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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完结+前传+番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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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这么说也行。”我点点头。
“这就好,”敏佳拍手笑着:“好,你讲完了,轮到我了,我的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悲伤的故事?”我有些惊讶的说,悲伤这个词怎么也跟这个明媚的女孩儿联系不起来吧?
“是啊,很悲伤。”敏佳说着,轻吁了口气:“我还小的时候,我额娘整天跟着我阿玛东征西战,根本就没有时间管我,就把我交给苏娜嬷嬷抚养。苏娜嬷嬷就是我小时候最亲的人,她对我很好,就像疼亲生女儿那么疼我,每天都带着我。有一天,苏娜嬷嬷要去另外一个旗参加交换货物的集市,我吵着要去,苏娜嬷嬷就把我也带上了。”
敏佳讲的很慢,美丽的脸庞上也添上了层追忆的神色,我就认真的听她讲:“那天的集市真是热闹,我也玩儿的很高兴。但是苏娜嬷嬷和我回来的时候却遇到了大雪,就像现在这样几天不停的大雪,我们骑的那匹老马被雪地里的狼群惊吓,迷了路,就困在大雪里走不了了。
“雪越来越大,根本看不清路,渐渐地连站着都很困难。苏娜嬷嬷只好带着我躲起来避雪。我们两个藏在山包下,马也跑了,我们也没吃的,我又冷又饿,一直想睡觉,雪地里的人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了了,苏娜嬷嬷就一直抱着我,给我唱歌,讲故事。”
“我听着苏娜嬷嬷的故事,才一直醒着,后来我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旗里,苏娜嬷嬷却再也没有回来。她怕我冻着,把自己的皮袄也脱下来裹在我身上,抱着我给我取暖,结果自己却冻死了。”
敏佳说着,美丽的大眼睛上有了层雾气:“后来我常想,如果一个人,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想着要救你,只想要你好好的,从来不想她自己会不会就此死了,那她一定很爱你,远远要胜过爱她自己。所以我想,苏娜嬷嬷一定很爱我,说不定比我的额娘和阿玛还要爱我。”
敏佳忽然抬起头,用那双含泪的眼睛看着我:“苍苍,我真的很喜欢小白,和他在一起时,我也很高兴,但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你知道吗?在山海关城下,你不顾自己安危救我的时候,那时我就想到了苏娜嬷嬷,我看着你,就好像看着她一样。”
她想说什么?从库莫尔向萧焕告白后,今天我第二次愣住。我心悸的看着敏佳满含期盼以及……爱慕的眼睛,女孩子在拥有这种眼神的时候总是分外迷人,但是我身上却一阵阵的发冷,这对兄妹在这个兴趣上难道也是共通的?
我们不是在讲悲伤的往事么?怎么又扯到那个什么上面去了?难道她叫我谈喜欢的人,用意就是趁机向我表白?
敏佳脸上添了层艳丽的红晕,她的脸越靠越近,我猛地摒住呼吸。
“敏公主,大汗叫你到议事帐去。”门口很及时的传来亲兵的通报。
“知道了,马上就去。”敏佳笑眯眯的答应着,总算把脸从我眼前移开,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苍苍,我们一起去吧,你也不是外人,我哥哥不会介意的。”
我不是外人?是作为你哥哥的女人,还是作为你的那个啥?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僵掉了,就任她拉着走。

议事帐里满是酒气,大胡子的各旗王爷们盘膝坐了一地,吆喝声连成一片,放在地毯上的小桌上则堆满了酒肉。
敏佳一边随口和那些王爷打招呼,一边拉着我跨过胡乱堆放的狼皮垫子走到库莫尔身前:“哥哥,我来了。”
库莫尔正拉着坐在他旁边的萧焕喝酒,萧焕的白狐裘早被扯掉扔在了一边,里面穿的青布衫领口拉得半开,绑头发的缎带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一头黑发凌乱的搭在肩头,脸颊有些红润,正从库莫尔递过来的酒杯里吸酒。
我的天,这妖媚的样子哪里还像一国之君,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娈童!
