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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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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来了人,我方若不去,显得太冷淡了。交际嘛,就该如此!”他的认识程度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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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自主之路(4)
“只有独立国才能派遣外交官,而非独立国没有外交权,属国没有外交权。”唐绍仪给袁世凯讲了一通国际政治学入门。听了他的话,袁世凯转动着眼珠子大叫:“不行,这可不行!”
朝鲜政府派遣使节,初时袁世凯以为只不过是一般的交涉罢了,当唐绍仪讲了重大的政治意见之后,他有些狼狈了。
朝鲜对外派遣使节,并非没有先例。以前往日本派遣过闵泳骏,事后报告清政府,袁世凯完全没有当回事。
“似乎还要搞先派后咨。”袁世凯一直没接到正式通知,只是偶尔从情报网得到一些消息。
“这么说不读国际公法是不行了……你能不能给我翻译出来?只把紧要的部分简单地、立刻能懂地……”袁世凯对唐绍仪说道。
“我给你分条写出来吧!”
唐绍仪整理了国际公法的要点,让袁世凯学习。
属国没有外交权,是国际公法的基本常识。缔结条约当然就是外交,迄今为止,朝鲜已同各国缔结了不少条约。
这也成为朝鲜并非属国的根据。缔结条约即外交活动,已经是事实。条约都是双方的,时至今日,如提出无效,就将是重大国际问题。
派遣外交官和缔结条约同属外交活动。一方面承认缔结条约,另一方面却不允许派遣外交官,岂不是自相矛盾?现实主义者的袁世凯已经预感到不可能阻止朝鲜派遣外交官了。他想:那就换个办法,对外交官的身份和行动加以限制。
具体办法是改变从前的“先派后咨”为“先咨后派”(先经清政府承认,后派外交官)。这样一来,朝鲜政府派朴定阳去美一事,只好延缓。
美国方面当然很不满意,驻朝鲜公使颠司莫致函袁世凯,对清政府的干涉提出抗议。内容是:一、美朝条约是两国在平等立场上签订的。二、条约规定互派外交官,其中并没有需要清政府承认之类的规定。三、朝鲜政府派闵泳骏赴日本时,清政府未加干涉,偏偏阻挠派遣美国,是何用意?
与此同时,美国驻中国公使颠拜也受国务卿之命,向清政府提出抗议:“中、朝两国虽有宗属关系,但只为两国之关系而已。贵国对朝鲜之内政外交,事实上业已承认其自主权,尔今限制其外交权殊难理解。”
事情变得麻烦了。
尽管是朝鲜问题,但事态一旦扩大,交涉就变成上峰的事,当然也要征求一下袁世凯的意见,但那不过是作为参考而已。
朝鲜政府知道这时候应该对清廷做些什么,那就是在体面上多动动脑筋。于是,特派礼宾司主簿尹奎燮去天津,郑重陈述事情原委,恭请裁决。
清政府首先考虑的是“体面”问题,朝鲜政府深知这一点。清政府要求把派赴美国的外交官朴定阳的“全权公使”改为三等公使。
向美国派出外交官的最大目的,在于宣扬独立自主,何况朝鲜和美国之间没有多么大的悬案。为此,必须争得“全权”这一头衔,否则,好不容易的一次派遣,将会减去一半效果。
尹奎燮在清廷顽强地坚持:“根据条约,双方互换外交官。美国驻朝鲜公使是全权,而朝鲜也应与之相同。由于我国经济贫困,不便与之对等交往,一俟递交国书任务完成后,朴定阳立即归国,其后,以一等书记官代理公使,以节约国库开支……”
清政府终于被说服,承认了“全权”,但提出三项附带条件:
