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半张脸-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不是……我不是!”海茉惊声尖叫抱头而逃,那声音划破层层夜色,惊破重重树影。
她是谁??
漆黑的暗夜,浓密的树林里,粗大的树枝张开大爪,面目狰狞的无声鬼笑,几缕绿的光在这幽深的树林中,一闪一闪,若隐若现,四周很静,仿佛只是一个没有生灵的世界。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远及近,那么迫切,伴随着喘气声,慢慢的近了,这时,诺大树林中,银光一闪,脚步停了下来,又是死一般的静寂,接着,脚步声又响起,渐渐的远去了……
风轻轻地吹着,脚步声依旧没有停,那么迫切,似乎在追着什么,渐渐的停了下来,海茉依着树干粗气喘吁吁,汗水打湿了颊边的头发,一缕缕的粘在脖颈上。
“不,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我是灵儿的姐姐……〃 她喃喃的低语,浑身抑制不住的颤粟。
刚才那可怕的一幕还是无法消化,一行清泪缓缓流出,她抚上左边的脸颊,猛的一震,左脸
没有往日的柔软弹性,空空的……指间传来的触感告诉她那是……那是……骷髅白骨?她猛的摇摇头,不断的重复着:“我不是……我不是……〃
周围渐渐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动物身上分泌物的体骚,一双双绿色的亮眸在黑暗中交相辉映。
海茉身形一紧,颤抖的回过头,一群灰色的野狼将她团团围住,黑黑的瞳眸中露出道道杀机……
她忽然想到君少卿送给她的银色短剑,慢慢的摸向腰间,这时月光照了过来,半面骷髅半面人脸的海茉褐眸眯起,寒光隐现。那股凶残的欲望又充斥胸口,体内奔流的巨大力量使她握紧了短剑。
“嗷嗷——————”一声响彻山谷的狂啸,狼群围攻的朝海茉撕咬上去,月亮黯然失色,风云涌定,劲风骤起,短剑划出的银光不断的挥舞,海茉极其灵活的在狼围中左躲右闪。一只狼从身后发起袭击,冲着她的咽喉咬去,她迅捷的低下头,屈体半蹲,右手腕翻转,举起短剑,用力朝身后猛刺,背部一股腥臭的热流立即漫流全身,再拔,刺穿狼的头颅缠满鲜血的短剑又如闪电划破右边一只狼的肚皮,内肉翻卷,血肉横飞,猩红浊绿的血水与胆汁“哗”的泼上他的脸上,海茉只觉脸上,身上一阵滚烫的腥臭,厚重的血腥味即刻填满他的感官, 身上的数不清的爪痕犹如蚂蚁噬咬般隐隐刺痛……可鲜血的气息让她越来越兴奋。
一只,两只,三只……地上,尸体越来越多,狼一个接一个被放到,海茉两眼发红,残忍地咬住了那只头狼,深深的牙齿限在狼的喉部,她紧皱双眉,狠很地撕咬,狼痛苦的嚎叫,重重的爪子拍住她的脸,她似乎还不解气,又咬了上去,一块,一块……地上的红的白的肉越来越多,几只狼在地上痛苦的嚎叫,剩下的几只,惧怕地看了她一眼,哀嚎着,夹着尾巴飞速的逃了……
〃咣当“一声,短剑掉落在地,海茉扒开身上的狼尸,仿佛第一次见到似的,定定的打量四周。琥珀色的眸子先是不信后又转为绝望。
看着满是血腥的双手,海茉抑制不住的喘气,她到底是谁呢?到底是谁呢?
