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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脸-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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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护住胸口,快速钻入水里,沁凉的湖水一下渗进毛孔,带着丝丝的凉爽浸透四肢百骸,海茉依着石壁,顿觉浑身清爽起来。她先将衣服在水中洗了干净,放置岩石一旁。然后慢慢往下沉,将脸埋入水中,任由长长的头发在水上飘舞,心底舒服的轻叹一口气。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愈合,小小手漫过脖颈、胸口、小腹,慢慢地来到腿间,手指刚刚触摸,传来的酸痛让海茉一怔,水眸一下黯淡。她低着头,借着夕阳余光,看着身上青紫不一的颜色……有擦伤的,有被毒虫叮咬的,还有……
她猛然想起那晚……她在别人身下……身体一僵,海茉使劲的摇头,似乎想甩去那些不堪的回忆。这些天以来,她和君少卿都很有默契的不提那晚的事情,尽管君少卿什么都没说,她还是隐约猜到那件事和他中的毒有关。也许他是迫不得已的,也许这不过是一场意外,可是这残破的身子、可怕的回忆却成了她每晚无法挣脱梦魇,一觉醒来,大汗淋漓。
她以前就很脏很脏,现在更脏了,这样的她,还有什么面目再去见灵儿,她根本没有资格做他的姐姐!
海茉死死地咬住嘴唇,使劲地揉搓身上的肌肤,一遍又一遍,一丝一毫都不放过,身体被搓得通红一片,她还不停手,机械地一下一下地搓着,一边洗一边不住地摇头。
待洗好之际,她上岸穿好的衣服,顺手去拿岩石上的木饰,摸摸胸前还未干透的衣襟,犹豫了一下,将木饰攥在手里,打算回去找君少卿。
爬回山上,穿过树丛,清风吹过,身上格外清爽,海茉心满意足的呼了一口气,望着山下刚刚洗过的瀑布,心情一下轻松起来,她正朝前走着,忽然脚底一绊,旁边的树枝“刺啦”一声勾住她的衣服,重心不稳,海茉一下跌倒在地,手中的木饰顺着她的手劲一下甩开,呈抛物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直直的掉落山下的湖中,再也不见。
海茉愣了,正焦急的要下去寻找,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她“啊”的一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君少卿。
“又怎么回事?”君少卿冷冷出口,早就望见她原路返回,可等了半天还不见回来,心里有些担心,于是就下去看看,没想到她还有心思在这里发呆!
冰眸眯起,君少卿不经意飘过海茉半湿的身子,衣服还是半干,紧紧的贴在身上,湿漉的水意勾勒出她玲珑姣好的身形,隐约可见那高耸的胸脯;还有……那□的半个雪白的肩头在霞光的映射下染上一层浅浅的晕红,引人遐思。
海茉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不甚自在,左肩一阵凉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回头一看,原来刚才跌倒时,左肩的衣料被树枝划破,大半个香肩暴露在空气中,被风一吹,渗起一层鸡皮疙瘩,她连忙护住左肩,别过头。
君少卿看到她满脸通红的模样,也是一愣,连忙背过身子,眸子闪过慌乱。忽然想起那晚的激情火热,虽然是软媚香的药性驱使,可那低哑的呻吟、轻颤的身体、香馥柔软的触感却依稀的留在脑海中,血液一下加速,他轻轻了喉咙,拉回理智:“到底怎么回事?”
海茉哆哆嗦嗦的指着脚下的瀑布,嗫嚅道:“东西掉水里了,是一个桃木鬼面。”
君少卿二话不说,解开衣衫,从山头纵身一跃跳进水中,一个猛子扎了进去。海茉焦急的向下张望。
“哗啦”一声,君少卿从水中起身,湿漉漉的长发一下散开,散乱的黏在白皙却健硕的胸膛上,一颗颗的水珠从俊脸滴答而下,他微微摊开掌心,在水中朝上面的海茉喊道:“是这个吗?”