一、朝鲜外交官到达外国时,须先向那里的清公使馆报告,会同清公使齐赴该国外交部。其后诸事,可不受拘束。
二、宫廷、国家的正式仪典、集会等,朝鲜外交官应跟随清公使之后。
三、外交中的重要事项,朝鲜外交官应首先同清公使磋商。
朝鲜政府痛快地同意了。第一、第二两条只是个体面问题,第三条的重要与否,全凭朝鲜方面判断,即或有所违犯,也易于辩解。
朴定阳终于在十一月十二日成行。他乘上美国军舰,离开了仁川。
驻美国公使是张荫桓,他属下有一个叫徐寿朋的一等书记官,他们接到北京发来的电报,以为朝鲜公使一到任,准能前来中国使馆报到,端着架子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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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自主之路(5)
然而,朴定阳接到的任务是故意装傻,不理睬上述三项原则,以创造“自主独立”的实绩为最高目的。他更高一筹,委托同行的美国人亚连代他去华盛顿的中国公使馆。亚连传话说:“风闻到达美国时,须立即拜访中国公使馆,但实际上我本人没有接到训令,也许是电报延误了。总之,我没有接到训令,现在只好依据‘外交常识’行动,请予谅解。”
朝鲜全权公使朴定阳终于单独去美国外交部,拜会了国务卿贝亚德,然后又谒见了美国总统克利夫兰。由此,朝鲜向全世界表示它是一个独立国家。
中国公使张荫桓从华盛顿向北京总理衙门发电:“朝鲜使者态度不逊,大伤我国权威,应予惩处。”
北京向汉城的袁世凯转发这一电报。袁世凯怒气冲冲地闯进宫廷。
“这是个差错,保证今后不再犯。立即往华盛顿发电。”这就是朝鲜方面的回答。
“三项附带条件中之第一条,有损于朝鲜国体面,可否删除?”朝鲜提出新方案。表面上说保证今后不再违犯,却提出废掉第一条,显然是不打算遵守的。
朝鲜像一条游鱼,窥视着清政府的每一个空隙,准备溜走。而驻在朝鲜的各国外交官也不断向朝鲜政府兜售各种计谋,以致朝鲜成了难以对付的交涉对象。
李鸿章把堆在桌上的卷宗分成两部分,顺手翻开最上面的。他要暂时离开天津,必须把要紧事情处理一下。
这时已是光绪十四年(1888年)。
“甲申事变”过去四年了,李鸿章六十六岁。
“岁月不饶人……”他停下整理公文的手,摸了摸额头,指尖感觉出那里的皱纹明显增多了。此刻整理的是前一年的东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已到了要收场的时候了。为排除凄凉之感,只有热衷于工作。
把一年来杂乱的公文披阅一遍,终于发现了一直不曾注意到的一些相互关系,理出了一点头绪。
“朝鲜变得不好对付了,有关朝鲜的事情应当更细致地考虑。”他自言自语地说。
回想一下去年的一些事情,他终于明白了朝鲜政府的手法要比中国更为细致、更有条理。
“为什么当时没注意到呢?”李鸿章独自嘟囔着。
当然,他是有可辩解的。前一年,1887年,对于清政府来说,简直是台湾年。经过中法战争,台湾的重要性凸显起来。置于福建省管辖之下的台湾,前一年成为一个省,十月任命了第一任巡抚。也许李鸿章对台湾过于重视,因而疏忽了朝鲜。
“唔……就是它……”他拿起一件公文。是几行字的报告,可能是袁世凯亲自起草的,充分表现出他的性格。报告的末尾用铅笔写着:“有必要考虑对此事的报复!”
这是关于朝鲜政府解任金允植等人的报告。金允植是人所共知的事大党——亲清派的领袖,撤掉亲清派领袖,显然是对袁世凯等清政府方面驻朝鲜官员的挑战。然而,在朝鲜政界却看不出什么重大的派系抗争。
还有铅笔附记:“是否有私人怨恨?”并非政策上的意见对立,而是个人间争执,也可能是争权夺位的倾轧。
盟友金允植被解任,袁世凯可真有点头疼了。报告中虽未详细述及,但可以想见,袁世凯闯进朝鲜宫廷,大发雷霆地喊叫:“为什么把金允植免职了!”
