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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库洛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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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花。”毫不隐瞒,问什么说什么。
“那些花也可以换东西?”我竟然一时听不出他语气的真假,坦白的不像是撒谎,可是为什么老觉得那里怪怪的?
“恩。”他一脸我没撒谎的纯真模样。
我看着这头饰花瓣下的金条越看越不对劲,“咦,这是一种文字吧。”
他也跟着凑过来,“应该是一种南方古时候流通的文字,除了在一些古本中看到残漏的遗留,还有在遗迹中找到一些碎片外,实物几乎是没有的。”
“恩,是艾伦狼斯文字,我曾在一些珍本的历史书中看过,目前都没有考古学家翻译出来呢,听说是古时那个年代最优美的文字之一。”像滕花枝绕,线条优美得不像一种字体,倒像精湛的美术。
“还是艾伦图斯的贵族字体,只有贵族字体尾钩才会那么长。”
“因为平民不会特意加长浪费其中的皮纸。”
我们俩因为看着同块饰品,所以离的很近,近到呼吸相交缠,体温互感受。
谁也没去注意这种不正常的亲昵,就着艾伦图斯这个神秘的遗迹展开了详细的讨论。风俗、人情、制度、文字创始、经济还有这个伟大国度的突然消失,一系列的文字资料书籍古本都拿出来印证跟推理延伸。几次就着一些细节问题还会口头互掐个没完,谁叫没完美的答案。
最后我们是同时垮下脸,异口同声地说:“好浪费(好糟蹋)哦。”
到手的这块小金条仅仅只剩一点点完整的文字,其余的都因为被切割融化而损坏消失,几乎可以肯定当时这块金条没这么小,可能还是一篇很重要的记录,用金子刻重要的事迹是艾伦图斯皇族的习惯。
如果要被那些一辈子泡在艾伦图斯遗迹里的考古专家看到,不捶胸呕血才怪。
连我看久了都要呕血,一块可能是艾伦图斯文字的实物啊,考古界少的可怜的艾伦图斯实物啊,难怪工匠没眼光,这种文字太像图画了。
互望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我说:“算了,就这么点跟废了没两样,当它是饰物吧。”被人为破坏成这样,没什么价值。
“也是,一个真正完整的文字都没有,价值也就跟普通黄金没差。”
所谓失眠
都不是纠结的人,几分钟后又恢复正常喝茶。他不会在喝茶时跟我讨论茶文化,毕竟他连喝茶都有点皱眉,但我们像两个文友,经常在饭后这段时间就某类书籍讨论感想,各类历史及文学小说是说的最多的。他看书涉及之广让我惭愧,上辈子白活了,一辈子看下来的书竟然跟个十六岁的少年差不多,是他天才还是我朽木?
“米露看的书真多啊。”他在跟我激烈辩论,甚至被我干掉论点时偶尔用一种珍奇异兽的目光看我。
看得我发毛,我都没用动物园企鹅的眼光看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看我。然后又开始自卑,我竟然跟个十六岁的孩子差不多的学识,我上辈子白活了啊。
十点半左右就要上床睡觉,熬夜对善于养生的人可是大忌。每次见他乖乖地换好睡衣上楼睡觉,我都特别安慰。想起前段时间他伤刚好时我才发现他一个可怕的大毛病,这家伙竟然从不睡觉,占着我的床可以开整夜的灯,抱整夜的书。怎么可以这样子!我救你可不是让你折腾自己的身体。
