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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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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提督与青年(10)         

  这个青年人,说不定把我当成了竞争对手。袁世凯苦笑了。   

  这时,袁世凯和唐绍仪的身份相差悬殊。袁世凯有着与提督相等的职权,而唐绍仪只不过是外国顾问的助手,无官无职。   

  “我不是翻译,是协助财政经济事宜的。”临别时,唐绍仪特意说。   

  “知道,知道。”   

  袁世凯急忙从唐绍仪的热情中逃脱了。不知为什么,他有点受不了,并预感到今后也会受他的纠缠。   

  袁世凯1859年生人,唐绍仪是1861年生,年龄只差两岁。此后,在李鸿章门下,唐绍仪总是以袁世凯为竞争对手,而袁世凯却觉得不是滋味。   

  袁世凯马上回营地。第二天早晨起,他不断接到有关朝鲜宫廷内的情报。搜集情报,可以说袁世凯具有天赋。   

  “杀得可真不少啊……”   

  袁世凯看了在景佑宫被杀的亲清派要人名单,叹了一口气。但他立刻又收起叹息,顺手拿起另一张名单。转换之快,可能也是他的才能之一。这是新政权的要人名单。袁世凯在几个人名之下,用朱笔画了个圈。   

  画了圈的,他认为不是“亲日派”。其中,李载冕是大院君的嗣子,李竣镕是李载冕的儿子,赵汉国是大院君的外孙。   

  袁世凯从这份名单中看出两个问题:   

  第一,光靠亲日派组成政权,无法维持下去。两年前的“壬午军变”,是大院君想把闵妃一伙亲日派排斥出去,而这次是亲日派要把闵妃一伙旧势力——亲清派排斥出去,勾结了大院君方面的人员。   

  第二,对大院君的评议极高。这可能是因为他被押在清朝,所以得到同情。人们同情弱者,而且,常常美化不在眼前的人。   

  “若是大院君在的话……”不论什么事,都能听到这样的叹息。这时候的大院君,成了朝鲜人心目中的英雄。   

  “有这么高评价的大院君,清政府总是关着不放,实在是失策。”袁世凯嘴里咕哝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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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还乡(1)         

  还乡   

  如果袁世凯为人谦逊,或许能避免正面冲突。但是,他极不谦逊。年轻气盛,平素已是傲气凌人,平乱有功,就更加目中无人了。   

  叔父袁保龄每次写信都教导他:“要谦虚、自制。”同时写信给吴兆有:“袁世凯年幼无知,或惹仁弟不快,请勿介意,善为照拂……”   

  被金玉均杀害的亲清派人物同袁世凯情深意厚,他觉得应当给遗族以抚恤,便下令从军饷中支付。   

  军饷只限用于驻防军的直接开销,即粮食、武器弹药的补充等。用来抚恤他国要人的遗族,是不妥当的。   

  吴兆有将此事报告李鸿章。   

  袁世凯没有别的财源,只有先挪用,以后再“做正开销”。   

  然而没等他上报申请,吴兆有便揭发了。不管有何打算,被告发后就构成公私不分、账目混乱的罪名。李鸿章下令:“所借钱款,着由个人偿还。”   

  袁世凯只好处理私人财产,正当趾高气扬之时,这件事给他当头一棒。   

  “这就是过分逞能逞强的结果”,袁世凯自己得出结论。他终于明白了。袁保龄也在信中批评他:“你此次在朝鲜的功绩,举世瞩目,竟为吴某所算,乃‘阔’字之病。”   

  所谓“阔”字之病,即疏忽大意,或者说警惕性不高。   

  “甲申事变”之后,袁世凯成了“众矢之的”,敌方我方一齐攻击他。吴兆有的暗算不过是挑错整人,还不为重,而敌人的箭矢来势凶猛,并涂满毒药。   

  日本方面强调,这次两国冲突的责任在清军指挥者身上。   

  “壬午军乱”时,日本人死了十几人;而“甲申事变”中,矶林大尉等四十多人死亡。竹添感到,自己发动这场政变死了这么多人,责任重大,于是使劲儿往袁世凯身上推。   

  竹添后来对自己的门生总保持沉默,但在回国当时,却向日本朝野人士辩驳,说:“此次诸事,皆因袁世凯不善。”   

