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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星星的你同人)(來自星星的你)星心無盡-星心无尽-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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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了太多谎话,所以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了。反正你现在这麽虚弱,连站都站不起来,我也不用怕,就陪你一起等吧。」我乾脆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著他看,「还是……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就说北韩金正柏在首尔国立博物馆裡面昏倒了,应该有很多人乐意来救你的。假如,不想让这种事发生,那就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这次他连回答都不想回答了,只是闭上了眼睛。身体周围的蓝色光团却不见减少反而愈来愈多。
他不开口,难道我不会分析吗?他说他不是都敏俊,但行为举止又是都敏俊,感觉上也是……他还说,这不是他的身体……性格上可狡猾多了,说起谎来眼皮都不眨一下,能在北韩当上领导人……可不是只有心狠手辣就够了的。这样的人,其实我也不认识许多,应该说只有那一个。看著他的表情,坐著的姿势,那些不能说不眼熟的淡蓝光点,我忽有所悟。
「你刚才说『真正的』都敏俊?那你,不可能是别人……你的确不是他,而是三百年后的他吧?」我用手指点著,试图把来龙去脉整理清楚:「都敏俊说我明明有带你回来,却找不到人,是因为根本就没能把身体带回来?在那个时空,你叫做卡拉耶摩,在这裡,你变成了金正柏。但实际上,你就是都敏俊,是未来的都敏俊。」
这最后三个字话音一落,他忽然睁开眼睛望向我,露出无法掩饰的震惊神色。
也因此,不需要等待答案,我知道自己猜对了。原本应该觉得胜利的心情,相反的却一点也不兴奋雀跃。我默默的在他面前跪坐,把他的一隻手牵过来,握住。
「你哪裡也别去。」我对他说,「我们一起等都敏俊来。他会知道该怎麽做的。」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这隻男人的大手骨节分明,手指凉凉的,掌心却温热。肌肤上有细纹,手背上似乎还有条伤痕。
这些日子裡,他吃了不少苦吧?花了这麽多精神,把自己弄成这样,就是为了到我身边,过上几天以前的生活吗?拼著自己的命不要了,还想回母星去,难道想要第二次消失吗?
我垂著头,眼睛酸涩,听到啪的一声轻微声响,眼角的泪珠滴下,落在地面。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没想到竟然也是最傻的。
他轻叹了口气,把手腕完全放鬆,任由我拉著。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让我抱抱你。」
说话的节奏、语气,毫不掩饰,就是一派理所当然。
我依言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身体,脸贴著他的胸膛,一面开始泣不成声。
他用力的抱著我,令身体与身体间毫无距离,连呼吸的频率也共趋一致,自从过去这几个月以来,我好久都没感受过这麽亲密的拥抱了。
他在我的髮间低声说:「你再这麽对著我哭,我要怎麽安心的离开。」
「不……不要,请你不要。」为何我两次这麽哀婉的挽留一个男人,都是面对著他呢?「这样会真的消失,我没有符咒了,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你。」
「看著我,颂伊。」他把手放在我脸颊两侧,一边用手指替我擦去眼泪,一边让我抬起头来。隔著泪水的帘幕,我再次与他四目相接,但这次,却无法轻易挪开目光,就仿佛我的整个灵魂都被他吸住了似的。他轻轻的说:「我的愿望已经满足,心裡没有遗憾了,所以,假如有一天你能够再次想起我,要记得在此刻,我感到了完满的幸福。时间停留在这一瞬间,刹那就是永恒,我已经得到。」
我还没有回答,他把声音放得更温柔,又说:「所以,你……忘了我吧。」
随著这语声,他目光灼灼,仿佛有一阵轻微的风吹拂过我的身体,从我的脑海中逐渐抹去了些东西。我呆呆的望著他,却感觉他的影子愈来愈浅淡的从我眼前消去。
这是谁?他说了些什麽?为什麽用这种眼神望著我?
