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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巨宦-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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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日本之开国君王多从西方渡海而来,并向东逐步征服原有土着,至少在这个时代,日本的知识界都还以接受从大唐传来的知识、理念为荣,高级知识分子更是无不精通汉文——不会写汉字是无法成为高僧和学者的。因此这些人认为,学习唐言本来就是一种荣耀。

而那些已经进入九州,又从考试中获得官位爵禄地人则更是尽心戮力地维护着这个崭新的体制——他们是在这个地方才有机会摆脱农夫、浪人的地位,若是仍然安守于层级贵族的统治之下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而一些还没通过考试的人也咬着木塞子努力练习着。

胜久已经过了学习语言的最佳年龄,他会写汉字,但不大会说唐言,勉强说几句嘛。那一口古怪地腔调又常常惹来旁人的耻笑。因为这个原因,在“岛津家”地领地上。反而是他这个大名成了唯一痛恨唐言的人。

胜久也不能参加新式科举——他已经是“最高领袖”了,怎么参加科举?所以破山的种种政策,唯一没有收益的人就是他!

如果说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他有了一所舒适的房子,有些仆从,各种生活必需品也都很充裕,不用再像重回鹿儿岛之前那样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可这就是我想要地吗?”

当然不是!

尽管曾经堕落过。但人也总有希望自己能振奋的时候啊,可是在破山的豢养下,胜久却只能过这种平静而无聊的生活。

“豢养,豢养……”

没错,就是这个词!

最近胜久常常觉得,自己就像是破山豢养的一条狗!

对于“最高领袖”的这种处境,若是放在大明,士大夫可能会很抵触。但九州的民众却毫无保留地就接受了,想想也是,最高领袖被架空被豢养,不也是日本的常态吗?天皇先被将军架空,跟着被豢养了起来,将军又被强势大名架空。也被豢养了起来,既然如此,九州地真正掌控者玄灭法师架空和豢养胜久大人那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啊。

正是这种群体性认知让胜久更感无力、无奈甚至绝望!虽然破山没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但他走遍全城也找不到一个能支持自己的人。破山的政策,已把九州所有的实力派绑在了一起。无论是商人、农民还是通过考试而获得官爵地新官吏,都成了南九州新体制的坚决拥护者!如今,破山已经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了。甚至北九州那几个和海外贸易有密切联系的家族,如松浦家等,也都不得不靠紧破山——本州的大名已经不承认他们了,在利益和存亡面前。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唉。回去吧。”

胜久叹息着往回走。

鹿儿岛的早晨,依然平静。不过这几天商人们却显得有些烦躁了。

“唉。怎么大明的船只还不来啊!”

“是啊,早该到了才对!”

“不会是遇到风暴吧。”

“不至于吧……这边看起来天气很好啊。”

类似的话胜久也听过许多了,不过这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吧。

他回到了家中,忽然听见自己的房间内有男人在笑!

胜久怔了一下,随即暴怒起来冲了进去!

榻榻米上,破山的袈裟掉在一边,只穿着一条短裤,正逗着岛津家地幼主玩儿,胜久地夫人裸着臂膀,倚在破山的肩膀上和他一起逗儿子,看见胜久进来赶紧把衣服拉起来了一点,说:“你回来了啊,今天怎么不多溜达一会?”

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场景,胜久脸上的肉抽搐着,说不出话来,忽然转身逃走了!他好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回来得这么早!

他出去以后,岛津的夫人忽匍匐在破山光溜溜的背脊上,幽幽地说:“什么时候让他搬出去啊,我不想整天见到他。或者你另外起个排屋,我和庆祥丸搬过去也成。”

“再忍忍吧。”破山含笑说道:“现在日本这边一切顺利,再过三年,我就……”

外头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跟着便是日向宗湛有些着急的声音:“玄灭!有急事!”

岛津的夫人很识大体,三两下穿好了衣服。抱着孩子到后面去了。

破山也整理好了衣服,宗湛这才进来,破山问:“大明地船还没到吗?”