对此,朝鲜宫廷一定是照例含糊其辞,应付一阵子便马虎过去了。这时,李鸿章心里若有所悟:“问题就在这里,没错……”
金允植解任之后,立刻有闵泳骏赴日之事。
在中国方面,特别是袁世凯,金允植的解任尽管是一时的,也觉得是个大问题。袁世凯受到了刺激,无暇顾及其他。于是,时隔不久便将闵泳骏派往日本,充分运用了“先派后咨”的手法。
李鸿章认为,金允植的解任,也许是他本人同意的,上演的一出戏。
亲日派、亲俄派、亲清派——目前分成这三派,不管形势如何变化,朝鲜总有一伙人出来支撑局面,李鸿章从一开始就认为这也许是一种合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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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自主之路(6)
假如这是一种戏剧性的密谋,那么,朝鲜政府的确不简单!李鸿章望着天棚想。
四月末,李鸿章同葡萄牙签署了通商条约,五月五日去旅顺、大连,视察新购进的军舰“致远”号。
“这些等回来再办……”李鸿章把一些新近的文书归拢到桌子一角。因为上了年纪,自言自语的毛病越发厉害了。他抄录了公文的标题。
《朴定阳尚未归国》——戴着“全权”头衔的朴定阳原来说递交国书后立即返回朝鲜,但时过一年半之久,仍没有从华盛顿动身的迹象。
《金嘉镇未来拜访》——这是东京来的报告,当了驻日代理公使的金嘉镇,按照前述三项附带条件,应该到中国驻日公使馆拜访,然而迄今并未执行。说起来,任命金嘉镇为驻日代理公使,清政府就感到不快。金嘉镇积极靠拢俄国,由于袁世凯的强烈要求,朝鲜政府把他“放逐”,怎么这么快又起用了?
只因为接触了俄国,就断定是亲俄派,这确实值得研究。像接触日本、接触美国一样,按理应当统称他们为独立自主派。不,称派也不妥当,因为朝鲜有主见的政治家都在内心深处怀着独立自主的愿望。
被视为亲清派的闵泳翊要同中国搞好关系,最终目标也不外是独立自主。
去年清政府更换了驻日公使,黎庶昌再次出任。四年前因服丧而辞去驻日公使职务的黎庶昌,是有三年半驻日经验的老手。
旧历年末,黎庶昌到达东京。正月贺年时,金嘉镇到清公使馆门前投递了名片便返回了,不曾同公使会晤。
黎庶昌曾有如此记载:“朝人胸中,唯有‘自主’二字耿耿于怀,牢不可破。”
黎庶昌把金嘉镇不来拜访之事告知了汉城的袁世凯。袁世凯照例闯进朝鲜宫廷,大喊大叫。他在给李鸿章的报告中写道:“婉诘。”李鸿章读了之后哈哈大笑,说道:“婉诘?他这种人能……”
他想象得出袁世凯恫吓朝鲜要人时的情景。
“公使闵泳骏正在返任,金嘉镇不过是代理公使。他理解自己的身份,有所顾虑,请予谅解,以后令其拜访……”这就是朝鲜政府的答复。
“事情越来越难办……”李鸿章自言自语,闭上了眼睛。
李鸿章到旅顺、大连,接收了“致远”号,查看了炮台,于五月十六日返回天津。十多天的视察使他疲惫不堪,终于卧床不起。
李鸿章痊愈后不久,接到东京黎庶昌的报告,说是金嘉镇勉强做了拜访。
“噢?慰亭(袁世凯)的婉诘产生了效果?……”李鸿章捋着胡须,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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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北洋人(1)
北洋人
北洋舰队是亚洲最强的海军,至少在1888年以前是如此。
它的阵容是以“定远”、“镇远”两艘主力舰为中心。在当时,铁甲舰还很稀奇,这两艘军舰同是七千吨,再配备五艘巡洋舰“经远”、“来远”、“致远”、“靖远”、“济远”,各两千吨。
海军衙门是三年前设置的。在那之前,有北洋水师、南洋水师和福建水师,三者力量大致相等。后来,福建水师在中法战争马尾海战中全军覆灭。张佩纶,就是这次战役失败的责任者。设置海军衙门之际,李鸿章把南洋水师性能比较良好的舰船配属了北洋水师。以重点主义为借口,北洋水师又从外国购进精锐舰只。
亚洲的第二个海军强国,自然是日本。
