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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三部曲-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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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可是你和叶浣莲的突然到来,已打乱了事先的安排。齐孟尝生性阴鸷多疑,隐隐猜到你们是来和温如筠接应的。温如筠处境艰难,不想功亏一篑,又想设法保全你们,所以一再设法赶你们回江南去,可是你们都性子倔强,坚决不离险地。他无奈之下,才行险招,索性捉住你们,博取齐孟尝的信任。你们被俘,齐孟尝得意忘形,我才正好乘机行事。”

“你为什么要帮他?”

“老大临死前已经意识到被人陷害,他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温如筠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所以温如筠将他的计划告诉我时,我什么都没想,一口答应了他。“

过了半晌,十二郎又轻轻问了一句话:“有人见过他的尸首没有?”

萧媚娘摇了摇头。

自齐孟尝死后,暖春堂大部帮众都作鸟兽散,只有百余名亲信,护送齐小琳回到二狼山的山寨。这里原是暖春堂的老巢,如今偃旗息鼓回来,齐孟尝已死,齐小琳又时有癫狂,以往称霸一方的暖春堂已没有往日的气象。

山寨之内有一泓莲池。莲池底下,有一座隐秘的地堡。此时正值夏荷开放,空气中弥漫着芳香,可是,这个小小的地堡内,却臭气熏天,散发着一种腐败的味道,令人欲呕。

地堡的半边都是污水,只有背墙地势稍高的地方是实地,但也受污水浸淫,都是湿泥。湿泥上正有一个脏乎乎的人倚坐在墙角。齐小琳蹲在旁边,双手抓着一团黝黑的淤泥,正在往他脸上身上涂抹。那人已看不清面目,浑身上下污秽不堪,歪倒在湿漉漉的石墙上,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听任齐小琳乱涂乱抹。

“温郎,你风流潇洒,才会招惹那些女人,我将你身上弄脏,自然那些女人就躲得远远的。这样的话,温郎啊,你就还是阿琳一个人的温郎。你放心吧,就算你怎么脏,怎么臭,阿琳都不会嫌弃你,心中仍旧只有你一个人,这片真心,永远不会改变。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直到死的那一天。温郎,你可要相信我。”齐小琳一边说,一边抹,脸上温情脉脉。

那乞丐模样的人居然笑了一声,淡淡地道:“可是你穿得再干净,使的脂粉再香,我仍然会嫌弃你的。”他虽遍体污秽,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贵胄公子的倨傲和轻蔑。

齐小琳一愣,眼神登时变为凄苦。她停住手,想了一会儿,神态重又变得温柔,低声道:“温郎,你故意气我,我才不生气呢。你一向爱干净,如今我将你弄得这么脏,你心中自然生气。你愿意骂我,就骂几句吧,骂完了消了气,赶紧把这碗汤喝下去。你身子弱,这汤是补元气的。”

她目光看了看周遭,突然脸色又变了,叫道:“温郎,昨日的饭你都没有吃吗?如何都倾倒在泥水中?温郎,你……你……”

“你做的饭,我一口也不会再吃。”

齐小琳惊诧道:“温郎,你怪我这两日没有陪你吗?我是到药铺给你配解药去了,你可别怪我。哦,这么说来,你已经两天不吃饭了,温郎,你怎能如此作践自己?”

地堡的门口还倚着一个人。他一身褐衣,腰间挎着刀,目光中都是又嫉恨又毒辣的光焰,死死叮着温如筠。看到齐小琳对温如筠的态度,他实在忍无可忍,蓦地恶狠狠喝道:“大小姐,这样无情无义的狗贼,你何苦还要如此对他?”

齐小琳倏地转头,看到来人,登时瞪大眼睛,怒道:“齐安,你好大胆,怎么敢骂姑爷是狗贼?还不快给姑爷道歉?”齐安的脸色涨成紫红,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来:“什么姑爷?就是狗贼!堂主若不是为了你,早就杀了他了。”齐小琳跳起身来,喝道:“齐安!你说什么?”齐安不再说话,嘴角却抽搐几下,眼神看向别处。齐小琳又喝道:“快跟姑爷道歉!你若不跟姑爷道歉,就从我身边滚开,永远不要在我跟前露面!”

