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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暮色-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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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又道:“这礼仪是学着了,是不是还该请个琴艺师傅来,入宫选秀,才艺总要有一些的。”又问祁暮道:“念儿自小练琴,暮儿可会些什么技艺?琴棋书画的总有一样吧,有那特出的,那请个师傅来好好教教,到时也好露个脸。”
祁暮摇头:“这些都不会。写字倒会,不过也算不得好。”
柳氏叹道:“那过几日便请个先生习字吧。姐姐你看怎么样?”
苏夫人淡淡道:“你看着办吧。我倒觉得这一入宫,左右是侍侯君主,会不会这些的也无甚要紧,又不是要卖艺。”
柳氏闻言,脸青了。
又一日,王尚宫教了许久,见两位小姐都累了,便暂时停了,让她们歇歇。祁暮道:“学这些可真有些累,比练武还累。”
王尚宫微笑道:“辛大小姐是善舞么,时常练舞?”
祁暮道:“不是,那个是学不来的,我是说练武功。”
王尚宫微微有些变色:“辛大小姐入宫后最好不要提及自己会武,宫里有些忌讳的。”
祁暮却兴致勃勃道:“在宫里寂寞时,练练功夫不也挺好。我拳打得不错的,要不我练给你看看?”言罢,也不管那尚宫的脸色,演了一趟五形拳。尚宫的脸青绿了一会儿,勉力称赞道:“辛大小姐这拳,在宫中养身倒是挺好的。”
祁暮后来去二哥园中时,都说与三哥听,说到那尚宫和柳氏的脸色时不禁大笑。祁峰揉了揉她的发道:“暮儿竟还这般调皮。其他法子要是行不通,不如找个相似的人替你,我带了你回端州,那地方天高皇帝远,谁能把你怎样?”
一二个月内找个相似的人,似乎没这么容易吧?
祁峰想了一下道:“总有办法的。不过最好不要用到此法。”
祁峰心里清楚,皇上要暮儿和辛念进宫,目的不过是在于辛尚书而已,其实也只不过是要暮儿进宫,那辛念只不过是个陪衬。所以不管她会不会什么才艺,面貌妍媸,只要不是太出格,都得进宫。这才是麻烦所在。
宁寿宫中,丛太后差人叫了王尚宫回话:“你只说说那辛大小姐怎么样?”
王尚宫谨慎道:“容貌尚端正,看上去善良天真,只是有些缺心眼,学东西不容易。听说刚认回来不久,行为上有些,有些粗鲁,而且,江湖习气有些重,尚武。倒是那二小姐温婉可人些。”
丛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竟是这般?不过这也许是因为流落民间太久的缘故,总能教化过来。这个什么二小姐,本宫听说她只不过是养女,以前听说辛大人颇宠爱她,只是如今那大小姐回来,辛大人府中的热闹劲儿,就知道她在辛大人心中的份量。那二小姐,以后不必过于关注。”
王尚宫低头应了,又缓缓退出。辛府二夫人虽然给了许多东西,不过,话也只能说到此了。
宫女来报道:“贺兰右相请见。”
丛太后喜道:“快请进。”
很快,殿门口出现一道白色的人影,丛太后在殿里笑道:“崐儿今日怎么这般素净?”
贺兰颢崐也微笑道:“姨妈不是不知,崐儿也不怎么爱那艳丽的衣物。”
丛太后慈爱地说道:“只是我觉得你穿艳色更显风姿些,白衣也美,只是少了些烟火气。”
贺兰颢崐坐了下来,捧了宫女奉上的茶,吹了一口道:“整日里做些烟火事,怎生会没有烟火气?”
丛太后叹口气道:“崐儿,你是怨姨妈将你拉进混水中了吗?可是你是我们丛家我最信任的人了。以前云洋年纪小,我虽管着,这朝中的事就由着那几个托孤大臣处置着。如今眼看着洋儿十八,快到冠礼了,这朝政还没几样是在我们手里的。那些人是权巴惯了,舍不得放了。倒真正是欺我们母子了。洋儿虽也有一番抱负,可那几个老的压着,如何施展?前些日子也亏得你,扳倒了几个。可如今最让人头痛的信王还在那里虎视眈眈,怎能让我吃下饭?”