  清政府派出吴大澂和续昌两人到朝鲜。他们于1885年元旦抵达汉城,即阴历十一月十六日。两人的任务是“查办”。   

  吴大澂在日朝谈判中处于幕后,为朝鲜方面出谋划策,有时候也就是命令。他来到朝鲜,一直代表清政府独揽朝鲜大权的袁世凯等于被解除了职务。  

  “来了正牌货,我就靠边了。”袁世凯转动着眼珠说道。   

  “什么叫正牌货?”吴大澂不由得笑了。他五十一岁,袁世凯和他儿子的岁数差不多。  

  “就是有响当当的出身。”   

  袁世凯在进士出身的人面前,总有一种自卑感。何况吴大澂不仅是进士出身,而且是知名学者,就使他更加自卑了。站在他们面前,袁世凯觉得自己好像是冒牌货。  

  “不过,你干得很出色。”吴大澂说道,“另外也找不出办法来。如果要干,就得那么斩钉截铁地干一场。”  

  吴大澂对袁世凯的评价并不低,然而,被查办毕竟是不愉快的,况且又停止了代表清廷的职责,无怪这个年纪轻轻就掌握大权的袁世凯要抱怨了。  

  正在这时,从家乡来了一封信,原来是养母牛氏病了。   

  前面已经说过,袁世凯是袁保中的第三个儿子,因为叔父袁保庆无子,就把他过继了。当然不是形式上的过继,而是正式收养为嗣子。袁保庆的妻子牛氏虽是女流,但颇有学问,既是袁世凯的养母,同时也是业师。不爱学习的袁世凯勉强能写写文章,能写一手不太难看的字,多亏了养母牛氏。   

  “唔,回乡!”他叨念着,把母亲的信装进信封里。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重新抽出信来,反复观看。这令人思念的字迹,还是那么秀丽动人。   

  没有变化!从字迹上感觉不出母亲有病。   

  “难道又是……”袁世凯怀疑起来。   

  十八岁时,他随同叔父袁保恒赴河南赈灾,协助公务,忽然接到牛氏病重的信,慌忙赶回项城。   

  牛氏身体不算健壮,但回乡一看,也并不特别危险。后来袁世凯自己推测,是因为他在叔父任地同赌徒无赖发生纠纷,本打算隐瞒,但终于被母亲知道了,于是假借重病为由,把儿子叫了回来。   

  这次袁世凯成了“众矢之的”。   

  1月11日,日、朝之间协议签字后,井上馨便带领竹添公使等人离开汉城。第二天,在仁川祭祀战死者,下午四时乘“近江”号轮船踏上归途。这似乎是在说:没有必要久留。甚至拉出一副架势,下一个谈判对手就是清政府。   

  清廷同日本的谈判地点将在何处?   

  不在朝鲜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井上馨离开了朝鲜,不作久留,那当然只有在日本或中国了。   

  袁世凯心想,很可能是在中国。   

  现在,清廷的外交由李鸿章一手包办,离了李鸿章什么也不能决定。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李鸿章不可能出洋。这一点,日本方面也很清楚。要早日谈判,非在中国不可。   

  下一次谈判肯定会把袁世凯的责任问题作为议题。   

  好吧,好汉做事好汉当!为此,也应该还乡一次,可能母亲已经发觉了,袁世凯想。   

  但他没有立刻呈请归国,该做的事太多了。关于自己应负的责任问题,需要搜集材料,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他尽一切努力,在汉城搜集足以证明日军违法行动的证据。竹添进一郎留下了许多不体面的证据,可能是因为他做梦也没想到政变会以失败而告终,毫无戒备。   