齐安面目僵硬得像块石头,愣愣地站了半晌,喘了两口粗气,抱抱拳头,沉声道:“姑爷,我错啦!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转身冲了出去,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抬脚将地堡的那扇木栅门踢开,门与土壁相击,撞得劈啪作响。

听得脚步声远,齐小琳满面堆欢,殷勤劝道:“温郎,你别生气啦,赶紧趁热把这碗汤喝了吧。”突然温如筠挺起身来,眼中发出异样的光,直直盯着齐小琳的身后。

齐小琳看到了他的神态,以为齐安又折了回来,皱皱眉,随口喝道:“齐安,你又回来做什么?姑爷不想再见到你--”她回头一看,登时大吃一惊,只见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神情憔悴,满面风尘,但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得像天边的星辰。却不正是十二郎?

温如筠心神激奋诧异,身子都抖动起来。十二郎目不转睛望着这个卧在烂泥之中,一身污垢,面目模糊的人,他的眼神又是震惊,又是狂喜,又是怆痛,木雕泥塑一般望着温如筠,良久,才艰难地咧开干涸的嘴唇,颤抖着叫一了声:“大哥!”这一声“大哥”,叫得温如筠心潮起伏,再也抑制不住,颤声应道:“兄弟!”

齐小琳惊道:“你想干什么?”手下意识到腰间去摸匕首。

“刷”的一声轻响,一个锋利的剑尖逼在她的喉头。齐小琳吓得一声短呼,不敢再动。十二郎望着她,目光中都是杀气,温如筠突然叫道:“不要杀她!”

十二郎恨道:“大哥,这个丧心病狂的女魔害得你如此凄惨,还曾暗算于我,不杀她怎么能一泄心头之恨?”温如筠摇摇头,道:“她虽可恨,但也有可怜之处。兄弟,饶了她的性命吧。”

十二郎逼着齐小琳,道:“你这个恶女人,上次我险些丧命你手,你又将我大哥害成这般模样。你乖乖将解药拿出来,我便饶了你的性命。”齐小琳妩媚一笑,竟是浑不在意,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他解药的。我给了解药,他就会离开我。”十二郎眼睛中喷出怒火,握剑的手背上都暴起青筋。温如筠在一旁慢慢倚着土壁站起身来,缓缓道:“兄弟,别管她,咱们走吧。”

十二郎鼻中哼了一声,瞪了齐小琳一眼,垂下剑尖,跨前一步,搀住温如筠的胳膊。齐小琳的脸上变了色,身形一转,张开双臂拦在地堡门前,道:“温郎,你不能走。”温如筠摇摇头,面露坚毅之色,微微提高声调,道:“兄弟,带我回江南去。”十二郎搀着他,走了几步,就到了齐小琳面前。齐小琳一咬牙,伸手向十二郎胸口抓去。手还未到,掌心却倏地现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向十二郎奋力捅去。十二郎冷笑,突然一挥手,剑身将匕首磕飞,齐小琳胳膊一震,跌跌撞撞向旁边退出几步,双脚都踩到了泥水之中。

“我虽不杀女人,但却会杀母蝎子!别再逼我出手!”十二郎喝了一声,搀着温如筠迈开了脚步。齐小琳不顾脚下的泥水,神情惶然,又叫:“温郎,你别走,好吗?”温如筠一眼都不看她,在十二郎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齐小琳面容变得苍白,上前一步,提高声音叫道:“温郎,你若踏出这扇门半步,就永远不要回来。”

温如筠充耳不闻,脚下没有任何停顿,轻轻迈过门槛,走上第一级台阶。齐小琳的面容更加可怕,嘶声叫道:“你前面就是死路一条,你不服解药的话,连十日都挨不过去。你可要想清楚后果,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温如筠还是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前行。齐小琳的神情陡然变得惊慌,紧上前几步,柔声唤道:“温郎,是我错啦,我求求你,你回来吧。”温如筠一瘸一拐,走得很慢,但很坚决,仿佛就算前面千难万险,也不能阻他半步。