“我是谁?我是谁?!!”一道凄厉的哭喊从树林的上空响起,惊飞了树上的夜枭,纷纷拍拍翅膀成群而去,树上一只硕大的猫头鹰瞪着圆圆的眼睛冷冷的注视这一切。
…………………………………………………………
易风凌心里一惊,一下从床上坐起,看着漆黑的夜色,内心深处传来的异样不安叫他再也无心睡眠。
他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望向天边一轮圆圆的满月。已经离开慕容府三日有余,他和师傅还有师妹一行三人赶往去扬州的路上,希望能在六月初九之时,祭拜自己的父母。
姐姐不见后,他心焦如焚,可内心深处却隐约觉的姐姐似乎是安全的。可今晚,不知怎么回事,一抹不安的情绪充斥全身,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不是放弃了寻找姐姐,这一路他也四处打听却始终没有消息,他也不知从何找起。如果是被别人抓去为何不见动静,如果是冉夫人他们所为,抓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又是何意?发生在慕容府内的重重谜团随着冉夫人消失断了一切线索。他们到底来自何方?为何要脸谱杀人,这背后的一切又隐藏这什么样秘密?
易风凌轻轻叹息,那日在慕容府后花园,师傅告诉有关他的身世,令他无比震惊。原来家人没有丢弃他,他不是被抛弃的孤儿,他有娘亲也有父亲。所以他答应了师傅一起回去,想在六月初九去祭拜自己的父母,等这些事情了结之后,无论天涯海角,十年八年,他一定要找到姐姐,此生再也不和她分离。
手不自觉的摸向胸间的桃木鬼面,慢慢的摩挲上面的木纹,易风凌微微叹了一口气:”姐姐,等等灵儿!”
…………………………………………
天色破晓,光线渐明。空旷辽阔的山野间弥漫着一层白色的雾气,清新淡淡。仓劲挺秀的直木矗立在连绵起伏的山间,纯净的山野气息新鲜而又稀薄。
海茉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目光呆滞,脸色苍白。衣上沾满的露水打湿了粉色的纱裙,如瀑布般的黑发随风飘散,遮住半个面颊,只露出白净的额头和漠然的眼神。
她来到湖边,顺手撕下一块裙角上的布料,轻轻的在水中摇晃,白皙的手指在清澈的溪水中折射中淡淡的青色,她摇晃了许久,直到布料全部被湖水沁侵,才慢慢的捞出。对着如镜一般的湖面,细细擦拭脸部。
湿布掠过右脸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是发白的嘴唇。她又撩开左脸的长发,低头往水中一照,手中的布料一下飘落水中,顺着湖水朝下游蜿蜒流去。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折射出一张惊悚的面容,一半是苍白脸颊,一半是……森森白骨,左脸除了光秃秃的骨架血肉全无,露出的一只邃黑的眼洞直直的望着她。
海茉怔了怔,昨晚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猛然袭来,她的肩膀不住的颤抖,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琥珀色的眸子盛满惶恐,不可置信的望着掌心的那软绵绵的东西:一张白色半透明的且略带弹性的人皮。海茉心一悸,手指不断的沁出冷汗。
她望着手中的那半张脸皮,五官一一俱全,这眉毛、这眼睫、脸部的肌肉、还有这干裂的半张嘴唇……这都是她的,她居然能看得到,摸上去,软软的,还有弹性。
她到底是谁?撕了半张脸皮居然还活着?
抑制心中的忐忑惶惑,深吸一口气,海茉不信的笑着摇摇头,对着溪水扯了扯嘴边僵硬的肌肉,水中的半张骷髅也朝她阴森森的笑着,微启的嘴角露出白晃晃的牙齿,煞是恐怖。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海茉喃喃自语,再一次望向水面,水中的半面骷髅在静静的望着她,幽深的眼洞大大的,空空的。
不,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如此可怕的人,她现在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能让别人看见;绝对不能!!
正想着,海茉慌慌张张的把半张脸皮蒙在左脸,却又掉了下来;她反复的使劲往脸上扑打却老是掉下来。反复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她一下瘫软在溪面,两眼呆呆的望着四周;手指轻轻的触摸溪水,泛起阵阵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模糊整个水面。对着溪中那苍白的脸颊,她忽然笑了起来,神思恍惚:“你是谁?我……又是谁?”