  “回国的话,咱们一起走吧。”听说袁世凯奏请归国,吴大澂约他同行。吴大澂在朝鲜查办的结果,似乎已判明袁世凯没有失策之处。  

  1月31日吴大澂一行和袁世凯乘军舰回国。朝鲜兵曹判书金允植撰写了一篇《送慰亭归河南》。慰亭是袁世凯的字。开头写道:“名高人多嫉,功成众所忌。此事古今同,处世谅不易。”末尾写道:“相见知不远,努力勉王事。”  

  金允植预想不久的将来即可再会,而袁世凯也准备尽快重返朝鲜。   

  “阔别已久,我要在故乡过年。”袁世凯说道。离开朝鲜是1月31日,即阴历的十二月十六日,这次回国正好赶上旧历新年。   

  袁世凯在朝鲜前后住了四年。他十八岁时结婚的妻子于氏正等着他。他二十岁那年,于氏生了一个男孩,就是长子克定,这时已经八岁了。   

  项城位于河南和安徽接壤之处的贾鲁河畔,同附近的商水、淮阳、沈丘等相比,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农村集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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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还乡(2)         

  在久别的房间里,和妻子两人对坐时,袁世凯开始忐忑不安了。   

  那时代,男人置妾是正常的。所有的元配妻子,只要守住正夫人的宝座,对丈夫在外纳妾的事并不过问。袁世凯去朝鲜前,已经纳美女沈氏为妾。他在登州吴长庆处做幕僚时,正妻于氏未能同行。她认为与其给丈夫做身边琐事,不如守在家里,更能巩固正妻地位。   

  沈氏是袁世凯在天津赎出来的女子,按照出生地,人们都称她为“苏州太太”。不愧是美女之乡出身,姿色超群。沈氏陪同去朝鲜,是正妻认可的。把沈氏领回项城,谁也不会奇怪。比袁世凯年长一岁的正妻于氏沉着得很,沈氏对她也相当恭顺,甚至恭顺得有些过分。她终于把袁世凯在朝鲜的风流艳事,向正妻和盘托出。这也许是沈氏的一种战术。妾被遗弃,往往并非出自男人本心,大都是因为惹恼了正妻。作为第二夫人的保身术,就是俯首下心地侍奉正妻。   

  “言语不通,难为你们能在一起过日子。”正妻于氏说道。   

  袁世凯还想装糊涂,但看来沈氏已经告发了。事到如今,慌里慌张地抵赖并非上策。抵赖,等于谎上加谎,到头来总得败露。在朝鲜的外交中袁世凯学会了很多招法。   

  “言语不通,就靠笔写。”袁世凯答道。   

  在朝鲜任中,他纳了两个朝鲜女子为妾,一为白氏,一为闵氏。白氏出身于“三韩望族”,闵氏则是当今最有势力的家族一员,但闵氏对政治毫不关心,也许应该说是不愿意关心吧。“壬午军乱”之际,她的家族遭到严重灾难,用她的观点来解释,就是因为过于靠近政治之故。有一个喜欢政治、喜欢权势的闵妃在,身为闵氏族人是危险的。同她一样,还有人也感到闵氏一族的危险,于是通过他,这位闵氏女子成为袁世凯的侧室。这是“甲申事件”刚了结时候的事。   

  “她们俩都能写字吗?”于氏问,面部毫无表情。   

  “唔,当然都会,两人在朝鲜都是名门出身。”   

  于氏甚至知道有两个,显然隐瞒也无济于事。   

  贤淑的于氏对年轻丈夫在女色上的规劝,也只能适可而止。养母牛氏的病时好时坏,但终于发出“母病笃”的急报,似乎是想用这个办法把袁世凯从动荡的旋涡中拯救出来。   

  “还是故土好!”袁世凯驰马来到郊外,大声喊道。当然,他并不打算在家乡长久待下去。   

  归乡途中,袁世凯在天津拜会李鸿章,详细报告了朝鲜局势,并把归国前搜集的大包材料交给他。   

  “唔,这倒是有用的材料!”李鸿章粗略地看了一下目录,说道。他认为,袁世凯搜集的材料在即将开始的中日交涉中会大有用处。这里有人名、时间、地点的记录,有关文书的抄本等,谈判时,既可用以防御,也可用以进攻。   