齐小琳更加惊慌,擒起裙摆,慌慌张追了出来,叫道:“温郎,你别走,快回来。我求你啦,我齐小琳生平从来没求过任何人,今日破天荒来求你,你就可怜我这一番心意吧。你怎么还不肯回头?难道非要我跪下求你不成?”她一撩裙裾,道,“好,我给你跪下。”说罢,扑通一声,竟然真的跪倒在地。

温如筠已走到地堡洞口,他止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叹道:“齐小琳,我一直都在骗你,你又何苦如此?”齐小琳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陡然满是凄苦:“我何尝不知?长这么大,我身边从没有一个男人真心爱过我。就算是你骗我,说的是假话,那又怎样?总比没有的好。”

温如筠面露歉疚之色,低声道:“对不起。”齐小琳凄然一笑,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命苦。”她愣了一下,突然脸上又露出了热切的神色,道:“温郎,你终归是曾喜欢过我的,对吧?”温如筠停了片刻,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齐小琳脸现失望,随即又热切地问道:“你还会不会回来?”

“不会。”

“一辈子都不回来?”

温如筠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说道:“不回!”说罢,挣扎用力,大步跨了出去。砰的一声,将那扇木栅门无情地关闭。

齐小琳的魂魄仿佛都尾随温如筠而去,她失神地站了半晌,眼神中渐渐露出疯狂的光焰,她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头上的凤钗、簪子纷纷崩落。她衣衫凌乱,头发散落,声音凄厉:“温郎!温郎!我哪一点不如那个女人?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突然,她停住不叫了,失魂落魄地待了一会,眼神中又露出了极为温柔的神色,低声喃喃道:“温郎,这些解药都在这里,我不信你不回来。好,我到那边去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到那时候,你一定会好好待我的。我可不会怪你,还是一样喜欢你。你最喜欢的白绸衫,我会亲手为你缝制;你最喜欢的莲子汤,我会亲手为你烹调;你最喜欢的徽班戏,我陪你唱那出<钗头凤>,你演陆放翁,我演唐婉……”她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她从瓶中倒出几粒黑色的丸药,看了一会儿,突然将丸药放入口中,随即又将瓶口对着嘴,如饮酒汁一般,将瓶中剩余的丸药都倒进了嘴里。她疯狂吞咽,不多时将全部丸药都吞了下去。她抹抹嘴角,露出舒心满足的微笑,一双眸子里尽是希冀和憧憬。

此时正是晌午,暖春堂帮众都去用饭,还有几名守卫都无精打采,倚在树上打瞌睡。地堡中虽传出齐小琳的呼叫,但她向来癫狂,众人已习以为常,因此也没有理会。十二郎搀着温如筠,借着房屋的掩护,悄悄遁出了山寨。

十二郎挂念温如筠的伤势,翻过一道山坡,急忙问道:“大哥,你中的毒怎样?”

“不妨事。”温如筠微笑道,“咱们回到江南,延医医治,肯定能解。”

十二郎放下心来,喜道:“那就好。大哥,莲姐姐见了你。不知会喜成什么样儿。”温如筠突然停住脚步:“兄弟,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大哥吩咐便是。”

温如筠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这件事的真实情形,永远不要告诉浣莲。”十二郎诧异道:“这却为何?莲姐姐对你有些误会,你跟她好好解释,她是通情达理的人,自然会理解大哥的苦衷。咱们早点赶回去见她。”

温如筠的眼神仿佛化做了和煦的春风,嘴角也泛起深情的微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几次做梦都梦到江南,梦到莲妹。我何尝不想早点回去见她?玉兰花快开了,如果我还不死,一定可以在花开的时候见到她。”

他的笑容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凄凉。温如筠深知自己所中剧毒的厉害,即便是绝世神医,也已回春乏术。