海茉兴奋的连连点头,又觉眼前一闪,君少卿又跃至上来,将桃木鬼面递到她眼前,海茉单手抓过,视若珍宝的捂在胸口,垂下眸子,小声说道: “谢谢!”
冰眸溢过一丝无奈,君少卿从她身边走过,正要弄干身上的水渍,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海茉□的左肩,半掩的一团青色一下吸引他的注意,他连忙抓住海茉的雪臂,将上面的衣料往下一拉,他眼皮一跳,难以置信的盯着。
海茉吓了一跳,原本被树枝划破的衣料已经难以遮掩,现在又被他撕扯,更是不成样子,她畏缩的想挣脱开去,却被他越钳越紧,只见君少卿丝毫不避讳她几乎□的左臂,冰眸死死的盯住上面。
“这是胎记吗?” 君少卿一下望向她,眼神锐利的让她打了个冷战。
顺着他的视线,海茉也朝自己的手臂望去,大吃一惊:原本光滑的臂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团青色的印记,呈半圆形,模糊一片,仔细端详,竟有几分貌似人面。
她摇摇头,也不明白自己的手臂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难看的印记,该不会被什么毒虫叮咬的吧。
“说!你是谁!” 声音一下变得冷漠,君少卿紧紧的盯住她,手掌的力气逐渐加大。
海茉被他的力道疼的皱起秀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还是我替你说,冉瓣派你来的?”周遭的空气一下冻住,君少卿好像恢复了第一次见到时的冷漠如冰。
冉瓣?海茉不解的摇摇头:“你说的是冉夫人吗?”
“还不承认,你就是这个样子来欺骗别人吗?” 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君少卿的心里竟然生出丝丝怜惜,他狠狠的将这股情绪压下,将她身躯一揽,刻意忽略心中那抹不忍的情绪,□的上半身将她拉的更紧
“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海茉惶恐的推着他,避免自己的身体贴近他的胸膛,喃喃道:“我不是她派来的……真的不是…… ”
“那这印记从何而来?”君少卿扣住她的皓腕,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以前没有的……” 海茉不断的摇头,君少卿这幅模样实在叫她害怕。
鹰眸半眯,直直的盯住那张因为羞忿而通红的小脸,根根分明的羽睫微微颤动,他忽然想起下午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晕染淡淡的暖意,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希望与勇气。君少卿心神一凛,一下松开了手,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海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微风袭来,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又回头看了看手臂上的那团青色印记,在夕阳的照耀下愈发的狰狞,青黑的颜色从肌肤的深处慢慢外渗,几分诡异几分鬼艳。好似一张一半的人脸(。wrbook。),只有一眉、一眼和半唇。
海茉回到了刚刚休息的地方,等了一会,只见君少卿也梳洗完毕,未干的发丝用银带束起,剑眉入鬓,微微上挑的眼角折射出清冷的寒光,挺俊的鼻梁下,一双薄唇紧紧的抿着。洗净的白衣又恢复如雪的颜色,将他衬托的恍若天人一般。
其实他也是个美男子呢,海茉静静的想着,丝毫不比灵儿逊色,只是他浑身的气息太过冰冷,不及灵儿的温暖亲切,还有,灵儿比他对了一对酒窝,大大的,一笑起来煞是迷人。
想到这,海茉不由自主的摸着脖颈间的桃木鬼面,手指沿着上面的纹路细细抚过,略过眉毛、眼睛、鼻子、还有咧开的大嘴。那温暖的触感让她眷恋不已。此时此刻,不知道灵儿在做什么,再想她吗?再找她吗?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现在还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一切已经无法回到从前,即使回去她依旧成为他的负担和累赘,现在的她怎么还能再和他呆一起?过去的过去,她也决定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当了他十七年的姐姐,今生还能遇见他,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跟我去敦煌!” 君少卿忽然开口,淡漠的眸子扫向她。
“啊?”海茉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说的。
“你不是没有地方去吗?”
海茉点点头,沉思片刻,问道:“敦煌在哪里?离这里很远吗?”
