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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盲妃-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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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如来不负卿?
都是嘴上功夫罢了。
雁落玄用指尖小心地撩过她的羽睫,长长叹了一口气。
060 天若定,就逆天
“她如何了?”红妖媚老阴霾沉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雁落玄目光一闪,敛去了所有情愫,抱着霏霏坦然转身,“无大碍。”
红妖媚老始终不曾走近,看着霏霏的眼神晦暗难懂。
她想这么看,霏霏却不能一直这样由他抱着,必须躺下休息。雁落玄向她抱歉地点点头,向不远处的床铺走去。
他将霏霏放在床上,俯身亲自替她去了鞋袜。她的双足白如雪凝,足弓的线条柔美紧致,小巧的指甲呈现淡淡的粉色,在夜明珠的光芒下仿若透明。
雁落玄的眼瞳更加幽深,强忍住探手掬一掬那细腻凝脂的欲望,转身去拿铜盆打水。她脸上被魔姬涂了那么多东西,若不卸了第二日起来必然难过。
谁知,一转身就看见红妖媚老不知何时进了门。她站在石桌后面,手上抬着的盆里已经盛了水,胳膊上搭着一块雪白棉巾,半旧,既柔软舒适,又不至于让棉粗糙的纤维伤了脸部肌肤。
这个模样的红妖媚老当真充满了维和感,雁落玄皱了皱眉。她犹豫一会儿,高傲地抬起下巴,似乎咬牙切齿,“我来。”
染着丹红豆蔻的指尖紧紧攥着铜盆边缘,骨节绷得泛白。风光数十年的武林至尊强者,面对一盆水竟然如临大敌。
别扭。雁落玄叹了一声,无声地退到一边,让出了霏霏身边的空位。
红妖媚老僵硬地走过去,先试了试水温,然后把盆放在床头的木架上,又试了试水温,将手指上的护甲取下来,再次试了试水温。
雁落玄无奈,他要是再杵在这儿,估计等水凉了某位别扭的师傅都还在试水温。
“我出去寻个匠人,明天来补一补这门。”
等雁落玄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红妖媚老即将再次浸入水中的手指僵了僵,微微蜷起。她抿抿绛红色的唇,取过一边的棉巾,细细在水中搓揉一番,以掌心拢着坐到了霏霏的床边。
“霏儿,本座……是不是做错了?”呓语一般吐出一句话,她拈着棉巾轻轻地擦拭着霏霏脸上的脂粉,干枯的手指裹在湿热的布料之后,仔细抹过她颊部的每一寸肌肤。
卸妆一向是个精细活,既不能有残留,又不能把霏霏惊醒,还要一直勾着脖子低着头,饶是红妖媚老做完也是额头见汗。
她看着霏霏和她相似至极的上挑凤眸,眼底闪过一道幽幽冷芒。
“天命是什么本座从来不知道,无论你前世是神是鬼,今生既是本座的徒弟,就不该承受另一个名字必须担负的伤害和罪孽。当年封你双目已是糊涂大错,如今断不能让你为了一个男人送命。”
红妖媚老戴上护甲,手指犹如鬼气森森的黄金枯骨,虚虚一握,淡声道,“天命若定,那本座,就逆天。”
…
与此同时,秋荧皇宫之中。
“公主,璃王……醒了!”国师府的大门被仕女层层打开,一个大汗淋漓的小太监一路狂奔,嘶哑亢奋的声音几乎传遍整个国师府。
天祭台上跪坐的蕉夏怜蓦地睁开双眼,金光漫越的眸子一片朦胧,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急急忙忙地从地上爬起来,却腿脚无力,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十八个提冰灯的侍女吓得魂都飞了,灯“喀擦喀擦”碎了一地,纷纷去扶她。
蕉夏怜满眼都是喜出望外的泪水,一把挣开旁人的搀扶,向着不远处的白莲圣像深深一拜到底,几近哽咽,“多谢神灵听到我的祝祷,夏怜……不胜感激!”
众侍女不由大为感动,有人看蕉夏怜正神思不定,不由小声地议论起来。
一女泪眼朦朦地感叹,“公主对璃王当真痴心一片。”
一女忿忿不平,“可恨璃王却薄情寡性,那日公主为了开解璃王身中媚毒,他却偏宠妖女,置公主于不顾……活该吐血昏迷!”