她越来越看不清自己了,这一夜发生的种种事情不断刺激她的神经。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奇怪、那么的混乱。就连她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身上不可控制的可怕力量、内心不断生长的凶残嗜血,还有这水中面目全非的自己。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 抓起身边的石头,海茉泄愤似的投掷湖中,溅起了阵阵水花,喷溅到她脸上,混着滚烫的泪水慢慢的流过脸颊,打湿了衣襟。
风儿轻吹,远处一声冷彻入骨的歌声幽幽传来,在这个宁静的清晨分外鬼魅。海茉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披散着垂至脚跟的长发,隔着淡淡雾气慢慢朝她走来,鬼艳森森。
海茉惊恐的睁大了眸子,看着红衣女子越来越近,脑中的那根弦越拉越紧;接二连三的惊吓已经令她处在崩溃的边缘,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涧又突然出现这样一个鬼魅的白衣女子,已经超出她所承受的范围,漫天的晕眩袭来,双眼一闭,海茉一下昏倒在地。
红衣女子停住脚步,皱眉看着昏迷的海茉,仔细端详了片刻,将她扶起。
【情到深处…………扬州卷】
半脸人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声音淡淡,清冽疏离。
“大人,婚礼过后冉瓣等人似乎一夜消失,我查遍整个晋阳城都不见丝毫踪迹。” 声音有些嘶哑。
“就这样?”
“虽然查不到他们的踪迹,可江南传来消息,扬州花间坊最近评选花魁,锁烟楼近期新来了一名女子,长歌擅舞,妍姿媚绝,已经在扬州造成很大的轰动,我怀疑她可能和冉瓣有关。”
停顿了许久,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我们……先去扬州!”
后来又说了什么,海茉听的不甚真切,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看周围的环境好像是一家客栈。
她慢慢的想起床,身上传来的酸痛叫她不禁轻吟出声。
“你醒了?” 耳边传来君少卿淡淡的声音。
海茉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见君少卿站在窗前,背对着她,阳光穿透他的身影洒落一片,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我……怎么会在这里?” 海茉记得自己晕倒在湖边,对了,还有一个白衣女子。
“是眉妩将你带来;你跑去哪里了?” 好像洞悉她的想法,君少卿转过身,冷澈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
“眉妩?” 海茉喃喃的重复,是那名红衣女子吗?
“你到底跑去哪里?非要把我们搞得人仰马翻?” 声音有丝怒气,君少卿沉下脸色,半夜听到她的尖叫时,连忙出去寻找却不见踪迹,而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居然有几分慌乱。
“我…… ”昨夜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在脑海中复苏,海茉蜷缩在床角,顿觉全身冰冷。眸光涣散,看着君少卿步步走近,恍惚间她一下想起清晨在水中看到的那个可怕的自己,半面骷髅半面人脸。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海茉双手捂住脸庞,垂泄而下的青丝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君少卿蹙紧眉头,连忙走至床边,大掌扣住她的肩头,几分疑虑:“怎么回事?”
海茉将脸死死的埋入手心,发出呜咽的哭泣。她怎么还是那个样子,她还在做梦,一定是的!
君少卿攫住她的皓腕,一点一点的用力掰开她的手指,紧紧握在掌心;海茉惊吓的连忙转过头,唯恐他看见自己,使劲的想要推开,可双手却被扣的死死的挣脱不了。
看她哆嗦的模样,君少卿几分不解。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会吓成这样,她却什么也不说,她还是不相信自己?这样想着,一丝怒火从心底升起,他猛的捏住她的下巴, 慢慢的扳向自己:那发白的唇瓣褪尽血色,琥珀色的眸子盛满惊恐,一颗一颗的冷汗自额间不断渗出,褪尽血色的小脸在乌黑长发的映衬下,更加惨白。
他一怔,她怎么了,怎么会如此惊惶?
