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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暮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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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进厅里便见到厅里坐着一对青年男女,她进来,男的稳坐不动,女的站起了身。她眼睛扫到祁暮的一霎那,愣住了:“怎么是你?”祁峰眼睛一瞟已知端的,一把拉了祁暮坐下,淡笑道:“可不就是她?”然后从容地站起身,站到祁暮身前,手指轻巧一勾,一块黄金锁片滑出了祁暮的衣领:“夫人,要不要验验这锁片啊?”
柳氏脸上的神色变了数变,勉强笑道:“原来真是你。那日你走后我想想不对,不该那样揣测你。我也是被以前那许多骗子骗怕了。本来想留你来着,可你走得太快了,都没叫住。”又上前一步拉住祁暮的手,激动道:“啊,亏得老爷在相城找到你,要不然,我的罪过可真是太大了。这回你回来,可得好好补偿你了,也不知道你这孩子吃了多少苦头。”一只手拿了帕子擦眼睛,倒象是有泪马上要出来似的。
祁暮不能适应她的这番变化,僵硬地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她轻轻地脱出手来,静静道:“我想见我母亲。”
柳氏搵了搵泪道:“我已经着人去请了,姐姐马上就会到了。”
祁暮的心跳有些快了,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样一个人。
厅堂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略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暮儿,我的暮儿在哪里?”一位瘦削苍白的妇人由一位三十多岁的侍女扶了迈进门来。
祁峰和祁暮都站起身来。
正文 第四十章 享亲情
作者有话要说:br》写完赶紧先发上来;怕被追杀。
捉虫的事就交给亲们了。
祁暮迎了上去,站在她面前的母亲竟微微有些颤抖,眼里都是泪水。她伸出纤细的手抚上了祁暮的脸,一一划过祁暮的眉眼唇角,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暮儿,没错,一定是我的暮儿。十五年,十五年了,我以为我今生都看不到你了。”
祁暮轻轻握住那只还摩梭她脸颊的手,那手指,那么细,那么干硬,仿佛一用力,它便会折断似的。她的眼中也已蓄满了泪,几乎看不清眼前妇人的眉眼,她终究忍不住,扑进那个瘦弱的怀抱,哽咽地叫了一声“娘!”厅里响起低低的抽泣声,旁边环立的丫头仆妇,有人在抹眼泪。
那柳氏见此,走过来说:“哎呀,姐姐啊,您身子弱,多哭会伤身。反正暮儿已经回来了,有什么话以后都可以说。”
苏毓华擦了擦泪,又取帕子为祁暮擦了泪,才缓缓转身朝向她:“谢谢妹妹关心了。暮儿,来,这是你爹爹的如夫人柳氏,你得叫一声柳姨娘。”祁暮乖乖地叫了一声“柳姨娘。”柳氏应了,那脸上的笑却有些僵硬。
苏毓华又道:“你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在宫里当差,一个在外面铺子里。我都已让人叫去了,还有一个义妹。”她看了一圈厅里,转头问柳氏道:“怎么念儿没来,没人告诉她么?”柳氏道:“已叫长庚去叫了,只是她今日说是要去云湖的,不知有没有出门。”她淡淡地“哦”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祁暮想起祁峰,急急地回头寻找,看到他微笑地看着她,才安下心来。走过去牵了祁峰的手到母亲跟前说:“娘,这是我义兄祁峰,是他将我送来的。”苏毓华看着这个高大英朗的青年男子,道:“啊,是暮儿的义兄,北狄过来,路途遥远。谢谢你这一路照顾暮儿,辛苦你了。你也不要客气,只当这府里是自己家好了。”祁峰笑道:“伯母客气了。”
有仆从进来报告:“大夫人二夫人,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苏毓华带着众人站到了厅门口,只一会儿,天井里便出现了三人的身影。当先的辛靖脚步走得有些急,看到厅门口的苏毓华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转而又看到她身边的祁暮,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暮儿,你终于回来了。我九月初时让长信跟上京的锦心楼打听,他们说你已在不那里了,去你的住处,也一个人也没有。我还以为你已经来云城,却等了多日也未曾见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祁暮摇头:“没什么事,只是将侄子们送去端州三哥处了。现在三哥又送我到这里。”她咬了一会儿唇,还是低低地叫了一声:“爹爹。”只这一声却已将辛靖喜得合不拢嘴,连着应了两声,又转头对后面的两个儿子道:“梃儿、栋儿,快来见见妹妹。”两个英俊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微笑着看向祁暮。一个道:“我是辛梃,暮儿,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以前象娘,现在象爹了。”另一个道:“暮儿,我是二哥辛栋。”祁暮叫过大哥二哥,仔细看看,大哥象娘,二哥则更象爹一些。
苏毓华又向他们介绍了祁峰,辛靖双目炯炯地看向祁峰:“暮儿叫你三哥,那你是怀义王三子了?”