“来了一艘。”

“一艘?”破山眉头大皱:“莫非遇上了大风暴?”

“不是大风暴!是谣言!”宗湛道:“听说东海那边正盛传一个谣言,说日本大名对在日唐人群起而攻之,九州这边华人正面临灭顶之灾!所以王直尽起东海精锐,赶来这边救援了。”

破山怔住了:“怎么会有这种谣言?可王直他也没到啊!”

“是!”宗湛说:“现在进港的那艘船并不在王直的点选之列,是在王直出发之后。才偷偷跑来的,应该是想来趁乱混水摸鱼。谁知来到这边却是一片平静!我细心辨察,又将那艘船的水手分开了审问,觉得这个消息应该不假!但王直若是点选了那么大的船队,却又没来日本,他能到哪里去呢?难道是遇到了海难不成?”

“海难?不可能是海难!”破山的鼻子仿佛嗅到了阴谋地味道:“岸本呢!他也没有一言片语捎回来?”

“没有。”

鹿儿岛市井对大明来的船队,本来只是期盼与担忧,如今却平添多了许多地迷云!

又过了数日。在一个阴云密布的早晨,又有一艘船进了港,这艘船却是徐惟学在船队转而向北之后,想起答应送给破山一些时鲜珍品,在知会了王直之后派遣他侄子徐海离队送过来的——王、徐二人当时并不当这是一件要紧的事,所以也没告诉其他人。

徐海是知道九州其实没被袭击的,他进港之后就被召去见破山,然而当他听说破山尚未知道王直北上的消息时却不禁大奇:“那件事情。信如斋没跟法师说吗?”

北上之计是信如斋献的,王直又将破山引为同盟,再则破山远在日本,王直心想他就算有什么坏心也来不及阻止自己了,所以就没有对他守密地意思,反而让信如斋去信通知破山。以示彼此通好之意。

破山和宗湛一听却都急了:“那件事情?什么事情?”

徐海奇道:“难道是信如斋派来的船都被风吹偏了吗?”便将那“勤王”的计策说了。

破山这时的神情,已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他整个人就像变成了僵尸,不知过了多久,才猛地狂吼一声,跳起来指着西北方向怒吼:“商之秀!你这个口蜜腹剑的无耻贼子!无耻贼子!”怒吼几声,呼吸几乎不继,却又抟拳恨声道:“王五峰,王五峰!你这个老糊涂!”

宗湛亦是面如土灰,徐海瞠却目不知何事。过了好久。宗湛才道:“事已至此,怨王恨李又有何用?不如图谋善后之策罢。”

破山却惨然道:“大势已去。大势已去!我本道李哲至少还须三五年方能脱身下海,不想……唉!可怜我们数载经营,如今全作了李哲的嫁衣了!”

宗湛道:“困兽犹斗!何况北京之事,亦未必一切能皆按李三所愿进行!不如趁着李三注意力尚在北方,先取了大员,那我们便仍有与他划海一战之力!”

破山问明徐海,知吴平尚在澎湖,叹息道:“有吴老二在,单凭我们,这大员怕也攻不下!除非……”

宗湛问:“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和王直联手!”破山沉吟道:“如今鸡笼水寨兵马北调,若我们能和王直联手,摧毁吴平一部,则李三一年半载之内便无出海之船!东海商路已在我等掌控之中,若再截断大员海峡,隔绝南洋商路,则李三无海外利润可得!那时他要动兵,就得靠朝廷给他拨银子——但大明朝廷能有多少银子给他?若是为此事加饷,大明的天下马上就乱!若不加饷,就得改革税制,就得动朱家的祖宗家法!”

“妄改税制那不可能地!”宗湛插口说:“就算是宋神宗王安石那样君相相得也干不来这事,何况李三!”

