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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魔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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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又有谁家的闺女肯嫁?”姜马头脸上的神情愈发毅然:“既然他柏氏不惜大少爷,我姜氏何敢独怜阿一?他若是有志气的,能强我姜氏,则我死也无憾,若是他无用,山外的世界,总有适合他走的路,就是死在外面也罢了,何必要留在这里受尽窝囊气。”
“你即已拿定主意,便一切依你就是。”阿一娘拭了拭眼角的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只是那个老神仙这么多年没有出来,只怕凶多吉少,就是他说的后来人,也不曾见过,恐也都是不能指望的。”
“你说的我已都想过。”姜马头又看了一眼阿一,道:“我身子已经大好了,等天气转暖,下山的路上化了雪,我便出山去。”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听说山外就有这样的神仙,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有无上法力,与日月同寿,只要我能找到这样的神仙,便要叫阿一跟着去修炼,若能有成,谁还敢欺辱我姜氏?”
“都依你就是。天晚了,早些睡吧。你身体刚好,莫要太劳神了。”听到姜马头这么说,阿一娘的心又有些安慰了,神仙的事虚无缥缈,哪里做的准,就是有,又岂是这么容易找到的?总归只是姜马头的一个念想,就由着他去吧,大可不必现在就当真悲伤起来。
………【第四章 老夫力博虎 稚子志凌云】………
十里村居中是一间很大的祠堂。据说,这里原本是柏姜两家的祖祠,这一说法直到现在还可由祠堂前的一块不知是何年何月何种石料雕刻而成的石碑上得以验证。那块石碑上的字迹,历经无数岁月侵蚀,大多分辨不出,但两族族纹却仍依稀可辩,可不知从何时起,祠堂内便仅供奉了柏氏的祖先,再也不见姜氏的痕迹。
祠堂向东,第一户人家,就是柏大有的家。柏大有就是这一代的柏氏族长。柏大有的名字是上一任族长他的阿爹柏老虎起的。倒也名副其实的很。整个十里村,唯有他家的气势最壮,门楼最高,房子最多,占地最大,还有一个特殊之处,就是他家门楼上还有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写着柏府两个大字。这块匾额起先是没有的,十年前柏家大少爷柏子清出生的第二天,这块据说是柏大有亲笔所提的匾额才堂而皇之的挂了起来。不过十里村的村民们对这个说法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谁也不曾见过柏大有提笔写字。真相是从柏大有家一个侍仆的嘴里漏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十里村的村民们便都知道了,原来柏大有一直就觉得大有这个名字土气,柏家大少爷一出生,他便决意要给孩子取一个文雅出众的名字,是以不惜巨资花费千金从山下请了个阴阳先生来,给大少爷取了子清这个绝好的名字,也写了这面很大气的匾额。
柏大有人虽粗鲁,却颇有几分豪气。也因此,在他当族长的这些年,柏氏族内,柏氏与姜氏及外姓之间的矛盾都少了许多,十里村姜氏与外姓的日子才过的有些起色。所有人便也都对他从心底里感佩起来。
一大早,柏大有就到前院演武场耍了一套猎叉。说是演武场,其实也不过就是前院的一块夯的比较平整的空地,是柏大有家护卫侍仆集合操练的地方。柏氏亦是猎户出身,每天练一套叉法,也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无非是让后世子孙不忘自己的出身之意。柏大有这一柄猎叉,舞的倒是虎虎生风,颇有几分让人眼花缭乱的精彩。
“阿爹,这套叉法你何时才能教给我?”二少爷柏子淩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看着,见柏大有收了叉,才叫了一声好,凑到柏大有的面前。柏大有一套叉舞完,虽是寒冬腊月天,头上也腾腾的冒着白汗。柏子淩乖巧的递了一块汗巾子过去,柏大有伸手接过来,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
“你想学?”柏大有斜睨了柏子淩一眼,一张黝黑的面孔上带着笑容。柏大有是典型的山里人的长相,高大魁梧,膀阔腰圆,方脸膛,大圆眼,头发和胡须都是乱糟糟的,整个人威猛有余,儒雅全无。倒是他的两个孩子长得好,像他们的母亲,完全没有柏大有的粗犷气质。
“想啊。我学会了这个,便可以自己动手教训阿一那个臭小子了。”柏子淩并不惧怕柏大有,柏大有的性子也不是那让人怕的,整个家里,他只对柏子清还有几分惧怕畏惧。
“哈哈哈。”柏大有拄着猎叉,仰面大笑起来,声音洪亮,竟将旁边树枝上的积雪震了下来,扑簌簌落了一地。待他停下笑声,扔开手里的猎叉,两手叉在柏子淩的腋下,将柏子淩高高的举了起来,道:“你这小子,平时总跟阿一过不去也就罢了,动家伙?你是想真的要了他的命么?”