海茉趁他出神之际,一口咬上他的手腕,企图挣脱开来,可那大掌依旧牢牢的捏着她的下巴,丝毫动弹不得。
“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 ” 泪水自眼角一滴一滴的落下,惶恐的眸子充满乞求,全身颤抖的不成样子。
君少卿见她一副泪眼婆娑、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底那股异样的情绪又窜至心头,君少卿讨厌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身上流动的冰冷血液好似被她的泪水感染,一时间心悸的喘不过气。
眉心一拧,君少卿硬生生的压下那股情绪,一个巴掌狠狠的朝她甩去:“你给我清醒一点!”
耳光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脆响,力道并不大,可浑身虚弱的海茉却被掌风带到滚落一旁,慢慢的,哭泣声渐渐小了,君少卿回眸,看见她坐在床脚,抱住双膝,头垂的低低的,着地的青丝遮住她的脸庞,看不出她的模样。
“我杀了人。” 声音呜咽,带着几分沙哑,那记耳光似乎打醒了海茉,她还是把头埋入黑暗里,慢慢说道:“水仙;是我杀的……那个男人也是我杀的……我不光杀了他们,还撕了他们的脸皮……我是谁?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呢?”
君少卿一震,紧紧的盯住她,昨夜追出去后没有寻到海茉,早上又回到住处发现昨晚露宿的茅屋和那对老夫妻全部不翼而飞,他寻遍四周,在附近的树林里发现水仙的凄惨死状,被撕去的半张脸皮和散落的脸谱,他以为冉瓣再次出现,可没想到居然……是她……?
可又有些隐隐的不对,他仔细察看的水仙的尸体,皮肤暗黑、身躯早已腐烂萎缩,不像是刚被人杀害,倒像早已死去好几年。
这荒山野岭似乎被人布了阵法,明明几个时辰便可以穿过直接回到慕容府,可他和海茉绕了好几天都没走出去,要不是眉妩,他恐怕还会在那里打转。还有昨天凭空出现的一家人也是专为等待他们而来吗?难道这一切又是冉瓣在捣鬼?
“我……真的不认识自己了,我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海茉将头埋的更低,莫名的惶恐似乎将她卷进无可预知的恐怖漩涡。
盯了半响,君少卿忽然大步上前,一把撕开她左肩上衣料,大片雪白凝脂的玉臂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清晰的浮现半张青色的人脸。
海茉不明白他在做什么,霎时间袭来的寒冷让她缩了缩脖子,本能的想去护住□的臂膀。
“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 声音冷冽如冰,海茉惊讶的抬起头,看见君少卿幽暗的眸子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小时候,我听过一个传说,在南海的荒山之巅有一个古老的部落。” 海茉睁大双眸,忘记了自己还□半个肩膀,紧紧的盯住君少卿,认真的听他说下去。
“他们与世无争,却神秘莫测,没有去过他们的领地,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而来,传说他们有着通天彻地的本领,尤其是他们拥有长生不老的秘密!!但这都只是传言,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说着,君少卿慢慢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抚上海茉手臂上的印记,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们都是……半,脸,人。”
半 脸 人 ?!
海茉惊讶的张大嘴,血液一下凝固,浑身似被定住一般的僵在那里,过了许久,苍白的唇瓣动了动,艰难的发出声音:“我不明白……什么是半脸人?”
清冷的眸子凝向她,君少卿慢慢说道:“就如同这道印记,他们只有半边脸,另外半边需要用东西遮掩,比如脸谱,或是……人皮!”
海茉惶然一震,慢慢凝向左臂,那图青色的印记竟比那日清晰了许多,一眉、一眼、和半唇。她猛的推开君少卿,不可置信的摇头:“你胡说,你胡说!!那他们…… 他们岂不是妖怪,你怎么知道,你骗我,你骗我!!”