我苦口婆心用了N个钟头向他数一大堆不睡觉的坏处,例如会加速衰老减短寿命,免疫功能下降,记忆力减退老年痴呆等等。能说的都说了,他还很有兴趣听我举的例子,像在听人讲故事。到我口干舌燥喝水之际,他一句话差点让我被水噎死,“原来你们不睡觉会这样啊。”
当下我就跳脚指着他吼,“什么你们?我说的就是你。”
“身体又没事,干嘛要睡觉,八个钟头很浪费。”他跟我讨论起时间经济学。
我冷冷地反驳,“不睡觉会让你短寿三分之一,还真是节省啊。”要跟我掉书袋,就是辩到猴年马月都奉陪。
身体没事就不睡觉,等到你被乱刀捅个九成死你才睡觉,那是睡觉吗?那是重伤濒临死亡的昏迷,一不小心就可以睡着见马克思同志去。
当时好说歹说,他都笑眯眯地点头,可等到入夜钟点,灯依旧亮着,人依旧在床上窝着,书依旧死抱着。
我绝对不姑息,这种要命的毛病不纠正过来会让我睡不着稳觉吃不下饭心跳过速。我就是忍不得身边的人过于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所以当晚我抱着印着两只小熊的枕头坐在他床头,他看书,我看他。他扔书,我捡回来。他翻书,我将头搁在抱在怀里的枕头上打瞌睡。
第二天晚上,他看两秒钟书,看三秒钟我,再看书,再看我。
我喝着保温壶里的茶,抱着我的枕头窝在他床头边的靠背椅上,就这样,我们含情脉脉地互瞪到天明吧。
第三天晚上,他将周围摞得老高的书一掌挥倒,一语不发拎溜住我的后领,走到门口就想把我扔出去。
我嘴一扁,委屈地说:“我以后天天顿顿都只做胡萝卜花椰菜小黄瓜大白菜韭菜都是菜。”
他犹豫,但还是没放我下来。
我泪水朦胧眼眸,更委屈地说:“你的衣服裂了,你的扣子掉了拉链坏了也不帮你补,再也不买宽松的衣物,我要去大降价会场抢一打西装,件件配领带。”
他更犹豫,想扔却扔不出手。
“再也不交电费,到了晚上让我们靠月亮靠星星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书也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书。”
他还是忍住,在他把我扔出去的前一秒我大喊,“敢扔我就哭给你看。”
拧着自个的大腿肉掐掐掐,还真不信眼泪不出来。
然后他又重新把我拎回床头的椅子里,继续看他的书,很久很久,以钟头为单位计算。大概后半夜我困得受不了时,才在模糊间听他轻声而含糊地说了句话。
我立刻惊醒,“你说什么?”
他身一挪,拿个后背对我,不清不楚说了句,“我睡不着。”
我咬着下唇,最后实在受不了地捂着嘴狂笑,原来折腾了大半天,你不是不想睡觉而是睡不着觉,你孩子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可爱啊,失眠跟不想睡那是两个十万八千里的概念啊。
明白地说你睡不着觉你会很丢脸吗?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逻辑?
因为笑出声,他黑着脸直接把我踢出房间,门当着我的面就甩上。
恼羞成怒的典型。
我坐在门口,用手敲门,“失眠没关系的,现在科技发达有很多方法可以治疗,以后我睡前都弄些安眠饮品给你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
轻声细语重复地问同一句话,大概十句后他将门打开个缝,用一只眼睛冷冷地看着我说:“不准全部都是菜。”
我微笑点头,接着转身捶地又狂笑,他立刻将门大力甩上,抱他的书去。
让他上床不抱书闭眼睡觉真是个无比艰巨的过程,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第一次端牛奶给他喝,因为牛奶有安眠效果。
他一声不吭地喝下去,杯子却掐碎在手掌中,玻璃屑都扎进肉里。