  袁世凯同往常一样,滚动着大眼珠笑了。他偷偷看了看李鸿章的颜色,见他正露出微笑,也许已经想出如何把日本代表逼入绝地的办法了。   

  袁世凯在故乡过了年。   

  “没来电报吗?”每次从外面回来,袁世凯总要这么问。   

  “没有……哪儿来电报?”于氏明知故问。   

  “天津。”袁世凯不耐烦地答道。他确信,不久李鸿章将从天津来电报叫他前去。   

  袁世凯在项城得知《天津条约》的内容后,一拳砸在桌上,打翻了茶碗,摔得粉碎。   

  “怎么能撤军!”   

  当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回乡以来,他一直控制饮酒。从朝鲜归国时,在“超勇”舰上,他曾与提督丁汝昌痛饮,此后便没有喝醉过,过年时都是适可而止。因为他热切地盼望着:飞电一来,就立刻登上重要舞台。   

  《天津条约》缔结后,又过了一阵,终于来了电报。但是,这时袁世凯的心情低落极了,电报是探问的语气:   

  “能否归任朝鲜?”   

  “因病不能成行!”袁世凯复电。   

  “病者岂非令堂?”又来了一封糊里糊涂的电报。   

  “母子俱病。”袁世凯回答。   

  尽管如此,电报还是雨点般飞到项城。   

  “病势如何?”   

  “一时难愈!”袁世凯复电。   

  “碍难照准。”   

  袁世凯笑了,打电报说:   

  “唐绍仪颇胜任,彼有不足乎?”   

  在这种电报游戏的过程中,袁世凯心里的疑云渐渐消失了,他知道自己并没被忘却,心里热乎乎的。其实,这是李鸿章的一种手法,他为了收拢人心,故意作态,终于把年轻的袁世凯折服了。   

  正当盛夏时节,来了一封电报:“火速来天津!”简直是不容分说,同前些时候相比,没有一点扯淡的味道。而且,是以李鸿章个人的名义发来的。   

  袁世凯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回该轮到我出场了。”   

  他自鸣得意,着手准备行装。         

虫工木桥◇BOOK。◇欢◇迎访◇问◇  

第16节:自主之路(1)         

  自主之路   

  亡命的金玉均被日本政府转移到小笠原岛时,朝鲜宫廷又开始策划同俄国接近。除了俄国,还能依靠谁的势力呢?宫廷里飘荡着这种空气。   

  前次对俄接近时情报泄露,被清政府得知,以失败告终,这次就必须格外谨慎。闵妃等人有着巨大的危机感,何况还有一个大院君,简直是闵妃的不露面的劲敌。大院君的背后有清政府做后盾,善于操纵的袁世凯不知什么时候会操纵大院君这个傀儡动起来。   

  亲俄派的重要人物闵泳焕、闵应植等都是闵氏族人,另有洪在羲和金嘉镇等人协助。出入俄使馆、担任沟通的是竹山府使的赵存斗、金良默、金鹤羽等。精通俄语的蔡显植为他们当翻译。   

  亲俄派强调:“清政府自称为宗主国,当英国占我领土巨文岛时,却不曾采取任何有效措施。现在,能使英国撤出巨文岛的,只有俄国具备这样的实力。”   