祁峰道:“正是,伯父。”
众人又回到堂内叙话,辛靖忽然道:“怎么没见着念儿?”
柳氏又道:“只怕是出门了。”话音未落,厅外便进来一位娇俏的少女,扑向辛靖道:“爹爹回来啦?”神态颇娇痴,祁峰在一旁瞧着只是冷冷一笑。
辛靖道:“你姐姐回来了,这么大的事,你娘都没跟你说么?到现在才来?”
辛念撒娇道:“念儿这两日头疼都睡不好,今儿是起得晚了。爹你知道,我睡觉一向不能被人打扰,他们自是不敢来叫我了。我一听说不是马上就来了么?”
辛靖的眉头微皱:“那快去见过姐姐。”
那辛念转过头来,一双妙目将祁暮从头打量到脚,才施施然弯腰施礼道:“姐姐。”
祁暮被她打量得很不舒服,便淡淡地回道:“妹妹无须多礼。”
辛念又看着她身边的祁峰,柳氏道:“这是暮儿的三哥。”她便含笑道:“念儿给三哥见礼了。”祁峰淡淡道:“辛小姐有礼了,不必客气,称我祁公子便可。”
祁暮的居所是辛靖自龙城回来便吩咐准备了的,就在后园的掬芳斋,离着苏毓华的沉香居不远。
辛靖问过祁峰的住处,便道,既然是暮儿的三哥,还是搬入府中比较好,祁峰也不推拒。柳氏正打算让管家准备客房,辛栋说道:“我那儿还比较空,新近刚收拾过,不如住我那里好了。”辛靖点头:“你那园子是比较大,你又需宫内守值,住你那里倒也可以。”
辛靖自派人去客栈取他们的马匹行李,直忙到晚饭时分才算是安顿下来。
饭后,她随着娘亲回了沉香居。沉香居院落虽大却在后园中较为偏的角落,离父亲的沉吟阁也有段距离。一道低矮的粉墙一道垂花门将它与后园的其他楼阁隔了开来,围成一个小天地。不过居所内所用之物皆名贵精致,只是颇素淡。
进了院子,最激动的却是娘亲身边那个三十余岁的侍女,几乎是一进院子便抱着祁暮哭了,祁暮愕然,苏毓华道:“暮儿,梅柳自你出生便一直带着你的。柳儿,她也回来了,你也不用再自责了。”
原来当年,正是梅柳抱了祁暮上街,又将她交给长信。她说:“我出了茅厕,没有看到长信和你,以为长信抱你回去了,回到茶楼一看,既不见长信也不见你,便又出来找,结果就看到长信了,他正在和那卖泥人的老丈交涉,老丈以为是他抱走了,他却以为是我抱走了。三人一对质才发现丢了你。我们这般争执,街上围了许多人,有人忽然说,下午那个时候有支西域杂耍的队伍游街经过那里,莫不是被那里的人抱走了。
那支杂耍队却早已去城南了。老爷和长信便又追了过去,好不容易找着了,语言又不通,又去找人来翻译。他们说下午经过崇德街的时候是有一个很小的女孩跟着队伍的,但是因为他们游街经过的地方常常有小孩跟着走,后面都有大人跟着,所以也没在意。队伍中的乐伎还逗过她,很乖,也不哭。他们是绕了云湖半圈的,后来便没见着那小女孩,以为是跟累了,被大人抱回去了。
老爷急了,赶回方家,带上几个家丁,便又连夜到云湖找人,那又哪里去找?”