破山这时已经恢复了一点信心,连连颔首,说道:“我们还在福建时,就常听说大明朝廷是入不敷出!若是李哲自己没收入,却想从户部太仓那里拿银子,户部和内阁都一定要掣肘,所有等钱用的衙门也都会一起干涉,那样李哲马上就要陷入内部政争当中!非三年五载跳不出来!若是那样,我们就还有机会!不过那就要和李哲抢时间了!”

“可是王五峰的船队还在北边啊!”宗湛跟着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而且我们一旦离开日本,这边……”

“事有主次缓急之分。如今胜败关键,全系于北京,九州这边的事情,只能冒个险了!”破山道:“若教李哲缓出手来收拾了东南沿海,将吕宋大员都并了过去,让他以海外贸易所得利润养私兵,立大功压制国内,靠大陆收拾海外,那时别说一个九州岛,就算让我们统一了整个日本也只是坐等待他来收拾而已!至于王五峰那边……只希望他还不至于太糊涂吧!”

第五卷 京华乱局 之三十二 攻心

王直终于发现,北京的政治局面比他想象之中要麻烦得多、复杂得多。

这里通行的并不是海上男儿之间的那种野蛮而直接的丛林法则,但大臣们又绝非依着圣贤书中所记载的礼义廉耻行事,如果实在要用一句话来概括他们是怎么做事的,那就是:托仁义之礼,行无耻之事。

可是如何以仁义之礼来行无耻之事,这中间的学问可就大了!符合圣人礼法的真仁义,在北京是不存在的,而完全没有仁礼外衣的蛮横,在这里又行不通。

海盗们是习惯直来直去的,野蛮之事做起来毫无障碍;王直也读过两天书,知道什么叫仁义礼节——可如何打通仁义礼节与无耻野蛮之间那个关键环节,王直就还没学会!因此他虽控制了北京城,却没法运转它,这个全世界最强大的机器在他手里就像瘫痪了一般,变成了一个废物!

王直“敦请”六部向各省发令,内阁就顺着他的意思发了,可命令才出九门就被李彦直给截住了,当场烧掉。王直心头火起,就命吏部、兵部撤了李彦直的职,让刑部发拘押拘他入京受审。各部依然照搬,但命令传到外头,李彦直睬都不睬,继续加强对北京的包围。这时直隶的军民官吏都已动员起来,切断了京城内外的补给通道,李彦直甚至下达了限粮令,每日只许送入仅能确保大内温饱的柴米油盐,城内米价登时大涨。人心思变!

就这样,王直眼睁睁地看着局势越来越对自己不利,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占据了京师啊!怎么会没有一点用处呢!”

这时他想到了自己手头还有皇帝!便派人进宫,“请”皇帝下旨惩处李彦直!嘉靖和他地大臣们这时都已知道李彦直在耍什么手段了,见王直因不懂得官场规矩而被李彦直玩弄于鼓掌之中,虽在围城之内也暗自好笑,帝相都默契地配合外间的行动。对王直奉行“不抵抗政策”,便发了圣旨。把李彦直严厉斥责了一番,并勒令他立即解甲进京候审!

那大太监黄锦将圣旨宣完之后,还真有些担心李彦直忠心昏头竟然奉旨,还好李彦直只是一笑,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挡了回去,继续加强对北京的软攻势——他也不直接攻城。就这么围着困着,叫王直占住了北京却使不出半点力量来!

“受不了啦!受不了啦!”麻叶叫嚣了起来:“打!打出去!我不想天天坐在城里受窝囊气了!”

竟然不顾王直号令,率众出击!李彦直可等了他好久了!这时他在外城内城都安有细作,北京百万人口,谁都觉得王直这海盗不成气候,李督军迟早要进城护驾的,这会给李督军暗通消息那叫忠君爱国,谁不乐意?王直手头的嫡系不过数万人。能扼守要道就不错了,他们又是擅长流窜劫掠,不善防守治民,哪里看得住这上百万人?更无法将这座当代超级大城市守得滴水不漏!