  英国占领巨文岛,构筑要塞,是俄国政府命令舰队在海参崴集结之故。俄国解散远东舰队,英国自然会放弃巨文岛。只有俄国能对抗英国,确也是事实。   

  朝鲜宫廷悄悄把金光勋召回汉城。第一次与俄接触时,他曾同金镛元去过海参崴。当时的使节们,因“不遵国王之命,擅自行动”,分别受到处罚,被发配到边远地方。金光勋在边城度过一年多的流放生活。他极端秘密地返回汉城,开始同俄国公使接触。   

  俄国方面并不是完全被动的。驻朝鲜公使韦贝让妻子出入宫廷,同最高实权者闵妃进行个人交往。   

  袁世凯在宫廷里也有情报网,较早地觉察到宫廷中对俄接近的空气。不过,接到确切的情报是在8月1日(阴历七月二日)。   

  这是右营使闵泳翊告诉他的。闵泳翊虽然也去日本视察过,但在政治态度上却是亲清反日。“甲申政变”中,他在邮政局附近遭到亲日派的袭击,身负重伤。他是闵氏一族的要人,国王、王妃都信任他。对于朝鲜自主一事,他毫无异议,只是因此而引来俄国,他不能赞成。   

  “必须赶快制止对俄接近计划。”闵泳翊考虑成熟后,向袁世凯揭露了这件事。   

  “靠你自己的力量不能设法毁掉那个计划吗?”袁世凯对闵泳翊说。   

  闵泳翊摇了摇头,心中暗说:如果用我的力量能左右他们,我就不告密了。   

  “噢……亲俄势力竟如此强大了?”袁世凯脸色忧郁地点了点头。   

  他采取的第一步对策,是把这项情报泄露给各国。   

  日本和英国的反应极其敏感,   

  穆麟德的后任美国人德尼不但辅佐朝鲜政府,还辅佐着袁世凯。有人问他对这一情报的看法时,他答道:“这是英国人散布的谣言,他们想把占领巨文岛合法化。”   

  德尼不可能不知道朝鲜宫廷的真正动向,说不定对俄接近就是他出的主意。他经常站在为朝鲜宫廷辩护的立场上。   

  “这个人惧内,是致命的弱点!”袁世凯撇了撇嘴,轻声说道。这个人是指朝鲜国王李熙。   

  朝鲜王完全被王妃闵氏踩在脚下,策划对俄接近绝不是他的独出心裁,而是闵妃的谋略。   

  难道是中堂估计错了?袁世凯觉得不对头。李鸿章已是六十五六岁的成熟的政治家,对于不满三十岁的袁世凯来说,简直就是活神仙。他相信这位中堂一贯正确。应该说,是他努力使自己相信。他这样的行动派很需要有一个指点方向的人物,与其自己左思右想,不如有人命令说:这么做!命令者若是错了,那可就全糟,所以,袁世凯希望命令者李鸿章在原则上必须绝对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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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自主之路(2)         

  然而,李鸿章决定释放大院君,袁世凯总觉得是个错误。从这时起,袁世凯敢于对被他神化的李鸿章抱怀疑态度了。   

  由于释放了大院君,亲清倾向极强的闵妃派也开始产生反清情绪,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不过,对名义上的属国,长期地拘留国王之父,听起来也不妥当。释放这件事,从人道的立场上看,谁也没有理由责难。而且,为维护岌岌可危的宗主权,使用古典的分而治之的方法,也无可厚非。对于宗主国来说,朝鲜政界分成数个小集团才最为理想,反之,团结一致就不好办了。大院君的释放,反倒使闵妃派团结一致了,是危机感使他们抛弃了小异。   

  袁世凯深感团结一致是难以应付的。如果国王能稍稍坚强些,就会产生国王派对王妃派的分裂。可是,现在不存在国王派,只有清一色的闵妃派系。   

  团结一致,靠近俄国,这是不能等闲视之的问题。袁世凯给李鸿章拍电报,提出建议:“废昏君,另立李氏贤者。”   

  闵妃因为是王妃,所以才能专横跋扈,如果丈夫不是国王,她的权力源泉就干涸了。但是,闵妃一党决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必须使用武力。   

  一周以后,汉城电报局委员陈同书来见袁世凯。   

  “俄国公使要给本国政府拍发一封长文电报,这是历来没有过的,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什么,特来报告。”   

  “那封电报呢?”   