他们原本是来京城的方家访亲的,方家的主母是夫人的亲姐姐。但几个月后老爷已决定不回南郡,留在京城寻女。因为他觉得就算现在找不着,将来女儿长大了说不定会在京城寻亲,所以他们要一直在这里等着。在方家的帮助下,他们买下了崇德街上的这座大宅,修辑后搬进去。
梅柳和长信都十分悔恨,初时是因为大家都在找人,没有人提他们俩的事。事情略平了下来,他们以为这下两人怎么说也要受到重惩了。但辛家从来不责打奴仆,最重也只是赶出去。梅柳不是家生奴,是人家推荐来的,此时以为辛家必定会赶了她出去,黯然收拾了包袱,也不敢跟夫人老爷讲,只告知了管家,便回了晅城郊区自己的家。等管家跟老爷夫人提到,已是好几天后的事了。
可是老爷和夫人却没有重责的意思,只说长信和梅柳都是无意的。长信心里又感激又悔恨,从此便跟老爷讨了差事,帮老爷做买卖的同时打听小姐的下落,而梅柳,则在半年后老爷经过晅城时无意间遇到了她,又将其劝了回来。
梅柳忽叹气道:“我要是知道夫人后来会这样,我倒宁愿老爷当时没找回我。”她说这话时,是已经在为祁暮洗梳了。
祁暮想想自己的娘亲,应该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瞧着却比那柳姨娘老一些。虽则也端庄秀丽,却有些焦枯,看上去身子十分弱,适才与她讲了一阵子话,便有些气喘,又坚持着不肯去歇息,梅柳劝也不行。后来祁暮看她实在难以支撑,便说自己有些累了,才让娘亲回自己的房间。
祁暮听到她的叹息,不解地问:“娘亲身子不好,现在全靠梅姨服侍,梅姨又为何这么埋怨自己?”
梅柳摇头:“如果不是柳织云,夫人虽然伤心,也还没到这个样子。可这个柳织云却是老爷在找到我后遇见的。嗐,这个就先不说了。如今你回来了,这一切便会散了,夫人一定会好起来。”
那一夜,祁暮并没有宿在掬芳斋,她留在了沉香居。
清晨起来,祁暮先去给母亲请安,又由梅柳带了沉吟阁给父亲请安,原来沉吟阁本是父亲的书院,他竟是一直住在那里了。出了那里后本来要去大哥二哥的住处,又看见前面的一处精巧的院落,祁暮问这是谁住的,梅柳道:“采云居,柳织云,你没必要进去的。”那自然是最好的,可是偏生就这么巧,刚走到采云居门口,劈面碰上要去前面请安的柳织云,柳氏瞧见她俩,眉眼带笑道:“哟,暮儿,给老爷请完安了,这是要去哪里呢?”
祁暮干巴巴地答道:“柳姨娘,是要去大哥二哥那里。”
柳氏听着那声“柳姨娘”只觉格外刺耳。那两位少爷从来也只称她二夫人的,虽说十分生份,到底没怎么的,那“姨娘”两字仿佛是时时提醒着她的地位。她略有些讪讪地说:“喔,这样,等回头了来采云居玩啊。念儿等下恐怕也会上掬芳斋去瞧你呢。”
祁暮应承了,梅柳却道:“小姐这两日都会在沉香居,分别这许多年了,大夫人要好好和小姐说说话呢。”
那柳氏又道:“那姐姐今日可曾好一点,是否可以过去请安呢?”
梅柳道:“不必了吧,跟以前一样就好。夫人虽然心情好了,但还需静养的。”
去了大哥那里,见过了,辛梃拿出一支玉簪说:“不知暮儿喜欢什么,哥手里只这支簪子拿得出手,就当做是见面礼吧。”那是枝百花簪,簪身通体透亮,簪头处的鲜花有各种颜色,仔细一瞧,竟是匠人随着玉色细细雕琢的,而那簪身则被雕成枝干状,十分别致。祁暮自是喜欢,谢过便高兴地收下了。
辛梃对梅柳道:“昨夜我看父亲又上沉香居去过了,母亲依旧没让他进去么?”