我帮他挑出来时说:“你很讨厌牛奶,为什么要喝下去?”是讨厌而不是不喜欢,不喜欢是可以接受但就是任性地不想吃,如那些青菜。可讨厌的话,就不能强迫他吃了,不然会是一种折磨。
“没选择。”他回答得认真,连眼神都是种阴郁的黑,无论多讨厌都会往下咽,久而久之都改不回来这毛病。
让人心疼的毛病。
“可以改的,真的。”我自信地笑着说,“不管是睡不着还是无法拒绝讨厌的食物,都能改变。以后先告诉我你排斥的食物,我就不端上来,久而久之就会慢慢改变。”
“那我不要胡萝卜花椰菜白菜西葫芦韭菜西红柿……”他一张口以无比清晰的口齿几秒内就是一大串蔬菜名,那架势相声大师都要赞一声好苗子。
我“井”字凸现额头,握着拳头吼,“这个你得选择,不准挑食。”
他的坏毛病多到让我抓狂,无论是偏执的挑食还是不睡觉都是要命的。
有些小毛病我可以容忍,但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是以身体的健康在损耗,长期不进入深层睡眠的休息,让脑子一直维持高速运转是磨损自己的生命力。
无论一个人多强,这种东西都无法避免,毕竟我们是人,不是神。为了更好地活着,一些毛病用刀逼着也要让他给我纠正过来。
后来经历了种种各式各样听说经历过国际睡梦专家推荐的法子,从古老的属羊法到发呆法到听音乐到讲床头故事。哦,我们的床头故事不是安徒生通话,而是讨论起哲学历史学地理学文学,结果连我都熬夜了,因为我们常常因某些细节而互掐个没完,越讲床头故事越兴奋。
现在,他已经可以入睡了,当然我不苛求他能一下子跟普通人一样一天睡足十个八个钟头,一开始一个钟头到两三个钟头,循环渐进。重要的是他有睡觉的概念,知道累了可以睡觉,而不是掐着自己硬撑。
只好念诗了
我爬上沙发啊,拍拍枕头,抓着被子刚要闭眼,却老觉得心慌,好像忘了什么。
对了,梅雅叫我看着他。
我从沙发上坐起身,现在他都上楼了,都很正常干嘛要我看着他。
我想了想,想起桌沿那几滴血,抓抓自己有点乱的头发又爬起来,那就去看看吧。
走到楼梯口,见楼梯最开始的几阶都凹塌了,我灵光一闪又转回厨房,一会后抱着保温壶从厨房里出来,小心翼翼踏着破损的楼梯上了二楼。
来到房门前,徘徊几圈。才轻轻搭上门把,想打开看看他有没有老实睡觉。
门开了,不是我开的。
他整个人在黑暗里,清秀的脸上不见一丝倦意,连眼瞳里的光也清清亮亮。不过我可以看出他很放松,有印花图案及动物图案的浅蓝色睡衣让他看起来散漫而邻家。话说我们俩的睡衣还是同一款的,因为同款两件买会比较便宜。
“要喝姜汤吗?”我尴尬地笑笑,做贼被捉到的心虚。
他伸手,“恩。”
我将保温壶递给他,在半开的房门前,我站在门外,他站在门里。温热的姜汤下了些植物花蜜而味道不错,他一口气咕噜全喝下去。
驱寒去湿,可以防感冒。刚才在厨房里煮好时我也喝了半碗。
喝完后他习惯将壶塞还给我,我抱着待洗的壶退了几步,“那晚安。”
“晚安。”他声音温和,音质沉腻。
我蹬蹬地下楼,就说梅雅脑抽了,他不是好好的还在房间里嘛。
我心情愉悦,结果乐极生悲,我忘记有好几阶楼梯都被音乐艺人给撞坏。
脚惯性地往下滑,一踏如浮云虚空,完全没踩到该踩的实地,身子一歪急速往前扑,这一摔结实,我不毁容也残了一半。
腰上一重,一双手拦住了我往下栽的身体,我感受到身后胸膛的温暖及他快了一拍的气息。
“差一点。”呼出一口浊气,我没掉下去,我手里的壶也没坏,没回头只是自语似地说:“楼梯坏了,明天让修理工来修。”
他把我圈在怀里,在没开灯的客厅楼梯上,寂静与黑暗像柔软的膜,包围着双方彼此的代表生命的心跳。
“没感觉。”他靠得很近,呼吸在耳窝边,贴着颈处,我一只脚还处于踏空状,身后的人抱我抱得紧,越来越紧。
我困惑地唤了声,“兰斯?”