贺兰颢崐劝道:“姨妈也不用着急,陛下倒是个有能力的人,以后必定是英明的。我没有怨你,你是娘这边唯一的亲人了,我怎么能不帮你?”
丛太后又道:“我知你的性子,底子里还是爱自由的,是我拘着你了。不过我也知道你有些想法,我这里也算是给你一个台子,你好好地做吧。你今日来,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要不要叫洋儿过来一起听听?”
贺兰颢崐微微摇头:“我来,只是想说说辛尚书的事儿。”
丛太后点头道:“是了,刚才我还问了王尚宫辛家小姐的事儿。辛尚书可是我们对付信王的唯一王牌了,只是他的态度一直不明朗,有些头痛。你倒有些什么看法?”
贺兰颢崐放下茶水,娓娓道来,只听得丛太后频频点头,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便过去了。夕阳已斜天将暮,丛太后又在宫中留了饭才放贺兰颢崐出宫。
他走后,丛太后独坐灯下思索良久,吩咐近侍道:“明日替本宫备份厚礼送去辛府并宣旨,就说本宫想见见辛府的两位小姐,尤其是新找回来的大小姐,本宫也该祝贺一下辛大人的,不是吗?”
祁峰这几日除了偶尔出门,基本上不是在掬芳斋便是在沉香居,他时常去看望苏夫人,陪她说说话,讲些江湖见闻,尘世传说。苏毓华见他老持沉重,早也有几分喜欢他。他时常在祁暮身边,她多少也有些看出他的心思。再看看祁暮,对他似乎也有几分心思;她便更关注祁峰了。关于他的身份,苏毓华倒没多想,义兄妹么也未必不可以成夫妻,只要是女儿真心喜欢的。她也听说近来贺兰右相在府中出没频繁,除了前厅,也常往掬芳斋来,其心思也不难猜,听说当时是他帮着找到了暮儿,老爷似乎也乐见其成。她心里委实对这两人决断不下,一个丰神俊秀玉树临风,是当朝有名的才子,又是当朝右相;一个英姿勃发温厚可亲,这只能是看暮儿自己的意思了。但暮儿似乎更愿意靠着祁峰。
暮儿也天天来陪她说话,但是也总是略带些拘谨,也许实在是分别太久,自己于她只是渐渐熟悉起来的陌生人而已。不过一旦有祁峰在旁边,暮儿便会活泼许多。苏毓华有次跟梅柳叹道:“暮儿啊,做女儿做得有些辛苦,我倒宁愿她哭一哭,撒撒娇呢,这十几年你听她讲的那些,受了不少的苦啊,她倒也没有一丝抱怨。可你看看,她只对祁公子抱怨学礼仪枯燥,也只对他撒娇,让我这当娘的都心里嫉妒。我这娘,欠了女儿十五年啊。”
梅柳只得劝道:“小姐现在不是挺好?对夫人也挺孝顺的。不宠不骄,秉性纯良,多好的孩子,比采云居教出来的那位好上太多了。”
苏毓华也点头道:“说到这一点,我也没话说。想来她幼时在怀义王府也是千人宠万人爱的,才有这娇憨单纯的性子。后来她又一直在外学艺,倒也没染上那骄娇两气,我倒真的该好好感谢怀义王。只是她这性子,若进宫岂不是要吃大亏。我总得让老爷想个法子推了这个才好。”
还没等她去与辛靖商量,宫里却来了懿旨,说是太后听闻辛大人找回爱女送来贺礼,又宣辛府两位小姐坤宁宫觐见。
皇恩浩荡,虽然是由大夫人领着两位小姐去的,但也把柳氏激动得一宿未睡好,次日很早便起来,催促辛念穿衣打扮,又吩咐了许多。巳时,打扮好了的两位小姐要上轿了,府中仆从看傻了眼,二小姐便也罢了,反正一贯是花枝招展的,今日穿桃红衣裙,翠玉满头的,倒也艳丽逼人。可是大小姐,今日竟是红裳绿裙,头上插了七八枝钗,倒象是将这两日收的礼全放头上了。也不能说不好看,但是,就是觉得完全不象平素的她。柳氏捂嘴,差点笑出声来。可是苏夫人和辛大人竟象是未见着一般,照样欢天喜地携了女儿上轿出发了。