所以麻叶才出动,外头李彦直便知道了,他在东便门外安了鸟铳炮火等着。自己却立马城外,只带了十几骑诱敌,就有认得李彦直的海贼叫道:“在那里呢!”麻叶就率兵赶来!

当初东海众能打败俺答,靠的是在北京地城防上安装了新式火器,这才在防守战中将蒙古人的组织打乱,当时也好在有李彦直以骑兵配合突击,否则群盗出城野战也断断追不远!蒙古人在城外受挫之后,逃出一段路程又会聚集整兵。

而这时李彦直手头既有骑兵,又有炮火,部队又是气势如虹!麻叶哪里是他对手?因此李彦直也不使用诡计。看看麻叶已经出城里许便下令进攻!要以堂堂正正之师迎敌!

炮火先轰。却不打麻叶前军,而打后军。同时鸟铳瞄准发射!两轮炮、三轮枪下来,东便门外已是一片狼藉!也亏麻叶等久经战阵,又熟悉火炮鸟铳地特性,在混乱中这部人马竟未十分慌乱,仍有两千多人手持藤牌,冒着炮火滚地而进!他们的队列并不齐整,而是稀稀疏疏、似无章法走窜过来!

李彦直望见,赞道:“好!这部人马也算难得,可惜可惜!”

蒋逸凡在旁问:“可惜遇到了三公子你?”

“不是。”李彦直摇头叹息道:“我可惜的是眼下我需要杀他们立威啊!”

周文豹请战,李彦直却道:“你们去和他打,虽然胜算不低,但我方伤亡恐怕也会不少。我另有战法克他!”便下令火炮继续轰,却又对传令官做了个手势,传令官会意,挥动了令旗,北边拐角处便猛地有五千余骑冲了过来!两万只铁蹄放开了踩踏,直把这东便门外的地皮都踩软了!

正匍匐而进的麻叶和他的两千多名手下望见,一时间全吓呆了!

王直等本来正要率众出援,见得这副场景也吓得不敢出来!李彦直暂时尚未强攻外城,但王直也没把握外城能守住,所以炮火都集中配备在内九门,这东便门外便无火炮可用。

但听咚咚声响,万蹄齐踏之下,声势绝不下于炮火轰鸣!李彦直对左边张岳道:“一物降一物!用兵讲究的是配合天时地利人和,麻叶这部人马,若在海上狭路相逢,我还真有些怕他,可惜他竟贸然出城,又没炮火掩护,这不是找死么?”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有些惋惜。

那五千骑兵直接踩踏过去后,后面又来三千骑兵,等这三千骑兵也踩踏过去,那五千骑兵又掉过头来重新踩一遍。虽有几个极度强悍地海盗硬生生砍断了几条马脚,但那只是极个别地偶然,绝大部分人全都丧身这八千骑兵来来回回的铁蹄底下!麻叶也被活生生踏得肚破肠穿!这部人马有三四千人出去,最后只有一百多人侥幸逃回,剩下的不是死,就是降!李彦直下令枭了麻叶之首,传示七门。城头群盗望见无不变色。

当天李彦直又派人射入了“赦胁从令”,表明自己很理解那些被胁迫部队的处境。又表示只要这些部队能真心悔过,弃暗投明,李彦直便以总督身份保证既往不咎!

此令一入七门,十余万降附军队和杂牌军队便人心动摇,纷纷向城外暗投书信,李彦直看着那一箩筐表明忠心的投诚书,对蒋逸凡张岳笑道:“三日之内。王直手头就会只剩下不到五万人!”

蒋逸凡笑着答道:“我看不用三日,而且王直手头,只怕也剩不了五万人!”