“从晋邯往西一直走,很远很远。”看着逐渐下沉的红日,君少卿想起唐莫儿打听的消息,既然有人在敦煌见过父亲,不如带上她一起过去,或许能解开父亲的失踪之谜。
很远很远?海茉的心一下被楸紧,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噬咬,一口一口的撕咬,每一口都牵扯全身的神经,这样是不是也离灵儿越来越远了呢?
“为什么要去那里?” 虽然决定要重新开始,可一想到离灵儿越来越远,海茉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慌乱。
“你后悔了?” 君少卿回过头,定定的望着她。
海茉一怔,她后悔了?还是潜意识的不想离开这里?不!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回原来的老路,只会让她和灵儿更加痛苦。对!就去敦煌,越远越好!
想到这里,海茉用力的朝他点点头,勉强撑出一丝笑容:“就去敦煌!”
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君少卿别过眸,又望向黯沉的天空,山腰上的红日已经被黑暗完全吞默,燃烧的赤霞也变成浓浓的深紫逐渐隐去,天,已经黑了下来。
神秘的一家人
第二日早晨,海茉早早来到湖水旁打算洗漱一番,君少卿还在运功逼毒,似乎有了一些效果,昨晚又毒发了一次,但疼痛的时间比上回短了许多。海茉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她对着湖水轻轻洗面,没有丝绢没有臆子,只是用手掬水简单擦拭一番。波光粼粼的湖水映出一张清秀的容颜,抚过那柳眉、月眼、俏鼻和樱唇,最后来到脸颊,海茉细细的擦洗,一点一滴,直到清凉的水意将肌肤全部浸透才肯罢休,她往湖里一照,却发现起了惊人的变化,眉目如画,唇色更艳。原先苍白的脸颊也染上淡淡的桃色,犹若上了新妆,水灵灵的,娇美动人。
原来自己梳洗干净还是不丑的,海茉唇角悄悄弯起,调皮的朝水中伸了伸舌头,办个鬼脸,连忙张望四周,却无意瞥见一身白衣的君少卿朝她走来,她连忙用袖口擦干脸上的水渍,给他一个微笑。
“我们赶路吧,看看落日前能不能走出这坐林子。”君少卿看见她脸上的水渍,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 他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山势地形,按理说这片山林到慕容府只有几个时辰,可他们却绕了好多天,实在奇怪。他又看了一眼海茉,如果她不愿回慕容府,那就朝东南方向,只要一直往前走,应该可以走回城镇。
海茉点点头,接过他的帕子,又想到一个问题:“你的毒解的怎么样了?到了城里赶快找一个大夫瞧一瞧吧。”
“昨晚逼出不少,我心中有数。” 君少卿淡淡瞥了她一眼,心里却升出一股暖流。
“真的没事吗?要是再毒发……〃 想起前几次他毒发的痛苦模样,海茉微微蹙紧眉头。
“废话真多!快走!” 冰眸闪过一丝不耐,君少卿皱着眉头从她身边走过。
热脸贴上冷屁股,海茉无奈的扯扯嘴角,赶紧跟上前去。
夏日的晨风从山林中徐徐吹过,一白一粉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太阳升起,山中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孤袅四处的啼嚎,为山林增添几分生动的色彩,远处幽蓝的山峦犹如含苞的莲荷,一层层的叠蕊包裹,好像在守护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翻过几个山岭,转入一条山路,日头也渐渐升至正空。海茉擦着额间的汗,轻声喘息,无意间抬眸,望见远远的山腰处一缕炊烟正袅袅升起。她大喜,拍拍前边的君少卿,指给他看。走了许多日,终于有了人烟,这下应该可以走出这片林子了。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一间褐色的茅草屋前,敲了门,对主人家说想借地歇息一下,好客的屋主立即将他们迎了进去
主人家是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将他们带至中间堂屋,老翁略带歉意道:“荒田野地的,乡下人家没有好的东西招待,二位先行坐下,待我从后院摘几味野蔬,中午尝尝鲜。” 说着便上下打量着他们,隐隐泛青的脸色浮过一丝窃喜。
君少卿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叨扰了!”