  “暂时扣留,还没发出。”陈同书答道。   

  因为是密码电报,内容无法知道,但是,电文这么长,估计不会是一般的事情。   

  “多谢,今后还请多加注意。电报暂时不要拍发。”   

  袁世凯让陈同书回去以后,立刻采取了两项措施。一是同闵泳翊取得联系,探询闵党与俄国方面是否有了重要商定。二是要求英国方面支使军舰在朝鲜沿海巡逻,以牵制俄国。   

  据闵泳翊调查,领议政沈舜泽曾致函俄国公使韦贝,内容如下:   

  “密启者,敝邦偏在一隅,虽称独立自主,而终未免受辖他国。我大君主深为耻辱。今力求振兴,悉改前制,欲求不受他国辖制。唯未免有所忧忌。敝邦与贵国,睦谊尤笃,唇齿之势,自与他国有别。深望贵大臣禀告贵国政府,协力默允,极力保护,永远勿违。我国大臣与天下各国一律平行,或有未适他国之处,望贵国派兵舰相助,以期妥当,是深景仰贵国者也。”   

  显然,这是一封要求派遣舰队的信件。袁世凯不失时机,立刻用电报报告李鸿章。   

  李鸿章接到电报后,向驻彼得堡公使刘瑞芬发出训令。   

  英俄公使一年前由曾纪泽换为刘瑞芬,虽是兼驻英、俄两国,但这一时期清廷同俄国在外交方面的问题较多,所以,公使驻在彼得堡的时间要比在伦敦的多。   

  刘瑞芬亲自向俄国政府外交部提出:“请俄国政府不要受理来自朝鲜的书函,如果难以拒绝受理,则请拒绝派遣军舰。”   

  俄国外交部保证说:“俄国政府未曾受理过朝鲜政府的任何书函,将来亦不准备受理。”   

  袁世凯要求派兵,但李鸿章不同意。北洋舰队运输数千兵卒,要耗费大量军费,而目前,还没有更多的军费。预算被西太后的豪奢生活所挥霍,所剩无几,与其用来威吓朝鲜,不如去欧洲订购军舰。   

  在汉城,袁世凯拿出证据,威吓朝鲜宫廷:“天兵不日来朝鲜问罪!”   

  八月十四日,袁世凯集合朝鲜文武官员,做了一通演讲。   

  朝鲜方面声称书函为不法之徒伪造,政府事先不曾知晓。   

  那么,不法之徒是何人呢?不得不付出牺牲者,否则难以了结。于是,金嘉镇、赵存斗等四人被投进牢狱。而闵泳翊则悄悄去了香港,他不在,便找不到另一个证人了。   

  李鸿章没有派兵,但是派陈允颐去朝鲜同袁世凯联系,并且让丁汝昌出动舰队到仁川海面。   

  朝鲜政府的第二次靠拢俄国,重蹈了第一次的覆辙,也自消自灭了。   

  李鸿章向朝鲜政府保证:“中国决不在朝鲜设置‘监国’。”一国的宰相作了保证,朝鲜方面也就放心了。于是,朝鲜政府派外署督办徐相雨去北京,向北洋大臣和礼部表示“朝鲜无异志”,这样便给了清政府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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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自主之路(3)         

  第二年,1887年,朝鲜得以保持稳定状态。英、俄两国在阿富汗达成妥协,英国因而失去了继续占领巨文岛的理由,只好撤出。   

  这年,袁世凯在朝鲜的主要任务是阻止俄国同朝鲜签订陆路通商条约。   

  反对签约的根据是中国同俄国的国境问题尚未解决。   

  同俄国谈判东部边界问题的中国代表仍是吴大澂。他认为“从延秋到海洋一线”才是中国的边境线。如果中国方面的主张得到承认,那么,俄国同朝鲜在陆地上就没有接壤之处。国境不相接,还谈什么“陆路通商”?可见,袁世凯的反对是有道理的。不过,俄朝陆路通商条约拖到第二年,由于俄国的坚持,到底通过了。  