先是忘记了地底洞穴、血璃果花丛中那个白衣的沉睡身影,接著忘记了那个悲伤的浅笑、带著眼泪的拥抱和亲吻……然后忘记了那似蝴蝶涅槃般飞舞著的满室蓝色的星光……
最后,连自己是怎麽来到这个空荡房间的,也想不起来了。
猝然发现自己呆坐在一片黑暗中,只有远远的地方亮著盏橙黄色灯光,指示出一个门的形状,似乎是出口。而当我试图回想自己是怎麽到这裡的,过程却都是模模糊糊,千头万绪的,分不清是作梦还是真实。
我慢慢的站起身,四周没有一点声音,完全不知道这裡有多大,都有些什麽。
「都敏俊……」我叫著他的名字,伸长双手往前摸索著,朝亮光走。眼睛看不见路时,会很担心地上有地洞之类东西,觉得分分钟都有可能摔死。好在地板光滑平坦--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被地上的什麽东西绊了下,差点跌倒。那触感似乎是人的鞋子……或是脚……
我停下了一瞬,但离开这个诡异地方的念头无比强烈,且害怕阴暗中会忽然伸出一双手抓住我脚踝什麽的,因此不敢贸然查看,反而小心翼翼的绕过了,然后加快脚步往前走。
快到出口才发现,外面有个站立式指示牌,写著「古朝鲜展厅」字样。我的左右两旁,灯光全部熄灭的展柜在牆边隐隐可见。我走出厅门,顺著出口的箭头,沿途路过许多标示著「国家博物馆」的展览物广告萤幕,终于走到了大门口。
我在已经倾斜的日光下站了不到一分钟,就看见一辆车从远处急速开过来,在我面前煞停,是台银白色的悍马H1。驾驶座的门打开,一个男人把脚踩到地面。他的头髮有些凌乱,两眼微带血丝,高高的身材,上身穿著军绿色衬衣,裤脚塞在黑色皮靴裡,装束洒脱阳刚随意,因此一开始我竟然没认出来。
还没见过他作这种打扮,神情于疲惫之中带著焦灼,全身上下风尘僕僕的样子,跟平常的都敏俊简直有天壤之别。
他一点也不迟疑的朝我大步走来,这几步之间目光已在我全身上下快速而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到了近前,立刻一言不发的张开双臂,把我用力的抱住了。他把还剩短短鬍鬚根的下巴在我额头摩娑,刺刺的,呼吸喷在我皮肤上,一开始紊乱,逐渐变得悠长,浓郁而熟悉的男性气息顿时让我觉得有些晕眩。我把脸埋进他的胸膛裡,两手环住他的腰,摸到他后背的肌肉原本如钢铁般紧绷,在我的触碰下,才慢慢的放鬆下来。
然而,这不是沉醉的时候,也不是软弱的一味向他寻求依靠的时候。我把手缩回前面,抓著他衬衣的两襟,强迫自己抬起头来,开口对他说:「等等,都敏俊,裡面还有个人,似乎有危险,但是太黑了我看不清,我带你回去,必须得救救他。」
他眼神专注的看著我,充耳不闻的问:「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我还好,但想不起来是怎麽到这裡的,头有点晕……」其实,从刚刚说完那句话开始,我就觉得脑子裡像被掏了个空洞,仿佛那短短一句话却耗费了我几乎全部的精神。虽然说要带他再次进去,我一回头,就觉得天旋地转,倒进了他的怀裡。
那天深夜我才睡醒,发现已经身在家中的床上,都敏俊就陪在我身边。
「有看到人吗?是……什麽状况?有没有怎样?」醒来第一句话,我就用低哑的声音问他这个。
他取过一杯温水,先喂我喝了两口,然后低头问我:「还头晕吗?」
摇头期间,还是有点晕眩,我告诉他:「只有一点点而已,没什麽关系。所以发现人了吗?」
他深深的凝视我,回答:「那人没大碍,是一名外国游客,或许是被突然断电惊吓到,昏迷了。我已把他交给同伴,应该没事了。」
「是吗……那就好。」我舒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忧心挂念什麽,只是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而已。