“这可使不得。” 老翁一愣,浑浊的双眼闪现一丝贪婪,他拿起银子不断的摩挲,却又双手奉还:“出门在外与人寻个方便,二位今日能到我家,已经缘分,这黄白之物万万收不得。”
你个死鬼,人家让咱们收着就收着吧。”旁边的老婆婆推搡着老翁,又在他耳旁嘀咕了一阵,紧接着朝君少卿嘿嘿一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那声音尖细无比,十分刺耳。
看到他们的神情,君少卿轻哼一声,顺势把银子推了过去。
老夫妻俩这才将银子揣进怀里,转身出去。
海茉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君少卿淡淡问道。
“你看,他们走路的样子……”海茉紧紧地盯着前方,“是不是好生奇怪?感觉轻飘飘的。”按理说,上了年纪的人走路应该有些不便,可这对老夫妻刚才出门的时候,健步如飞,几乎像练了轻功一样。
“可能他们也是练家子。”眸中闪过一丝异芒,君少卿沉声道,“这荒郊野外突然出现这么一间屋子,本身就很不寻常,你我行事要加倍小心。”
海茉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悄悄道:“你竟然一出手就给了这么多银子!”
剑眉一挑,君少卿不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也出身豪门?就像慕容世家一样?”海茉想起端午节的夜市上,他拿着一锭银子要付几文钱一碗的牛肉面,可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又好像住在那个山洞里,不禁对他的来历充满了好奇。
“我没有家。”君少卿从腰间抽出寒竹箫,轻轻擦拭,事不关己地说道。
“怎么会呢?那你的亲人呢?”海茉想起在慕容小姐大婚时听到的,好奇地问道,“你爹不是武林盟主吗?怎么会没有家呢?”
眸光一扫,君少卿冷冷地注视她:“与你何干?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海茉一震,虽然清楚他冷漠的性子,却还是被他冷如寒冰的气势吓了一跳,她没有看花眼吧,刚才那冷冷一瞥中居然夹杂着隐约的……恨意?!
“爹,娘!我回来了。”声音如山间流淌的泉水,清幽悦耳。海茉抬起头,只见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从屋外走进来,她外披着青灰色交错的帛带,下身同色长裤,面色黯黑,容貌普通,细长的眼眸因为阳光的照射眯得更小。
看到堂屋里站了两个陌生人,少女不禁一愣;当她看到海茉时,眼睛猛然睁大,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老婆婆端了一碟热气腾腾的青菜轻轻地走进来,见到少女呆愣的样子,解释道:“他们是赶路的,路过咱家,稍事歇息。”说着,便把碗碟放在桌上,对海茉他们笑道,“这是小女水仙,刚从外面回来。”
水仙点点头,眼睛依旧直直地盯着海茉,嘴角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很快,几盘乡下的时令野蔬摆满了桌子,中间还有一盆萝卜加点肉丁熬成的盆菜。海茉正准备开动,却听见坐在旁边的水仙开口道:“爹,家里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也不准备得丰盛一些,瞧这位姑娘的样子,一定是饿坏了。”说着,便给海茉夹了一块最大的肉,眼光冷冷地瞥向老翁,似有怪罪之意。
老夫妇俩吃惊地望着女儿,又相互对视了一眼。老翁连忙说道:“最近收成不好,委屈两位了,晚上我再去杀只鸡。”
海茉连连摇头,虽然奇怪水仙过分热心的举动,却也顾不了许多,已经几日都没有吃到这样热气腾腾的饭菜,实在是饿极了,端起碗筷就囫囵吞枣地往嘴里送。
水仙依旧用那种奇特的眼光看着海茉,又给她理了理颊边凌乱的发丝,温柔笑道:“两位赶路颇为辛苦,不如今晚在我家歇息?”