梅柳摇头:“昨夜小姐在沉香居,和夫人说话,我们没听到老爷的什么动静。”又叹道:“大少爷,这事也急不得。小姐回来了,他们间的结总也该打开了,只是还须时日罢了。”
祁暮也隐隐地感觉到父亲母亲间有一些奇怪,似乎是冷淡的,又似乎是深情的。昨日晚饭,她便看到父亲望向母亲的眼神有一丝热切一丝痛苦,而母亲的表情是冷淡的,但祁暮注意到父亲昨日因高兴多喝了些酒时,母亲立时便皱眉望了过去,父亲注意到她的目光,放下了酒杯。
以后有的是时间问梅柳吧。
辛府这几日倒真是热闹,似乎是有许多人知道,辛家找回了丢了十五年的女儿,天天有人上门来道喜,于是大宴小宴不断。祁暮就象是一件珍品,每宴必被带出去让人欣赏了送回。次次要盛妆半日,拿腔拿调地坐在那里,倒比练半天功夫还累,她渐渐地便有些烦了。苏毓华心疼女儿的,便对辛靖说,你自去应酬你的,女儿不必每次都出去吧,女儿家的,现在又不是相亲。这是苏毓华将自己自闭于沉香居后第一次主动与辛靖说话,辛靖心里激动,自是一口便答应了。那以后凡是辛府的知交好友来了,辛靖才让祁暮出去见一下客。
那一日,辛靖又差人来沉香居找祁暮,说是有人专门来访她的。祁暮好生奇怪,随着下人前往大厅,想看看究竟是谁。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诉衷肠
作者有话要说:br》上午电脑老死机,一章断断续续地总写不完。搞了大半天才搞定。上来一看已遭追杀。
各位淡定啊淡定。俺更是肯定更的呀。不过以晚上居多。
酒加形势加情敌攻势;三哥要爆发了哈。奉献此暧昧章;各位慢用。
至于那个虐;一点一点渗透;呵呵。
大厅里,辛靖正与一蓝衣人相谈正欢。听到脚步声,两人朝门口看来,唉,那个笑得春风拂面的青年男子,可不就是右相贺兰颢崐。辛靖见她进来,招手道:“暮儿,贺兰大人说与你是故交,听说你回来了,特意上门拜访。”
近两个月未见,丛颢崐依旧温温润润的样子,看见祁暮微笑着说:“你终究是回来了。前些日子事多,且听说尚书府门庭若市,现在空了一些,来看看你。”既然他已对父亲说是“故交”,祁暮便叫了他一声“丛大哥”。辛靖因贺兰颢崐帮他寻回了女儿,故对他一直心存感激。方才祁暮没来时,他们也已谈了甚久,知道前一次女儿来京城竟住在相府的,心中对他们的关系自是有了一番揣测。现在听女儿叫了丛大哥,似乎是肯定了心里的某种想法,便在一边微微笑了。他提议道:“贺兰大人帮我寻回暮儿,我还没好好感谢过,不如等下留下用过晚饭再走。府中的大厨做得一手好南方菜,贺兰大人可以尝尝。”想想又道:“贺兰大人是第一次来府中,暮儿陪着府中逛逛吧,府中的后花园种了一些名品菊花,也值得一看。”
祁暮心道,回来这些天,整天里陪母亲说话,这园中根本也未逛完,不知自己是否会走错。园中有名贵菊品么?她偶尔路过时会刮到园中水榭假山边的各种姿态的菊,在她眼里又能区分出什么品种来?但她还是走过去微笑道:“现在离晚饭尚早,那丛大哥随我去走走吧。”
辛府的后园有一片域面甚大的水面,称影湖。原先应是小湖,与外面的曲水连着的,被旧主人圈入园子后,修葺过,只留了涵洞与曲水相通。隔了九曲桥与假山,一边种荷,另一边养鱼。沿湖又广植桃柳枫槭等树,颇建了几座水榭。此时荷已残,只余枯叶焦杆,如只只憩息的鹭鸟静立湖中,倒是湖边的小枫已泛出半红,青青红红的映在湖面,如春花一般。水榭旁假山下,丛菊怒放,团团针针,各俱形态。
祁暮将丛颢崐引至水榭边道:“园中的菊花大多在此了。”