“敏敏,咱们今天不谈正事,只吃肉喝酒,来,和苍苍一起坐下。”库莫尔兴致很高的样子,说着又端起一杯酒送到萧焕嘴边:“来,小白,再喝一杯。”
“大汗,你再这样,我就要醉了。”萧焕笑着,用他那苍白修长的手指按住库莫尔的胸口,半推半就。
我用手蒙住脸转过头去,什么狗屁宗庙史书,萧氏的列祖列宗,是我替他考虑多了,他做这个男女兼宜男宠皇帝,做的很高兴。
我眼睛看不到,耳边听到敏佳活泼的声音:“哥哥,我把小白让给你了,你也要把苍苍让给我啊。”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混乱的一天,如果有菩萨的话,我希望他能派一个像幸懿雍那样凶悍的人物过来,一脚踢在我头上,把我就地踢晕好了。 
   

第十五章  信任

当晚库莫尔把萧焕留在议事帐里很长时间,最后好像还带他出去策马奔驰,弄到很晚。
我则严词拒绝了敏佳要和我同帐而睡的请求,回到库莫尔的大帐里睡觉。
噩梦连连的睡到早上,还没从被窝里爬出来,就看到敏佳满脸委屈的蹲在我床头。
“你干什么?”我警觉地拉紧被褥坐起来。
“苍苍,小白要死了。”敏佳抽了抽红红的鼻头。
我心跳漏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小白就是萧焕:“什么?”
“昨天晚上哥哥把小白送回来之后,小白就一直不停的咳嗽吐血,我把赫都老倌找来,赫都老倌说是受寒了,他也没有办法,让我找地方埋他好了。苍苍,怎么办啊,我没想到小白这么不经折腾,他要死了,该怎么办啊?”敏佳的语气里担心的成分一点也不比她养的一只小白兔要死了多,折腾?她以为这是玩儿宠物?
我急得快发疯,推开被褥跳下床,抓住敏佳的肩膀:“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床上躺着,没有断气,不过赫都老倌说是早晚的事。”敏佳回答。
“你昨天晚上怎么不来告诉我?”我几乎是大吼的。
我的吼声太大了,敏佳有些受惊:“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我推开她,随手抓起一件披风罩在身上,跳起来向敏佳的帐篷跑去。
敏佳在我身后叫:“苍苍,你没穿鞋子……”
敏佳的帐篷里一片凌乱,我两步跑到床边。
萧焕躺在床上,合着眼睛断断续续的咳嗽着,脸色比上次我去养心殿看他时还要苍白吓人,胸前的衣襟和狐裘上都是血迹,床边也有些凌乱的血迹和沾血的布块。
我觉得眼前有些发晕,从昨天晚上起一直咳嗽吐血,我忽然想把库莫尔和敏佳这对兄妹砍了。
我吸了口气蹲下来握住萧焕的手,俯在他耳边说了句:“我来了,还能说话吗?”
被我握着的那只冰凉的手动了动,他也握住了我的手。
他慢慢张开眼睛,第一句话却是对站在床边的敏佳说的:“请……公主回避一下……我有事情想对同乡说。”
敏佳大概想萧焕要交待一下遗言,就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等敏佳出去,萧焕转头向我笑了笑:“把我……扶起来。”
我连忙托着他的身子扶他坐起来,他刚坐好就又咳嗽了几声,唇角呛出了血,床边早没有了可以用的手帕,我举起袖子给他擦拭嘴边的血迹,忍不住埋怨:“好好躺着不就好了,坐起来干嘛?”
“这样说话,气息反倒顺畅些。”他吸了口气笑笑,抬起头看着我:“库莫尔早就知道我是谁。”
“什么?”我睁大眼睛:“那他还说喜欢你?”
“你……”他似乎是觉得有些无奈,笑着咳嗽了两声:“你真以为他好男色?”
“昨晚看起来明明很像。”我嘀咕了一句,问:“这么说昨晚他是假装那么做的?”