他微垂眼皮,欲言又止的犹豫了一下。
「怎麽?对了,我是怎麽跑到那裡去的?我记得你突然开车带我出去,今天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他放下杯子,出人意料之外的并没有推诿迟疑,立刻全无遗漏的把一切解释给我听了。远古的那些外星人用了某种武器,那个火球的来历,政府如何拦截……等等。
我静静的听著,奇怪的是,无论他讲的内容多麽惊悚可怕、不可思议,我并没感到有多诧异。自己也觉得不太正常,想要努力表现得惊讶些,却只有木然,仿佛某个开关没打开,我感觉迟钝隔阂。我用手心搓了搓自己的脸,问他:「那麽,一切都解决了吗?这以后就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了。」他肯定的告诉我。
我抬脸向他,刚咧开嘴角,想要开心的笑,但两行由温至凉的东西却顺著脸颊缓缓滑落。我莫名其妙的用手指头一沾,看见无色透明的一大滴,这是眼泪。
我呆呆的坐著,两手摸到愈来愈多的泪滴,直到浸润了掌心。这是喜极而泣?理智告诉我应当开心,但打开心胸,内裡却空空落落的什麽也没有,似乎有个极大的空洞,什麽东西从那裡极快的漏掉、离我而去。不是劫后余生,却是大难临头,即将失去什麽极为重要之物,而我却偏偏连它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我哭出了声,叫著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想告诉他什麽。
他立刻靠近来,用他的前额触碰著我的额头,两手包住我头的两侧,轻声安抚我。但他说的越多,我哭得越凶。
人的意识是种什麽东西,我从来没想过。喜就是高兴,低落就是不开心。有生这三十多年,我偶尔会觉得沮丧,但常在大吃、友聊或血拼之后就会得到缓解,我并不是个会分析深沉情绪的人。也只有在都敏俊离开的那三年内,我知道了什麽是真正的消沉忧鬱。
奇怪的是,现在明明什麽不开心的事也没发生,我却感受到了类似的消沉情绪。身体没有问题,病痛全无,精神却反常的无法振作,觉得无比的失落难过。
偏偏无从说起,连诉苦的理由都没有。
我委屈的抓紧他的手指,恳求的望著他,他终于说:「别哭了,我会想办法。」
这句话其实回答得毫无缘由。想什麽办法?想办法做什麽?我不能理解,但很奇怪的,却立时得到了安慰,泪水渐收。
但是,又开始担心他:「都敏俊……」
周围夜色漆黑,他如夜色般漆黑的头髮沉沉搭落而下,眼睫低垂,微抿著唇。听到我叫他,就掩去这抹神情,嘴角挂上一丝笑意,看著我说:「放心。我其实本来也想去看一眼,至少要确认一切都已解决。另外……我会告诉你知道,所以不要再担心了。」
他沉稳低厚的语声一向都能给我最大的安全感,我心下稍安,又说:「不管发生什麽,我都要你平安,有危险的话,就不要去。」
「嗯,我知道。」
因为太累了,时间也已经超过凌晨两点,在眼泪完全止歇以后不久,我靠著他的肩膀又睡著了。
次日早上起床,他跟宇安玩了一会儿,到了下午,就对我说:「颂伊,这件事我必须回母星去办,三天后就回来。」
「嗯,那你小心点,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孩子们的。」
恰好宇安这几天也很黏人,我常常和他一起睡,时间很容易过。不论白天黑夜,家都会有人在,我早上醒来就听见妈妈、宇别和允才的声音,觉得安心多了。
到了下午,刘世美也抱著白胖可爱的儿子金展元来找都宇安玩。两个只会哭哭笑笑的小婴儿能怎麽玩到一起?无非就是……并排躺著伸伸胳膊踢踢腿而已……恰好两隻都穿著类似的运动员服装包屁衣,只不过宇安穿蓝白,展元是红黑,凑在一起倒也有趣。