一女幽幽叹息,“公主泡了三个时辰的寒潭,出来就得了风寒,还不眠不休地为璃王祝祷祈福……若那璃王还有几分良心和男人担当,就该早早忘了那个妖女,迎娶公主,白头偕老。”
蕉夏怜却没有错过这阵耳边风,冷笑一声,她若是习惯被动,等着上官昭璃来娶她早就出局了!宁愿不择手段主动出击,也不能无所事事听天由命!
她拭干眼泪,没有阻止侍女们的议论。此刻外边对于上官昭璃为了霏霏吐血的事物议如沸,她更要再加一把火!
“你,过来。”蕉夏怜含笑指了指其中最气愤的一个女子,目光柔和,她损失了倩竹这个心腹,很多事情总是不太得力,是时候再培养一个。
她安抚地拉起女子的手,款款问道,“你眉目开阔,天生善心,得神明庇佑,很合本宫的眼缘,叫什么名字?”
侍女受宠若惊,急忙叩头,“奴婢穆夏。”
“好名字。”蕉夏怜赞许地点点头,“本宫要去探一探璃王,你来扶本宫。”
在众女又羡又妒的目光中,穆夏格外自豪地扶着蕉夏怜的手臂,一行人直往王宫的方向,浩浩荡荡而去。
…
腾云殿门口,蕉夏怜并没有看到宫南傲,心中微微安定。宫南傲前几天给她下了死命令,限她三月内把上官昭璃掌控住,着手做别的事情去了。
看起来在三月之期到头之前,他都不会插手她的事情。
打开殿门,一个老御医急忙向着蕉夏怜跪下,“老臣恭迎公主殿下。”
蕉夏怜匆忙亲自去扶,连声道请起。扶住老御医双臂的时候,她小声问道,“本宫让你日日在璃王药中掺‘上品补药’,你可做好了?”
老御医同样压低了声音,“幸不辱命。”
蕉夏怜松了一口气,用眼神示意他去领赏。挥手阻止了其他侍从,她独自向内殿走去,一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小腹,笑得志得意满。
龙茛草有模糊人记忆的功效,虽不是什么神药,但对于天生至阳体质,还深受内伤的人来说,效果会成倍增长。这东西无色无味无毒,就算言浩等人小心再小心,都防不胜防。
“阿璃,本宫来看你了。”还未拉开帘幕,她便情不自禁地娇声呼唤。
061 他想杀了她
没有人回应她,蕉夏怜神色黯了黯,眼瞳深处闪过一丝不甘。她笑容不变,掀帘而入,第一眼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背影。“媚药事件”后,言字诀防她防得紧,自从他重伤,他们已经数日不曾相见。
她虽然一直以受害人自居,却故意不与他们争辩,做足了善识大体的姿态。她从来不争朝夕之长,目前最紧迫的事是等上官昭璃伤愈,真正尊她为羽陌独一无二的王后。
蕉夏怜在心底幽幽冷笑,到时候不动声色拨上几句,迟早收拾了他们。
上官昭璃已经坐了起来,因为没有束腰带,一身天水之青的单薄长衫松松垮垮,露出胸口一大片白皙肌肤。他瘦了很多,身形更显得笔挺颀长,黑亮的墨发随意披散,衬得一张俊颜有些苍白。
锋锐冷冽依旧的五官,矛盾地杂揉落魄脆弱的气质,这样罕见的上官昭璃拥有更为强大的诱惑力。蕉夏怜勉强维持维持着公主的尊贵风度,眼神却毫不矜持地盯着他,痴迷一览无余。
她觉得自己以前或许太不食人间烟火了,情意藏得太隐晦,才导致他看不到她的真心,被霏霏迷惑。
“阿璃,可还有什么不舒服?”蕉夏怜款款走到他身前,顿住步子,柔声问道。
上官昭璃仍然一语不发。他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幽深如墨,虽然脸上带着病容,身上的帝王之气却只增不减。
气氛渐渐变得尴尬起来,蕉夏怜心头咯噔一下,如坠冰窖,知道此刻既不能摆出架子,也不能使脾气撒娇。
她不敢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角掠过案头的药碗,找到台阶一般松了口气。自行捧了那碗跪坐在床下的软垫上,娇笑,“阿璃,怎么不乖乖吃药,要是身子再出什么问题怎么办?来,我喂……”
“砰!”