“刚才也是,没感觉”
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上,双手不懂放松地勒着我,呼吸有点困难,但又不危及生命。
他如孩子般的语气在少年慵懒的声音中那么无辜,“没有排斥的感觉,温暖,香香的,为什么会没感觉?”
我一头雾水,什么没感觉?
他突然“呵呵”地笑起来,在我耳边,忍不住开心的笑。这到底是个什么诡异的场景,在无灯损坏的楼梯中,一个少年紧抱着一个踏空的女孩,满脸笑容。
我想,是不是与年轻人的代沟越来越长了。
他笑够了将我抱起,没掺水分的公主抱,赤着脚直接从楼梯中央跃下,消无声息落在地板上。
把我塞回沙发,我的保温壶又被夺回去放到桌子上,他抓住我的杯子一蒙,帮我盖好。
“睡觉,不然提早秃顶。”他站在旁边,伸手揉乱我的头发。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谁会秃顶?
他让我睡觉,可是自己却站在沙发前看我,月光透过半开的落地玻璃窗切割了纯粹的黑暗,在冰凉的月光中,我看到他的眼光,黑瞳里印着月晕的白,精致深邃的美丽。
这种眼光让我后颈发毛,像是隔我几家的帕德看他捡来的流浪猫的目光。
是种宠……宠溺?
“你不睡吗?”我非常怀疑,你搞这一出难不成想逃避我的监督理所当然赖掉要睡觉的时间?
“你先睡。”
他俯身看我,黑色的碎刘海遮不住清柔的眸子,有一刻,我竟然觉得他看我的表情很温暖。
这样被人看着,怎么可能睡得着。
“你最近看了什么书?”他偶尔会出现书籍荼毒综合征,鉴于我俩的台词越来越脱轨,我有理由相信他一定是因为某本书入戏太深而人格又分裂了。
“格莱海人性哲学全集,姆伊茵社会经济学,64——80全版遗迹考察古籍……”
都是很正常的书,那现在这股言情文艺气氛哪飘来的?
见他的样子时打定注意赖着不走,我无奈将被子里的手探出招呼他坐在旁边,被人俯视的压力很大。
“睡不着吗?”真正的失眠是很难治愈,我想他应该很不喜欢躺在床上闭眼睡觉吧,偶尔几次总会有反弹情绪。
“还好。”他淡淡地回答。
“手。”我看向他,轻声说了句。
他侧着身子坐在沙发沿上,伸出挨着我的左手,我握住,我的手掌有点小冰凉,只要入夜后都会有四肢温度下降血气不足的症状出现。他好得多,体温很少有变化。
这样就没有孤独的感觉了吧,他刚才一个人坐着的时候清瘦而孤寂,看久了不习惯。
“轮到你给我讲床头故事。”我笑眯眯地说,先前为了让他睡觉,一晚下来的床头故事是好几本大块头书的分量,都是为了互相批到对方的立点而牵扯出来的各类书籍,后来我们得出结论,这个所谓睡眠专家推荐的最温馨睡眠疗法是提高精神,让人兴奋的,至少对我们是这样。
“恩,一个月前猎人协会三星猎人找到十大墓地之一的……”
“停!”我大喊,不然又要熬夜掐个没完没了。
“不喜欢吗?那本新版的一遗迹掘你也有看。”
“不,我只是觉得我们对床头故事这四个字跟别人比有偏差,弄些不会引起辩论的。”
我们沉默,一分钟后各叹了一口气。
“只好念诗了。”他抿了抿唇瓣,明显是对自己竟然想不到有什么作品不会引起辩论而不满意。
“是啊,而且得单纯地念,千万不要说起使人的身世,写诗的背景,诗词背后的隐喻。”我也抿唇,我们的床头故事已经凋零到只剩单纯念诗歌了。
轻轻的,如呼吸般自然的声音,在十二点前的夜晚吟着诗歌。
“终有一天我们都老去