「前阵子,你身边似乎发生了不少事,现在好了吧?」坐在一旁看著宝宝们,她伸手捏捏两位小选手的胖脚丫,忽然这麽问我。她脸蛋还有些丰腴,甜桃色唇蜜显得肤光胜雪,容光娇豔,看起来产后保养做得很不错。
「事?哪有什麽事,没有。你记错了。」
「是吗?但是,我家仲和前天回家,可是……」她咬了咬唇,又说,「算了。说说别的。想起来,你从来也没问过我,跟在李辉京后面那麽多年,后来到底是怎麽死心的。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吗?」
我诧异了:「你想说吗?那你是怎麽死心的?」
「你知道他为了你,一直躲在海外吧?我看他这辈子是不会成家了。颂伊,我觉得你好像毒药,沾上了你的人,非死即伤……」
「等等,等等……」我大感头疼,她就是这个毛病,一说到李辉京,就不自禁的把话题扯远,都著小嘴把我说的好像祸水似的,没想到已经嫁人了这毛病还是不改。「谁死了,谁又伤了?你可别让你家金仲和听见,我一点儿不想闻几百年前的醋酸味。」我又说,「再说,就算我特别有魅力好了,这不是职业需要吗?我家敏俊可不是自虐狂,我对他的好,你想像不到。当年我百折不挠的追他……不是,是为了我们的真爱克服困难,付出了多少,这才修成正果……」
她撇撇嘴,打断了我:「少吹嘘了,说说看,都敏俊现在去哪了?」
「我让他回自己星球去帮我看看……」我停下来,不知道怎麽解释,「看看……某样东西。」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你让我说完。其实,是毒药也好……良药也好,都是自己心甘情愿选的。人跟人相遇是缘份,我爱过李辉京,后来把感情收回,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个选择是对的,所以后来我遇到了仲和。他才是那个真正属于我的人。
他让我明白,两情相悦的幸福,是不论多长多刻骨铭心的单恋也比不上的。我心上的伤口慢慢长好了。所以呢,如果必须做抉择的时候,不光是你自己,别人选了什麽,你也要理解。别去打扰他,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慢慢想通的。」
她郑重其事,我颇有些莫名其妙:「我没去打扰辉京呀。」
她望著我,良久才垂下了黑白分明的水润大眼:「我不是说辉京。总之,我把对旧爱的遗憾,用来加倍珍惜眼前人,而不是自怨自艾,我希望你也能做得到。千颂伊,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这臭丫头,什麽时候开始觉得自己有那个底气可以教训我了?我伸手拨了下她的头,她唉了一声,摸著自己的头髮:「你!不要这样!乱了呢!」
「叫你说大话,自己没遇到所以大言不惭是吧?」我把手抱在胸前,顺便看了下自己身上这件用亮片缀成小星星图案的连身裙的领口,嗯,很好,非常有进步。哺乳期的大收穫,必须好好的留住。
「哎,你真讨厌!」她也注意到了那条深邃的沟,白了我一眼,自己也挺了挺胸,「你家安安吃的饱吗?不够的话,我可以分一些给你,反正我家展元也吃不完。他爸爸说他有点太胖了。小婴儿这麽胖抱起来很累的。」
看了看比宇安长一截还比他胖一圈的金展元,我深深的感到,刚才应该更用力的拨她的头才对。
世美走了以后,福子又来了。最近她才跟允才和平分手,来之前还先小心翼翼的打过电话,确定允才不在。
我看她又恢复了短髮加中性打扮,不由得摇头:「都告诉你了,还可以再努力一下的。你都三十几了?好不容易有个不嫌弃你的男生,这是要做什麽呢?」