齐小琳当年遇人不淑,被薄情负心男子伤了心,心理有了奇异变化,对天下男人产生了莫名忧惧,认为都是内心善变之辈,非得用诡异手段方能将男人留在身畔,因此一门心思求齐孟尝配制了毒药,用到了温如筠身上。这种毒号称毒中之圣,取五种剧毒秘制。那五毒为鹤顶红、断肠草、鸠毒、牵机、见血封喉,任取一种都是江湖谈虎色变的杀人毒药。毒中之圣竟取五毒调配而成,毒性更是绵长猛烈,这五毒药性各异,有的热燥,有的温凉,掺杂一起更是互生互克,有的药分彼此消减,有的药分却相互助长,成为难解难分的奇异毒药。这样的毒,凡人遇上,哪里还能逃脱性命,只有专门配制五毒的人方能配制相应的解药。但配制的解药也取自药性猛恶的毒药,循的是以毒攻毒之法。

温如筠虽不知道这毒药的名字,但他略通医理,又受这毒折磨日久,也知道这药本来就是不可解的,只是通过配制的解药暂缓一时,却不能根除。这几个月来,每隔半个月就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厉害,可见这毒中之圣甚是毒性猛烈,已经深入膏肓,再无解除之法。温如筠知道此节,怕十二郎难担心难过,因此才用故作轻松的口吻说出。十二郎一听,果然很是喜慰。

自那日温如筠被齐孟尝掠走之后,就音讯皆无。十二郎随即听闻齐孟尝与楚惜衣丧命于火海,更无法得知温如筠的下落。暖春堂大举退出望江城后,十二郎几乎将其总坛挖地三尺,也未发现温如筠的踪迹。照常理推测,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不过,这三个月来,十二郎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走遍了江北诸府,寻找探听温如筠的下落。听说暖春堂余众退到二狼山,又不远千里赶来,皇天不负有心人,温如筠果真还在世间。他跟踪了齐小琳两日,终于找到了羁押在地堡中的温如筠,怎不喜出望外?

他搀着温如筠,一直向南,走了一个多时辰,翻过两道山坡。温如筠身体衰弱,加上腿脚不便,早就汗出如浆,气喘吁吁。十二郎要背他一程,他却不肯,只好扶他坐下歇息一会。十二郎擦擦头上的汗,指着前面说道:“大哥,你看到了吗?前面就是长江啦。咱们再走几里路,就能听到江水声了。”

他又指指江边那个绿树较茂密的地方,道:“大哥,你还记得孙若虚的临江山庄吗,那个树多的地方就是了。我还要到江边接一个人,她叫孙小倩,是孙若虚的女儿--”

十二郎刚要再说,突然神色一凛,倏地住口,只见北面不远处有三个人影如星丸跳掷,从山坡上快捷无伦地飞驰下来。十二郎跳起身来,从身后拔出了长剑。他怕温如筠受伤,当下冲上十余步,迎向了三人。

那三人奔到近前,都是葛衣老者,背后背着长剑。十二郎见了三人面貌,心中一沉,认了出来。这三人正是暖春堂剑派长老余无涯、方无际和孙无病。十二郎知道四大长老中的铁无忧曾在临江山庄被叶浣莲和萧媚娘所杀,这三人一直对英雄会恨之入骨,这遭现身,显然是报仇而来。

“狗贼,你们害我家堂主,又杀了我们的四弟。今日公仇私恨,正好做个了断!”为首的是四大长老之首的余无涯,他两道白眉下,一双三角眼中射出阴森的光芒,像是一条阴狠的毒蛇。方无际和孙无病都从背后掣出长剑,沉声喝道:“大哥,咱哥三个并肩子上,此战为四弟报仇,不用讲江湖道义。”他们知道十二郎是个厉害角色,当下打定了群攻的主意。

温如筠也知道这三人的厉害,当下叫道;“兄弟!当心!”十二郎笑道:“无妨!这三个老乌龟助纣为虐,今日来送死,我就成全了他们!”