萧焕点头:“他一开始就想要置我于死地,知道我不能受寒,就带我四处走动,昨晚他逼我喝下去的全是冷酒,他把我带到议事帐,让我听到他们的机密,就是要让我明白,他不会让我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他慢慢说着,咳嗽了两声,那双深瞳突然凛冽起来:“竟敢把我当娈童戏弄!”
我从来没在他眼里看到过这么重的杀气,忍不住打了冷战:“既然库莫尔一定要你死,我们该怎么办?”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我笑了笑:“我想请你帮我做些事情。”
“我?”我有些意外:“我能做什么?”
“你去找机会偷一匹马,潜出大营,到山海关去传递消息。”他说了一会儿话,声音就渐渐微弱下去,额头也出了层汗珠。
我连忙点头,又问:“我一个人能逃出去?”
“库莫尔只怕已经将我当做了死人,他正在加紧布置兵力攻城,应该没有闲暇提防你。至于归无常,昨晚在议事帐内,我趁机对他施了毒,他在三天之内,不会比我现在好到哪儿去。”他说着,向我笑了笑:“放心,你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脑子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能独自一人逃回山海关,那么如果我隐瞒他在这边的情况,不带人来救他的话,他是不是就熬不了多少时候了?他一死,我父亲大权在握,只要我们想,大武的天下只怕马上就能改姓凌。
我脸上的神情变幻,目不转瞬的盯着萧焕,他也看着我,像是读出了我的想法,目光却没什么变化,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我,静静的没有说话。
我心里的念头顿时转了几转,如果萧焕死了的话,我没能生育萧焕的孩子,萧氏朱雀这一支就再无后人,萧氏旁支的人口又极繁杂,匆忙之间,必定选不出一个人来继承皇位。前线形势正是危急的时候,将士们骤然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会不会马上溃不成军?再说京城,萧焕这次出来,能毫无安排?还有太后,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更何况京城还有御前侍卫随行营这样的势力在。我们贸然行事,会不会弄巧成拙,两败俱伤,反倒让别人占走了好处?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把手也盖到他的手上:“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他深黑的眼睛依然看着我,不知道是因为也松了口气,还是因为别的,咳嗽了几声,等缓过气来,挑起嘴角笑了笑,却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回去之后,告诉石岩,让蛊行营的人马出城埋伏在角山上,随时等我号令。”
“你把御前侍卫蛊行营也带来了?”我再次庆幸没能冲动行事,蛊行营虽然不过两百人,但绝对能以一当百,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他点了点头,接着又笑了笑:“郦铭觞就在关内……”
我马上接口:“你是叫我告诉他你的情况,带他来救你?”
出乎意料的,那边静了一下,接着他笑了起来:“嗯,你一定要去找他。”他顿了顿,像是开玩笑的:“如果我说我的命你手上,你回去的时候会不会赶得更快一些?”
他的命在我手上?我愣了一下,开口的时候口气突然坏了起来:“那是当然,万岁爷是万金之躯,我能不赶快吗?”
他又笑了笑,却低头咳嗽了几声,接着抬头笑:“这就好。”说完之后却又是一阵咳嗽,脸上泛起了病态的红晕。
我连忙去抚着他的背,抱他在后面的垫子上靠好:“你现在就省点力气在这里等着郦先生来救你吧,我这就要赶快想办法走了。”
他笑着点头,我起身正要走,他突然笑了笑,说:“找到郦先生后,给他看你肩上的伤口……他能配去疤生肌的药,女孩子留着个疤痕,总是不好。还有,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药最好还是再吃一些调理调理比较好。”
他这时候说什么去疤生肌调理身体?我听得奇怪,就胡乱点了点头,抬腿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这次潜入女真大营里,是不是只是为了要救我?”
问完了紧盯着他的脸,我是希望他怎么回答的?是,还是不是?
脑袋里有些乱,我脱口而出:“你要是说谎,我就永远也不原谅你!”
