易,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么,到底收不收李冶呢?
第164章 故园红袖默添香
“莫非叶郎君是惧奴奴声名不佳,坏了郎君这大观园的名头?”叶畅一犹豫,李冶立刻看明白了。
此女聪慧,善知人心,用得好,确实是一大臂助,可用得不好……
叶畅琢磨了好一会儿,很不幸,他身上没有什么王霸之气,除了自家从乡下带出来的几个人算是听从他的,便是一个杂胡苏粗腿,几次招徕都没得手,因此他也不指望着李冶能对他有多忠心。
只要能象贾猫儿一般,愿意为共同的事业努力,同时偶尔也愿意帮他做些灰色的事情,那就足够了。
“非也,某只是奇怪,李娘子如今如牡丹,正红透洛阳,为何愿蜗身于我那新地方。”
“奴奴心老了。”李冶叹息道:“总得静下来寻个泊处,可奴奴这番风尘打滚,好人家是嫁不去的,如同别的人一般,买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养大防老,奴奴又不愿意……奴奴知叶郎君是做大事业的,愿附骥尾。”
“李娘子何出此言,如今娘子仍当妙龄……”
“这儿老了。”李冶指了指心口,话语有些悲凉:“若是有好人家愿娶奴奴,哪怕是为妾,奴奴也是心甘情愿。只是……只是……”
她说到后来,有些哽咽,叶畅凝视着她,发觉她目光中泪珠晶莹,是真正地哭了。
叶畅有些怅然。
那日她与刘长卿的情形,证明她与刘长卿相互间是有情的,但是刘长卿虽是洒脱,却终不敢娶她为妾,二人这份缘份,只能到此为止。李冶不回江东,而是留在洛阳,还高张艳旗,只怕也有些破罐破摔的自暴自弃心理。
既是如此,自己就拉她一把吧。
“某这大观园中有一所在,名为云德楼,确实需要一个理事之人。”叶畅道:“只不过少不得要抛头露面……李娘子是想着全退,还是想着做一番事业?”
“奴奴要全退,便是真正出家,何必再烦扰郎君?”李冶喜道:“愿为叶郎君理这云德楼之事——想必叶郎君有些不同想法,奴奴定然依意办好,绝不自作主张!”
她倒是个聪明人,真聪明。
叶畅心中暗暗赞了一句,在决心助李冶一臂之力后,他最大的顾虑,便是这个女子自作主张,将他的计划打乱来。现在李冶将之挑明,那么就好办了。
“既是如此,李娘子且听某说来。”叶畅见如此,便开始向李冶介绍自己的计划。
对李冶来说,叶畅的计划有些异想天开,竟然完全不涉及卖身,只是令各种才艺的伶人戏子,每日进行专场表演,有说书讲话本的,有吹弹拉唱的,也有歌舞杂耍。但仔细一想,若是与其余三部分结合于一处,那么自然就带动这其间的发展了。
“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叶郎君当真……”
只是听得一个粗浅的计划,李冶就已经敬佩不已,一时之间,都想不到该如何称赞叶畅了。叶畅却摆了摆手,笑着道:“这等话语,留得以后再说,畅还有一要事,须得去见一个人,李娘子,今后这云德楼,可就要你多多废心了。”
“愿为郎君效劳。”
叶畅并不是敷衍李冶,他确实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人要去见。若说骗走李白等是他的第一目标,那么拐走此人,便是他的第二目标了。
南霁云。
南霁云被拔了个伙长,芝麻大的小军官,还是叶畅为他争来的。他性子傲,颇有轻慢同僚之处,因此在此处过得并不快活。手下几个弟兄,倒是对他甚为尊敬,都道他是有本事的人。
只可惜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往往没有放在合适自己的位置上。
“他升了伙长,但饷钱仍不多,又不爱搜刮百姓,故此家眷并未迁来。不过前些时日,他回了家乡一趟,回来之后,便有些不对劲了。”
贾猫儿引着叶畅,来到城外军营处,口里介绍着南霁云近来的情形。
“此人性子颇类关羽啊。”叶畅道。
“十一郎太高看他了吧?”
听得叶畅以关羽类比之,因为《绣像三国志演义》流行的缘故,至少在长安、洛阳这般的大城里,人们一谈起勇武忠义,必要提及关羽。贾猫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关羽狂热者,听闻叶畅这样说,顿时不服气地道。
“呵呵,是说性子,不是说本领啊。”叶畅笑道。
心中却默默地觉得,南霁云神射之术,应当不在关羽之下。
“性子也不像。”贾猫儿又说了一句:“不过他的射术,着实厉害,洛阳左近,怕是第一,只是此人油盐不进,十一郎想要劝他随你去廓州,只怕不易。”
叶畅虽然没有说为何来找南霁云,但贾猫儿很容易猜出他的目的。
叶畅叹了口气,确实,南霁云难拐。
与和他交情深厚的李白等人不同,南霁云对他有抵触心理,这种心理,要说服他恐怕有些难。不过这人可以以国家大义激之,以前途诱之……总要努力一番。
兵营不是叶畅随意能闯入的,因此他与贾猫儿留在营前待着,得了贾猫儿半串铜钱的一个士兵兴致冲冲地往里传信。
洛阳平安日久,士兵虽有操练,却几乎是虚张声势的应付,便是叶畅这个对古代练兵非常外行的人,也看出这些士兵外强中干的模样。
大唐精锐,尽在边军,而中央的禁军却不堪用,难怪安禄山每入长安一次,便会对大唐轻视几分,最终终于反叛。
原本叶畅以为会待一段时间的,却不曾想,没一会儿,便见南霁云快步匆匆而来。远远见到他,便躬身下拜:“南八见过叶郎君。”
叶畅顿时愣住了。
南霁云对他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虽然后来有所好转,但也绝对谈不上亲近恭敬,只是恪尽职守罢了。
如今的态度,可谓前倨后恭……让叶畅实在难以理解。
“南八何必如此,今日回洛阳,原是寻你聚一聚,你军中可有事?”
南霁云行礼之后便又恢复了那副冷淡模样:“无事。”
“那好,请半日假当可以吧,就说某奉杨明府之命来寻你。”叶畅笑道。
他知道南霁云与上司同僚关系不好,若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只怕假都请不到。南霁云听他这样说,有些讶然,然后默默点头便离去了。
“这厮今日有些不对劲……不过自从探亲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有些不对劲。”贾猫儿嘀咕道。
叶畅也感觉到南霁云的异样了,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莫非是南霁云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若真是他家中有了变故,叶畅便不能邀他同行了。
没等多久,南霁云便出了军营,只不过他面色更加沉郁,想必是即使有杨惟名与叶畅的面子,也少不得被人挖苦几句。
他们也没有进城,只是寻了军营附近的一间小店坐了下来,叶畅琢磨了会儿,决定还是先装不知道南霁云家中之事,直接向他道:“南八,我听闻你在军中,仍是不得志,上司嫉妒,同僚排挤,可有此事?”
叶畅这个问题让南霁云目光黯然。
他打小就打熬身体练习技击,神射之术更是洛阳左近军中第一,但却一直只是一个小兵,原因便在于性子太傲。因为叶畅举荐的缘故得升为伙长,让他看到一丝希望,但结果却仍然因为性格的缘故,让他再度失落了。
“某自家性子不好,怪不得旁人。”他沉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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