丛颢崐不语,忽过来执起她的手牵她入水榭。在临水处倚栏站定,他转头定定地看向她:“暮儿上次匆匆离开,是因为府里撷芳园的人多话吗?还是因为你上次便已来过辛府,府中有人给你脸色看了?”他竟然什么都知道!祁暮就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祁暮虽不多话,性子却直,此时便直言道:“是,两者都有。你的那些姬妾们误以为我要留在府中争地位;而府里的二夫人也以为我为攀富贵冒认官亲。我,不太会和这些人打交道。能避开自然还是避开,总比我一怒之下伤人好。”
她的话中竟有一些自嘲,丛颢崐的眼中闪过痛色:“所以你就什么话也不说拔腿就走?暮儿,你根本不必走,你若不走,早两个月便能回到辛府。至于我府中的那些人我自会让她们闭嘴。”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十分轻巧,祁暮却听出一分狠戾来,再看他的面容,依旧是温和平静的,便觉得自己多心了。
她辩道:“我也不是全因为这些,毕竟我还是锦心楼的护卫,家里还有四个孩子要照顾,长时间不回家也是不可能的,我答应过三哥将他们送去的。二夫人的事,我自己也有些责任,心急了些。”
“我听说,这回是你三哥将你送回来的?你也与他团圆了么?”
“嗯,三哥听说了上次京城的事和相城的事,便说送我回来。”祁暮不知道她在说这话时,脸上不自觉地现出温柔的微笑。丛颢崐此前从来没在她脸上见过这种温柔,心先是荡了一下,又觉得有些微刺。
辛念有些心烦意乱,自从辛暮回来,也有好几日了,府里很是热闹,只是热闹都不是为了她。娘这几日也不太上她这儿来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看出娘有些紧张了,但是她不知道娘到底在害怕什么。大夫人好象也还是与以前一样,在沉香居里基本就不出来,现在恐怕也就掬芳斋走动走动罢了。也不要求她们去请安,跟以前一样,最多十天半个月去一趟。娘也许是在意爹的态度,可是爹的态度除了对辛暮,其他也没什么变化。娘看起来受宠,当家作主,但爹对大夫人一向敬重,这是娘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大夫人不想跟爹说话,可爹却很想跟大夫人说话的。
只是她自己,家里多了姐姐,看起来大家对她的态度还是那样,但她就是不舒服。前两日小宴,辛暮头上那支百花玉簪,是她上次在大哥的铺子里看到的,她想要,大哥却说他有用,原来是这个用。还有跟辛暮一起来的那个祁峰,每次她到二哥园子里看见他,他都只是淡淡的打招呼,仿佛能不和她打交道便不打似的。亏得自己见他第一面的时候还颇有好感,觉得那份硬朗是京里那些权贵少爷中看不见的。不过他看见辛暮时却完全不同,有次他对着辛暮笑时,辛念还看到他脸上有梨涡,一下便觉得那人温暖亲和了许多,可惜,这份笑容也不是给她的。
总之,表面上没有大变化,可实际上所有的风都往掬芳斋吹了。
今儿娘来,她跟娘说,娘咬牙道:“念儿,再忍忍吧。反正她总是要出嫁的,你要能嫁得比她好,就是出了一口气啦。女人,不就是看个娘家看个夫家么。娘家,你已经是呆在富贵人家了,这京中女子,比你风光的能有几人?而她,恐怕没什么好地方呆过吧。再说到夫家,你们的年纪差不了几个月,都到该出阁的年纪的,那户部尚书前段时间好象还跟你爹谈论起儿女婚事来着,说那丁公子是见过你的,心里喜欢的。丁大人家与我们可是门当户对的。”
辛念皱眉:“那丁公子,说说有文才,可长得实在是太普通了,远不及大哥二哥,就是那园子里新来的祁峰,也比他好上千万倍。”
柳氏沉吟:“你喜欢祁峰?听你爹说是北狄怀义王三子,身份尊贵,只是你若嫁过去,太远了,娘舍不得。你再挑挑呗。你总比那大小姐长得好一些。有尚书府撑着,再加上有貌,咱们总能挑一个满意的。你喜欢长得好的?听说贺兰丞相也未婚娶,那可真是龙章凤姿。”她又道:“你不是爱玩,又闷在屋里作甚?我也有事要忙去了,你不如后园里走走?”