余无涯性如烈火,喝道:“你说什么?”脚下一点山石,如一只苍鹰跃在半空,顺手从背后拔了长剑,凌空向十二郎扑落。这一式沉稳老辣,不愧号称横行江左的剑派长老。方无际和孙无病见师兄发难,也都叱喝一声,双双攻上。

十二郎本意就要激怒三人,见他们先行出手,大喝一声,不退反进,长剑一颤,剑尖陡然化做三个,分别向三个长老攒刺。余无涯叫道:“来得好!”长剑变招,蛟龙吸水般搅了几个圈子,向十二郎的剑身卷去,妄图牵住十二郎的剑势。方无际的长剑与十二郎的磕击两下,向十二郎右侧攻击。孙无病的剑则贴地卷起无数白光,向十二郎双腿招呼。三人经验老到,各攻上中下盘,配合得极为巧妙。

温如筠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苦于内力尽失,无法上前帮忙,头上冷汗涔涔流淌,一双眼睛焦急地注视着四人的搏斗。

十二郎斗了数招,已是险象环生。他知道这三人都是高手,自己以一敌三,几乎没有胜算。当下一咬牙,突然不顾方无际和孙无病的攻击,一轮快剑,径直向余无涯招呼。余无涯脸上变色,叫道:“这小子要拼命!”十二郎大笑:“就是要拼命!”眼见余无涯的长剑向自己的左胸刺来,竟是不避不让,依旧前冲,手中长剑如毒蛇出穴,直直向余无涯肚腹刺去。

余无涯暴喝一声,长剑直直刺入了十二郎的肩胛骨,“哧”的一声,血红的剑尖从十二郎的后背透了出来,与此同时,十二郎圆睁双眼,长啸一声,剑尖已没入余无涯的小腹。

方无际的长剑如一道电光,刺的是十二郎的右胸。十二郎身子全边一拧,间不容发之际,竟躲开了这致命一剑。剑身从他左腋下穿过,衣衫都被刺破,实是险到了极处。十二郎的右手快速探出,已拿出了他的手腕。这时,“哧”的一声,孙无病的长剑已刺入十二郎的小腿。

温如筠身子抖动,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十二郎中的那两剑仿佛刺在他的心上,忍不住一声惊呼。十二郎咬着牙,骤然松开插在余无涯小腹中的长剑,手腕一翻,将方无际的长剑夺下,全力一挥,那孙无病的长剑刺入十二郎的小腿,剑锋被腿骨嵌住,一时间拔不出来,哪料十二郎的剑来得如此之快,大惊之下,想要退后,却哪里来得及,当下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喊出,咽喉已被削断。方无际见他如此凶悍,吓得一愣神,手腕又被擒住,无法退避,十二郎抬起左手,长剑斜斜划了一个小小弧圈,已刺入了他的胸膛。

十二郎当下又是一声长啸,松开剑柄,双掌齐出,分别击在余无涯和方无际的胸口。那二人如两段朽木,直直跌翻出去。转瞬之间,三大长老尽皆命丧黄泉。

十二郎的左肩和右腿各插着一把长剑,剑柄依旧左右摇摆。温如筠心疼之极,叫道:“兄弟!你怎么样?”

“大哥放心,我还死不了!”十二郎微微俯身,双手各握住那两柄剑的剑柄,全力向外一顿,拔了出去,登时血流如注。温如筠焦急道:“兄弟!赶快止血!”

十二郎抛下剑,将伤口附近的穴道点住,刚要撕衣包扎,突然北面山腰上又有五六人从几块山石后现出身来,一个人高声叫道:“齐管家,点子就在前面!”

这次赶来的是暖春堂的总管齐安。山寨之内,因齐小琳见温如筠绝情离去,心中万念俱灰,将解药一股脑吞下,那解药亦含剧毒成分,一气吞下那么多,齐小琳自然无法消受,登时命归黄泉。齐安回到地堡内,看到齐小琳的尸身,认定是温如筠所为,痛心疾首之下,纠结了全部帮众倾巢出动,追赶温如筠。他料到温如筠逃跑后会向江南逃逸,因此一路追赶过来,三大长老脚程快,先行赶到,一番交手,耽搁了温如筠二人行程。因此,齐安带人堪堪赶到,正追上温如筠和十二郎。

十二郎暗叫不妙,不顾伤痛,两步冲到温如筠身前,俯身将他背起。他伤口剧痛咬紧牙关忍耐,待要发足向山坡下奔去,突然想到手 中还没有兵刃,回身弯腰捡剑时,右腿突然一阵剧痛,支撑不住,右膝跪倒在地。他背着温如筠,挣扎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这一耽搁,齐安率几名大汉已追到近前。

“狗贼,你还想跑吗?”齐安回身一指,只见山峰的顶端,又突然现出一队黑衣人,足有四五十人之多。齐安面目扭曲,叫道:“你杀了我家小姐,我暖春堂和弟兄怎么会放过你?臭小子,纳命来吧!”

