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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暮色-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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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本来就少,家产里就算有云宝,恐怕也不知道。这事也只能我回京去查了。”
贺兰颢嵩点头:“我也只是帮小暮问问。毕竟现在祁峰是她最重要的人。这样一个女子,我也不想看到她有什么不幸,祁峰对我胃口,又一向对她深情。”
丛颢崐的嘴角弯了一个弧度,浅浅的,那朵笑容却有些苦涩:“他深情,我便没有么?四弟你还真是……为什么她要救的人是他?可是,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这么扑出性命来吧?”
“二哥,我以为你是看得透的人。”他忽然指着丛颢崐用做镇纸的水胆玛瑙:“这玛瑙心里灌满了水,你若要它将水倒掉,岂不是要弄碎了它?就算你有法把旧水弄出来,灌了新水进去,这玛瑙还不是要破了洞?”
丛颢崐道:“破了,补好就是。”
“补好了,也是有痕迹的,再不是原来的那块无瑕的玛瑙了。再说水胆玛瑙之所以值钱或说可爱,不就是她心里有水么?”
从颢崐的笑容有些扩大:“是啊,可我希望我才是她心里的那汪水。”
贺兰颢嵩有些惊了:“二哥,你有执念了。”
丛颢崐的笑容忽然一敛:“先不说这个了。你从处州过来,诚王与信王本也有勾结,那边有私下动作么?”
贺兰颢嵩摇头:“都清干净了。就是有些小角色,也掀不起浪花了。”
丛颢崐略沉思了一会儿,道:“这边暂时还平静,我倒可以回京一趟了。”
信王此处还没有任何动静,那日他在锦春园失了云宝,据说次日归府后才发现,却以为是李三所偷,放出话去,说捉到李三便要剥了皮。幸好那日,月娘施的苦肉计,自己也中了迷药昏睡,信王以为她只是为了取悦自己使了春药,是李三下的迷药,倒也没怪罪到她头上。
至于丛颢崐自己要的那张图,他看过后放了回去,但次日,他便照记忆画了一份,交给了兵部。
祁暮让人将贺兰颢嵩接到了天青寨,看看寨中人都恭敬地叫她“四当家”或“夫人”,贺兰颢嵩笑道:“小祁暮,你究竟是山大王还是押寨夫人?”祁暮微微一笑,倒是一边的郁磊道:“都是!”贺兰颢嵩看了看左右道:“祁峰呢?也有一年未见他了。”祁暮有些黯然道:“他在上京养病。”
祁暮让伙房牛师傅烧了几个菜,又让郁磊作陪,自己下厨弄了两三个小菜,才取出上回在端南买的酒,为贺兰颢嵩满上,说:“山寨里简陋,比不得端南,你就当留宿农家,尝个农家菜算了,我做的菜,要觉得好吃就吃点,不好吃就扔一边吧。”
贺兰颢嵩笑道:“小祁暮洗手做羹汤啊?我倒不知道你会做菜,如此也算是我有口福了。”尝了几筷子三丝豆腐点头道:“真不错,祁峰娶了你也算是有福,谁肯做给我吃,我娶她一点也不会后悔。”祁暮一笑:“思邪宫中做给你吃的人不少吧?”贺兰颢嵩也笑道:“我当然是特指的,难不成你让我娶哪个厨娘?人家虽说是厨娘,也是有相公的。还没到需要我抢的地步。”
说起“抢”便想起祁暮如今与祁峰和贺兰颢崐间的关系来,道:“我找过贺兰老二了,他说那半颗云宝不在他那儿。”
祁暮并不信,此时淡淡到:“他说不在那就不在吧。就算在,他也未必肯拿出来。”
贺兰颢嵩听她的口气有些不对,问道:“小祁暮,半颗云宝虽说珍贵,可又不干国事,贺兰老二向来会收买人心,若有,他不会小气的。你为什么这么说?”
祁暮眼里已蓄了泪:“怎么不干国事?就算不干国事,若是私事,他也是不肯的。贺兰大哥,峰哥的毒本来就是他勾起来的,他怎么肯放过峰哥?”