足迹在风的土地上,走过岁月与你的手
誓言烙在胸口
等候回归一千年的白鸦
你在太阳下
我背对黑夜——”
“终有一天我们都老去。”我也开口背出最后一句,他的声音与我的声音交缠,最后一句默契的重叠。
波卡伊的诗歌,是文学诗界的明珠,用这本诗集当床头故事真不错,至少在他压低的声音中,节奏舒缓而音韵唯美,很有安眠的感觉。
我闭上眼也念了首波卡伊的诗,“你走后,连孤独也没有
你走后,连痛苦也没有
你走后,连恐惧也没有
你走后,连歌声也没有
唯独我的心跳
破碎星辰与末路
你走后,我一无所有”
“你走后,我一无所有。”他的声音清冷,最后一句的和声在夜里交融。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或接龙或重叠地将整本波卡伊诗集背个七七八八。
在困倦中,手里的温度伴着他的声音而在。
朦胧间,有人用温暖的指尖轻轻描绘我脸部的轮廓。
似乎还有略带苦恼的轻笑,“怎么办呢?米露好弱。”
我在恍惚中不满地反驳了句,然后我听到他一直笑,笑着说:“好啊,只要你是米露。”
在梦里,好像有人吻了我一下,说是吻不太恰当,是种粘糊糊的舔。不记得哪得来的信息,好像说喜欢用舔来表示亲热的人,像动物,因为占有欲而产生的亲昵行为。
孩子,好梦
我做梦了,做恶梦。
史前巨形大章鱼用他的吸盘脚死缠着我,海水的水压一直压压压,没有氧气的深海我一直吐泡泡吐泡泡。章鱼大哥狞笑着用另外两只脚拿起刀叉,在我头顶桑“嚯嚯”地摩擦,它大笑这说:“美味的烤牛排啊。”
我愤怒大吼,“我不是牛,而且我还没熟呢,那来的烤?”吼出来的都是缺氧的水泡,声音被海水噎住。
我缺氧啊。
痛苦地睁开眼,双眼失焦,耳鸣得严重,胸口的压迫更明显。
低血压的毛病让我醒来有一段时间完全处于不受控制的状况。脑子还有九成半处于休眠中。
我双眼酸涩看了许久才搞清楚自己被人勒在怀里,勒得很彻底。因为沙发容不下两个人,所以他长腿一伸长手一围就将我严实地锁在怀里,他的胳膊成了我的枕头,我的颈肩成了他下巴的支撑处。平稳温热的呼吸弄得我颈边麻麻痒痒,甚至连两个人的短发都是亲密交缠的。
我气息不稳地抗议,“小鬼,不准你勒死我。”话语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过滤。
他被抗议醒,睁开眼,幽暗的眸色懒懒散散,接着闭上眼,全身重量理所当然又压上我,继续睡觉。
我快被压扁了,一急低头就抓着他的手腕咬下去,还没来得及留下牙印子,他立刻翻身将我双手抓住,睁开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看到是我松懈后清明的眼又迷糊起来,“米露,别吵,睡觉。”
“你勒住我了。”我红着眼看他,急红的。脑子一片糨糊,昏沉闷痛。
“我没用力。”他也清醒不到哪里去,不满意我给他扣的“莫须有”罪名。
我管他用没用力,因为他是半撑这身子没压到我,所以我正往周公那跑去。
“米露,以后不准你带人回来。”
他说风就是于抓着我的肩膀摇啊摇,我迷糊看着他,迷糊对迷糊,两个人都还处于水神怀抱只踏出半只脚的状态。他没什么杀伤力地生气,我也没多想地支起身在他颊边轻吻了下,手本能地拍拍他的背安抚道“乖,睡觉。”
他僵了几秒,后放松地窝回沙发同手同脚又把我往怀里勒。
我嘟囔,“不准勒我。”
在遁入深眠前才听他不情不愿“喔”了一声。