关于这次觐见,传闻是这样的:大小姐进了宫,这礼数上大差错是没有的,也就是当着太后的面差点摔倒或是差点撞了太监,喝茶时有一点声响。太后夸大小姐今日这梳妆很特别,问及是谁帮她打扮时,苏夫人跪下请罪,说女儿固执,一定喜欢如此穿着,她也是无法。太后宽容一笑道:“女孩儿家,又是爱美的年纪,有些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后来又赏赐了两位小姐一些珠宝,特意选了些金钗给大小姐。太后看来很喜欢大小姐,还说以后若是看中了哪家公子,太后都可以为她作主。
两位小姐是满载而归,但王尚宫和那道让她们选秀的旨意却是消无声息地不再出现了。
辛念初时还道:“太后看不中姐姐,为何连我也撤掉了呢?”辛梃无奈,解释给她听道,暮儿不能进宫了,太后要你去何用?
辛念和柳氏便要将祁暮恨出个洞来,但也无法。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别离后
北风卷地,堆叶成金。又是一年初冬时分。云城郊外的山色已由翠绿转为重彩的金黄,又略掺了些红色与浅褐,层层叠叠地披挂着。这时节,最伤情的便是离别。
京城郊外的十里长亭,已没什么行人,只有一绯一黑两人对面贮立。北风掀起他们的衣裾,拨弄了一会儿又轻轻放下,又将他们的发丝吹起来,交缠在一起。祁峰将啸风放开,任其踱了开去,只将暮儿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又将她的手拢进自已宽大的掌中,暮儿已套上了狐皮坎肩,但还是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冰:“暮儿,你爹和你娘都挺疼你,你在府中我也放心。至于柳姨娘和辛念,我想一般她们也不敢来惹你,若说些不中听的话,就当听不到,若听不过去,便要给她们一些教训,你才是辛府的大小姐。”
祁暮一边“嗯嗯”地应着,心里却难过得想哭,便一直低着头,强忍着泪水。此前,祁峰跟她说十一月初要回端州,她知道那边毕竟也是需要他的,不能阻,但这几个月来一直与他相伴,乍要离别难免要暗自落泪。
一只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拇指轻轻地抹去她已经滚下的泪滴。他这么一抹,她的泪便收不住,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祁峰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自己何曾舍得离开她,但他必须回去了结某些事,才能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不然,既使暮儿肯跟他,她的父母必也不愿意。
看着她已哭红的眼睛,他怜意顿起,忍不住俯身下去吻上了她的眼,一点点吻干她的泪。他的唇又一路向下,吻过她秀气的瑶鼻,一落到她的菱唇上便再舍不得离开。他反复地用唇描摩着她唇的形状,又撬开她的贝齿,轻尝她口内的芳香。她几乎是全身颤抖着靠在他怀中,任由他的唇舌在她唇舌间翻江倒海,在他激烈的攻势中小小地和应着,又被他强烈地反攻回来,直吻得两人呼吸急促,气喘吁吁。