她用打算召开记者会的郑重脸色面对我:「因为,我忽然醒悟,这段关系一直以来都是靠我的忍耐来维持的。我都三十多了,还不面对真正的自我,难道要等进坟墓前才追悔莫及?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被漂亮男性那孔雀般的外表所迷惑!」
「算了吧,不就是允才说了句,你有眼袋还一直缠著他很烦吗?谁叫你半夜不睡觉看花痴小说的?再说,我最了解自己的弟弟了。他除了长相之外,个性恶劣,兴趣怪异,又不体贴,我还真烦恼要去哪裡找成熟真挚的女性来配他呢。唉呀,」
说完这句,看见福子眼睛发直的盯著我背后看。转回头才发现,是宇别这个小魔头打开了门,千允才脸色臭得可以媲美放了三个月的鸡蛋,手插在裤袋裡走进来,显然都听见了。
他哼了一声,故意上下打量福子一眼,说:「我还以为哪来的男人婆,原来只不过是原形毕露的你!喂,我几时淮许你穿这样了?」
福子硬著脖子说:「你管……管我?你又不是我的谁。」
千允才的目光突然锐利了起来,一把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一边数落:「本来就不好看,还敢穿这样,带出去被人看见,难道我是在搞基吗?快回家换掉!」
福子被拉了几步之后竟然停下了,甩了几下甩不开他的手,乾脆反手直接把他整个人推到牆边,手摺过来压在背后,瞪著眼说:「我自己会走。你问问你姐,我洪海仁可是跆拳道联赛冠军。客气点!」
允才的脸快贴成一张饼,咬牙切齿的说道:「放开我,你这个男人婆,切!再这样我就真不要你了。」
「不要就不要!」她潇洒的放开了他,自行走向大门口。不过,洪福子,你走路还可以再摇晃浮夸一点吗?我看了连连摇头。
千允才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我叫你停下,给我停下!没听到吗?」
等到大门砰的关上,两人的争吵才销声匿迹。
看起来,今天是个……大家都过得还不错的日子呢。
我独自陪著宇别玩……电路积木,他摊开手心,我就把被唸到编号的积木递给他。等到迷你吸尘器组装好,他问我:「爸爸什麽时候回来呢?」
「明天吧?」我算了算。
说是明天,又没说是什麽时候,等过了午夜十二点,也就到了。我还是等待著,全无睡意。因此这次我终于亲眼看见了他是怎麽回来的。仿佛千万颗漂亮的浅蓝色流星瞬间汇聚到房间一角,光芒只闪过一刹那便隐没,然后是穿著灰黑色长袖上衣、铁灰长裤的他神情凝肃的出现。很难想像那麽多颗美丽耀眼的星光,最后都收入他看似如此沉著内敛的外表之内,竟然可以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人类。
他缓缓走过来,看了眼时钟,说:「这麽晚了,还不睡?」
说话间,他在床边坐下,拉过我的手,摸了摸,然后握住了。他手心的温暖逐渐灌注我全身,忽然间,这几天隐约感到的那点孤单,就全部被融化不见。
「你回来了。」我朝他笑了笑。
「嗯,我回来了。」他注视著我说。
搂著他的腰,腻进他怀中,我还像隻睏了的猫咪般在他胸膛上蹭磨了几下,想要多收集一些熟悉的他的气味,这样会觉得更加安心。他也完全放鬆身体任由我靠近,大手梳理著我的头髮。
我带著鼻音问他:「事情办得怎样呢?」
「嗯,算解决了。那天你的担忧后怕,我仔细想了想,其实很有理由。针对地球的监督者装置,经过这次的事情,的确被证实了有重大缺陷,因此我把这件事报告上去,会进行改造。另外,这次人类的科技进程被影响,世界格局恐怕有所变化。光靠自然调节力来矫正应该不够了。」
「那怎麽办呢?」
「不睏吗?」他低头问我。我摇摇头,这个时候,想要多听他说几句话,哪怕是平常会让我想睡觉的内容也好,光听他唸出每个字的嗓音就是种享受了。