“便是要了他的命又如何?他的命,就比莽山中野兽的命值钱么?我能任意取野兽的命,怎么不能拿了我讨厌的阿一的命?”柏子淩被举得高高的,全身没了使力的地方,便索性也不挣扎,苍白的小脸上竟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阿一是人,怎么能将他的命和野兽的命比较?”听了柏子淩的话,柏大有也不着恼,笑嘻嘻的道。
“阿兄说,万物平等。人和野兽本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这世间生灵,造化孕生之物,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弱肉强食之别。阿淩想着这话很有道理。我比野兽强,我便可猎杀野兽,寝其皮食其肉,野兽比我强,自然也可以我为食,既然我与野兽如此,便是和人相处,又有什么不同?我若比阿一强,就是杀了他,他又能如何?若是他胜过我,便我死于他手,亦当无怨。”柏子淩大声的说着,不小心呛了一口冷风,话音没落便咳嗽了起来。
听见柏子淩的咳嗽声,柏大有将他放了下来,大掌在柏子淩的背后轻轻的拍了两下,蹲下身去,看着柏子淩灵动的眼睛,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道:“阿爹怎么觉得你阿兄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呢。还有,虽然阿爹辩不过你,但是阿爹却可以教训你,就算像你说的那样,现在阿爹比你强,你就得听阿爹的,阿爹说你不能杀人,你便不能杀,等你比阿爹强了,再来跟阿爹说道理。”
“总有一天,我会比阿爹强,比阿一强,比所有其他人都强。那时候,便只能是别人听我的话了。我的道理,便是所有人的道理。”柏子淩攥紧了小拳头在眼前晃了晃,一张小脸上满是坚毅。
“也比你阿兄强么?”柏大有淡淡的问了一句,便让柏子淩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全身都垮了下来,一张小脸更像是吃了黄连,苦的都能滴出汁来。看到柏子淩憋屈的样子,柏大有偷偷的笑了一下,又忙板起脸,说道:“让你跟着你阿兄学道理,你却越学越没有道理了。你阿兄呢?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看的书,怎么跟你讲的道理。”
“我过来的时候到阿兄房间看过,他的门关着,想来还没起床。”柏子淩闷闷的,刚才的兴高采烈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我瞧着阿兄好像又病了。”柏大有问起柏子清,柏子淩才想起来他到演武场找柏大有的目的,他本是想找柏大有派人下山去请温先生过来给他阿兄看病的。
“病了?”柏大有的脸色沉了下来,一手提着猎叉,一手把柏子淩抱了起来,大步向正厅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喊着:“来人,马上派人下山去请温先生来。”
柏子清的卧室门从不栓,但整个柏府,除了柏夫人就没人敢在他关着门的时候去打搅他。就是柏大有柏子淩也不例外。所以柏大有柏子淩父子只得在大厅里候着,等柏夫人出来告知他们柏子清的情况。
有小半个时辰,柏夫人才从后廊转到前厅,在柏大有的旁边坐了下来。正厅里只有柏氏父子两人,许是曾被侍仆泄漏过秘密,这些年,凡是涉及柏子清病情的消息,柏大有向来不许任何人听见。
“阿笙,子清怎么样了?”柏大有对柏夫人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也只有和柏夫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看到柏大有温柔的一面。
“想是受了寒。”柏夫人一脸愁容。说着话,眼泪不觉滑了下来。柏夫人娘家姓周,闺名一个笙字,并不是十里村的人。那一年,柏大有还没有当上族长,十里村的主人还是他的阿爹柏老虎。有一次他从山下回来,便带回了现在的柏夫人那时候的周笙小姐。虽然这周家小姐长就仙女一样的容貌,柏老虎却并不情愿结这门亲。在柏老虎看来,周笙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就连把她带回十里村的柏大有也只知道她叫周笙。除此之外,对她的身世来历毫不知情。而周笙,却像是已经忘记了过去了一切,刚到十里村的时候,除了落泪,她几乎连句话都不曾说过。柏老虎虽然不允婚,柏大有的态度却坚决的很,不能娶周笙,他便一直不娶,到最后终是柏老虎没有犟的过柏大有,在十几年前病逝,柏大有接任族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娶了周笙做夫人。
“莫要哭。”柏大有天不怕地不怕,此生最怕的就是柏夫人的眼泪。柏夫人这么一哭,他的心便乱了起来,忙站起身,走到柏夫人身边,一面拿着柏夫人的锦帕帮她拭泪,一面低声安慰着:“我已经叫人去请温先生了,温先生马上就到,不碍事的,你放心。”
“前几日分明已是好了,怎么今儿又犯起病来?”柏夫人收了泪,一双盈盈秀目转向在一旁呆坐一言不发的柏子淩,问道:“你可知你阿兄是怎么病的么?我问过你阿兄,他不肯说,你总不会也瞒着阿娘吧?”