北洋海军建成的1888年(明治二十一年),在9月4日的《朝野新闻》上,以《殊堪寒心之帝国海军现状》为题,报道:“试观我国现今之军舰,多为老朽,行将不能实用。现已不能实用者亦不在少数。组成现在舰队之军舰中,其最旧者已使用三十九年,而其新者亦服役十一年之久。如不立即加以修复,会使不完善之日本海军更趋于不完善,势必违背扩张海军之本意,如有老朽不堪为用之船舰,应予折毁,并另委外国建造新舰。”
中日两国舰队不论数量还是性能,都有显著的差别。
但后来发生逆转,1888年是分界线。从这一年起,到中日开战为止,六年间日本从危机感出发,致力于军备的增强。相反,中国自从李鸿章到旅顺接收“致远”以后,不曾增加一艘新舰。
当然,中国也有海军预算,每年为白银四百万两,但六年间却没有购买一艘新舰。而且,从开战前三年即1891年起,连购买弹药也停止了。
这都是西太后一人造成的。
西太后专政以来,最懂得权势的甜头,怎肯轻易放弃。不过,皇帝已经长大成人,再紧抓着摄政权不放,也有些说不过去。十八岁的成年的皇帝,还由皇太后监护,将成为世间的笑柄。
她的“归政”只不过是形式,实际上仍要在宫廷内君临政治。世人知道这是形式,但形式也很重要。为了给形式增添价值,就必须用虚假加以装点。
加强外观的方法之一,就是建造特大的行宫。皇太后从政治中心的紫禁城里迁出来,移住到悠闲自在的行宫去。这是装饰门面的最有效的方法。
皇太后的行宫要不同于一般行宫。庭园内的建筑自不必说,所有的山山水水也必须是人工建造。这是低劣的趣味,但在西太后看来,如此才能保持自己的权威。
颐和园在北京西郊,现在已成为群众游乐之所。园内的万寿山是人工山,昆明湖是人工湖。对于西太后的愚蠢无聊,我们只有惊叹而已。
“这得需要多少费用呢?”西太后说了说自己的计划,要估算一下所需费用。
银三千万两!
“这笔款子能筹集到吧?”西太后问醇亲王。
醇亲王已成为西太后政权的中枢。儿子能当上皇帝,是西太后一手成全的,对于西太后他是言听计从。
“一定设法办到。”醇亲王答道。
“是个难事吗?”
“不,不是的……一些琐碎问题,需要咨询……”
醇亲王头上冒出冷汗。三千万两的分量,他是清楚的。
“这么说,筹集款子是不成问题喽,只是有些技术上的问题需要研究研究?”
“是,是这个意思。”
“堂堂大臣,不必介入那些技术上的琐碎事。资金筹集没什么问题,早一点施工要紧。”
西太后已经沉浸在幻想当中。这是前所未有的园林大营造,她越想越兴奋。清王朝入关以来二百多年,还未曾操办过如此巨大的工程。
别的不说,单说北京郊外的明十三陵,比起这个工程来,显然是太小了。像这样用人工修造的山水,大唐盛世不曾有过,秦始皇时代也办不到。
深夜,西太后突然睁开眼睛,喊来近侍宦官。
“我想了解一下秦始皇的阿房宫,传我的话,赶紧查阅古书,呈来详细报告!”
她想了解一下历史上是否有超过她这个计划的工程。
西太后陷入自我陶醉,而那个为她筹措三千万两银子的醇亲王却双眉紧锁。
“这有什么难办的,变祸为福不就行了吗?”满清贵族善庆对醇亲王说道。
“变祸为福?”
“你没听说吗?汉人组织了庞大的军队,步步逼近咱们满族人,要把咱们赶出山海关外。岂止赶出而已,是要斩尽杀绝!”
“真有此事?”醇亲王摇摇头,说道。
“太平天国洪秀全已经覆灭,你还记得他们喊过什么口号吗?灭妖!他们称我们为妖,要消灭我们。”
“那些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的确,他们覆灭了,可是,谁把他们消灭的?”
“湘军,还有淮军……”
“不错,不是满洲八旗!湘军是曾国藩组织的,淮军是李鸿章组织的,这两支军队里有满族人吗?”
“两军全是汉族军队。”
“现今在我们国家里,一旦有事,能战斗的只有汉族军队了。如果他们掉转枪口朝我们打来,那将是什么局面呢?”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大清的军队,决不会朝我们打枪!”
醇亲王激烈地摇着头。
“如果我是汉族人,我就能干出来。嗯?对方无力,我方有力,而现在却受制于对方,非把这个统治关系倒转一下不可……这倒不限于汉族,蒙族、藏族处在同一状况下,也准能干出来。”
“真的?”