他静静的看着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挑起嘴角笑,点头:“是。”
脑袋里昏了一下,眼前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跳出了那个年轻人的影子,那个在江南的秋风中,向我温和的笑着的年轻人,他也曾点过头,说,是。
我居然跑回去,俯身在他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要等着我。”

走出帐篷,我找到在一边雪地上蹦蹦跳跳的踩雪的敏佳,向她挥挥手:“小白不会死的,给我照顾好他。”
看到我,敏佳高兴的跑过来:“苍苍,”她笑:“你说小白不会死,那他就不会死吧。”
“总之你给我好好照顾他。”我拍拍她的肩膀,不理会她满脸兴奋和满足的表情,转身走了。
这傻姑娘,库莫尔是在耍诡计,但敏佳对我的感情好像是真的。
走了两步才觉得……光脚走在雪地里,脚真的很冷。
我赶快跳回帐篷,库莫尔这几天总是在议事帐,帐篷里总是我一个人,换好马靴,坐在床沿上,我脑子有点乱,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对策。
想了一会儿,我走到门口笑眯眯的对赤库说:“天这么冷,到里面来坐会儿吧,大汗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赤库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长着一块铁板脸,和石岩简直像是兄弟,淡瞥我了一眼:“不用了。”
撞到铁板了,我摸摸鼻子,决定干脆胡撞,向他笑笑:“你去备马,我们到营地四周转转吧。”
赤库皱皱眉:“什么?”
“我说你备马,我要到营地四周转转,大汗叫你看好我,没说我不能四处转吧?”我假装生气的冷哼了一声:“难道真把我当作囚犯不成?”
赤库不说话,皱眉犹豫着。
“不然,你去向大汗请示一下?”我冷笑着加上一句,演一出空城计,我赌了,我赌赤库会因为库莫尔忙于军务而不拿这些小事烦他。
赤库还在犹豫,我轻哼了一声。
“好吧……属下这就去备马,陪同夫人。”赤库不情愿的躬身领命。
我暗暗欢呼,脸上却依然冷冷的,点了点头:“好。”
赤库很快牵来两匹马,我和他上马,先是驾着马悠悠的在营地边缘遛了两圈。
遛着遛着我就心急起来,我走的时候萧焕的情况还好,但是他究竟能撑多久?低头看到袖口暗红的血迹,我咬了咬牙,把马鞭向山谷口一指:“我们到那里去。”
赤库不大情愿:“夫人。”
我不理他,打马向山谷口冲去,赤库赶快紧随在后。
谷口警备着一队百人小队,看到有人出谷,就远远的大声喝斥:“大汗有令,任何人不得出谷!”
“正黄旗亲兵营,奉大汗令到关前送递战书!”正黄旗亲兵营是库莫尔的直属亲信部队,那群卫兵听到都是一愣。
趁这功夫,我已经催马越过他们,马不停蹄的笔直向着山海关冲去。
“快截住她!”赤库终于明白我是想逃跑,有些气急败坏的叫喊。
骏马跑得飞快,等那些卫兵反应过来,呼喝着开始追赶的时候,我已经跑出很远。
以为我年年在秋猎大会上夺冠的骑术是吹出来的,我把身子紧贴着战马,双腿夹紧马肚,神骏的蒙古马在茫茫的雪地间平稳的滑向山海关。
身后射过来几支羽箭,凌乱的落在很远的雪地上,山海关的城门已经近在咫尺,石岩也应该已经看到我了。
我深吸了口气,驾马对准依然紧闭的乌黑大门,开始最后的冲刺,慌乱间,我眼睛的余光扫过身旁的新雪,有些诧异的发现,本应干净光滑如镜的雪面上,凌乱的印着好多蹄印。
没有时间仔细思考,铰链响动,护城河上的吊桥飞快的放下,连通了两岸,与此同时,紧闭的城门打开了一条缝,很窄的一条缝,但是却足够一匹马通过。
乌黑的城门从我耳边擦过去,长长的通道很快就到了尽头。
我在广阔的校场上勒住马,看着拥上来替我牵住马的玄色甲胄的大武士兵,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我已经回到山海关城中了。
我通过后,城门就飞快的合拢,城墙上的官兵现在正射箭驱逐追着我来的女真骑兵。
石岩从城墙上跑下来,向我抱了抱拳,没有出声叫“皇后娘娘”。
我赶快跳下马一把抓住他:“万岁爷还在女真大营里,很危险,快带我去见郦先生。”
石岩临危不乱,点了点头:“娘娘请跟我来。”
郦铭觞在内城专门为随军而来的文臣特设的别馆中住着,我和石岩跑着来到他房前,敲开他的房门的时候,他正抱着一个小手炉倚在床头打盹。
我劈手夺下他的手炉,摇醒他:“别睡啦,快起来,那小子等着你去救命。”
郦铭觞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什么那小子这小子,一道谕旨把我拽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难道连觉都不让我睡?”