贺兰颢嵩有些吃惊:“小祁暮,贺兰老二心机是多些,不过不算阴毒。他怎么会对祁峰下毒呢?”
祁暮道:“我无意中看到了祁岷给他的信,信中说,他想过了,他可以赦免怀义王一家,但不想看到祁峰,只是他不能动手,希望云阳这边能帮忙,并赠了一颗碧绡。我知道峰哥的毒是一年之内被勾起的,郑家的人说,不是随便什么毒都会引发红纱旧毒,只有碧绡或是与碧绡成份相近的药才成。我想过了,那段时间,峰哥是在端南,曾与丛颢崐商谈过事情。那不是他,又是谁?”
郁磊脸上现出愤愤之色:“上次与贺兰右相的会谈我也去了,我说他怎么那么痛快就答应不插手山寨与北狄间的事,还说和大哥喝什么玲珑九酿,说是很难得的酒,我便没跟着了,却原来存了这样的心。”
贺兰颢嵩道:“可若真中了碧绡,不是马上就发作了么?祁峰怎么会安全地回山寨?”
祁暮道:“我听说碧绡和红纱性质正相反,有些互克的作用,但是药性叠加会变成另一种毒。”
郁磊道:“不是这个,大嫂你记不记得大哥走前你塞了几颗药给他的,在喝酒前我怕有诈,让他服了一颗,他当时还笑我小人之心。只怕不是这药,立时便发作了。”
祁暮想起来了,她当时是给了祁峰几颗凝雪丸的。想来药性还是被凝雪丸化解了大部人,剩下的这一点便引发了旧毒。
贺兰颢嵩沉默了一会儿道:“小祁暮,他太爱你了,难免会做错事。这半颗云宝,就着落在我身上了,不管在他这里也好,在京里也好,我总给你寻来,可好?”
祁暮站起身来朝他行了个大礼,什么也不说。倒把贺兰颢嵩吓了一跳,忙扶起她道:“你不必这样,你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没这层,我也当你是朋友。我贺兰颢嵩也是没什么朋友的人,你算是给了我个机会尽朋友应尽的义务啊。”
虽然有这半颗云宝,但也不知多久才能找到另半颗,还有那释兰,也不知道是不是必需的。祁暮觉得自己还是再走趟雪峰山的好。
祁暮最后拆洗了天青寨中两人住处的被褥,摊在溪石上,人又坐在树荫丛中。如今已入秋,溪边又是另一番风景了,祁暮总觉眼前萧瑟,心中格外惶然。正坐着,忽觉头上罩下一片阴影来,她抬起头来,眼前站着虽消瘦了些但乃精神熠熠笑容满面的祁峰。她先是一呆,接着便跳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峰哥,你回来了!”她只觉鼻子发酸,想哭又不敢哭。
祁峰将她揽入怀中,仔细看了看,道:“不过二十来天,你怎么这么憔悴,是不是那药难寻?”
祁暮摇了摇头,又急问:“你怎么回来了,药吃了么,感觉怎么样?”
祁峰笑道:“吃了,不吃能有这么好的精神?反正从上京到这里没有麻木晕眩之感了。”
祁暮欣喜地说:“那就好,只是只有半颗,还有半颗,贺兰大哥答应帮我去找了。我正打算明日回雪峰山取方子再制凝雪丸呢。”
祁峰道:“明日?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祁暮摇头:“不行,你不能太累。”
祁峰道:“我现在都没什么事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再等两天,算是让我休息过了,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晚上,夜烛点燃,祁暮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呆坐窗前不动。祁峰洗漱好叫她,她只说自己不困,想坐会儿。祁峰笑着从后面拥住她说:“暮儿,我一个人在府里晚上常睡不着,没你都不习惯了。”祁暮低头道:“我也很想你。”她努力微笑,却笑得十分牵强。祁峰并没有察觉,依然拥紧她道:“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暮儿,咱别浪费春光了。”祁暮心里却是又紧张又难过,临到此时,她直觉对不起祁峰,觉得自己脏,都不敢碰他了。她低头说道:“我,我,我想洗个澡,这一阵子没好好洗,身上很脏了。”祁峰点头,体贴地到厨房里为她烧水,又提水倒进了浴桶中,兑好水,看看差不多了,才来叫她:“你先在里面洗,我在外面等你。嗯?”