祁峰将她紧按在怀中,道:“暮儿,别哭。不管怎样,我答应你爹娘,会回来陪你过年的。这些年你都飘泊在外,这几个月便好好地享受有爹娘呵护的日子,这是三哥所不能给你的。至于贺兰颢崐……”他忽然停了下来,扳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我知道你是个直性子的姑娘,你只要记得三哥、三哥只想跟你一个人共渡余生。”她点头,忽然踮脚将唇贴上了他的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做出自己的承诺。祁峰感觉她软软的唇一贴上来,全身便酥麻一片,轻轻地颤了一下,便又搂住她用力吻起来。
然,分却终须分。他还是唤来啸风,一跃而上,看了她一眼后,抖缰而去。辛暮倚在长亭的栏杆处,看着他的背影融入远山,他还没有完全离开,她就想他了。只觉得心难过得要揪起来,原来思念一个人的滋味竟是这般难受。
祁峰离开的日子,祁暮有些萧索。苏夫人看在眼中,只寻些别的话转开她的心思。又叫辛梃辛栋早回来陪她,带她去城中热闹处转转。
因为祁暮,沉香居中辛靖的身影渐渐出现得频繁了,苏夫人到后来便也让他进了院子。
丛颢崐很守诺,隔个几日便会来尚书府一趟,只说访友。友,既是小友,辛靖便将待客之事推给了祁暮。她知道他一向很忙,倒不知这段时间如何挪出这许多空来。但他是个善谈的人,两人相处时倒不会冷场。他一来,府里最高兴的却是辛念,她往掬芒斋跑的次数多了起来。丛颢崐每次见她,也都温言浅笑,常夸她越来越漂亮,辛念便似羞似喜地回一句“贺兰大人真会说话。”她常过来,祁暮倒真的渐渐地了解了她,只是骄纵了一些自私一些,倒也无甚坏心,但与她,只是亲热不起来。
丛颢崐在休朝日也会来请祁暮游湖,其实也是初冬了,云湖上鸟也快飞尽,芦荻枯黄,颇有些萧瑟之意,游湖只是想着能与暮儿独处罢了。祁暮心中也喜欢他的和煦,并没有什么不自在,何况他博闻强志,见识广博,祁暮与他共处也觉得颇多收获。但每每他显出亲热之意时,她心里总会想起三哥的热吻,不露声色地悄悄避过。
辛念后来知道丛颢崐单请了祁暮,心里不忿,找柳氏哭诉。柳氏便在晚饭时状似无意地对祁暮说:“暮儿回府后也不大到府外走动,大少爷二少爷也忙,不如让念儿陪着四处走走。两个女孩子家的也好说说话。”
祁暮放下筷子:“这几日大哥二哥都陪我附近玩过了。云湖,贺兰大人也陪我游过了。”
柳氏道:“贺兰大人啊?暮儿啊,你一向在民间,可能是不拘小节了些,回府后可得注意一些。贺兰大人是生性高洁,不过孤男寡女的总是不太好,以后还是让念儿陪着比较好。”
祁暮抬头道:“暮儿明白,不过暮儿并没有与贺兰大人孤男寡女,秀环陪着呢。”
柳氏道:“秀环怎么能算?”
祁暮愕然道:“柳姨娘,秀环难道不是女子么?”柳氏语塞。
苏夫人轻咳了一下道:“柳氏,暮儿回府也段时间了,行为举止没有半分不合规矩的,你这说的可是什么意思?再说了,暮儿被北狄怀义王所收养,又怎么称得上在民间?只怕回了府,在身份上倒是委屈了暮儿。”
辛靖也不说话,只看向柳氏。柳氏有些尴尬道:“姐姐,暮儿是行得正坐得端的,织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女孩子大了,提点一下时时注意罢了。暮儿你别介意啊。”
祁暮淡淡道:“谢谢柳姨娘提点,柳姨娘有心了。”
不过,丛颢崐下次邀祁暮去登山,祁暮倒真的叫上了辛念。
云城南郊的凤凰山,山不甚高而风景独秀。只是山路狭小,能走马而不可过轿。辛府的轿子便只到了山脚,祁暮、辛念各带一个丫头往上走,丛颢崐自带了莫奇莫非跟在后面。祁暮走得轻松自在,只一会儿便离开辛念老大一截。辛念却只走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十停才走了不到三停,便扶着丫头站在路旁,向丛颢崐抱怨道:“贺兰大人,念儿实在是走不动了。这山也真是的,路这般窄,怎么就走不得轿?”