醒来时满室阳光,贝贝街的房子就是这点好,除非阴天,否则一点阳光可以灿烂半个房子。
少年稚嫩精致的侧脸在透窗子倾泻的晨光下有种不可思议的柔和秀丽。轻盈道几不可闻的呼吸,长长的睫毛下游淡淡的阴影,微仰的下巴线条优美,舒服的睡姿,就是双手扣在我腰上合得紧,我黑线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怕打搅到他难得的深眠。
沉睡的表情真的很像纯洁的婴儿,我想起第一次在门口看到他,那时的他在春雨下冰冷而沉默,浑身上下没一块圆滑的地方,犀利得让人心疼。
现在,好多了呢。
下了沙发,把挤到一边的被子帮他盖上,低头时轻声说了句,“好梦,孩子。”
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户,昨夜的雨让泥土里的花种纷纷发芽,刚盛开的大罗红花鲜艳瑰丽,露珠在花瓣上熠熠生辉。
我来到篱笆门前,看到藤玫瑰或三或两半开半含,红的粉的馥郁饱满,对着满院清新的空气伸了个懒腰,“玫瑰开了,今天又是个很好的天气呢。”
隔壁的梅雅刚从窗户里爬出来,在自家院前刷牙,没有草帽遮着的草青色头发像海带卷乱得可以,伪大叔一脸没睡饱地含着牙刷跟我打招呼,“早,米露。”
“早啊,梅雅。”
对门的沙格利先生也刚打开门,拿着大剪子正准备修他家门前的一排长的翠绿的松针植被,他挥手招呼,“早,米露,你家藤玫瑰开了,今年花期较早,过个把月肯定大丰收,记得我先预定一篮玫瑰糕。”
“早安,沙格利,不过一篮不够吧,六七月你家两个孩子放假回来,我多给你做些。”
“那谢谢米露。”沙格利扛着剪子又进屋,“我刚收了些籽籽花,拿来送你。”
“米露,那我呢,玫瑰糕也给我做几篮。”梅雅满嘴牙膏泡,手里拿着牙刷像条水蛭粘在篱笆上。
“你自己做。”我笑得那叫一个温和,“我会多送你几朵藤玫瑰的,哈里斯年老力衰揉不匀面,你年轻力壮没这个问题。”
“什么?哈里斯一巴掌可以把我从贝贝街头扇到贝贝街尾,这个世界有他揉不匀的面除非是金刚钻,他一个年老力衰的老头子可以按着是个年轻力壮的我狂揍一百遍。米露你不可以厚此薄彼,就算我可以把面粉揉成艾斯米广场大雕像我也弄不出玫瑰糕,我不管,给我做给我做。”梅雅边假嚎边吐牙膏泡。
“你是孩子啊,不带这样耍赖的。”
“如果是孩子有玫瑰糕我就是孩子。”梅雅一个笑容让锃亮的牙齿闪光,牙膏牌子不错,刷得都可以反光了。
我揉太阳穴,“好,给你做,看到你,让我觉得这世界又美好了不少。”见过无赖的没见过无赖得这么幼稚的。
走回屋时轻风一阵撩动了檐上的吊兰风铃,我愉快地抬头,对着空脆的铃声说:“早安呢,猎人世界。”
出门平安
做好早餐,将一朵新鲜的大罗红花插到餐桌的花瓶里,我走到沙发边,对闭眼的他说:“不准赖床,快迟到了。”
他睁眼,一片清明,果然没睡。
“早安。”我顺手捡起被子整理。
他将过长的刘海往后顺了顺,也轻声回道:“早安。”
在礼貌方面,他一直学得很快,我想这孩子长大后一定是个很合格的绅士。
因为不是面试,所以他穿的是休闲装,就算想让他穿西装一时也找不到合适,唯一的一套被他弄裂得惨不忍睹,凡是接线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裂痕,要补好真是大工程,幸好都在线口处,缝好不会留下痕迹。