祁暮将身子浸入浴桶中,心里却是如同浇了沸油一般,忍不住地,泪水一颗颗地滴入水中,她一边哭,一边取了布巾狠狠地搓洗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皮肤开始发红,开始发烫,直至有了淡淡的血痕。还觉得不够,只坐在桶里发呆。
祁峰在外面等了很久,她还不出来,觉得奇怪,喊了她两声又没听到回应,不由有些紧张:莫不是太累,在浴桶中睡着了?他推开了门,却看到祁暮还在擦洗,胸口的肌肤很红,仿佛充了血一般。他几步走了过去,抢下了她手中的布巾:“暮儿,这么用力做什么?再擦,皮都要破了。”
祁暮掩饰道:“嗯,太脏了,觉得痒,所以用力一些。”
祁峰看了看水:“不脏,暮儿很干净的。来,出来吧,我帮你擦干。”
等祁暮站起来,他拿干的布巾帮她擦身,便看到她肩上尚未褪干净的青印,又看到胳膊和腿上的剑伤,虽已结了痂,有的还掉了痂,露出粉红的新肉,但看在他眼中还是特别刺目。他的眼中泛起了酸意,一把将她抱出桶放到床上,低声道:“暮儿,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添了新伤?”
祁暮将脸埋入他怀中:“没什么,只是一开始取药时没成,受了点皮肉伤,真的没什么。”
见她不愿意说,祁峰也不再问,只用被子裹紧她道:“以后不要这么拼命了。就算我拿到了药,没有了你,我要活着干什么?你记住,无论以后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好好地。”祁暮再也忍不住,借机哭了出来。祁峰象她小时哄她那样拍着她的背,让她慢慢地平静下来。
祁暮自取了云宝回来,心里一直是堵着的,现在痛哭出来,倒是舒缓了许多。
这晚,祁峰见她身上有伤,初时不敢要她,倒是祁暮后来缠上来,他被撩拨得不能自己,翻身压了上去。或许真是分开久了,两人都格外投入,但祁峰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事毕,祁峰吻了她很久,才满意地搂着她睡去。
第七十八章 千丝乱
祁暮想,和峰哥一起去也好,经过并州时,正好可以去找找那个郑姓大夫,或许他有不一样的想法。
祁暮和祁峰找到南街的这个医馆的时候已是黄昏了,没有病人,小童说大夫在后院制药呢,你们可以进去找。房子不大,后院自然是一眼就能望得见的。院子里一个灰衣人背朝着他们弯着腰不知道在做什么。祁暮开口叫了一声“郑大夫”,那人转过身来,手里拎着一条花里斑澜的长蛇,祁暮不由地往后退了退,她对这东西实在有些畏惧。不过,这蛇看起来有些眼熟,倒象是看到过的。
郑大夫看到他们,说:“看病啊?稍等啊,等我挤了蛇毒。”他将蛇毒挤到一个瓶子里,又小心地将蛇放回笼子说:“哎,夫人你不用躲那么远,现在它没什么毒了。这蛇还是我好不容易让人从西夷给我带回来的,金贵着呢。”
祁峰忽道:“暮儿,你看这蛇,象不象是去年咬过你的那种蛇?”
祁暮刚才就觉得眼熟,此时便点头道:“象啊。这蛇在雪峰山上挺多的,还金贵?”
郑大夫眼睛睁大了:“这种赤睛蛇产自西夷,只生活西夷与云阳交界处的高山上,是难得的稀品,你说你那什么地方很多?”
祁暮道:“就是我们落霞镇那边,嗯,当地人叫玉龙山。”
郑大夫打量着祁暮说:“这位夫人,我怎么看着你眼熟,我见过你么?”
祁暮笑道:“郑大夫记性真不错,咱们是在二年前见过,半夜里让您去救了一位中焦梧的人的。”
郑大夫点头:“那我记得,不过两位都是少年啊,原来那位年少点的是个姑娘。倒是旧识了,是哪位看病?”