君少卿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水仙,正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老翁接过话头:“那敢情好,从这里到城镇约莫还得一天路程,两位若不嫌弃,今晚在寒舍稍事歇息,明早赶路也不迟。”
君少卿正欲谢绝,无意望见低头扒饭的海茉,衣裙破旧,发丝凌乱,眉宇间是掩不去的倦怠之色,他略一迟疑,朝老翁点点头:“那今晚就打扰了。”说着又转向水仙,“水仙姑娘可有不穿的衣物,我愿买下,这几日在山中赶路,我妹子的衣服被划烂不少。”
水仙微微一笑:“自然有的,姑娘的身材和我相似,待吃完午饭我给姑娘找些去。”
吃完饭,换上水仙的衣裙,海茉顾不得君少卿在外屋和老夫妻俩谈话,径自依在里屋的椅子上,头慢慢沉了下去。这几日的匆忙赶路,以及受到的惊吓都令她疲惫至极,终于来到一个安心的地方,心中的石头一落,全身的倦意一下袭来,她浑身酸痛,眼皮越来越沉。
君少卿不经意地回头,却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柔漫射,桌边趴着一个女子,已经沉沉睡去,阳光投射在她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如水晶般晶莹剔透,颊边一抹淡红似桃花含露,两排长长的羽睫被晕染成淡淡的金色在阳光下微微颤动。
“这位大哥,你不去午睡一会儿?”
君少卿猛一回神,只见水仙朝他慢慢走来,他点点头,正要转身进屋,又听见水仙那清幽的嗓音响起:“敢问大哥贵姓,是哪里人氏?”
君少卿剑眉一挑,虽然不明白水仙为何突然问起这些,却仍然回道:“在下君少卿,洛阳人氏。”这水仙外表看来虽然是普通的村姑,可她对海茉的举动,以及老夫妇俩对她的恭敬,都令人生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原来是君大哥。”水仙淡淡一笑,“君大哥的样子,和我多年前认识的一位故友有些相像,所以一时问起,还望见谅。”
多年前认识的故友?君少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水仙,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她年纪有多大似的。
“不耽误君大哥了,我娘还等着我给她送东西呢。”说着,水仙轻声一笑,又恢复了少女一般的娇憨。她俏皮地朝君少卿摆摆手,连蹦带跳地朝后院跑去。
君少卿没有细想,随即进了里屋。
“原来……是他的儿子!”水仙回过头,透过被风吹起的发丝,望着君少卿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哀伤。
山风吹起,繁茂的树林沙沙作响,回荡在夏日的午后,惬意美好,却并不平静。
变身
夜幕降临,海茉从屋里走出,呆呆的望着夜空出神,辽阔无垠的天空如同被水擦拭过的明净如镜,缀满一颗又一颗璀璨的星辰,在深蓝色的苍穹中一闪一闪的,纯净而闪耀。她下午睡得的时间太长,到了晚上反而来了精神。
风吹起,悠悠的箫声轻轻飘荡而来,月色蒙蒙,花香漫漫,若春雨沥沥,夏莲绽香,又似秋叶飘坠,冬雪纷扬。芷茉不禁听得入了迷,回头一看,白衣如雪的君少卿手执玉萧正倚风而立。
“很好听,可不可以再吹一遍?” 海茉浅笑盈盈的走了上去。
君少卿放下竹萧,凤眼凝向她:“你喜欢听吗?〃
海茉点点头,忽然说道:“你在想一个人,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君少卿挑眉问道。
海茉笑了,淡若轻烟的细眉随着水眸一并弯起:“你的萧声告诉我的,虽然很好听却让人觉的很悲伤,有思念之怀,更有孤寂之意。你一定很想他,是吗?”
君少卿盯了她半响,并未作答,竹萧放置唇边,一股清幽之音流泻而出。
海茉不禁看呆了,近乎完美的侧面在月光的映射下清冷俊雅,白衣飘扬,萧声幽幽,在这个夏日的夜晚宛如梦幻一般。
一曲音毕,君少卿转身回屋,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又走到海茉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短剑放在她的掌心上:“留着防身!”