齐安虽然地位卑下,但对齐小琳爱慕极深,平素就妒恨温如筠入骨,碍于齐小琳,虽然怀恨,对温如筠却无计可施。如今齐小琳已死,齐安一腔相思化做泡影,转痴成恨,怒火填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想将温如筠碎尸万段。

他一挥手,数名大汉呼喝连声,扑了上去。十二郎背着温如筠,长剑划了半个圈子,勉力挡开几人的刀剑。他适才与四大剑派长老一场恶战,已斗得筋疲力尽,加上右腿受伤,不敢恋战,冲开一条路,向山脚下不远处的江岸狂奔。

齐安大叫:“快追!快追!”率众人随后追下。

江岸边便是临江山庄,往日的清雅风光已经不再,被暖春堂焚毁后,只剩下一片废墟。江边的那个水亭,却侥幸留存了下来。此时又是细雨飘飞,一个孤独落寞的清秀身影正伫立在水亭里,望着细雨眼含泪珠,黯然神伤。

这个女孩子正是孙小倩。三个月前,临江山庄被暖春堂焚毁,她爹爹孙若虚也被暖春堂的帮众杀害,亏得萧媚娘舍命将她救了出来。萧媚娘去联络江北九派时,小倩在萧媚娘所居的山洞中栖身了一段时日。暖春堂土崩瓦解后,萧媚娘要留下来整饬江北武林,委托十二郎带小倩到江南去找叶浣莲。十二郎想找到温如筠的下落再回江南,因此这些日子,她还是在萧媚娘的山洞栖身。十二郎到处找寻温如筠的下落,一无所获,希望渐渐破灭,决定再到二狼山走一遭,与小倩约好,无论能否找到温如筠,今日都带小倩回江南去。因此才叫小倩备好船只在江边等候。

经过这场变故,小倩一下就长大了。她望着水亭外的江面,回想起过去的日子,知道已经不再复返了。正在痴痴入神,忽然听到北面有呼喝之声,她转头一看,只见山坡上十二郎背着一个人匆匆跑来,后边还有数人追赶,当下吃了一惊。忙跳出水亭,跑到江边,解开小舟的缆绳,准备接应。

十二郎一瘸一拐,背着温如筠,腿上的血都湿透了裤脚。小倩道:“你怎么了?受了伤吗?”十二郎无暇答话,将温如筠放入舟中,对小倩道:“上船!”小倩急忙跃上。那舟甚是窄小,待十二郎再迈步上来,小舟登时猛烈晃动起来。

岸边,无数的黑衣人追了过来,有人喝道:“站住!”还有人叫道:“快找桨板,追上去!”有一个声音叫道:“孙水鬼,你带人下水!”

十二郎见事态不妙,将船桨递给小倩,低声道:“小妹子,我不会划桨,劳你受累,将我大哥安全送过江去,十二郎来生做牛做马,必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温如筠听得他的话语有异,挣扎着欠身,惶急叫道:“兄弟--”十二郎出手如电,点了温如筠胸口的穴道,将他的身子放平,脱下身上的斗篷盖在温如筠的身上:“莲姐姐还在江南等着你,我听人说,她已经伤心欲绝,遁入黄泥庵内,不见任何人……我说过,要带你回去解释。大哥,你快回去吧,莫要再负了莲姐姐。”

他抓住温如筠的手掌用力一握,然后毅然转身,奋力跃回到岸上。温如筠说不出话来,眉毛不住耸动,眼神中都是焦急。十二郎咬紧牙关,挥了一下长篙,将逼到近前的几个人扫倒。然后转身,用长篙顶住船尾,全力将它推离江岸,他的左腿已经受了剑伤,这一下绷紧膝盖踩在泥泞中发力,一阵剧痛骤起,几乎要扑倒地上。他鼻中闷哼一声,下唇竟被门牙咬破。

孙小倩还在犹豫,十二郎瞠目喝道:“划船!”小倩听他叫得急迫,只得划动船桨,小舟晃动两下,缓缓向江心驶去。小船开始还有些慢,待摆正了方位,小倩左划一桨,右划一桨,小船竟是越行越快。

风雨中,十二郎抛下长篙,眼前一片朦胧,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看着渐渐远去的小船,突然提高声音叫道:“大哥,如果还有来世,咱们还做兄弟,一起喝酒,一起杀敌!”