冰眸的嘲讽更盛,君少卿缓缓起身:“之前我也甚觉荒谬,可十年前,我父亲娶回一房小妾,而后父亲又在江南神秘失踪,我查了十年,才发现那名小妾竟然成了慕容世家的冉夫人,而她,就来自那个神秘家族。”
海茉不再说话,浑身却抑制不住的战粟,君少卿说的冉夫人和她亲眼见到的完全吻合,冉夫人的确是个妖怪,她亲手撕了慕容小姐的脸皮,那么,她呢? 她也和冉夫人一样,是个妖怪?是个……半脸人?那么娘亲……
“我父亲失踪之后,有人曾在敦煌见过他,却转眼又消失不见,所以,你要跟我去敦煌,或许能解开这一切的谜团!” 说完,君少卿大步流星的从她身边走过,轻轻的扣上了房门。
海茉惶惶不安的转过头,想着自己早晨看到的样子,半面人脸,半面骷髅。她定定的望着前方,嘴里喃喃的絮叨:“半脸人……半脸人……”
修补好的桃花簪
在客栈休养了几天,君少卿雇量马车和车夫,带着海茉开始南下。
沿途的景致越来越明艳,正值盛夏,到处一派山绿水青,江蓝花红的明媚风光。风儿拂面尽是轻柔的亲吻,鼻端充满了水乡的气息。
海茉坐在有些颠簸的马车中,头垂的低低的,君少卿不是说要带她去敦煌吗?怎么这越往前走越像是江南。
虽然心存疑惑,海茉却依旧选择沉默,想起自己可怕的脸庞,她低着头转至一旁,连马车上的窗布也不敢打开,怕吓坏路上的行人。她不明白自己现在变的如此可怕,可君少卿却没有任何反应,还有那名红衣少女,见到自己依旧是面无表情。
“怎么老低着头?” 君少卿抬眸,放下手中的竹萧,剑眉不悦的皱起。不算大的马车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居然被她空出那么多。这女人自从回来后,一直这幅畏缩的模样,如果以前她算是胆小,那么现在简直成了缩头乌龟,连正眼也不敢瞧他。
“不是说……去敦煌吗?” 细细的声音传来,海茉盯着马车上铺就的毡毯。
“先去扬州,有些事情我要查清楚。” 君少卿看着那长长的黑发遮住了脸庞,只露出尖尖的下巴,眸子闪过一丝犹豫。
“头发整日披散也不想样子,为何不梳齐整?” 这几天她一直任由发丝破散,不束起也不挽好,实在奇怪。
“我……〃 海茉艰难的清了清喉咙:“我怕吓到别人。”
吓到别人?君少卿挑了挑眉,忽然大手撩起她的头发,端详了半天,轻哼一声。
海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双颊:“不要……不要看!”
“还不是那个样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海茉一怔,放下双手:“我现在的样子……你不害怕吗?”
君少卿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又回到书本,轻哼道:“ 如果你一直这样披头散发,到真有几分吓人。”
海茉屏住呼吸,不对,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忽然回想起这几天,遇到的店小二、车夫,也没有任何被吓到的反应,难道只有自己能看到那个可怕的模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丰盈柔软,带着弹性,她一惊,那天她亲手撕下自己的脸皮,也在水中清清楚楚的看见,怎么又完好无损了呢?
风儿吹起旁边的车帘,窗口一闪而过的街景行人又让海茉一颤,一下放下车帘,死死的按住,手指微微的颤抖。
……
“海茉是族人,这个红衣女子……也是吗?!”清冷的声音响起,一个青衣女子从重重迷雾里缓缓走出,戴着一张半哭半笑的面具,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马车消失的前方。
那天,海茉昏倒之后,一名红衣女子带走了她,还给她……粘上了脸……
“主上!”忽然,两道人影凭空出现在女子身后,跪在地上,毕恭毕敬。
女子回过头,被面具遮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声音却带着怒意:“看看你们给我找的是什么身体?那水仙的尸骨都快烂掉了!知不知道复原成活人的模样,加上掩盖死人的气息,要花费我多少力气!”