“都是那个阿一。”柏子淩把牙咬的格格的响,“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那个阿一就是个灾星,每次碰到他我和阿兄都要倒霉,阿爹不许我杀人,那便把阿一赶出十里村去罢。他走了,只怕我阿兄身体也大好了。”
“阿一?怎么又和阿一有什么关系?”柏夫人蹙起了眉,扶着柏大有的手站了起来,走到柏子淩的身前,道:“跟阿娘说清楚,不许有一点夸大隐瞒,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又去找阿一的麻烦了?你们兄弟在何时何地遇见过阿一?”
………【第五章 陈情惊骤变 慈泪欲沾襟】………
温先生本名温时初,是青阳城最出名的阴阳先生。他和柏家的缘分始于柏大有的阿爹柏老虎。柏氏一族一向人丁兴旺,但到了柏老虎的阿爹一辈,只有兄弟两个,柏老虎的阿爹更是只有柏老虎这么一个儿子。待到柏老虎做了族长,虽然广置姬妾,无奈儿女缘薄,于四十岁上还没有子息。他倒是四处打听求子的方法,不知听信了谁的话,便认为无子的原因是因为祖上的阴宅出了偏差。于是他才亲自下山,重金厚礼请了温时初来,请他看一下阴宅阳宅。那温时初到也有些本事,只让柏老虎在祖坟前斜栽了两棵松树,又让柏老虎把大门抬高了一寸,又扩了一寸,第二年,柏老虎就得了柏大有这个长子。从那以后,接二连三共生了五男二女,一时间儿女成群,才使得柏老虎心满意足,再无遗憾。
受了柏老虎的影响,柏大有对阴阳风水之说沉溺的紧,三不五时的下山与温时初彻夜长谈。更于大少爷出生之时,请温时初上山相看,这柏子清的名字,也是温时初给取的。彼时,温时初已经是一个年逾八十的老人。
温时初并不显老。其实在柏大有的记忆里,从他第一次见到温时初直到现在,温时初的样子就没变过。也因此,柏大有的心里更笃定温时初并不是一个凡人,对他也更加恭敬虔诚起来。温时初曾说,柏子清先天不足,体质异常,恐有不寿之虞。果然,柏子清从落地到如今十岁,虽经父母仆妇百般照应,更有温时初留下的滋补药方,每日里吃药比吃饭都多的呵护着,还是一年到头,病痛不止,让柏大有周笙夫妇操碎了心。
“你说什么?”柏大有在正厅大声咆哮着。在他面前垂手低头站立着的正是给柏子清抬软兜的那四个孪生兄弟:“仙去是什么意思?温先生怎么会仙去的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四个是柏大有派去接温时初的人。谁知道他盼了多时,这几个人竟然空着轿子回来了。温时初死了?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也会死吗?若是他真的死了,那以后谁还能帮柏子清延命?柏大有一想起缠绵病榻的柏子清,心就更沉了下去。
“卑下等到了温先生的住处,那里只剩下一个看房子的老仆。”为首的一个大汉低着头说:“那老仆说温先生仙去了,就在今冬最近的一场雪后,也并没说是不是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柏大有不怒反笑:“那人呢?总要活着见人死了见尸罢?仙去?难道温先生还白日飞升了不成?”