十二郎转过身,拔出剑来,天神般卓立在岸边,面对着拥上来的暖春堂的剑手们,如同一头暴怒的豹子,骤然发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

十五 溪花与禅意 相对亦忘言

暴雨如泪飘洒,大江白浪滔天。

孙小倩眼前白茫茫一片,泪水合着雨水,不住地顺着两颊流淌。她无暇顾及舱内的那名乞丐,只是奋力划桨。江水风浪甚急,小舟像一片叶子,不时被抛上抛下,还在孙小倩自幼生在水乡,摆蒿弄浆是熟悉之事,当下随波就浪,向着大江南岸而行。不知划了多长时间,雨渐渐停了,江浪也终于平缓下来,摇摇见到南边现出翠屏似的一排长长的绿线。孙小倩心中稍定,知道那是南岸。转头看时,只见那个乞丐兀自躺在船舱之内,圆睁这眼镜望着舱顶,目光冷峻,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划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江岸边。小倩将船靠在一个码头边,跃上岸去将缆绳系牢,又进了船舱,将那个乞丐模样的人扶起,摇摇晃晃迈步上岸。(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这时天边云团散出,出现一抹夕阳。那乞丐来到江岸的一个高台上,止住身形,伫立着看那夕阳。孙小倩在他旁边端详,只见他一身的破衣服已污秽得看不清本来面目,袖口、肘底都是破洞,路出又脏又黑的胳膊。他的一头乱发像野草一般,上边都是草叶、棉屑,还有许多粘连到一起,低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他的脸也是黑黝黝的,都是泥,颌下一部乱须也很是脏乱,他的口角都隐在乱须之中,都看不到分毫。他适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左腿膝盖有个旧伤口,一定流过不少血,半条腿上全是暗黑的血渍。干结在小腿上。他赤着双足,脚面似乎也受过伤,乌黑肿胀,脚趾间都是污泥。小倩站在他身边,问道一种腐败的气味,她是女孩儿家,向来喜欢洁净,心中终究有些嫌恶,不禁皱皱鼻子。

那乞丐的目光很是敏锐,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小倩的表情,挣扎着离开小倩两步,背对着她,挺直了腰杆,拄着杖看着待要落山的夕阳。眼光给他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黄,显得有些孤寂,也有些倨傲。

小倩意识到了那乞丐的敏感,心中登时有些歉疚。那乞丐目不转睛看着斜阳,出了好大一会儿神,才转过身来,用低低的声音对小倩道:“咱们走吧。”

小倩诧异道:“往哪里去?”

那乞丐愣了一会儿,用微微抖动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彭泽。”

彭泽七月,正花开如锦,绿草如茵。

彭泽城西门外的一间小小客栈,沿着官道所建,平素只接待一些过路的客商。在这七月的晌午,没有什么客人,显得孤寂而又冷清。孙小倩和那个乞丐上岸的地方,是宜春地界,离彭泽还有百十里路。因此二人买了两匹马,沿着江岸向西而行。傍晚时分,孙小倩在路边一家小酒店吃了些便饭,那个乞丐却水米未进,劝他进些饭时他总是摇头,推说不饿。待到上马赶路时,那人就不住鞭打马臀,显得甚是急迫匆忙。二人巴巴赶了一夜又半天的路程,到了第二日晌午时分,才来到彭泽城外这家客栈。

到了店门,那个乞丐翻身下马,身子摇摇晃晃,神情甚是委顿。小倩要扶他时,他摆摆手,拄着杖,挣扎着走进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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