后园都走了几百遍了,但眼下这个时辰,肯定不会让自己上街,后园便后园吧。
辛念远远地便看到影湖西边的水榭中靠了两个人影,一个着淡淡紫裙的,好象是辛暮,另一个着蓝色袍服的是个挺拔如白杨的男子,看着不象大哥二哥或是那祁峰。她便又走近了一些,待看得仔细了,她不由地屏住了呼吸,这男子约二十五六的样子,一双凤目流光溢彩,鼻挺而秀,唇柔而圆,她以前从未在云城的贵族子弟中见过这样的丰神俊秀的人物,不由看呆了,不知不觉便靠拢了过去。
祁暮两人也早已看到了她,见她走拢,祁暮便道:“我妹妹辛念过来了。”辛念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叫了一声“姐姐”,两只眼睛不时地往丛颢崐脸上望去,祁暮道:“这位是贺兰丞相。”辛念的双目霎时绽出光彩来,盈盈一福道:“念儿见过贺兰大人。”丛颢崐望着她微微一笑:“辛二小姐不必多礼。”只这一声就就叫辛念红了脸。
有仆从远远跑来,叫道:“大小姐二小姐,老爷叫你们到前厅去,说是宫里来人了。”祁暮看了丛颢崐一眼,却见他也有些愕然。三人一起往前厅,果然有个太监执了圣旨侯在那里,辛靖的脸上却全无喜色,微皱了眉。原来竟是皇上要选秀女,辛家二位小姐都在年龄内,要被招入宫中,明日便有教习宫女前来教导。两人跪听了旨,谢过圣恩。辛靖封了谢礼给太监,又命人送出了门。
一家三口,只有辛念脸上带了笑。辛靖叹了口气道:“暮儿回来,我们这厢光顾着高兴了,却没想到也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原先这选秀一事并不干我们辛家的事,这会儿暮儿一回来倒赶上了。”祁暮闷闷地说:“爹爹,我不想进宫。”辛靖道:“爹也不想让你进宫啊。只是皇上这旨意也不可违了,这事得从长计议啊。”
丛颢崐方才并未出声,此时缓缓说道:“这旨意几日间怕是改不了了,不过进宫一事十分繁复,这中间也未必不会出岔子。”祁暮这会儿倒是马上心领神会,笑了起来。
丛颢崐在辛府的饭桌上见到了祁峰,不由得多打量了一回,果然如莫奇所说是个俊朗的男子,有些北狄人的硬朗之气,甚至有些冷峻,他不知道暮儿是如何与他相处的。祁峰听说眼前这丰神俊朗的蓝衣公子便是云阳右相晴玉公子贺兰颢崐,也连道“久仰”。两人在席间觥筹交错,喝了不少。祁峰显然酒量颇豪,丛颢崐只得暗暗地使些功夫将酒从脚底慢慢逼出。辛靖、辛梃看了两人杯盏来往,看上去倒象是知交一般,见两人喝下两坛辛府自酿的醉梨花,居然都没有醉,不由暗叹。丛颢崐道:“祁公子海量,今日倒是要将辛大人的酒都喝完了,咱们不如到此为止,以后有机会了再请你喝云阳的“玲珑九酿。”祁峰哈哈一笑:“如此倒要叨扰贺兰大人了。”
饭罢,辛靖着祁暮将丛颢崐送至府门口。两人慢慢地沿着□向外走着,一路却没什么话说。走到影壁处,丛颢崐停下了步子,祁暮本跟在他身后,不知低头想些什么,一时收不住脚,一头撞了上去。此时丛颢崐恰转了身子过来,她便准准地撞入他怀中。丛颢崐顺势扣住她的腰,说了一声:“暮儿小心一点。”祁暮站稳了身子,他的手却不曾放开,那手越扣越紧,她只觉自己的脸已贴到他的胸口,听得到他有力的心跳。蓦地,祁暮感觉额头上有湿润的东西覆了上来,丛颢崐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暮儿,真不知你是不是真的不开窍。”那尾音如丝绸般在她耳边擦过,她的心不争气地跳快了起来。她有些僵硬地由任他抱在怀中,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又在她颊边落下一吻,才放开她说:“尚书府我会常来,你便送到这里吧。”言罢,翩翩而去,只剩祁暮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仿佛是过了很久,她才有些反应过来:晴玉公子吻了她。这算是非礼么?自己在想什么?怎么会没推拒。