“那老仆年岁已老,口齿不清,说的含糊已极,卑下等无能……”那为首的大汉一张古铜色的脸已涨的通红,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向前一步,双手捧到柏大有的面前,道:“这里有一封书信,那老仆说,是温先生留给族长的。”
“温先生有书信给我。”柏大有忙接过书信,责备道:“怎么不早说?行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在这里杵着了。”柏大有打发四个人出去了,便急急忙忙走向后堂,他识字不多,这封信,他要马上交给夫人,请夫人看看,温时初到底说了什么。
“这是什么?”周笙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除了一张纸之外,里面还有一块似玉非玉,似石非石鸽卵大小的东西。周笙将那块东西递给柏大有,自己打开了那张纸,看了一眼,忍不住轻呼出声:“温先生这是何意啊?”
柏大有本在翻来覆去研究那块石头,听到周笙的惊呼,忙又凑了过去,伸头去看那张纸上的字,却见偌大一张纸上竟只有一个字,这个字他是认得的,那是一个大大的“胡”字。
“老爷,你说温先生这是要跟我们说什么呢?”周笙把那张纸也递给柏大有,一张俏脸上阴霾密布,她本来还抱着希望,以为温时初会在信里留下给柏子清延命之法,没想到却只有这么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石头,还有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字。这让她的心骤然粉碎。这就是说,柏子清是没救了么?
“胡?胡?胡!”柏大有拿着那张纸,一边狠瞅,一边在房间里兜着圈子,猛然,他伸手拍了一下额头,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着周笙,狂喜道:“我想到了,温先生是让我们去莽山找那位胡……”话没说完,他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一样,把话又咽了回去,但脸上的神情依然满是兴奋,一把抓住周笙的手,道:“一定是这样,也只有那一位,才能救我们子清了。”
“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找到那一位,就算侥天之幸找到了,他会救我子清孩儿么?”周笙却没有柏大有那么乐观。从没听说谁能进入莽山禁区还可以生还。柏大有说的那个胡,据说却是住在禁区之内的。是不是真有这一位还在两可之间,就算是真的有这么一位,无情无份的,又凭什么让人家救治自己的孩儿呢?
“温先生留书总不会假。”柏大有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忍不住原地转了个圈子,道:“我们听温先生的必不会错,这块石头可能就是信物,那一位见了温先生留给我们的这块石头,保不定就会出手相救我们子清了。”
周笙见柏大有如此坚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道:“老爷说的是,温先生必不会骗我们。他既在仙去之前留下这个给我们,必有深意。只是,谁能去禁区找这一位呢?”
“当然是我。除了我,谁还能进禁区?谁还敢进禁区?”柏大有挺直了腰板,认真的说道:“何况,这是为了我们家子清的命,又非族里村里的大事,自然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去冒险。待我做些准备,事不宜迟,明日我便进山罢。”
“老爷要以身犯险么?”周笙如弱柳般的身子一颤,一张脸瞬间失去了血色,急道:“万万不可。”话音刚落,两行清泪就从眼角滑落到脸颊,悲声道:“若是老爷有什么万一,让我和子清子淩何以自处?子清的性命固然要紧,可老爷的安危更是重要。妾身说句不该说的话,便是子清命薄,终于不治,我也绝不许老爷进莽山禁地的。”
“夫人……”柏大有手足无措的看着落泪的周笙,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两手不停的相互揉搓着,闷声道:“可是我若不去,又有何人能拿着这信物进莽山呢?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子清受病痛折磨,却什么都不做罢?”
“总之我不会让老爷进山,若是子清有个好歹,我做阿娘的不能救他,便是陪他一起去了也罢了。”周笙的眼泪愈发流的急了,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唉,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柏大有想怒却又实在不忍,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揽住了周笙的纤腰,低声道:“你若去了,我又何能独活?你说这话,岂不是要我的性命么?”
“老爷。”周笙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丈夫的胸膛上,低声哭泣起来。这些年,她看着爱子辛苦挣命,又何尝有一日好过。现在到了这个地步,竟要她在丈夫与儿子之间做一个选择,让她情何以堪。她只恨自己无用,不能亲身上莽山入禁区,为爱子求回一条命来。但柏大有提出相同的想法,她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莫哭,我们从长计议。”柏大有终于还是退让了,他轻轻拍着周笙的后背,嘴里安慰着,心里却想着要如何才能瞒住周笙独自上山,只要他把救治柏子清的方法找回来,周笙就算还会怪他,也没甚么妨碍了。他是坚信自己可以安全从禁区出来的,因为他觉得,既然温先生留下了这个法子,必然是一个行得通的法子,若是自己都不能从禁区中出来了,那温先生又何必留下这封信。出于对温时初的绝对信任,柏大有悄悄握紧了手里的那块石头,心里更拿定了主意。
“阿爹阿娘都不必烦恼。”柏子淩不知何时便已躲在门后偷听了柏大有和周笙的对话,此刻推门走了进来,脸上一片肃然,道:“便让子淩替阿爹进山如何?”