药碗被一只手猛地掀翻,漆黑腥苦的药汁泼了蕉夏怜满身。她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来不及惊呼,柔美脆弱的脖颈就被人死死握在了掌心。
他的手那么热,掌心滚烫,贴着她敏感的喉咙。五根手指犹如刚刚经过烈火淬炼的铁箍,却让她冷彻心肺,第一次觉得离死亡那么近。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上官昭璃低下头,眼神淡淡落在她的脸上,有些空,有些痛,更多的是厌弃和鄙夷,一字一字地问道,“本王和你,当真……当真……”
他问得艰难,修眉狠狠地皱着,几个字如鲠在喉,却连说出口都不愿意。
蕉夏怜犹如被冰水浇了一头一脸,她听过他和霏霏说更露骨的情话,可这么一句陈述“事实”的话语,只因对象是她,他竟然连碰都不愿碰,似乎只是口舌沾染就会被玷污一般。
虽然她始终知道他心属霏霏,对她说再多甜言蜜语都只为了她的“圣女”身份,为了天下。虽然她市侩而伪善,步步设计,早已说过只要他的人。但当这一切假象都崩塌的时候,她还是痛了。
原来,他就算起过娶她的心思,也从来没有有过碰她的打算。在他心里,碰了她,他就脏了,因为再配不上霏霏。
他的眼神像上弦的箭,蓄势待发,仿佛只要她说错一个字,那尖锐的箭头就会钉穿她的头骨。蕉夏怜却勾起一边的嘴角,以一种几近不要命的挑衅口气,笑道,“当真如何?发生了什么璃王一个大男人不该比本宫更清楚吗?还是说,本宫付出了清白的身子,这件事还需要本宫给璃王一个说法,需要本宫为璃王负责,需要秋荧代替本宫承受羽陌之王的失身怒火?!”
“不要再说了!”上官昭璃被烫伤一般将她甩开,手指紧握成拳,指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爆裂声。
他隐忍良久,最终负伤一般低吼出声,一拳砸在床帮上。蕉夏怜爬过来一把抓紧了他的衣袖,咄咄逼人,“阿璃,你当真因为此事想要杀我?就算那妖女欺骗你背弃你打伤你,你也放不下她,甚至要为了天降妖孽,打我这个圣女吗?!”
他直觉事情不是这样,但她一番话字字都是要命关键,搅得他头痛无比。上官昭璃对上她金芒闪烁的眼睛,眼底透出一丝茫然,“霏霏,伤了本王?”
蕉夏怜用力点头,眼神狠辣,“是!她亲手,伤了你!”
“她,是天降妖孽,你是圣女?”
蕉夏怜犹豫不过片刻,随即继续点头,咬牙道,“是!”
上官昭璃抽出了手,疲倦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暗哑,“怜姐,你去休息吧,本王会给你和傲王一个说法。”
蕉夏怜冷哼一声,眼神冰冷,撕破了所有温驯柔婉的面具,“璃王,希望如此。”
“此外,本宫和本宫的王兄都不是有耐性的人。”说完,她拧身而去。
跨出门槛的时候,她听到房内又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蕉夏怜回头望了一眼,穆夏急急上前扶住了她,细细打量她的神色,“公主可还好,那璃王又给公主委屈了?”
蕉夏怜回过头来,早不见了之前的尖锐和愤慨,笑容雍容,“放心,本宫无事。”
龙茛草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看来还可以告诉御医,再给他用几天。
房中,上官昭璃听得蕉夏怜已经走远,薄唇微扬,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他眸中钢蓝光晕一闪,低喝一声,“言浩!”
言浩仿佛房梁的一部分,听得主上召唤,才贴着柱子轻飘飘地滑落,向上官昭璃颔首行礼,“主上。”
“在本王昏迷期间,百花杀有什么动静?”上官昭璃眼神犀利,逻辑清晰,哪里有记忆混乱,迷茫焦躁的模样?