祁暮拉过祁峰:“是他。”
郑大夫仔细瞧了瞧祁峰道:“原来又是跟我们郑家有关,他中了红纱,不过是旧毒了吧。”
祁暮大惊,简直要佩服得五体投地:“您还没诊呢,真神啊。”
郑大夫摇头道:“郑家的毒,我们一看就知道了。你瞧你相公的人中和耳下,有一条淡淡的红线,如果是新中的,红线必是十分明显,而且不止一条。如今却只是淡淡的,不是毒性被压制得很好,便是旧毒,复发了。来,随我去前堂再细诊过。”
郑大夫的说法和上京的郑姓大夫说的完全一样,祁暮提起上京的那位郑大夫,他点头说:“那是我堂兄,他和我是郑家的异数,他是又制毒又医人,我是只医人不想再制毒,说起制药的本领倒还是他强些。”
又道:“红纱和碧绡不是郑家最毒的药,却都是极难清的药。你居然两种都中了,也甚是稀奇,稀奇的是你还活着。其实我们郑家人对红纱和碧绡融合在一起后会发生什么也没把握,故而堂兄才让你们寄希望于云宝和释兰。你说你已服了半粒云宝,那还得尽快找到那半颗,因为云宝的成份里也有一些是有毒的,只半颗恐怕又生变故。因为释兰排毒,堂兄此言恐怕也是想要释兰作引吧。”
祁暮忧道:“您是说,必须还得有释兰?”
郑大夫认真道:“没有释兰,只怕是解不净,只能多延几年寿命而已。”
郑大夫又取出银针道:“我先给你相公针探一番,看看是否真有碧绡。”也不知他往针上涂了什么,又在祁峰的几个穴位上插上了针,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拔了针,沉吟了一下说:“我怎么觉得不是碧绡,可能跟碧绡成份相近的毒吧。似乎中了也有段时间了,解过毒又没解净。其实换了别的人也许早就解干净了,但他因为身上有红纱,就解不干净,现在毒相缠绕,种得颇深,还真是难解。”
郑大夫忽又回到那锦蛇身上来:“那玉龙山似乎常人都上不到顶,而那蛇儿却是生在较高的山间谷地的,故而这蛇难得。郑家人为了制碧绡,也是年年重金购买的。”
祁峰忽道:“您是说这蛇毒是用来制碧绡的?”
郑大夫点头:“其他人是拿它来制碧绡的,我却是取了蛇毒做解药。它的毒是碧绡的主要成份,其他还有几样草药,却是寻常的了。”
祁峰道:“那我可能并非是中了碧绡。暮儿你可记得去年你被这蛇咬,我帮你吸毒而中了毒的事吗?”
祁暮自然记得,还是靠的凝雪丸才解的。
郑大夫却又道:“你除了这蛇毒外,可还曾中过毒,比如寻常的夹竹桃什么的?”
祁暮脑海里闪过他们从留义庄逃脱时祁峰中箭的情形,一般箭上的毒倒都是取自树的汁液,倒有可能是夹竹桃。她回答:“有,中过毒箭。”
郑大夫点头:“这便是了,只是中了与碧绡成份相同的毒。”他又抱歉地说:“可惜,这几种毒融合后,我也不知如何治才最恰当,因为用药不慎会加快毒的发作。只能靠解毒丸强压,就只怕这解毒丸也不能长久压制。还是看我堂兄最后能否配出药来吧。”
出医馆的时候,祁暮沉默不语,祁峰走出一段后,揽住她的肩道:“不要这样了,大夫也没说一定没救啊。就算不能完全解毒,有凝雪丸压着也是可以过的。倒是,你先前冤枉晴玉公子了。”关于丛颢崐下毒的事是郁磊告诉他的,他当时就说不相信,说虽然他与丛颢崐对立,却相信他是个坦荡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那种场合下毒。
祁暮也颇觉自己鲁莽,可是她心头总是对那封信耿耿于怀:“也许他只是没找到机会呢?”又难过地说:“哎,这回,倒是我害了你发旧毒,两次中毒都是为了救我。”祁峰忽将她一带,停住了脚步:“暮儿,怎么这么想,我不救你还能救谁?”