从颢崐道:“嗯,这山对辛二小姐来说是辛苦了一些。不如这样吧,我与你姐姐先上,在山顶等你,你和他们在后面慢些走,实在走不动了,便叫莫奇背你。两个丫头能跟的便跟上来,走不动也慢些走。”言罢又看向祁暮道:“早先见过你的轻功,不如这次比试一下,看谁先到山顶。”
祁暮被他挑起斗志,道:“比就比。”
丛颢崐又微笑道:“比赛便要有彩头。这样吧,输的人替赢的人完成一个愿望,如何?”
这倒也新鲜,祁暮点头答应了。
只听丛颢崐说了一声“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蓝色人影和绯色人影便已去了数丈,莫奇不由喝了一声采,莫非却是遥遥地跟了上去。
祁暮的轻功名叫千山飞雪,基本的步子便是飘雪步,因为力都往上走,所以十分适宜爬山。这也难怪,他们一直生活在雪峰山,使了这功爬山,自是轻巧许多。眼看着蓝衣紧随身边,祁暮丝毫不敢松气。山顶却有两条道,通往两个小山头,相互间距离不远,只是一个略高些。祁暮想也没想便往那高一些的山头落去,等她站稳了回头看,却见丛颢崐早已落在另一座山头好整以暇地朝她微笑,他身旁,正是一块勒了“凤凰山”三字的巨石。
她有些沮丧地欲往下走,那厢丛颢崐却朝她摇了摇手,接着他纵身,二三个起落便来到她身边,她有些呆了,这身形这步伐,不就是本门的千山飞雪么,他怎么会?
祁暮爽快地说:“我输了。丛大哥有什么愿望是我能帮上忙的呢?”
丛颢崐摇头:“你也不算输,你登的这山比我要略高一些。我只是占了熟识地形的便宜罢了,认真说起来却是我输了。”他笑道:“这样吧,不如双方各为对方完成一个愿望。暮儿先说你有什么愿望?”
祁暮想了想,蹙了眉道:“还是算了。这个愿望却有些难呢。”
丛颢崐道:“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呢。这世上之事,凡是尽力之事,总会有结果的。除非你想成仙,我办不到。”
祁暮噗哧一笑:“我宁可做凡人,成仙太寂寞了。你想这世上到底是凡人多一些吧。”看丛颢崐还看着她,她便说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帮我义父平冤,我不想以后如何风光富贵,只想小辕能走在阳光下。义父义母的坟前能有人正大光明地祭奠。”
丛颢崐深深地看着她,那清澈的双眸中已有了点点泪光,不由伸手抚她的脸:“暮儿,我也不知能不能帮你达成,但我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祁暮轻轻地转开脸,笑着说:“嗯,我也就是这么说说,其实也不能靠别人,我若真的要你帮忙,不知道三哥会不会生气呢。好啦,说说你的吧。”
丛颢崐的手顺势落在她肩上,拍了拍道:“我的,倒没想好,不如留待我以后想出来再说。你很介意你三哥的看法吗?也许他想的不是平反而是别的途径呢?”
他说的这点,祁暮也不是没想过,但她还是轻而坚定地说:“我相信三哥,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的。”
丛颢崐还是微笑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里多了多少苦涩。
辛念果然是莫奇一步一步背上来的。她趴在莫奇背上有些闷闷地说:“贺兰大人到底看上姐姐什么了,跑那么快都没淑女样。”
莫奇道:“二小姐难道不知道大小姐如今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女么?侠女与淑女也并不冲突。”
辛念又道:“原来贺兰大人是喜欢有武功的女子么?”早知道小时候就学了,现在却是拍马也来不及了。
莫奇又道:“怎么尚书府反而是不崇武的么?我以为辛大人身为兵部尚书,府中总是鼓励学武的。”
辛念道:“也不是啊,大哥二哥都会的。我小时候父亲也提过,不过娘怕我太苦,或是练粗了,不肯。”
“练武能强身啊。你看大小姐不也看上去纤细秀丽,哪里会粗壮,倒是身姿矫健,令男子都仰慕呢。”他背上,辛念的脸挂了起来。
辛念回了府,直说自己累死了,跟柳氏诉苦说,姐姐都不管她,与贺兰大人两人先跑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了。柳氏责问秀环,秀环却说,大小姐是和右相比武功了,也不是没管二小姐,二小姐是右相的侍从背上山的。
柳氏在饭桌上又明讽暗刺地说没见过二品大员的女儿跟人比武的。
苏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暮儿能武,倒是辛家门风。贺兰大人既肯与暮儿比武,自是看得起她。贺兰大人是我朝右相,并不是什么江湖浪子,能与他相比是暮儿的荣幸,我做娘的觉得脸上有光。我们辛家从来都是鼓励女儿强身健体的,百年来族中虽然少女孩,但凡是女儿俱能武,倒没出过什么走点路便要叫苦连天的娇小姐。还说是陪人游玩,好在是暮儿,倘若换作是重要客人,主人如此怎么个陪法?”