「好吧。远古的时候,地球附近其实还有伴随著监督者的另一种装置,叫做裁决者。所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种事,曾经确实存在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把基本的行为准则教给人类。成果也不错,远古的人类敬畏天地鬼神,不敢超出界线。于是裁决者的存在已无必要,再加上它的运作需要大量特殊能源,所以被回收了。而现在,有新的裁决者将会被安装在这裡。」
「不是说很消耗能源吗?」再多说几个字吧,再多说几个……我应该就可以睡著了。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因为……我的星球上,有个人自愿充作能源。」
「啊?」
他慢慢解释:「那个人……出了点意外,身体受损不复存在,只剩下精神力。他愿意做为新的裁决者,永远留在地球。」
「你是说……扮演类似像神明的角色,裁决人间的善恶吗?」我不知怎麽的睡意全无了,「永远?永远工作不能停下,那也太累了。而且,一个人待在某个地方,不会寂寞吗?你可以去找他聊天吗?」
「……没有人的情感,这部分剔除了。有智慧跟意识,没有喜怒哀乐。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履行职责。」
「怎麽我觉得,这有点可怕呢?」我半支起身子,看著他问。
「那个人希望亲自守护这个星球,因此星球委员会破例同意了。但是,我也觉得任期太长并不合理,因此提出协调,把期限缩短为两百年。在那以后,我和你应该都已经不在。」他将嘴唇靠著我的额头,轻声对我说:「所以他可以得到新的身体,代替我的观察员职位,在他所喜欢的这片土地上重新开始生活。」
「哦……」我重又躺下,默默的想像了一会儿:如果一个人的人生能够重新开始,会遇到什麽样的人,又会发生什麽样的故事呢?「真令人期待。」
靠著都敏俊睡著以后,这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像是变成了一阵风,飞快的掠过地球上不同的地方。青绿的麦浪,深蓝的海洋,苍翠的森林和群山。在宝石般湛蓝的天空上,我看见了一双眼睛,朝我温柔的注视著。
一个穿著白色上衣的身影,逐渐隐没在四季变换的景色中,但在他转身前,留给我一个微笑。
在梦中,我模模糊糊的想著: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爱,才会想要守护到永远吧。
那个微笑如此纯粹,就像阳光、空气和水,似乎会在这星球上闪耀至永久。
作者有话要说:
☆、星影
快到八月底的时候,都敏俊告诉我,希望在九月开学之前,带我出去旅行一次。
「也该去轻鬆一下,散散心。」他说,「你很快就会有行程,我也会开始忙,现在正是好机会。孩子们这次就留在家好了,请妈妈跟沙美费心照料几天。」
把宇别和宇安留在家,只有我们夫妻俩,那就几乎像是蜜月了,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这种绝佳的提议吧?我当然是立刻满脸笑容的说好。
结果他指了指卧室一角的行李箱:「我大概都收拾好了,你检查看看,还缺什麽。」
衣物、简单的化妆保养品、常戴的基本款项鍊戒指甚至还有舒适的平底鞋,都已经整齐有序的排放在箱子内,再往旁边翻开还看到了电动吸乳器和防溢垫之类的哺乳期生理用品。因为听了世美的食补建议,前阵子我的奶量大增,现在那个专门用来存放宇安的食物的小冰箱已经都装满了母奶冰砖,足够他吃上两个礼拜吧。
我耸耸肩膀,表示没有缺少什麽,然后上去抱住了这个万能的男人的肩头:「老公,谢谢你的贴心。」我都著嘴凑过去,结果他恰好转头,原本要落在脸颊上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嘴角。
「一个吻,太轻,不够。」他微笑说。