“属下知罪!可主上要得急,符合要求的我们就找到这一具……”抹去额边的冷汗,两人抬起头,赫然就是那对老夫妻。
女子没有应声,老翁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任务已经完成,主上能否将半月之门……”
“半月之门?”女子轻声笑了起来,那声音清冷缥缈,却又带着忧伤,“好啊,我这就送你们去!”说着,皓腕间的镯子忽然闪出一道蓝紫色的光芒,化成一把蓝色的斧头,疾若闪电般的朝他们劈去。
只听一阵尖细到极致的失声尖叫,那两人的身影晃成一阵轻烟,袅袅散去。
“已经死去多年的游魂野鬼,竟然还奢望长生?哼哼,真是可笑!”女子冷冷一笑,她利用半月之门控制这些贪婪的游魂野鬼,布下这场迷局,只是为了确认海茉的身份,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那名红衣女孩该不会也是……
女子忽然叹口气,慢慢地远去了。
=============================
“客官真对不住,房间真的已经住满,就只有一间,您看!” 店小二为难望着一身白衣却冷漠如霜的客人,额头沁出了汗水。
君少卿看着快要黯淡的天色,拧起眉头,没有办法,这方圆百里就只有这一家客栈,车夫可以睡在马车里,但他和这个女人……难道要挤一间屋?
他回头看着一脸倦意的海茉,马车的颠簸叫她这一路吃尽了苦头,吐了好几回。
“就这间吧,再拿一床褥子打地铺。”君少卿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只得如此了。
店小二点点头,纳闷的看着海茉和君少卿,好奇他们的关系,孤男寡女的既不像夫妻,也不像兄妹,虽然心里有些奇怪,却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给他们收拾房间去了。
简单吃完饭之后,他们回到房间。
一灯如豆,房间里有一张床和简单的桌椅,地上还铺了一层被褥。
“你睡床上,先凑合一晚。” 淡淡丢下这一句,君少卿掀起地上被子,打算入睡。
海茉坐在床角,一言不发,怔怔的望着桌上烛火。
看着她那副呆呆的模样,发丝盖住小脸,只露出一双乌亮的眸子闪着幽幽的水光,君少卿低咒一声,又一下起身,从腰间摸出一个硬物。
“这……是你的吗?” 沉思了许久,君少卿将一支簪子伸向她,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我……在山洞里捡到,应该是你的吧。”
澄澈的眸子一下变大,海茉慢慢的接过簪子,碎裂的花瓣已经用银浆细细粘好,周边又镶裹了一层金边,在烛光下泛着璀璨的光芒。
“姐姐若喜欢,每年的今日我都会陪你一起看。〃
“这是桃花钗,前天过节的时候在夜市上买的,一直想送给姐姐,却耽误了。”
往日的情形历历在目,清朗的嗓音声声再耳,恍若就在昨天却已经离她很远很远,海茉紧紧的盯着桃花簪,鼻端一阵酸涩,内心无法抑制的悲哀瞬间袭来,水眸泛起氤氲的雾气。
“你怎么了?” 君少卿担忧的望着她,手掌微微攥紧。
想到这些天的经历,以及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做梦一般,可这些都是真的,她无法逃避的现实,已经一个月了,她和灵儿分开一个月了,时间越来越长,距离也越来越远。
海茉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心里一下被掏空了,致命的空虚紧紧掐住她的咽喉,仿佛一根结实的绳索牢牢地勒住了她,越勒越紧,越来越窒息。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一切?
为什么会她会活的如此痛苦?