再去雪峰山倒也颇顺利,竹轩书房的暗格内本还有半瓶凝雪丸,她先全取了,又拿了那张方子,比照着在雪峰山采齐了药材,熬成膏药,再制成丸子,这些事她以前曾帮师傅做过,此时倒也不太为难。下山的时候,她带上了师傅的映日刀。
回端州的路上,祁暮始终情绪不高。祁峰逗了她几回,她也只勉强咧嘴一笑。祁峰道:“我得了消息,岳父岳母就要离京了,不如请他们到默庄住两天,你们也一年多未见了。”祁暮心里也是想着娘的,听他提议,心里着实感动于他的体贴。
回到端州,还没等祁峰给京城辛府传信,倒有辛府的信来,说辛靖携夫人已回了南郡,想来他们去雪峰山时,那厢便已出发了。一南一北,来回也太辛苦,祁暮只好先按下这心思,只等找到那半颗云宝,祁峰身子好一些再动身去南郡。
而上京又有消息传来,竟是正德帝龙体违和,想要祁轩跟在眼前。祁轩此时已回到默庄,只等秉过他们夫妻俩便要上京。祁暮只怕有诈,不敢让他去。祁峰道:“也不必过于紧张,上次谈判时我便看他脸色发暗,有些不对劲,只怕也有人给他暗中下毒了。再说事情真伪,彭师傅自会有消息来。”果然隔了一天,便有飞鸽传书到,证实了正德帝确实是龙体有恙,祁峰和祁暮决定亲自陪着祁轩进京,祁辕也带上了。
祁峰其实还是不放心的,不知正德帝的病情到底怎样了,没有听说不上朝。但无论如何,祁轩都有可能参与政事,甚至摄政,他必须在一边帮他找好人脉,以后也能让他顺利接手。好在,彭师傅已被他推荐入仕,目前在了吏部,父王的另一个门客张先生也被彭师傅找了回来,如今在户部挂着职。好在,朝中还有一些怀义王府与淳义郡王府的旧交,这些人虽说官职不是太高,所据位置却是相当重要。再说,当朝的太傅严子刚是个刚正而忠厚的人,必将会鼎立扶持他的。这些,他一路上都与祁轩一一交待清楚,祁轩默默地记着了。
祁暮这一路都有些仄仄的,祁峰知她可能是一直担心着自己的病,心思重,笑颜难展,便也小心地绕开那些话题。其实祁暮虽然是为他担心,但也知道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只是不知怎么的,近日总有些倦怠,总觉得有些忧郁,她知道这样的情绪会影响大家的心情,白日里便装得兴致勃发,晚间却是支持不住,本想服侍祁峰好好休息的,却总是等不到他与祁轩谈完话便自己睡着了。
京里的形势比他们想象得要好。祁岷似乎是有些心力交瘁了,倒真是真心将祁轩当作继位人,看到祁辕也跟着来了,尤其觉得高兴。只是他的身子究竟是一日不如一日,太医无法,每日战战競競的。祁轩住到了宫里,祁峰暗地里托人看顾他,只怕正德帝的后宫也不那么太平。似乎每个人都在等待,平静的水波下不知又会涌起怎样的暗流。
正德十二年十二月初九,北狄正德帝薨,太子祁轩即位,号启德,即位当日,即册立了皇太弟,旧怀义王孙祁辕,据说,这是正德帝驾崩前交待祁轩的。
祁轩执政,怀义王祁峰日日上朝。
那日,祁峰下了朝回来,因与祁轩商量事情,到家时已是午时了,却看到祁暮呆坐堂前,等他吃饭。他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暮儿,发什么呆呢?”