我有点语无伦次,拼命摇他:“萧焕……萧焕呀,他吐血,快要死了,快跟我去救他。”
“不要晃,不要晃了……”郦铭觞的三缕美髯给我晃得前后抖动,连忙按住我:“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的那小子,萧焕,他在女真大营里受寒,咳嗽吐血不止,要死了,快跟我去救他。”我真想掐死这个做什么都是慢悠悠的老山羊胡子。
郦铭觞照旧悠悠的拈着颌下的胡须,脸色却渐渐冷了下去:“他不用我救。”
我一下愣了:“什么?”
“他吐血是老毛病了,如果次次都会死的话,那么他早就死了无数次了,”郦铭觞拈着胡须,淡瞥着我:“他告诉你他没我救就会死了?”
“他只说让我来找你,他还让我告诉石岩,让蛊行营出城埋伏,等号令……”我喃喃的说着,头脑有些发昏,洞开的房门处吹进来一阵寒风,吹得我的身上一阵冰冷,我猛地想起了一些被我忽略的细节。
郦铭觞冷冷的笑:“傻姑娘,他骗你的。” 
   

第十六章  欺骗

寒风吹过空旷的庭院,发出呜呜的声响,我终于想起,从我进到关内开始,校场上就已经在集合整装待发的官兵,而等我找到郦铭觞时,所有的士兵,差不多都已经涌进校场。
我猛的转身,走向门外。
石岩的手臂挡在门口:“皇后娘娘请恕卑职无礼,万岁爷的口谕,为了皇后娘娘的安全,只要娘娘进关,就不得再出关半步。另外,万岁爷让皇后娘娘带回的口谕,卑职已经知道了,这就去布置蛊行营的人马。”
“我要和蛊行营一起出关。”我直视着石岩的眼睛:“我要出关。”
石岩依旧沉稳的像是一块万年不动的山岩:“卑职罪该万死,恕难遵从皇后娘娘懿旨……”
他的话没有说完,我的手指已经按在了他腰间的佩剑上,三尺青锋倏忽流出,我把剑抵在自己的咽喉下:“我说了,我要和蛊行营一起出关。他不是说,这是为了我的安全。那么等他回来之后,是放我出关的罪责大,还是让我自尽了你的罪责大?”
石岩静默的盯着我的眼睛:“皇后娘娘不会为这种无关紧要事……”
“不要随便以你的心思来忖度我的,我说到做到,让我出关。”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石岩,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以防他有机会夺下我的剑,手上微微用力,剑锋刺入皮肉,几滴血流了出来。
石岩依旧不说话。
“让她去吧。”一直似醒未醒的郦铭觞忽然说了一句:“跟着蛊行营,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危险,这小姑娘脑子有时候有点坏掉了,不要跟她较真的好。”
石岩转头看了看郦铭觞,恭敬的行了个礼说:“但是郦先生……”
“那小子回来后有什么微词,叫他跟我来说好了。”郦铭觞笑着。
石岩点了点头:“有郦先生这句话就好。”然后看我:“皇后娘娘。”
我知道他是同意我跟着去了,从咽喉上拿下剑,塞还到他手里,抬腿就要出门。
“小姑娘,”郦铭觞开口叫住我:“一定要自己亲眼去确认一下吗?他毕竟是冒险去救了你回来,就此领了这份心意不好吗?”