她话一出口,席间便静了下来,辛念一声也不敢响,柳氏从未见过说过如此重话,此时也讷讷不能言。
晚饭便在一片寂然中结束了。柳氏受了一顿抢白,回了采云居,心中愤恨不已。大夫人本来从不管家里闲事,也几乎不到饭厅吃饭,都是在沉香居中自己吃,现在却是天天出现在饭厅。这辛家也是怪,每顿晚餐便要求集中到饭厅用,只是以前大夫人在沉香居,老爷有时也在自己的沉吟阁,二少爷常在宫中守值,大少爷生意忙时不回来,吃饭的只有自己和念儿,这一条规矩便有些形同虚设。可是如今这辛暮一回来,老爷倒将这一条看得比什么都重。
她有些愤愤然地扯下头上的步摇和簪子,却听到前头有丫头的请安声,竟是好久未上她这儿的辛靖过来了。她慌忙整了整头发,又将那些簪子插了回去。在镜中打量一下自己,觉得还齐整,才迎了出去。
辛靖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提旧事
柳织云的微笑在看到辛靖的脸色后凝住了。她叫了声老爷后站在椅子边小心地问道:“老爷今日在朝中遇见烦心的事了吗?”
辛靖冷道:“朝中烦心事日日有,但回了家与我何关?这家中的烦心事,才真叫人烦心。”
“老爷,你是说念儿和暮儿间的小矛盾吗?织云只是一时摸不清暮儿的性格,可能做得不够好,怕是委屈了暮儿。”
辛靖冷冷一笑:“委屈了暮儿?不会。我看你倒是常觉得委屈了念儿吧?”
柳织云心头一跳,强笑道:“怎么会?老爷一向疼念儿,念儿在府里何曾会委屈?”
辛靖看向她:“你也知道我一向疼念儿,从来也当她是亲生般。那你把暮儿当什么?投亲的孤女吗?”
柳织云面色微变:“老爷说的是哪里话?念儿是您收养的,她和暮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辛靖双眼逼了过去:“都一样?织云?只怕从十二年前起就不一样。”
柳织云心里波浪翻天:“老爷今日里说的话织云怎么听不懂?”
辛靖撩起袍角坐到椅子上:“哦?听不懂?要我说得很清楚么?”