“你这孩子,又偷听阿爹阿娘说话。”周笙脸上微微泛红,轻轻挣开柏大有的怀抱,似嗔似怒的对柏子淩说道:“小孩子家说什么混话?你阿爹我且不放心,你一个孩子,阿娘怎么能放心让你进山?别说进入禁区,便是猎区那些猛兽,也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你跟子清兄弟情深,阿娘知道,只是此事你不必再提,阿娘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阿一便能进山,我为何不能?”柏子淩还是有些不服气,仰着头争辩道:“我虽比阿一小两岁,身体却不比阿一差,他能做的,我也都能做到。”
“都不要争了。”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让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柏子清赫然扶着门框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淡淡的道:“谁都不用进山。”
………【第六章 置身犯险地 为父求延年】………
阿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尚未亮。他轻轻的坐起身来,熟练的在黑暗中从枕边摸到衣服,轻而且快的穿好,小心翼翼的爬下炕来,生怕惊动了还在睡着的姜马头夫妇。
姜氏家贫,阿一直到现在还是和阿爹阿娘睡在一张炕上的,姜马头曾经对他说过,转过这个冬天,到他满十一岁的时候,便再为他单独盘出一张炕来。阿一对这一天很是期待,在他的想法里,分了床,他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大人,才能真正的分担起这个家的重担。
无论严寒酷暑,阿一起床之后都要去溪边打水。他们家是以给柏氏处理猎物为生的,需用的水多,而村里唯一的水源,就是在十里村东首以东一里之外的赤水溪。因此阿一每天便要五次横穿整个十里村到赤水溪边汲水,才能挑满家中的两个大大的水缸。
今天,因为心里有事,他特意比往常起的更早了些,匆匆去溪边挑水将水缸装满,不待他的阿娘起身做饭,便背上了背篓,迎着第一缕曙光,向莽山走去。
“阿一今天走的早了些,竟连饭都不及吃。”姜马头夫妇其实早在阿一起床的时候便已经醒了,数着阿一出门的次数,阿一娘披衣起身,对身边的丈夫说道:“家里的柴还不少,你说他这么早进山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阿一长大了。”姜马头也坐了起来,有些感慨的说道:“他竟有了你我都猜不到的心事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自己的孩儿自己知道,他清楚他身上背负的责任,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姜马头虽是这样安慰着妻子,自己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浓浓的担忧。
从十里村到莽山猎区,只有一条人走出来的崎岖山路。不过这条路却是阿一走熟了的,便是摸着黑,也能走的如履平地。他拾柴与村里的其他孩子不一样,他不去山脚拾取那些干草细枝,却喜欢走远路进猎区砍一些更好更粗的木柴。
一进猎区,阿一就停下了脚步,四下里看了看。其实这个时间,很少会有人进猎区,只是他谨慎惯了,直到确定确实四下无人,他才突然偏离了山路,从一颗巨大的杉树边上斜插进树林,竟向充满了危险的密林深处走去。莽山猎区的密林里有很多猛兽,就是整个十里村,也极少有敢单独深入密林的猎手,若是有人看见阿一一个孩子竟然独自进了密林,恐怕在十里村也会引发一场不小的震动。
阿一在密林里走的却是驾轻就熟,显见得并不是第一次来。走了很久之后,阿一的脚步放缓了,在他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片有别于猎区树木的树林。那是一片枫树林。林里的枫树从不凋零,枫叶如火,片片鲜红,如同染了鲜血一般。十里村的村民们都知道,这片如血如火的枫树林,便是莽山猎区与禁地的边缘地带。
阿一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脚步加快,迅速的闪进了枫树林中。一进了枫树林,阿一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下来,他背靠着一棵枫树坐下,向着枫树林的深处,用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三兄。”他的喊声在清晨静寂的树林中惊起一片飞鸟,山谷中回声阵阵,传的很远很远。
枫树林的深处,有一块平滑如镜温润如玉隐约散发着宝光的大石,大石之上,趴着一只全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狐狸。大石宝光吞吐,将狐狸笼罩其中,竟让它雪白的毛发边缘镀上了一层七彩神光。听到阿一的叫声,那只狐狸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睁开一双狭长的眼睛,慢慢的蹲坐了起来。
“咯咯”一声娇笑,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大石旁的一棵枫树上传了过来:“那个叫阿一的孩子又来了。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对他那么有耐心。看你和他在一起,我竟会觉得我认识的你变了。这到底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真地对他不同?”