祁暮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等你吃饭呢。”
祁峰道:“你若饿了你就先吃吧,这段时间事情多,陛下会多留我一会儿的。”
祁暮道:“人一个一个地都走了,这里这么冷清,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下饭。”
祁峰有些歉然道:“暮儿,我知道你不习惯这样的生活,但眼前却是没有办法,我总得再帮轩儿一把。等局势稳定一些了,我再带你回端州吧。”
她摇头道:“我没事的。我知道轩儿他需要你,把他一个人扔在宫里也怪可怜的。我只担心你,只怕你太累了发病。”
他怜爱地抚过她的脸:“不用太担心我了,自服了云宝,我还真没发过病。真发了病,我还有你制的凝雪丸呢。”
两人慢慢用了饭,祁峰道:“你陪我去书房看折子吧,你可以在一边看书。我叫人给你买了点志怪小说来了。”
两人走到思贤园,却看到天上盘旋了一个小黑点,祁峰站了下来,伸出手掌,只一会儿,一只灰色的鸽子便落了下来。祁峰取下鸽子脚上的小筒,抽出了纸条,信是郁磊发的,说是云阳不知怎么回事,近日派兵围剿了几处山寨,因端州现在是两国共管的了,他们也过得来,事情有些麻烦。其他的寨子向天青寨求援,郁磊排了兵却未动,询问是否动手。
祁峰的眉头皱起,祁暮看着他,只觉得这一头政事又让他消瘦一些了,心里疼惜他,便出言道:“峰哥,你走不开,不如我回去一趟,好歹我也是怀义王妃、四当家。”祁峰沉吟了一番,无奈地应了。
第七十九章 流珠去
祁暮一路奔驰回玉苍山。郁磊并不在天青寨,而是去了宝云寨,听说云阳的军队已围了前面的莲花寨,宝云寨易守难攻,郁磊便将那里当作了大本营。祁暮知道端州是两国共管之地,若有纠纷,理应两国协商,只是云阳似乎还没有任何人被委派到这地方来,若说由端南县协管,而端南是信王的封地。祁暮来之前就得到消息,信王反,端南乱,只不知情况如何。
围住莲花寨的不是信王的兵士,却是云阳官兵。祁暮到宝云寨后得知,信王其实已兵败,但因为靠了玉苍山,他的力量都散入山中,云阳一时剿不干净,便追入山来,却不知为何围了寨子。
郁磊说,云阳方说,宝云寨、莲花寨及前面的青龙寨、鸡笼寨等五、六个寨子都是信王的布兵之所。
祁暮问:“那,可真有其事?”
郁磊道:“除宝云寨外,这五个寨子都是天青寨收拢玉苍山势力时主动投靠的。寨子都不大,百人都不到。当初并寨时看过,并无甚武器衣甲,有些还是派兵援助义军时,天青寨统一调配的。”
祁暮知道宝云寨是绝不可能是信王残兵的,云阳如此说,可能只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形,但若让他们得了宝云寨,天青寨便会失了一道屏障。她想了想道:“郁大哥,你不如先派人潜入那几个小寨子,看看情况是否还是如以前一般,我这边则去端南,先去商谈。”
郁磊称是,却有些犹豫道:“大嫂,云阳统领平叛的还是右相贺兰颢崐。”
这个祁暮也不是没想到,但如今,再不愿意见他,也须得走上一趟了。她脸上浮起一丝冷笑,眼神却有些决绝:“你先修书正式通知云阳方,就说怀义王妃要求面见云阳右相商谈端州剿匪一事。我带着小闪,有事会及时通知。如果,我回不来……不,我一定会回来。”
很快,云阳方便有了回信,说右相请怀义王妃端南相见,他自在城门口迎接。
这边,祁峰也有信到,说不久后张先生会来端州,协助商谈。祁暮决定自己先去,让郁磊到时通知张先生直接到端南。闻说张先王是祁炳辉的旧门客,即当初暗地里葬他们的人,只是祁暮并未得见。
祁暮带上了小虎与四个寨中的兄弟去了端南。翻过最后一座山峰,端南的城门便遥遥在望,而城门口,果然停有一架四马拉的青呢马车,马车旁是四个护卫,后面又站了两列士兵。看见山中转出六骑,马车里下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冬日有些凛冽的风刮起他的衣袖衣裾,为他添了一份飘飘若仙的气质。