言浩瞥了蕉夏怜离开的方向一眼,讥诮地挑了挑眉毛,如实回禀道,“血枫的探子传来消息,红妖媚老在江湖上广邀强者,于雷霆峰进行五堂主的比武,选出百花杀下任门主,生死不计。”
生死不计?她是有必胜的决心,还是……这泱泱尘世,已没有什么再值得她留恋的人和事,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再在乎?
上官昭璃眼中平静的冻湖似乎泛起疼痛的褶皱,他沉默许久,轻声道,“我们该准备离开秋荧了,言浩,让大家做好准备。”
言浩眼神一闪,干练地点头应下。
看傲王和蕉夏怜这架势,主上想要去雷霆峰,只怕很难啊……
062 调戏,叫声爹来听
天气日益变冷,黑暗中的嫣然受到感召一般,纷纷舒展花瓣,快意怒放。血色彻底蔓延了整个地宫,不经意般提醒着百花杀里的每一个人——离雪峰决斗的日子,已经愈来愈近。
地宫不见天日,红妖媚老曾经心血来潮,命人以人力开了一座“花园”。这花园完全仿照宫廷样式,无比奢华,只不过满园琼花玉树皆用石头所做,私下又称“石园”。
翡翠玛瑙、金银珍珠、琥珀琉璃,应有尽有,最奢侈的是她用蓝宝石做了一条河流,更把九颗婴儿脑袋大的夜明珠攒成一团吊起,充作日月,另有些较小的,便为星辰。
此刻,一道玄色的身影正慵懒地躺在石园之中。嫣然的根茎呈绒毛状,铺在身下就像一层绒毯。女子仰着薄薄的下颌,姿态优雅。她一只手闲闲撑着后脑,另一只手拨弄着嫣然的根茎,似乎自得其乐,不亦乐乎。
雁落玄负手踱进“石园”,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想找的人。琉璃瞳孔光华流转,他笑声清越,“生死一线,你倒是好兴致。你的师姐妹们,两个月前就已经闭关修炼,连你的三师姐如今也已闭关一月。虽说临时抱佛脚没什么用处,但再争取一把,说不定能在上场前突破极限,多几分胜算。”
他并不直接坐下,嫣然嗜血,雁落玄天生精神洁癖,平日为了霏霏忍耐颇多,面对这种霏霏同样不喜的邪花,他没有必要再退让。
雪白宽袖微扬,袖风拂过之处,嫣然顿时被连根拔起,空出一片空地来。雁落玄这才撩开衣袍悠然坐在她身边,话锋突然一转,戏谑打趣,“就算不能再有进益,随时活络活络身子骨,也总比你这般无所事事要好吧?”
那一晚的事情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回忆从雁落玄离开就戛然而止,沉睡两日两夜才醒来,看着他一副“无论如何我不会告诉你”、坦然又坚定的表情,她一笑而过,并未多问。
这两个月她一共有过五次昏迷的情况,其中有两次全身突然冷如坚冰,不知道雁落玄给她喂了什么,都没有出大事。这些事情定然和宫南傲脱不了干系,霏霏默默地给他记了一笔帐,总有一日,她要连本带利跟他算清楚。
闻言,她只是垂下眼睛,凤眼斜勾媚态十足地睨着他,嗤笑一声,“你真是来看笑话的?我若毫无准备,胜算全无,估计某人就不是现在这副嘴脸了。”
“哦?”雁落玄来了兴趣,“你且说说看,若如你所言,我该是什么……嘴脸?”
他素来温润儒雅,“嘴脸”这么一个隐含贬义的词,学着她用在自己身上,竟让他觉得既新奇又有趣,嘴角笑容忍不住扩大。
霏霏眯起眼睛,恍惚觉得整个石园都亮了亮。他生得本就清逸俊俏,气质三分疏离尊贵,三分温和淡雅,在她一人面前时,又有四分似有似无的潇洒疏狂。此刻一笑,白皙的脸庞几近透明,带着一种纯净的惊艳。
“卖弄风骚请找青楼楚馆,百花杀女子众多,经不住你这么日日卖笑勾引。”霏霏牙尖嘴利,言辞刻薄一如既往,“我若真有过错,你肯定时时刻刻对我耳提面命,说教的话可以装满一箩筐,再顾不上以色相勾人,倒是能够救一救那些被你皮囊诱惑的纯情少女。”
百花杀这种地方,哪里还有纯情少女?!雁落玄好气又好笑,还来不及反唇相讥,教训教训她那张嘴,霏霏又抱怨了一句,“真不知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爹。”
听得朋友二字,雁落玄明媚温柔的眼睛黯了黯,紧接着一个“爹”字陡然入耳,他的脸刷得红了,哭笑不得地干瞪眼,“你……”
“我?”霏霏懒懒一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心中暗笑:这算不算得上一种变相的调戏?