  当然,一个外交官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与其说袁世凯缺少力量,毋宁说他故意松了劲。   

  近来,袁世凯也摸到了李鸿章的脉搏。清廷的军备,有西太后在,就不得不原地踏步,无法向前。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必须靠外交手段突破难关。   

  “大敌是日本”,这就是李鸿章的看法。袁世凯还记得,在天津闲谈时李鸿章说过:“日本国虽小,却能拧成一股绳,全力以赴。日本要活动,就只有朝鲜这一条路,别无他途。俄国虽大,但与土耳其、阿富汗、中国等国处处接壤,对朝鲜使不上两只手,只能用脚尖。就像用脚尖轻轻地踢一踢似的,没有多大劲儿。样子像有劲儿,其实并不大,可用它威慑却最适合。我们要很好地利用它。”   

  最后一句话意味着什么?当时不十分理解,现在总算清楚了。就是说,打算把俄国当做看门狗,用来抵御可能全力向朝鲜扑来的日本。   

  在袁世凯看来,陆路通商不可能有太大的规模,不致损害中国利益。首先是因为朝鲜的购买力极弱,更何况袁世凯的外交本来就不重视经济方面,他也没有专门知识。   

  甲申年(1884年),英商的怡和洋行在上海和仁川之间开辟了一条定期航线。如前所述,日朝间贸易的主要商品是英国制造的棉布,日本从上海输入,然后再向朝鲜输出。从上海直接运到仁川,要比经日本转运有利得多。   

  然而,有一种更有利的“生意”,袁世凯掌握着,所以他不关心别的生意。这个“生意”就是利用水师搞走私。主要是从中国往朝鲜运鸦片,从朝鲜往中国运人参,由于不付税金,简直是一本万利。后来袁世凯所用的政治资金,据说就是在朝鲜任上积蓄的。   

  袁世凯在朝鲜,日本和美国对他的评价很坏,英国比较好。日本憎恨袁世凯,是因为有“甲申事变”的前隙,而美国憎恶袁世凯,是因为他对朝鲜政府傲慢无礼。   

  “朝鲜是自主独立的国家,不从属于任何国家。”美国这么看朝鲜。   

  与之相反,英国却主张中国对朝鲜应当更强硬地行使宗主权,因为它的夙敌俄国对朝鲜的渗透越来越厉害。   

  “朝鲜是中国的属国,不能让俄国在朝鲜为所欲为,中国应当更强硬些。”这是英国的态度。   

  关于朝鲜问题,各国的态度不一致。上述只是个概略。因时因事,各国态度也发生着微妙变化。   

  那么,朝鲜政府的情况如何呢?   

  “完全独立!”显然,这是朝鲜的悲壮心愿。随着列强的踏进,中国的“宗主权”渐趋暗淡,这对于朝鲜来说,当然是值得庆幸的。袁世凯硬要把本来只是名义上的宗主权变成实质性的东西,必然引起朝鲜政府的抵制。靠拢俄国,就是这种抵制之一。   

  1887年,朝鲜所采取的最为明显的抵制,就是向列强派遣使节。列强已经在朝鲜开设公使馆和领事馆,按理说朝鲜也应向列强派遣外交官。八月十八日,朝鲜政府决定派朴定阳赴美国,派沈相学赴欧洲各国。后沈相学患病,又改派赵臣熙。   

  袁世凯对国际政治力学非常敏感,可能要超过他的师傅李鸿章,但国际政治学方面的专门知识却很少,甚至不大清楚外交官的身份原则。他虽然听说了朝鲜向外国派遣使节,却没有放在心上。   

  “对方来了人,我方若不去,显得太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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