李彦直哈哈一笑,张岳却说:“要防他狗急跳墙!万一他真来个大劫掠、大放火,事后我们也得承担干系!而且百姓也会遭大殃。”李彦直点头称是。

城外的人胸有成竹,城内的人却急得有如热锅上地蚂蚁!这时不但那十来万杂牌部队人人思变,就是京师的老百姓也都暗中准备了棍棒,堵好了大门!连三岁小儿也都知道李总督入京就在数日之间了!王直虽有兵有炮。但数万人被上百万随时发作地人包围着,心里终究不能不发怵,何况城墙之外,更有李彦直的大军围着呢!

这时侯荣灵机一动,来与王直道:“侯爷,小的听说。那李哲的家眷,似乎就在京中!”

信如斋听了暗吃一惊,而王直听了这个主意,真是又喜又怒,骂道:“你现在才来说!”其实他向来以儒者自诩,若不是被李彦直逼到急处,他也还真不想用胁人妻子这等连黑道人物也看不起地下作手段!

毛海峰负责巡视九门,徐惟学负责围堵大内,这两处是重中之重!王直不敢交给别人,这时打听到李彦直的妻儿在陆炳府上。就派徐元亮去取!

徐元亮到了陆府。这时陆炳在大内护驾,陆府虽有一百多个护院。但果如李彦直当日所料,大军一旦进城,这些护院能抵什么用处?不过是被包围了一声喝令便全部弃械投降。

但搜遍府内,陆尔容母子早就被风启藏起来了!北京太大,王直又不得人心,所以要找一个人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徐元亮微一沉吟,便道:“把所有下人、邻居全部抓起来,分头拷问!我不信问不出一点消息来!”他这一招也真是毒辣!

那些个护院、婆子什么地都瑟瑟发抖,心中哀叹,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下人,他们可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这么对待的一天!

群盗正要动手,忽然一个肚子微凸的少妇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道:“这位老爷,奴婢有机密相告!不过请老爷先屏退旁人。”

徐元亮见大刑还没动呢,就有人要告密了,哈哈一笑,他也不怕一个娘们搞鬼,且命旁人退下,要审问时,忽然觉得眼前这美貌少妇有些眼熟,奇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那少妇微微一笑,说:“我家未来姑爷,是福建的李孝廉!”

徐元亮啊了一声,叫道:“你……你……你是……”

那少妇微笑道:“对,我就是李总督夫人的贴身丫鬟,伊儿。本来已经躲起来了,今天恰巧回来要拿些燕窝,不想又撞到了徐寨主,我怕受刑,所以决定把我家小姐的行踪供出来。”

徐元亮先是大喜,随即有些鄙夷,冷笑道:“你对你家小姐,却也忠心!”这忠心二字,却是讽刺了。

伊儿轻轻一笑,说:“我对我们家小姐,亲如姐妹,她平时虽然对我挺凶地,但到关键时刻,断断不会弃我于不顾。就不知那位姓王地老船主,对徐寨主是否也能如此。”

徐元亮脸色一变:“你说这个做什么!”

第五卷 京华乱局 之三十三 无敌

“伊儿说这个为的是什么,寨主应该很明白才对啊。”伊儿说道:“我家姑爷在东便门大捷的消息,连我也知道了!难道到现在徐寨主还看不清局势?跟着那个姓王的,有什么出路?”

徐元亮听得大惊,忙斥责道:“住口!住口!不许你再胡说!”

伊儿哦了一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说了。”

徐元亮心中交战,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好久,才道:“言归正传,李夫人如今在哪?”

伊儿反问:“徐寨主见到我们家小姐之后,却想如何处置?”

“自然是送到王大帅处……”

他还没说完,伊儿就笑了起来:“徐寨主,你是想和我家姑爷结不共戴天之仇么!”

徐元亮听得心中一震!李彦直当初还是一介布衣时,为了李介就可以追杀到日本,把九州捣个天翻地覆!如今他手掌兵权,又已得势,自己要真动了他的妻儿,回头他追究起来,自己恐怕不得好死!

忽然之间他有些埋怨王直,怎么派给了自己这么个不讨好的差事?最后他只是含糊地说:“我怎么处置是我的,总之你快将李夫人的下落告知,回头我会有赏赐给你!”