雁落玄突然敛了笑意,正襟危坐,很是严肃地盯着她,“越说越没边际,你既然这么说,还不唤我一句爹来听?”
霏霏愣了愣,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等她将雁落玄上上下下扫瞄了一遍,又把他这话在心里过了两三轮,整个人猛地一翻身,毫无形象地捶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让我叫你爹?!哈哈哈哈……你真当自己是我爹?哈哈哈……”
雁落玄的脸彻底黑了,他本来是想“以暴制暴”,反调戏回去,故意如此开口,不曾想竟然让她捧腹大笑,连眼角都笑出泪来。
“别再笑了!”尽管他反复在心里说,难得哄她真心乐一乐也好,可霏霏越笑越夸张,雁落玄终于绷不住了,挫败地扭过头去,耳廓通红。
霏霏擦擦眼睛,强忍笑意,“好,我不笑。敢问爹,您今年多大啊,什么岁数就有了我呢?小小年纪就风流成性,如今身子可还中用,需不需要我拟了食补的方子好好给您老养养?”
雁落玄呆了一刻,随即一脸羞愤,几乎落荒而逃。他连上在西天修行的日子,三辈子都没有碰过女人。就算曾经与帝姬阿瑾情投意合,也只拉过她的手亲过她的额,到现在连初吻都还在着。
她一个姑娘家,竟拿这种事来取笑他?!
雁落玄这样的小清纯真和她玩调戏反调戏,还嫩着!霏霏看他难堪狼狈,也不再一逞口舌,见好就收,“好了,再过一个月就是比武之日,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他逃过一劫般松了一口气,又瞪了她一眼才道,“你虽然很强,但先是数年养尊处优,前段时间又经历太多波折,身体其实有太多暗伤,我打算用剩下的一个月,以道家‘无稽’敦厚内热之力,替你疏导经脉,好好调理调理。”
霏霏知道自己的情况,确实如雁落玄所说,并不逞能,点头应了。
雁落玄看她神色郁郁,知道她又想起了上官昭璃,不由长叹一声。他以保护青漓之名转身,实际却不知道谁是青漓。本来最早在宫南傲身上感应到天界气息,霏霏却始终和上官昭璃纠葛不清……
“璃王,有他的苦衷。”他淡淡说了一句,已算客观,再不多言。
霏霏冷冷一笑,凤眼高挑,“休书我已命影堂拟好,早已送到他手中,但如何回应是他的事。只要是他的事,如今都和我无关了。”
063 夫人好福气
雷霆峰,尚在远处,已能见山顶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一家破破烂烂的小客栈立在山脚,楼上没几个人影,马棚却是马满为患。数十匹各色骏马被大爷一般好好贡着,皮毛养得油光水滑。懂门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它们吃的草料麦谷都不是凡品。
客栈的老板站在门口,肩上搭件儿此等的狼皮子,一手提着水烟桶。他皱眉望望天色,对一边给马厩修补漏风口的次子摆了摆头,“都这时候了,想必没有客人再来,准备打烊吧。”
那男人身材高壮结识,听话地放下手中的活,一边拉门一边道,“最近寄养马匹的生意这么好,江湖人个个一掷千金,也不知道这邪气的山上要出什么大事,明个儿必然还有人来。”
雷霆一怒为红颜,牵连英灵不计数。
雷霆峰是天下唯一一座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山峰,隔开了秋荧、血枫、岚陵三国。数百年前,血枫曾有女主天下,与岚陵和秋荧的王都有纠葛,三国曾在此一战,葬了七万性命,最终签订了《雷霆之盟》。
雷霆峰也因此成了一座邪山,至今仍有人坚信,山顶大雪终年不化,是因为枉死将士的怨气所致。