海茉心里一暖,惊喜的接过短剑,满眼的感激之色凝向他。
君少卿避开她清澈的目光,转过身背对着她,淡淡说道:“天色不早,早点歇息,明早还要赶路。”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回屋去了。
海茉浅浅的笑了,又坐了一会,顿觉夜凉如水,凉意袭来,拍拍身后的尘土,便回去了。
进了屋子以后,海茉望着空空如也的木床,有些奇怪。因为房屋有限,她和水仙睡在一屋,现在戌时已过,水仙怎么还不回来?海茉透出窗户四处张望,对面的老夫妇那屋早已熄灯,看来已经睡下了,水仙应该不在那里。正想着,忽然她打个哈欠,顿觉困意,便走向床边。
海茉猛然停下脚步,双眸一下睁大,定定的望着床边站着一个人,心噗通噗通剧烈的跳动起来:一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人……就站在她对面,而最为可怕的是,那张脸居然和她一模一样?!
“你是谁?” 海茉心里一惊,发白的唇瓣颤抖的问道。
“你是谁?” 对面的海茉也是满脸惊愕,唇瓣不住的颤抖。
“你到底是谁?”海茉捂住了嘴唇,琥珀色的眸子充满惶恐。
“你到底是谁?”对面的海茉也跟着捂住了嘴唇,眼睛一片惊惶。
海茉一颤,好似有一面无形的镜子,无论她做什么动作,对面的“海茉” 也跟着模仿。这是怎么回事?是幻觉吗?不,从头皮到脚尖她都感觉不断的发麻颤抖。她一步一步的后退,对面的“海茉”一步一步的逼近,惨白的脸色泛着隐隐的青绿。
“海茉”定定的望着她,半眯的眼眸闪过一丝诡异的色彩,忽然将颊边的发丝绕到耳后。
海茉一愣,恍恍惚惚也跟着她的动作将颊边的发丝绕到耳后。
“海茉”将手指伸到额头的发迹线中间,轻轻摩挲。
海茉也跟着将手放到了额头中间,手指冷冷的打颤。
一切就像照镜子一样,不过颠倒了方向,海茉成了镜中人,镜中人成了海茉。
“海茉”忽然朝她阴阴一笑,手一用力,将一件东西从脸上扯了下来。
海茉也跟着用力,发颤的手指用力一扯,钻心刺骨的剧痛顷刻传遍全身,神智猛然清醒,她颤巍巍的看着掌心间带血的半张白色软皮,一眉、一眼和半唇……不都是她的吗?她做了什么?现在居然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半个五官!!
她惶恐的看着对面的自己,半面人脸半面……骷髅?
不,这不是她!她怎么撕下了自己的脸皮,不,不是这样的!
脸部火辣辣的剧痛又开始袭来,海茉“啊……………”的一声发出心胆俱碎的尖叫,即刻跑出了屋子。
不知跑了多久,地上一个东西一下绊住她,海茉踉跄跌倒在地,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她低头一看,大惊失色,地上居然是一张半哭半笑的脸谱,在月色下惨白着脸,狰狞的朝她咧着嘴。
“戴上它吧?” 声音清冷哀伤,似乎带着无尽的幽怨,海茉一颤,惊讶的抬头,只见那个
只有半张脸的“海茉”又出现在她面前,拾起地上的脸谱递给她。
海茉大惊,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她惴惴不安看着对面的自己,眸子充满了惶恐。
她向左跑去,“海茉”又凭空出现在她眼前;她往右跑,“海茉”是还阴魂不散的在她面前摇晃。
“戴上它吧?”
“戴上它吧?”
“戴上它吧?”
“戴上它吧?”
“戴上它吧?”