“你还不相信……真让人着急!我昨天听说,广东有三合会、天地会等造反组织,时隐时现,到处活动。你知道他们的旗上写着什么吗?‘灭满兴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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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北洋人(2)
“灭满兴汉……”
“他们要把我们一个不剩地杀掉!还不只是广东!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只有这个皇帝宝座了。这个国家还是我们的国家吗?在这个国家里,我们是少数派,你不要忘记这个事实!”
善庆一边说,一边用细长的眼睛狠狠地盯住醇亲王的眼睛。醇亲王也是一副满族面貌,眼睛细长。
“那你说如何是好?”
“只要是汉族,任谁也不要相信!”
“我认为中堂是尽忠报国之士。”
“你的想法太幼稚了。死去的曾国藩是消灭太平天国的英雄,可以说,是他救了这个国家。但是,他组织湘军时,没说过一句尽忠报国的话。”
“是吗?”
“当然,当时的檄文你也是知道的。”
善庆的口吻仿佛在诘问醇亲王。
三十多年前,曾国藩在湖南发出檄文,征讨太平天国,说是“为恪守礼教”,并未号召为大清尽忠。
“礼教”,就当时来说,是汉族的生活方式,是赖以生存的支柱。号召维护它,最有诱惑力和说服力。
在清朝统治下,汉族不愿意为保国而战,非但不保,还想用自己的力量推翻清朝,建立一个汉族统治的国家。善庆断言,汉族人心里都这么期待着。
“他们至今没有起事,只是因为力量不足,一旦觉得有了足够的力量,就会把枪口对准我们。太后要建造大园林,我们应当趁此机会转祸为福。你看看北洋舰队,那些坚舰巨炮都是汉人的东西,指挥它们的还不是汉族大臣李鸿章吗?以后再也不要为虎添翼了。”
醇亲王终于明白了对方想要说的话,那就是把军费挪到园林建造上来。购入军舰、枪炮、弹药,等于给汉人增加力量。可是,目前清军的主力是绿营兵(汉族军队),关系着王朝的安危。
醇亲王不由得长叹一声。
“削减军费,中堂能同意吗?”
“这有办法。”善庆说道。
李鸿章是清朝的头号实权者,兼任直隶总督,指挥着北洋军队。他也有政敌,那就是两江总督曾国荃。曾国荃是曾国藩的胞弟,与李鸿章为敌。两广总督张之洞也不甘居李鸿章之下。朝廷里还有个翁同龢,也是最厌恶李鸿章的。
翁同龢是户部尚书,即财政大臣,掌握着财政大权。必须先把他拉拢过来。
听了善庆的话,醇亲王向前探出身子,若有所悟。
“太后的本意,依我看就在这里。为了不给汉族人增添军事力量,抽出费用建造万寿山……这难道不是奇策吗?”
总在西太后左右承办国事的醇亲王,怎么也想不出她竟有这样的“深谋远虑”。
建造颐和园,当时称为“万寿山工程”,总监督为醇亲王,筹措到二百六十万两银子:广东一百万,南洋八十万,湖广四十万,四川二十万,直隶二十万。北洋军费是悉数上缴。
西太后高兴极了。
秦始皇在渭水南岸上林苑建造的阿房宫,是东西约七百米、南北约一百二十米的大型楼阁,作为人工工程,可算是难以想象的规模。但是,这个工程因秦始皇死而未竣工。
阿房宫有其名,实际上并未完工!