难得听到一向比较「道貌岸然」的都教授这麽说呢。我于是热情的整个人挂在他背上,往他的左右两边脸各印下一个重重的亲吻,又响亮又富有诚意,然后满意的看著所留下的两个完整的橘红色唇印,笑眯眯的说:「这样够吗?」
他点点头,目光转回去专心看著电脑萤幕,似乎是在订船票。
「爸爸,你把我的游戏机放哪裡啦?」是宇别的声音,推开门,从楼梯最上面噔噔噔的跑下来,「我要跟小舅舅一起玩星际迷航……」他说到一半就停下来,站在书桌边望著爸爸的脸发呆。
我掩住嘴巴拼命忍著笑,对宇别摆手,示意他不可说。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然后掏出自己裤子口袋中的手帕,对爸爸说:「爸,给你,擦下吧,脸上有东西。」
这可恶的小孩!我朝他捏起拳头晃了晃,吹著气瞪著眼睛。
都敏俊有些疑惑的接过手帕,见雪白平整,就依照宇别比划的位置擦了擦脸,拿下来看见红红的颜色,立刻恍然大悟,随即露出跟儿子一模一样的无奈表情,朝我望来:「千颂伊……」
「啊,怎麽宇安好像在哭?」我作认真状朝书房外听著,「我得去看看是怎麽了。」说完,举步上楼,迈著大步溜之大吉了。
「……妈妈好幼稚。」隐约听见我身后都宇别的评语,「但好奇怪,怎麽她的耳朵比爸爸还灵,可以听见弟弟哭呢?」
宇别是个小大人,只要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有人陪著研究,不会非要缠著爸妈。而宇安又太小,无法表达意见。所以我们次日就出发了。
先飞到亚洲大陆最南端的城市,然后上了邮轮,继续往南开。
船我坐过两次,过往的经验都好无聊,无非就是穿著华丽的与人争奇斗艳、被镁光灯闪眼睛以及出席各种宴会。不过这次可不一样。也不知道都敏俊用了什麽办法,竟然可以不用真名订到票。船上没有记者,我只需要在人多时戴上墨镜,虽然偶尔也会遇到注目,却都很有分寸。另外,吃海鲜不用忌口,什麽事也没有,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这感觉实在太好了。
这也是都敏俊第一次坐邮轮,用他的话说,人类很擅长把家搬到任何地方,没有一种别的高等动物能够像这样主动适应各种不同的环境。有人住在山顶,有人住在海边,有人住在终年积雪之处,有人被太阳烤得黝黑,还有人把整座购物娱乐中心都搬到了海上。
船上有专业的乐队和歌剧演员,还有我喜欢看的老电影,甚至还有画展和现代艺术展。虽然平常我对这后两种展览不感兴趣,但也陪著都敏俊去走了一遍。
忽然发现竟然有幅画下面的标注有韩文耶。上面是几个人坐在一间茅屋内喝酒。
「金弘道画于1780年。」我把文字唸出来,难得在一堆各种不认识的文字中看见亲切的,因此看这幅画也顺眼了许多。我举手摸著下巴微笑著对都敏俊说:「你看,这是……一百、两百……年前的人画的耶,这个人很有名吗?你认识吗?」
他点点头,目光在画的上面停留了一会儿,说:「檀园金弘道。不过,这是眩u品。」
「是吗?」我惊讶了,「确定?」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画是真的画,纸张也挺旧的呀,「看起来挺像真的呢。」
「真品被国家博物馆收藏,不会轻易出借。这是他的代表作『风俗图帖』中的『酒铺』。」他抬起左手指了指画的左上角,「这裡有几个一般肉眼看不见的圆点,是印刷的时候机器留下的印刷码,所以是眩u品。」亚麻白上衣的袖口在他抬手时滑下,现出手背上一块皮肤颜色略粉红,就像有块淡淡的疤痕似的。
「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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