他此刻动个手指头也捏得死伊儿,但不知怎的却不敢用强!

“我家小姐的行踪,其实我也不清楚啊。”伊儿说:“不过有个人肯定是知道地。你要不要见见?”

徐元亮当然是要见的,不久伊儿就带了一个已近中年的儒生来,说:“这位是风先生。”

“风先生?”

“在下风启。”那儒生淡淡一笑,作了一揖。

……

徐元亮没见过风启,不过在东海众中,他算是和李彦直过从颇密的一部,和蒋逸凡、王牧民都有来往。因此也就听说了风启的名号,见到了他不敢怠慢。慌忙下座相迎!

风启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就道:“徐兄弟,我今天既是冒险来见你,就不是来跟你寒暄,而是来找你表个态度!现在城内城外的局势已相当明了了,要何去何从!你也该早下决定!若你有心归附三公子,现在就做个决断!若是还下不了决心。那就绑了我去见王五峰吧!王五峰想必会赏赐你的!”

徐元亮忙道:“风兄这是什么话!王五峰对我地恩情再大也大不过三公子!只是若要我背叛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徐元亮实在又做不出来这等事!”

风启哈哈一笑,冷笑说:“没想到徐寨主竟然这么婆妈,都没有洪寨主的半点气概!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转身要走,徐元亮慌忙拦住,问:“洪迪珍找过风兄了?”

风启笑道:“不止是他,林碧川也找过!不过洪迪珍是福建人,门路广,和我们又比较亲近。所以我才故意让他找到了,林碧川那边我还没理他呢!至于我们主动来找地,徐兄弟你可是第一个!”

徐元亮啊了一声,见风启又露出随时要走的意思,知道必须当机立断了,忙扯住他说:“风兄!风老哥!唉!也不是我徐元亮要背叛老船主。实在是他最近做的事情太不像话!竟然逼到皇上那里去了!我跟着他也封了个将军,但半点也不高兴,还整天担惊受怕呢!实在是怕……怕就算投了三公子,将来朝廷秋后算起账来,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这最后一句话,方是他的真心话。

风启一笑,说:“但你若不赶紧倒过来,眼下就没好果子吃!”

徐元亮黯然称是,风启笑道:“其实这事也是有办法的。”徐元亮眼睛一亮,慌忙问计!

风启道:“徐寨主这回是有过。但只要立个功劳。将功补过,不就行了?”

徐元亮忙说道:“徐元亮但能为三公子效犬马之力。万死不辞!只怕三公子没用着我处罢了。”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洪迪珍手里还管着个西直门,我却在城内东跑西跑,九门一个都轮不到我管,如今王五峰的人看得又严,不是本职的事情我若是过问了,很快就会被发现——想立功也难啊!”

风启却笑道:“怎么会难?容易,容易!而且这番大功,比起其他人来,那是大出了十倍!”

“是什么?”徐元亮忙问。

风启又笑了,不过这次是真正地笑容:“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裕王的府邸,是由徐兄弟负责‘保护’的吧?”

……

北京太大,要关注的事情和人物太多!王直的嫡系人马,说实在的是有些不够,因此他将京城防卫的重点放在内九门,但毛海峰一个人也看不住所有城门啊,所以不得不让洪迪珍、林碧川帮着分管一些。

他又将掌控朝廷地重点放在对皇帝宰相的控制上,嘉靖这个重中之重自然不在话下,其次才是内阁,而内阁之中又盯紧了首辅严嵩!至于嘉靖的两个儿子,以及次辅徐阶等人,在王直看来重要性比起嘉靖、严嵩来就要差很多了。二王以下的公侯,内阁以下的六部,那又等而下之了。

和破山相比,严世蕃和王直对李彦直的了解都是片面地!若只论在海上的斗争,李彦直的谋划王直大体都能料到!若只论朝堂上的斗争,李彦直抬起屁股严世蕃就能猜到他要干什么。但这事要是调转过来,让严世蕃去猜测李彦直在海外的行动,让王直来估量李彦直在朝堂的势力。那就肯定要出问题!