看见这个身影,祁暮拉住了绿骊的缰绳,其后的小虎和四个弟兄也缓下了步伐。祁暮并没有穿朝服,只穿了一套红色压金线的小礼服。北狄女子的小礼服窄袖束腰,方便骑射,穿在她身上倒也显得英姿勃勃。一顶嵌宝石压金线的锥帽,两边缨络珠子垂下,遮住了脸腮,却又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丛颢崐看着她,只觉如此装扮的她别有一番风情,身上有了些少妇的风韵,似乎更能撩动人的情思。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两只大眼却依旧清澈有神,里面有着他所不熟悉的坚定。
丛颢崐想让她上马车,她摇了摇头。那日,端南百姓便见到北狄怀义王妃骑马进城,尽显草原儿女的飒爽英姿,而云阳右相贺兰颢崐也弃了轿相陪,温润儒雅,笑如春风,暖如冬阳。
祁暮被安置在了信王府,贺兰颢崐自然也是移驾相陪。祁暮再看这信王府,几个月前还是暄赫一时,而今却是人去楼空,那个朱珠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丛颢崐不知道,祁暮也可以是伶牙俐齿的。
祁暮不想浪费时间,次日便与丛颢崐商议玉苍山中围寨一事,要求云阳先撤兵。她认为,云阳围的是怀义王的封地,那些寨子里装全是怀义王府的府兵,这些府兵是上报过朝庭,存过册的,云阳出兵围剿,有挑衅之嫌。
丛颢崐却道:“就算是怀义王的府兵,难道其中不会混入信王余孽么?”
祁暮也不客气:“丞相说是余孽,可有证据?”
丛颢崐道:“我曾得到信王玉苍山中的布兵图,其中便圈出了几处寨子,后来又访得几个。”
祁暮知道那便是那日荷包中的那张图了,她却道:“那图便一定准确么。再说那几个寨子在信王反前便早已入了怀义王府中,早就该划出那张图了吧?”
丛颢崐看看她,道:“身在曹营心在汉,也许他们只是入了怀义王府方便行事呢?”
祁暮道:“不管丞相做什么样的猜测,没有证据前请别下结论。退一步说就算你的猜测都对,但端州作为两国共管之地,难道不应该协商行动么?”
丛颢崐微微一笑:“我们之所以追击自然也是因为机不可失。再者,云阳曾与北狄签过共同剿匪的协议,我们如今追贼进入也应不算唐突吧。不过,怀义王既追究,那我们倒也承认是思虑不周了。那么,现在是否可以商议如何共同剿匪了呢?”
祁暮却是笑不出来,他竟拿出与先帝签的协议。她淡淡道:“莲花寨、宝云寨如今不偷不抢,安分守己,如何算是匪?我看还需明确何为匪,再确定何处有匪才较妥。没有明确之前,丞相是否该先撤离山寨呢。如此围着,只怕影响百姓生活。”
丛颢崐轻摇了下头:“我们只是围着,并没有进攻之意,其意也只在信王余孽,怎么会影响平民的生活,里面的人也可以出来,只是需经过检查而已。”
祁暮道:“丞相大人聪慧绝伦,在江湖上又有地位,何必大动干戈,而不是另辟嵠径呢?”
他却忽然起身,踱至她跟前,双眼直视她道:“你是说江湖么,暮儿以为我凭什么号令江湖?假如怀义王府兵中真藏了信王余孽,暮儿也是不肯交出么?”
自她以怀义王妃之名求见云阳右相,他的心便一直被揪得发疼,话里话外始终不肯称她一声“王妃”。此时他口称“暮儿”却是有些轻薄。
祁暮脸涨得通红,忽然看着他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玉牌,向他掷去:“凭什么号令江湖,你不就是想要这个雾令么?好吧,我给你,你撤了莲花寨的兵吧!”
丛颢崐接牌在手,僵硬地站在那里,脸上却是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祁暮也不想看他的表情,站起身来便走,却忽觉一阵昏天黑地,人往后便倒。
她身后的小虎急步抢出,伸手欲扶,却有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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