我冷笑了一声:“郦先生,我想你是会意错了,我是凭自己逃回来的,不是被谁救回来的,而且我很讨厌被骗的感觉,非常讨厌,所以一定要亲眼去看。”
我不再理会郦铭觞,抬脚跨出门槛,边走边问跟在身后的石岩:“蛊行营这次来了多少人?”
“一百五十三名,统领班方远没有来。”石岩回答。
“仓促之间,能调回一百多名,很多了。”我点点头:“给我找套蛊行营的衣服换。”
石岩垂手答应:“遵命。”
我看他木然的表情,笑了笑问:“老实说,万岁潜入女真大营去营救我这件事,你很不以为然是不是?”
“卑职不敢妄自评判圣断,但是万岁爷潜入女真大营之前,卑职曾不怕死的问过万岁爷为何要这么做,万岁爷当时回答说,对方的归无常是个很难缠的角色,他害怕另派他人去会有闪失。”石岩答道。
石岩的沉默寡言在朝中是很出名的,非有必要,他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这次破例跟我解释这么多,看来是真的希望我能打开心结体谅萧焕了。
打开心结吗?我扯动嘴角算是笑了,如果心里的那个结很死的话,该怎么解?
就在一年之前,我问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只是因为喜欢我,才会放弃和我师父争斗?他那时候笑了,回答说:是。
那一刻真的觉得很幸福,人都要满了一样,迫不及待的跳起来去吻他的额头。
然而就在第二天,他杀了我师父,一剑砍下头颅,毫不犹豫。
今天再听到他说“是”的时候,我着魔了一样的,依然那么高兴,高兴到觉得可以放下过去的一切,只是把他抱在怀里。
结果这个人被骗了两次,傻子一样,同样的谎言,居然能被骗两次。
我抬着头,山海关的寒风吹过的脸颊,渐渐有了冰的温度。

不愧是帝国训练有素的最精锐部队,蛊行营的行动很迅速,从准备到出发,也不过用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等开门迎战的大军在关前摆开阵势的时候,这一百多人已经从长城的烽火台迂回到了角山上。
这次前来的一百五十三个御前侍卫全是武林好手,相形之下我的三脚猫轻功就有些微不足道了,石岩为了不让我拖后腿,挟着我的腰,带我在山顶上腾挪疾行,不大一会儿就到了预定的埋伏地点。
从这里往下去,角山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山海关前广阔的雪野上已经排开了一色玄色甲胄的大武将士,作为大武帝王徽号的火焰旗随风招展,红黑相间旗帜猎猎飘扬,仿佛在茫茫的雪野上腾起的朵朵红焰。数不清的红焰之下,十几万大军依列而战,军容整齐,齐声高喝,一时军威大振。
城前排开的几乎是关内兵力的一半,十几万大军变换阵型,分出一小股中军,直插驻扎着女真大营的山谷。
这股中军看上去很像要直冲到女真大营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出他们的皇帝,中军冒进,是兵家大忌。
果然,在这支玄色大军的阵型变换成一支箭头样的形状时,关前靠海那一侧的雪原下突然冒出一队队的女真骑兵,与此同时,山谷中的女真大营里也奔出黑压压的骑兵。
形势陡转,女真骑兵马上就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包围圈,把大武的士兵围死在山脚下。
但我知道还没有完,就在此时,女真大营更北的山坳中,天降神兵一样的冲出了十数万大武的将士,于是女真骑兵就又被大武军队合围在了山坳前狭窄的谷地内。
两军相接,马上开始了毫不留情的屠戮,可以想象,大战过后的雪原将是一片鲜红,多少春闺梦里人,就要变作累累的白骨,异乡的孤魂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我在城门口看到的那些蹄印,应该是连夜在雪地里挖战壕藏身的女真将士留下的,而女真大营后的大武将士,大概是早在大雪前,就已经埋伏在了山坳里。
大雪之前,就是我和萧焕被困在女真大营里的时候,戚承亮在那时就预先为今日的大战埋下了伏笔,他能把一座山海关守的固若金汤,让库莫尔这种人物也无可奈何,果然不是靠运气。
戚承亮能够算到这么远,那么萧焕呢?