为什么她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心里仿佛坠着一块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越来越沉,压抑而憋闷,似乎不堪承受它的重量,海茉扶着桌沿慢慢蹲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簪子贴至胸口,眼眶蓄满泪水,死死的盯向别处。
她只想守在灵儿身边,即使乞讨受苦,她也不怕,只要有灵儿她什么都不怕,可是现在:这残破的身躯、血腥的手指、狰狞的面容,她怎么还能回到从前,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喉间涌上的阵阵酸涩再也控制不住,积累了近一个月的惊恐与打击终于冲破了心中围起的堤坝,崩溃决口,奔涌着呼啸而出。她不断的粗声喘息,大滴的泪水瞬间而下,从未有过的悲伤绝望叫她一下失声痛哭。
晶莹的泪水顺着白净的脸颊静静滑落,嘴中发出的悲鸣凄泣紧紧的捆住君少卿的心,他惊讶的望着哭成泪人儿的海茉,内心是从未有过的震动。
那声音断续悲咽,哀声嘶哑,她蹲在那里对着那支簪子,像一个孩子一样哭得无所顾忌、酣畅淋漓,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全部宣泄出去。
君少卿怔怔的望着她,那抽动的肩膀,悲伤的哭喊一波一波撞击他的内心。胸口忽然涌现一阵□,他单膝跪下,猛的将她拥至怀中,紧紧地抱住她颤抖的身躯,冰眸闪过一丝难解的光芒。
这样的哭声是他从未听过的悲凉凄绝,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难过,也令他……如此心疼……
海茉在他怀中尽情的哭着,连同簪子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胸口,难以言明悲侧笼罩整个心头。
半月之门
古城扬州
最近要问起扬州城最大的新鲜事,莫过于锁烟楼新来了一位姑娘,名唤冉娘,生的明眸皓齿、娇颜丽色。若论容貌在美人挤挤的扬州倒不是最顶尖的,可那身妖艳的气质和妩媚的风情在众多美人中却是独树一帜。她以三日为期,每三天锁烟楼表演舞技,那细柳杨腰、娇胴薄纱勾去了多少人的魂魄。扬州城富贾贵士的公子哥们为了一睹她的芳颜几乎踏破了锁烟楼的门槛。
这日中午,锁烟楼冉娘的屋内房门紧闭,门外留守的两名丫鬟听着从屋里传出的声音,纷纷羞红了脸。
紫色的长袍和红色的衣裙洒落一地,一张紫檀花椅上,一对交颈鸳鸯正忙的不亦乐乎。那女子腰若水蛇,肤若凝脂,那男子已是中年,皮肤白皙,眉心一颗红痣。
激情过后,两人微喘,女子推开上面的男子,□的身体拾去地上的衣裙,轻轻穿上,整了整微乱的发髻,凤眼瞥向男子,一脸的不悦:“也不知道干嘛非要来这鬼地方,每天应付你们这些臭男人,真是恶心。”
“恶心?” 中年男子轻哼一声,从椅子上起身,大掌毫不怜惜的抓想住女子的雪/乳,用力的把玩,嘴边勾起一抹邪笑:“你不就喜欢男子这样对你吗?”
女子拍掉他的手掌,坐至床边,红唇轻启,带着几分嘲讽:“你让我来扬州,就是每天在这里卖弄风骚吗?”
“不是卖弄,是牵住别人!”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也穿戴整齐,坐到女子身边,一下钳住她的细腰,慢慢说道:“这不,君少卿那小子听说你在扬州,已经马不停蹄的跟来了?”
冉娘挑挑秀眉,不解他的意思。
“我大哥带着他那个徒弟要来扬州,现在什么都还没到手,我们能不跟着来吗?” 易薛仁笑的邪肆,眼睛笼上一层阴狠:“如果被那小子提前赶到敦煌,破解了秘密,你我这十年的布局岂不功亏一篑?”
“你就不怕被主上知道,我们瞒着她悄悄来到这里。”冉娘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眉。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易薛仁笑嘻嘻的走向她。
“这君少卿真是阴魂不散,调查了我十年还不罢休。”冉娘沉下脸色,转而又轻哼一笑:“潇湘子他会说吗?你们是孪生兄弟,可是他好像不怎么信任你?”
“他徒弟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他会眼睁睁的看着易风凌死在他眼前。” 易薛仁笑得阴鹜,眼中闪现一丝贪婪:“如果能得知那后半句咒语,我们就能打开半月之门,到时候……与天地同寿,哈哈哈。”
冉娘一怔,放下手中的眉笔,半月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