她慢慢地转身朝宅内走,一抬头却看到影壁一侧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挺拔如山岳,赫然就是青衣的祁峰,他应该站了有一会儿了,也许刚才那一幕正落入他的眼中。她忽然赦然,走过去想跟他解释什么,才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便被拉入一个火热的怀抱,她看不清祁峰的表情,只感受到他双臂的力度,似乎有些狠,有些焦燥。她抬起头来,想看看他,刚一抬头,双唇便被攫住,他的唇有些粗糙,吻得自己娇嫩的唇有些微微的刺痛,但他的吻有力而缠绵,她不觉软在他的怀中。
他的唇离开了她,他的胳膊却将她搂得更紧。他略微有些喘地在他耳边低喃:“暮儿、暮儿!我只怕是喜欢上你,离不开你了!”她只觉得他长长的睫毛刷过自己的脸颊,麻麻酥酥的,心里也又痒又甜,她不由地应道:“三哥!”她想许诺,可却不知如何许。她有些心急了起来,开口道:“我……”祁峰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唇:“暮儿,不急,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想一想。他,也很优秀。可是,我决不会放弃。”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习礼仪
被祁峰送回掬芳斋,祁暮还有些恍恍忽忽的。今晚的事实在让她难以消化。先是丛颢崐再是三哥。三哥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自己怎么可能不懂,而她自己,也是喜欢着三哥的。以前对三哥还只是对亲人的期盼与依恋,只是不知不觉之中已慢慢改变。她其实也察觉三哥对自己也不止于兄妹之情,如今他一出口,她也不想退缩。
柳氏配给她的大丫头秀环就看着她的脸色忽痴忽傻,似笑又似有泪,偷偷对小丫头说:“大小姐这是魔障了么?”
宫里来的王姓教习尚宫依时来辛府了,两位小姐便集中到凝香居中学习各式宫庭礼仪。其实这宫庭礼仪两国间差别也不大,祁暮幼时常随怀义王及王妃入宫,该会的礼节也还全有印象。不过祁暮并没打算好好学,两只眼睛望着王宫女,心思早神游天外去了。
女儿们学礼仪,第一课,两位夫人都十分关注。只见辛念有模有样地学下来,纹丝不错,而祁暮看似十分勤奋,偏生每每要在关键地方出错,一个上午只练得满头大汗。柳氏脸有得色,而苏夫人则有些心疼女儿,上前帮她擦擦汗道:“暮儿,慢慢来吧。也不在一时。”柳氏在一旁道:“这离进宫面君可也不到一个月了,还是得抓紧点啊。”
王尚宫有些不解,这辛府大小姐和二小姐,虽说是二小姐生得艳丽一些,但气度上却是大小姐更出色,虽则年纪尚小,但也看得出端庄,况且看上去也是一付聪明样,怎生这些并不算复杂的礼仪就是学不到家呢?
柳氏又道:“这礼仪是学着了,是不是还该请个琴艺师傅来,入宫选秀,才艺总要有一些的。”又问祁暮道:“念儿自小练琴,暮儿可会些什么技艺?琴棋书画的总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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