嗓音轻柔幽怨却又飘忽不定,在海茉耳畔前不断回旋,仿佛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紧紧的将她围住。海茉痛苦的捂住耳朵不住的摇头,她逃不出去了,虚虚实实、恍恍惚惚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分成若干块,到处都是她的身影,到处都是她的尖叫。
“戴上它吧?” 忧伤清冷的声音再次飘来,在海茉的耳中却好似来自地狱,她怔怔的望着对面的自己,唇瓣微微的抖动。
“海茉”离她越来越近,泛青的脸蛋上忽然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海茉好似蛊惑一般,双手不自觉的接过她手中的脸谱,愣愣的往自己脸上覆盖。
这时,月光照了过来,圆圆的满月毫不吝啬的将一道道银色的光辉倾洒林间,海茉一惊,琥珀色的眸子猛然睁大,手中的脸谱“咣当”而落,体内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顷刻间喷涌而出,四面八方的在体内疯狂流串,最后汇聚的到指间。
她一下掐住“海茉”的脖子,手指一点一点的用力。“海茉”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半面骷髅半面人脸露出森森的白骨朝她呲牙咧嘴的阴笑。
海茉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冉夫人撕皮的影像,那血淋淋的半透人皮,血肉迷糊的五官容颜不断撞击海茉的记忆的深处,顷刻之间那最可怕的梦魇一下跑了出来。海茉忽然觉的全身上下似被注入一股力量,从丹田汇聚到四肢,飞速的在体内上下乱窜;眼前一片血红,心里忽然
生出一股无穷的恨意与……冲动?
“戴上它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半脸骷髅的“海茉”笑得愈发阴诡,露出闪着寒光的森森牙齿。
海茉定定望着对面的自己,眼眸渐渐眯起,她不自觉的抓住头颅的右半部,脑海中掠过一幕幕可怕的景象:晴夫人、寻芳客、慕容小姐、脸谱、白骨、人皮、鲜血……种种恐怖的记忆在眼前一闪而过;一幕一幕的撕皮画面、一张一张的狰狞脸谱在她面前不断重叠,那么多的人不断死去,那么多的鲜血汇聚成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凄惨死去?为什么这些场景都要死缠着她不放?为什么要撕去自己的半张脸皮?她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是这般可怕的模样? 骗人的!骗人的!
一种强烈的恨意在体内拼命的叫嚣,褐色的瞳孔沾染血色的欲望,慢慢的凝聚成一张又一张的人脸,海茉往下用力一拉,一股灼热腥重的红色液体一下喷溅到脸上,耳边传来女子的尖声厉叫,刺痛海茉的耳膜却瞬间戛然而止。
海茉浑身一震,脑海一片空白,鼻间那滚烫的血腥味一下唤醒她的神智,双眸渐渐找准了焦距。她定睛一看,全身一下瘫软倒地。
她……做了什么?刚才掐死的不是那个骷髅,怎么倒在地上的是水仙?!
一身白衣的水仙血迹斑斑的躺在自己的身边,视线渐渐上移,瞳孔猛然收缩,海茉颤巍巍举起左手,一张白色却溅满鲜血的半透面皮软绵绵的摊在掌心,上面还残留着几块白花花的血肉……还有一只黑白分明的圆状物体死死的瞪着自己。
那个是……眼球!!海茉一哆嗦,吓得连忙丢了过去,大声喘气,眼眸中尽是惊惶与不信!
怎么又是脸皮,又是脸皮?她杀了水仙?撕了她的脸皮?她怎么会这样?她居然像他们一样杀了人,又一次杀了人?!
又一次?
脑海瞬间清明起来,海茉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夜晚,从没像今天一样,清清楚楚,历历在目。是的,她十年前就杀了人,就跟今天一样,亲手撕下寻芳客的脸皮,血淋淋的,脸上、手指、身上全部是血,红色的鲜血!!
就跟今天一样! 就跟今天一样!!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杀了人、撕了皮、染了血。难道她是妖怪,和冉夫人他们一样,专门撕人面皮的妖怪?
不对不对,她只是清遥城的小乞儿,拉着灵儿一起乞讨,只求填饱肚子睡个安稳好觉。她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是……我不是!”海茉惊声尖叫抱头而逃,那声音划破层层夜色,惊破重重树影。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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