听了这个报告,西太后放声大笑:我的万寿山超过未竣工的阿房宫,我的名字将与万寿山永存。
她满意极了。
“军队这下子全完了!”得知万寿山工程的决定之后,李鸿章自言自语。他认为: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虚虚实实
中日甲午战争前夕,关于中日两国在朝鲜的立场,陆奥宗光在《蹇蹇录》中作了如下阐述:
“……而日清两国于朝鲜如何维护各自权力,几乎达到冰炭不相容之地步。日本自始便认为朝鲜为一独立国,试图断绝历来存在于清韩两国间之暧昧宗属关系。与之相反,清廷以畴昔关系为根据,大方表白朝鲜为其属邦。其实,清韩关系在普通公法上尚欠缺确定为宗属关系之必要因素。虽如此,清廷仍力求在名义上承认朝鲜为其属邦。”
陆奥用“冰炭不相容”来形容,可见两国关系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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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北洋人(3)
袁世凯清楚地认识到,东邻强国日本妨碍他执行任务。他企图排除这种妨碍,是理所当然的。陆奥的著述中有这样的评价:“……袁世凯乃年壮气锐之徒,热望排除日本之妨碍,并非无理者也。”
袁世凯对自己的立场、任务认识得很充分,但对日本却缺乏了解,而且未能觉察到这种缺乏,以致酿成悲剧。关于日本国情,袁世凯之所以认识不足,或许应该说是历届驻日公使徐承祖、黎庶昌、李经方、汪凤藻等人及公使馆成员的责任。袁世凯本人到日本短暂访问过,但头脑中的印象也基本来自驻日公使馆。
笔者从老一辈华侨那里听到过那个时代的事。当然,这些老一辈华侨也并非亲身经历,而是从他们的长辈那里听来的。据说,驻日公使馆的人们根本不把华侨放在眼里。神户、横滨、长崎等地,有为数众多的华侨。中国不是条约国,没有侨民居住地,他们同普通日本人杂居,整日厮混在日本人中间。日本的实情,他们确有切身体会。然而,从祖国来的公使馆官员们都不从华侨这里吸取宝贵经验。
封建中国有极端的“官尊民卑”习俗,而清廷官员对华侨更有一种偏见:抛弃祖国,逃到外国的不可信赖之辈。把华侨的谈话、意见作为参考,清末的官僚们连想都不曾想过。
后来,孙文等曾被清廷视为叛逆的革命家们,在日本开始了秘密活动,所有的华侨都成为热心支持者。孙文曾说:“华侨乃革命之母。”
在东京的公使馆,主要把报纸、公文等“情报”发回本国,就算是外交官工作。这类情报,绝不是有血有肉的活情报。
“万寿山工程”在北京动工时,日本正处于发布宪法的前夕。
实现立宪政治,在清朝官僚的眼里,认为是朝廷实权的下降。朝廷就是政府,立宪会使政府的领导权力削弱,这是最普遍的看法。
明治二十二年(1889年),文部大臣森有礼被刺,于是,有人认为日本治安有问题。内阁中有长州阀、萨摩阀之争,政界的派系斗争也很激烈。萨摩阀里又分为改革党、调和派、岛津党三派,报界把他们的丑闻逸事大加宣扬。“照这样下去,日本哪里还谈得上舆论统一!”只要读报,就会有这种感觉。清公使便把这种感触传达给本国,本国再转告朝鲜的袁世凯。
生活在日本人中间的华侨却深知日本人的性格。表面看来似乎是舆论分裂,实际上,当国家利益明确要求一致时,日本人会一致团结起来。而且,他们的尚武气质是可怕的。但是,华侨们没有报警的门路。
正像陆奥宗光指出的,清廷的意图是既然无法确保朝鲜为属邦,哪怕在名义上维持一下宗主国的体面也行。
据《清史稿》记载,清政府的属国有朝鲜、琉球、越南、缅甸、暹罗①、南掌①、苏禄、廓尔喀、浩罕②、坎巨提③等十国。不仅朝鲜,以琉球为首的其他属国也没有让清廷驻军的先例。清廷只派去册封使,不直接干预统治之事。所谓宗主国,本来是空有其名。接受册封后才允许与中国通商,所以不得不采取这种形式,可以称之为东亚方式吧。到了19世纪,带有西欧式国家观念的列强侵入亚洲,问题就麻烦了。
现在哪怕是仅仅保持名义上的统治,也不可能了。袁世凯的任务是把已经难以维持的名义上的宗主权尽可能地延长,再延长。
派朴定阳去美国时,朝鲜政府曾向袁世凯保证“递交国书之后立即归国”,这才取得“全权”头衔。然而,朴定阳于1887年11月到达华盛顿,递交国书之后迟迟不归。
为了向全世界显示朝鲜的独立自主,朴定阳的任务是尽可能在华盛顿待下去。与之相反,为了强调对朝鲜的宗主权,必须尽快让朴定阳归国,这是袁世凯的任务。
袁世凯向朝鲜政府施加压力。
“是美国方面一再挽留。”朝鲜当局这样推脱。
“挽留也时间太长了,究竟办些什么事?”
“这可不知道,离那么远,又不大了解美国的情况。”
“同美国不可能有麻烦的谈判,如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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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北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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