早感觉到气氛不对丫环小心地奉上茶水,柳织云在他对面坐了,看他吹着茶水,迟迟不开口。她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了。
良久,他才开口:“十二年前你刻意隐瞒我本不想提。这些年来你管着这个家,对梃儿栋儿也算关心。但是你怎么就容不下暮儿?暮儿表面亲和,内心却高傲,你是想逼她走吗?你要记住了;暮儿她始终是我辛家的嫡女。”
柳织云感觉背部有些濡湿了,她低声道:“十二年前的事,老爷都知道了?我,是不得已才隐瞒的。我一个做娘的,自己过得好了,总不想让女儿过得凄苦。你是早就知道了么?那为何……”
辛靖接下了她的话:“为何还要装作不知,对念儿视如亲生,对吧?当年,我在七渡遇见丧父丧母的念儿,是你刻意安排的吧?我当时只有一点怀疑,便是方五岁的念儿如此伶俐,将身世说得如此催人泪下,倒象是早背出来的。但因有那养她的老者的佐证,只以为是那老汉无力扶养她,只想教人早认养了去方教得她这般说。再者她的年纪与暮儿一样,我只想着我的暮儿若落到此般田地,只怕也盼家境好些的好心人能收养她。
可是回来后,我本想让毓华抚养念儿,也好解她思女之苦,你却说夫人体弱,养个小姑娘恐怕太辛苦,又说怕夫人看到念儿更是受到刺激,不如由你先带着。我当时觉得你说得也有些理,便听了你的。但你此后对念儿如此大加宠爱,不由让我起了疑心。因为就算是梃儿和栋儿,你也没如此尽心过,而念儿只是我收养的义女。虽说我们辛家有重女儿的习俗,但我也并未说与你知。
后来我遣人又去了七渡的傅家村,那傅老汉固然是傅家村人,但念儿却是半个月前才到的傅家村,一点银子一点手段,那傅老汉很快便说出孩子来自于芷蓝城望山村,而你早先的夫家就在芷蓝城,如果我没说错,念儿她应该姓曾。可对?”
柳织云的汗涔涔而下,当年怕念儿见到她露马脚,她找了个借口呆在七渡的别院里,没有随他去傅家村收租,却没想到什么都被他看穿了。
辛靖又道:“我装作不知,是因为体谅你做母亲的心情,也是怜惜你上段婚姻的不幸。其实,你大可不必费这心事,就算你当初跟我说你有一个女儿,我既说了对你负责,便也会娶你并接了她来辛家。念儿也算是活泼可爱,我怎会亏待她?”
柳织云心里承认他说得对,这十二年来,他对辛念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辛梃辛栋小时顽皮,偶尔捉弄念儿,也会受到他的责罚,有次辛栋不服气,说:“她又不是我真的妹妹,我妹妹是暮儿。”结果挨了板子,罚跪一个时辰,此后,两位少爷便再不说此类的话了。只是此事后,大夫人便不再出沉香居,老爷也渐渐地沉默了下来,只是更忙了起来。
柳织云想到此,低下头:“老爷,当年这事是织云小人之心,做错了。老爷怎么说都是,可是,我并没有对暮儿做什么,这点老爷应该相信我,此前种种,也算是织云嘴多,只是想着暮儿既已回府,她爱自在,只是为着她的将来也要约束一些。可能织云话说得不好听,过了,此后一定会注意的。”
辛靖依然逼视着她:“当年之事我已跟你说了我没介意,我介意的是四个月前的事,提当年只是让你自己比较一下而已。”
“四个月前?”柳织云心里暗惊,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当时老爷说在相城认回了辛暮,她便有些心惊肉跳,只怕就是那个长得象老爷又被她哄走的女孩子。不过看看老爷,除了喜便是喜,想来根本没有听说什么。她又存了侥幸心思:应该不是那人,如果是,早就将她的作为告知老爷了,这是大事,老爷怎会一句不提?老爷让她马上带人收拾出了掬芳斋,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主人入住。她的心思便放下了,心想,也许自己也没错,根本不是那人。后来,说是辛府小姐回来了,她马上出来想不管怎么说先笼住那小姐,却在看到那小姐面容时惊住了,果然就是那个小冤家。
好在,她脑子转得快,马上转了向。不过自那以后她有些提心吊胆,不知道这小冤家什么时候会向老爷告状,但看那单纯样,又在心底里觉得她可能不会说。当然她也早已想好了对策,谁让尚书府的女儿如此吃香,来认的人那么多呢?当然,于她自己和念儿来说最好这位小姐永远不回来,或者受不了辛府的生活又远走。久在江湖的人怎么可能适应官家小姐的生活,这一点,她觉得自己是有把握的。
可是,辛暮居然已经跟老爷告过状了么?倒没想到这么快。
辛靖又道:“四个月前,暮儿为贺兰大人做事,曾在相府住了一段时间。期间贺兰大人已帮她打听过家人,他们认定暮儿是辛家的女儿。暮儿后来曾来过辛府,正是皇上派我去边城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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