记得从前和他一起行走江湖的时候,无论对手采用什么样的诡计,都能被他轻易的识破,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能做到这样,他开玩笑似的告诉我,这就像下棋,如果对手能算到三步远,你就要算到四步,如果他能算到十步,你就要算到十一步,始终比他多一步就行了。
然而我一直想问他的是,他究竟能算到多远?

女真大营的上空突然升起一朵凤凰形状的焰火,传说中能够浴火重生的不死神鸟昂首仰翅的飞上雪后碧蓝的天空,明灭一下之后,消失在了空中。
得到号令,藏身在山顶上的蛊行营御前侍卫开始沿着山脊向山下俯冲,石岩也挟着我冲下山峰。
女真大营转眼就到,刚下山,就看到在大营中的一片空地上,对峙着两方人马。
一边是库莫尔和百余名正黄旗亲兵营的亲兵,一色骑马,把军刀拖在手上,另一边是萧焕,他披着一件纯白的狐裘,静静的站在雪地之中,低头掩着嘴轻轻的咳嗽。
蛊行营的人到了之后,纷纷跪在萧焕身后,我也放开石岩,悄悄混入那帮御前侍卫中跪着。
石岩走到萧焕身前,单膝跪了跪:“万岁爷,人到齐了。”
萧焕放开掩嘴的手,向他笑了笑:“辛苦了。”
“小白,病得这么厉害,怎么不在帐篷里歇着?”库莫尔淡淡的笑着:“叫你的走狗来干什么?帮你收拾我?”
“是,叫他们来收拾反贼。”萧焕轻笑着,抬起头看库莫尔:“看来你还是没有输得心服口服,库莫尔大汗。”
库莫尔哈哈笑了起来:“是,我还没有输得心服口服,你能给我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小白?”他笑的很冷:“或者,我该叫你一声皇帝陛下?”
萧焕轻笑了笑:“事已至此,大汗难道要我和你在这里斗口么?不错,我是用了些计谋,但是你就没有用么?敢问大汗,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库莫尔懒洋洋的:“大致是你脱去易容,被敏敏收回帐里吧,我曾经见过你的画像。”他接着挑了挑嘴角,语气轻佻:“能够生出这么一张脸的人,不多。”
萧焕含笑点头:“谢大汗夸奖。”接着慢慢的说:“那么大汗就是从那时起,就知道我是谁了,此后在敏佳帐篷里,故意吐露夜袭计划,就是在试探我了?”
库莫尔笑:“那时我已经有九成确信你就是德佑帝。”
“所以我也没有再掩饰的必要。”萧焕笑着:“确定我就是德佑帝之后,你知道我畏寒,却假意对我的色相着迷,趁机向我灌酒,带我策马奔驰,就是要令我病发,对不对?”
库莫尔摸着下巴:“你依在我怀里时,想到你会吐血,我真有些舍不得呢。”
萧焕笑笑,没有去接库莫尔的话,语气却冷了起来:“当然你的目的不仅仅是想令我病重身亡,你知道皇后会去探望我,也认为我会让她替我通风报信,找人来救我,所以你就演了场戏,故意放她回山海关。
“你以为山海关的将士得知我情况危急之后,一定会派兵援救,这时你提前几天辛苦布置下的伏兵就派上了用场,经此一役,你不但能够夺下山海关,还能杀了我,真可谓一石二鸟,自此后分崩离析的帝国,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怎么样,大汗,我说的分毫不差吧?”缓缓说完,萧焕含笑的问。
“这么说来,我步步的行动都早在你的意料之中了?”库莫尔笑着。
萧焕也笑:“只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苍苍是会回去报信,但是她却不一定会叫嚷得全城都知道,很可能只会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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