两人正说话,远处传来马蹄声,父子同时抬头,只见一行两骑由远而来。两匹白马,肌肉饱满,毛色纯净,仿佛雪砌的一般。跑起来极快,电光一闪,马上的骑士同时勒马,稳稳停在门前。
当先一个只着雪白单衣,容颜清俊的年轻男子,身后那人则从头遮到脚,拢着一身浓密厚实的紫黑貂裘。不过就算如此,仍看得出身量纤纤,是个女子,正是雁落玄和霏霏。
虽然这几日看多了怪人,但这一对……当真是奇怪的组合。
“客人可是来寄马的,天色已晚,雪路难行,不如休息一夜再上山?”老板精明地打量着马上的骑士,熟练地上前牵马,笑脸迎人,“小店的酒香醇驱寒,远近都是有名的。”
雁落玄先搀了霏霏下马,又替她拍落肩头雪水,这才转身看着店主,莞尔一笑,“店家有心了,等我们下山时还请你务必准备一壶。这几日,劳烦你们费心看好这两匹马。”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君子当如此。明明是婉拒的话,听起来却让人从心里舒服。老板也不强求,瞥了霏霏一眼,忍不住多嘴调笑一句,“夫人好福气,嫁得如此贴心的夫君。”
雁落玄背脊一僵,解释的话堵在喉咙口,那店主已经牵马进去了。
霏霏抬手掀开了貂裘上连着的风帽,除了两颊苍白嘴唇微青,没有别的什么反应。她眯眼眺望山顶,淡淡道,“走吧。”
她放下心结视雁落玄如兄如友,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雁落玄却闭了闭眼睛,嘴唇紧抿一线,隐隐泛白。
他把一串金珠递给老板的儿子,一语不发地跟上她。
比武之日临近,霏霏懒得等风啸追月出关,生口舌是非,直接跟红妖媚老请命,与雁落玄先行一步。雷霆峰位置靠北,天气越来越冷,她的身体也从里冷到了外,有时候眉毛眼睫都会结冰渣……似乎什么时候,连血液都会冻结一般。
看来,这一次的比试地点阴差阳错于她不利。要赢不容易,她却不屑临时请求师傅调换场地。霏霏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加倔强。
二人离开不久,小店的平静再次被打破。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远远就听到有人妖娆低笑,声音磁性悦耳,“妹夫承让,还是为兄先到一步了!”
064 先到先“得”
“啪!”马鞭反卷,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炸响。另一人惜字如金,冷冷挑衅,“未必!”
未必?未必会输,还是未必是他的妹夫?
店家父子急忙去开门,那儿子一抬头差点砸了手中的门枵,苍茫天地之间,一团火云烈烈地烧过来。鲜衣怒马,乌发红颜,狭长双眸似嗔非嗔,一抹幽幽暗芒潋滟勾魂,蛇一般危险。
另一人青色锦袍,身材清瘦背脊笔挺,每一道线条都像刀剑所刻,干脆到凌厉。
最终,两人同时抵达,不分胜负。宫南傲眉心一蹙,眸色加深,上官昭璃没有出言嘲弄之前宫南傲的自负笃定,将马鞭一拉一拧收入腰间,面无表情。
店家像之前那样迎上去,看惯风云,面对这二人仍然免不了有些莫名的手抖脚软。
宫南傲对他的笑脸并未加以理会,轻哼一声,云淡风轻地调整着修长手指上的琳琅珠玉,“我不想饮酒,但要是那个人再看我一眼,我就改变主意。”
店家下意识觉得不对,正要陪笑说点什么。宫南傲猛地压低身体,魔魅冶艳的眼神紧紧攫住店主的双目,展颜一笑,一字一顿地道,“我会挖了他的眼睛,泡酒。”
他的尾音很轻很淡,浓烈的戾气却如有实体,死死绞紧了店主的脖子,他呼吸一紧,向宫南傲下巴斜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的儿子还在眼神痴迷地盯着他猛瞧!
店主惊出一声冷汗,急急忙忙奔过去,狠狠一巴掌扇在那汉子脸上,“看什么看,滚回去!”