出门前他站在院子里,伸手就要去扯盛开的花。
我抓过花剪冲过去阻止,“不能用扯的。”
昨天他将月光花扯得乱七八糟我就想掐他,现在连大罗红花都要下毒手。
我拉着他蹲下,“大罗红花都是单株的,所以在摘的时候要注意不要破坏它的茎叶,大概在花朵下四五厘米斜剪开,如果要剪长大概在十二三厘米,这样这株花才会更容易开下一朵花。”
我小心地用剪子剪下一朵给他看,他接过看了看切口,少年与花,相映美好。然后伸出手指,在我来不及反应时七八朵红花就落到他手里,精准到可怕的控制力,每一处都是以最规范的手法用薄短的指甲切下来的。
我真想鼓掌,藤玫瑰全部盛开时一定要找他帮忙,省好多时间。
“真麻烦。”他抓着一大把红花,没耐性地低喃。
用扯的就不麻烦,你都破坏成性了是不。
“这是必须的,如果不好好对待,那这些植物就不会开出漂亮的花朵,花是有生命的。”
我用手撑着下巴,微笑地说。
他拿出一朵较小的花,伸手别在我耳边,花茎贴着耳背有点凉气,“这个比较好看。”
我该庆幸吗,他没把月光花往我头上插,毕竟老一辈思想白色的花是死了人才戴的。
不过他这个喜欢往头上别东西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学来的?
他挑出两朵卖相不佳的大罗红花,剩下的全塞还给我。
我疑惑地问,“拿这两朵花去干嘛?”而且尽往残缺的挑。
“换生活费。”
我发呆地想,两朵花可以换几毛生活费?要卖花也该提一篮子去卖,对了,要编个大一点的藤篮,放上大约三四种有美好花语,花盘较大的花类,站在年轻人比较多的商业街,一朵几戒尼呢,以前没有卖花的经验,不过也就一罐果汁的价钱吧。
卖花的少年……
我抱着花,恶寒了一把,不行,实在想象不来他去卖花的样子。
我发完呆,抬头正对上他凑过来的脸,半垂的眼睑,微凉的黑眸,认真到有点小笨拙的动作。
他在我脸颊边轻舔了一口,用舔的。
我瞪圆眼睛看他,惊讶地问:“你饿了?”不是才刚吃饱?
“没有。”
我们互望着,平静无波的气氛,唯有风掠过花枝的声音,沙沙回荡。
我站起,将大罗红花抱在胸口,弯下|身凑近他仰起的脸,银灰色的发丝落到他额前,就这样在他颊边烙上一个吻,吻不是用舔的,而是诚心诚意如送出祝福那般,用唇贴上去。
没有任何欲望,是种安静的交融。
彼此间呼吸轻盈,感受微温,如手里花瓣的腻滑。
我离开他的颊边,笑得温柔,“出门平安。”
他瞳面的冰凉裂开,溢出丝丝暖光,“恩。”
祝你好运
这两天的食物是不用买了,冰箱塞得满满当当,我抓了张准备花祭材料的购物单,上面写满插花需要的材料,花祭当天装饰的小物件等一堆零碎品,就往广场东边的商铺大街走去。
商铺街热闹熙攘,这几天外地人明显增多,都是来参加花祭节的。抱着购物袋,我转入近巷,艾斯米大广场周围有很多这样的巷子,比走大路节省时间。
这些小巷子干净整洁,家家户户的后窗小阳台都种慢垂地藤状花,幽静中别有一般韵味。在艾斯米宣传城市形象的画册中经常有一两张资深摄影师拍摄的深巷的照片,我很喜欢在这么悠闲平缓的地方散步。
放慢脚步,我又退回几步,如果不是时刻注意墙角生长的野花,还真会把这团黑漆漆的东西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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