所以王直虽盯紧了嘉靖,却不知道李彦直心不在此!他对首辅严嵩地看管,比看管徐阶严密了十倍!却不知对李彦直来说,徐阶才更加重要!

这一天,眼看城内的氛围越来越不对劲,王直便想做最后的尝试,看看皇权对李彦直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制约!因为太监李彦直都不放在眼里。他便决定派遣一个重臣去召李彦直进城!

若这次还再不行,那王直就要重新修改自己的整个思路了。

“你告诉他。若再像之前那样不理不睬!万一皇上要是出什么事,他李彦直就是千古罪人!”

他这话是对徐阶说地,当徐阶听王直要派自己出城时心里是愣了好一会,但这个江东小个子想起王直这段时间来在京城地作为,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个海贼,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京师的局势啊!他这是病急乱用药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作为整个帝国地中枢。北京官场的局势错综复杂,除了严世蕃、陆炳、徐阶等寥寥数人之外,就是那些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地官吏又有几个完全弄得明白权臣巨宦之间那种乱得不能再乱关系?何况才进京没多久的一个海商?除非王直有个像严世蕃那样的人做他的心腹谋臣,否则怎么可能知道首辅严嵩和阁臣徐阶之间那种微妙的权力平衡?更不可能知道徐阶与李彦直之间的关系!

不过徐阶这个官场老妖精在听到王直的催促之后并没什么表示,也未故意表示不出去,更没表示很热忱,只是说:“我是内阁大学士,必须是陛下降旨。我才能离京。”

“那就去请陛下降旨!”王直说。

于是徐阶便见到了嘉靖,君臣见面,表面上是徐阶来向嘉靖请旨,实际上却是徐阶来向嘉靖辞行!

“准奏。”嘉靖有气无力地说,随即又道:“卿家此次出城,可要叮嘱李哲。勿忘君臣恩义!不可再抗旨了!”这两句话,叫作话中有话!表面是要李彦直别反抗王直,实际上却是说:“告诉李哲,千万要顾着朕地性命啊!”

嘉靖的意思,徐阶自然清楚,他回禀道:“陛下放心!老臣必命李哲早日进京侍奉圣驾。”这句话貌似也是在帮王直办事,其实却是表明态度:我一定让李彦直进京来保护你的!

嘉靖微微点头,虽有些不舍,却又怕夜长梦多,耽搁了徐阶出城。便挥手道:“去吧。去吧。”

徐阶便拿了那道圣旨,又来对王直说:“光有圣旨。我还号令不动李哲,最好带上节钺,这样李哲若不听话时,我可持节钺夺他兵权,喝令他进京听命!”

王直自在李彦直那里碰了几次钉子之后,对这些仪礼的东西已不怎么放在心上了,这时想:“他圣旨都不听了,你拿这么个仪仗出去,就能夺他的兵权?”心中不信,却也没怎么阻止!这是他最后一次尝试,如果再没什么效果,他就要彻底抛弃依靠皇权名份制约李彦直的想法了。

他却不知这徐阶在城内和在城外的力量是不同的,节钺在太监手里和在徐阶手里地力量也是不同的!

皇权名分还是可以制约李彦直的,只是这件武器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使用!大明帝国的官僚系统是一部庞大得无以复加的机器!当今之世,有足够的资历、威望、名分和能力运转这部机器地人寥寥可数——连李彦直也还远远不够资格!而徐阶却恰恰是其中一个有这资格的人!

但王直却仍没领悟到这一点,这几日他只看见这个老头在他刀剑之下的无力,却不知一旦让徐阶走出北京城,到了李彦直那里,这个江东巨宦便将如凤凰展翅,翱翔九天!

就这样,徐阶在内阁把所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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