宫南傲不屑地收回目光,他男生女相,容颜倾城,最厌恶男人用看女人的贪婪眼神看他。
如此大好机会,上官昭璃却依然没有讽刺出声,沉默地像一尊雕像,眼神远远落在雷霆峰上,清冷复杂。
不一会儿,被两人甩得远远的侍从跟了上来,两批人分得泾渭分明,各自拥卫着自己的主子,暗含警惕地戒备着对方。
他们此行没有带任何女人,上官昭璃想尽一切办法,最终妥协,决意迎娶蕉夏怜,以筹备婚礼之名准备回国。上官昭璃态度异常强硬,甚至以奇特手段传令回国,调动十三万大军压境。
宫南傲本来采纳了王赭的意见,撩拨上官昭璃的王叔上官白正到关键时刻,不欲放他离开。但见他如此强硬,最后也只好妥协一步。好在……宫南傲笑意深远,某人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意欲游戏江山,离开秋荧,第一步竟然前往雷霆峰!
蕉夏怜听说上官昭璃并非直接回羽陌,坚决要求跟随,被上官昭璃以国婚准备繁复,新婚夫妻更不适婚前见面为名,一语驳回。而他,仗着跟红妖媚老的关系,理所当然地跟了上来。
“之前没有分出胜负,我们再赛一场攀雪山,如何?”宫南傲慵懒下马,明明灭灭的眸光也停在山峰之上。
上官昭璃一语不发,对言浩不赞同的眼神视而不见,大步上前。
宫南傲悠悠跟上,作为直接对手,他们两人此时都很清楚——无论是谁除掉谁,此刻都不是最佳时机。
“先到先得啊……”他啧啧作声,一语双关。寒风吹散他的长发,额前血蝶妩媚张扬,让那张俊美容颜,看起来更不怀好意。
上官昭璃眼神一凛,终于开口,“傲王既然如此明礼,当然也该知道,青梅竹马才是真正的先到,理应先得。”
“是吗?”宫南傲满不在乎地挑挑修眉,“七年青梅竹马,有时候也比不过一张纸薄。”
看着上官昭璃突然灰败的脸色,他言笑晏晏,火上浇油,“听说百花杀送来了休书,璃王有了本王的妹妹,这次做个决断也好。”
上官昭璃紧紧攥拳,不再回话,内息流转,迳自发足飞奔,上山!
“好狡猾的妹夫,这是心虚使诈吗?”宫南傲哈哈大笑,乖张张狂,不甘落后地追了上去,红衣翻飞,翩若惊鸿。
065 性命系,发丝缠
此时此刻,霏霏正与雁落玄艰难地跋涉着。
雷霆峰山高坡陡,冻雪光滑坚硬,更有一些脆弱的冰窟,掩藏在厚雪之下,一脚踏空就能要人性命。
危机四伏,雁落玄走在前面,拉着霏霏的手,每一步都十足的小心翼翼,说走还不如说是挪。虽然他们轻功都是上乘,可是现在……寒意不断透过五指的肌肤涌进他的身体,他掌心的那只小手已经冷硬得不像活人。
雁落玄眉心紧蹙,神情焦急而怜惜,一柱香之前他第一次听到她牙关撞击的声音,然而那一声之后,就再没有过动静。他知道,没有声音不等于她没有事,反而说明她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
她的手躺在他手中,像雕琢精致的冰雕,远远看着美丽,贴得近了、久了,却只会撕扯下一片皮肉来。雁落玄眼神一沉,突然更紧地攥住她的手腕,横臂用力一拉,将她背在了背上。
霏霏僵硬地挣了挣,他却不由分说地抽下腰带,把她往上推了推,动作麻利地把两个人捆在了一起,打结固定。
“雁……”霏霏的声音闷而哑,仿佛一直咬着什么东西,这么一张口,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她的嗓子。霏霏剧烈地咳嗽起来,螓首无力地靠着他的肩膀,冰凉的长发顺着雁落玄的脖颈滑进了他的领子,与他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雁落玄被这温度激得颤了颤,清澈如水的琉璃眸子涌上丝丝复杂,没有说话。
她纤柔的身体蜷缩在他背上,又轻又小,轻得像一枚瑟瑟发抖的叶。他心中一痛,眼前白茫茫一片,大雪摧枯拉朽,似乎又看到那场天地失色的万军出征。
朔风呼啸,衣裙单薄的帝姬赤足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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