听到那个女子的声音,白狐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一对如黑钻一般的眼珠转了转,竟然像是带了几分笑意。
“罢了罢了。”那女子的声音带了几分爱娇:“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要你觉得开心,那便由你就是了。你自去打发那孩子,这大清早的,我可要继续睡了。”说完这句话,枫树上果然又没了声音。白狐摇了摇头,从大石上一跃而下,向着阿一的方向如箭一般的窜了过去。
阿一喊完了那一声,便坐在地上安静的等着,并不敢多行多动一下。直到看见那只白狐如飞般而来,才站了起来,把背篓从肩上放了下来,迎上前去几步,开心的喊了一声:“阿白”。
阿一认识这只狐狸是在两年前。那一天,他也是来猎区拾柴,那时候,他还不敢离开山路一步。别说这片枫林,就是猎区的密林,他也是不敢踏入的。就在他拾满了柴火准备回家的时候,突然看见在山路边上不知何时蹲着一只白狐。阿一是猎户人家出身,虽然年幼,对狐狸这种动物还是不那么害怕的,可奇怪的是,那只白狐竟也丝毫不畏惧他。阿一看这只白狐着实可爱,一时孩子心性,忍不住慢慢靠近,想要抓住了带到山下养起来,却不知怎么的就被白狐带进了这片枫林,也因它认识了那个让他叫他三兄的人。
“阿白。”阿一想要抱住白狐却扑了个空。从认识这只白狐起,他就一直想要抱一抱它却从未曾如愿,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阿一却并不在意,看了一眼蹲在一边的白狐,笑眯眯的问道:“我三兄呢?他可在?我有要紧的事找他。”
白狐晃了晃尾巴,尖尖的嘴巴向上仰了仰,眼神中透露出一些狡黠。阿一看着它,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你帮不了我,对你说也没有用的。”
白狐再一次向上仰了仰嘴,这一次,阿一索性又坐了下来,看着白狐的眼睛,干脆一言不发。白狐和阿一对视半晌,眼神中终于露出无奈,将身子趴下,嘴巴搁在两只前脚上,尾巴蜷在身底,闭上眼睛竟自呼呼大睡起来。阿一这才一笑,对着枫林又喊了一声“三兄”。
“有什么事,说吧。”枫林深处,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子的声音。这个声音入耳,阿一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情。这个说话的男人就是他的三兄。阿一其实并没有见过他,两年前白狐把他带到这片枫林中来的时候,他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他只知道,这个人姓胡,行三,是白狐的主人。当然,一切都是这个男人自己告诉他的。但以他能住在禁区之内却毫发无伤的本事,阿一绝对相信,他没有任何理由会欺骗自己。甚至,在阿一的心里,对这个人有着说不清的奇怪的感觉,似亲近,也似一种崇敬。毕竟在阿一的心目中,能够出入禁区的人,便已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三兄。”阿一站了起来,对着枫林深处说道:“我阿爹曾中过寒晶狮虎兽的毒,虽然及时救治,保住了一条命,可每年冬日,总会发作。前些年还好,可今年冬天,突然特别的长也特别的冷,我阿爹这一次发作的特别严重,若是今后都如今年一般冷下去,我怕我阿爹撑不了几年了。所以想请问三兄,可有什么法子可以拔除我阿爹体内的余毒么?”阿一说完这番话,便侧耳倾听枫林内的动静,可枫林内偏偏安静了下来。阿一也只得耐着性子静静的等着。
“寒晶狮虎兽的毒么,也算不得什么。”就在阿一几乎绝望的时候,胡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阿一闻听心中雀跃,听这话的意思,他阿爹的毒竟是有救了,忙屏住呼吸,认真的听着,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偏生说完这句话,那胡三又不吭声了。阿一心急如焚,却不敢表现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仍然静静的站着,等待胡三再次开口说话。
“这片枫林之外,靠近落魂崖的地方,住着赤练火蟒,这种蛇本是寒晶狮虎兽的天敌,毒性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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