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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展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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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而不答。
“嗯,我家因为世代不入朝,所以哥哥更容易交到朋友。像这些啊,有些是他在书院里的同学,有些是在太学认识的,还有很多是打理家里生意的时候才结交的,反正很多就是啦。其中有的很好,可是有的很讨厌。”曦宁继续小声说着,锦锦乖乖的蹲在她肩上。
“哦?怎么说?”渤海郡王感兴趣地问道。
“像范哥哥——就是尚书令的侄儿,他和哥哥是在书院的时候就认识的,我记得小时候,他每次来我家都给我带好吃的好玩儿的,后来他入朝为官,来我家的次数少了,但还是对我很好哦,每年我生辰都会送我礼物的。可是像那个昆仑雪山的小弟子,哼,根本就是个野蛮人,哥哥前几年才认识他,带他来我家做客,他竟然在花丛里练剑,把王伯辛苦打理的花丛弄得一团糟。”曦宁小声埋怨,新房里此时传出了阵阵大笑声,仔细听其中还夹杂着调侃笑闹的话语。
“是吗?”嬴太玄失笑,这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呵。夜风中幽幽送来一阵香气,桂花的浓郁香味中夹杂着另一种馥郁,似兰非兰,似麝非麝,他一凛,察觉到这阵香味是从身边的小人儿身上传出,不禁迷惑了。
“你呢?咱们都是整哥哥的盟友了,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说是刚从边关回来,去边关前和哥哥有小过节,你叫什么呀?告诉我名字,我好问哥哥,你们到底有什么‘小过节’。”曦宁转头问道。
“呵呵,大家闺秀可是不能随便问人名字的啊。”嬴太玄挑眉。
“对哦……不过不要紧,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我先告诉你好了,我在家排行第二,单名宁。你呢?”
“我的字是子琮,你这样叫我便好。”
“好的。哎呀——他们出来了!”曦宁盯着新房轻叫,随即对着肩上的锦锦叮嘱到:“锦锦,就看你的了哦,要是做好了,我就喂你吃瓜子;如果做的不好,我就叫丹朱把你的毛拔下来做毽子!”
锦锦浑身一激灵,立刻对着新房的方向站好,黑黑的小眼珠全神贯注。
“大公子,请。”闹洞房的人们总算心满意足地离去之后,新房中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四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丫鬟捧着“早生贵子”的果盘和一箩铜钱、一篮花瓣,往新娘身后撒了一床,嘴里还齐声念着吉祥话。“撒帐”过后,年老嬷嬷喜滋滋的捧上一对匏瓜剖成、用红线相连的杯子,杯上雕着鸳鸯戏水、金玉满堂,注满了琥珀色的美酒,递到曦展面前。曦展接过,茉莉也小心翼翼的接过,两人手不经意碰在一起,不禁触电般的一缩。看着洁白的手指有些慌乱的躲进衫袖中,曦展垂眸一笑。
合卺酒喝过,丫鬟嬷嬷们暧昧的掩嘴笑着离开了新房。茉莉在艳红的盖头下,听到人们离开的声音,袖中手指揪成一团。曦展的脚步一动,她觉得心“噗通”跳了一下,险些从喉咙里蹦出来,却见曦展向桌旁走去。
修长的手执起那盏荷叶莲花彩绫灯,凑近了床边坐着的新娘。曦展轻轻撩起盖头上的珍珠流苏,微微一拨,那华贵的盖头便滑下了新娘的肩背,软软落在床上。
茉莉的下颚被温柔地抬起,曦展手里荷叶莲花彩绫灯放射着柔和而明润的光。茉莉一时间竟看不清他的眉目,只感觉到曦展握住她下颚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的眉尖,一点一点的慢慢摸索着,仿佛一个盲人,看不见眼前的世界,只用手指来感受一切。
茉莉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却不敢再看,低低垂下眉目,万般羞涩。
“为夫尝在书上看过一句话,灯月之下看美人,比往日更胜十倍。”曦展的声音略微有些低哑,响在她云髻绿鬓间:“古人诚不欺我,瑰姿艳仪,容华皓皓,凤曦展真是三生有幸。”
“是时候了。”渤海郡王算算时间,转头对曦宁说。
“好,锦锦,快去!”曦宁眼光一亮,吩咐肩上的鹦鹉。
呜呜呜,真的要去吗?锦锦瑟缩着身子,再次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哀悼并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贪吃,为了几枚灵芝附草丹就被国师府的大公子给引诱了……呜呜呜,为什么自己本来在山中修炼得好好的、过的自由自在,现在却得去做这种事?而且……那可是凤大公子耶!
“锦锦,快去!”曦宁见它不动,催了一句。
去不去?到底去不去?去了的话凤大公子饶不了自己,不去的话凤二姑娘饶不了自己,去不去?锦锦把头埋进翅膀里,陷入人生的第一次无限挣扎中。不过很是可惜,没有时间让它挣扎了,渤海郡王一手抓起曦宁肩膀上那团彩色毛球,抡了两圈,“咻”的扔了出去。
新房里红烛高照,帷帐低垂,正当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怪声:“唉,如此良宵佳夜,月明如素,怎不教人——销魂!”
鸳鸯帐里的人动作僵住了。
“想当日初见时,奴暗叹是谁家少俊来近远,却走马章台向柳园。且看你金银带穿玉佩勾,柳丝儿抓住你轻罗袖!——呀,凤公子,好一个妙人儿也!”
帐中传出闷闷的声音,似是茉莉在忍笑,曦展更僵了。
“春日香深花却浅,且向芍药栏畔一晌眠。莫不是鬼神怜奴心意,教奴与君梦中相会耶?把奴云髻点,只见红松翠偏,则同你游遍十二亭台,云雨巫山……”
这边在念白得有声有色,那边早有人目瞪口呆:“锦锦……好厉害!”曦宁一脸崇拜的神色惊叹道。
“不错不错。”渤海郡王瞪着那只在屋檐上面摇头晃脑的鹦鹉,附和道。一般的鹦鹉再聪明也只会学人说话,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没见过会编戏词的鹦鹉!而且这只鹦鹉还在编戏词“调戏”凤大公子。
两人说话间,那边已经进行到了“偎红倚翠浅斟唱”了:“……春情难遣心似绻,奴为你募地里心怀幽怨……”锦锦编得兴起,从屋檐上跳到紧闭的窗户上,爪子紧紧抓住雕花的窗棂:“清减了玉脂,宽松了黄金钏……”
“呯”的重重一声响,怪里怪气的念白声嘎然而止,窗子被大力推开,曦展怒吼:“凤曦宁!明日再收拾你!”
窗子又“呯”的关了回去,曦宁僵在那里,看着那一团彩色毛球缓缓从窗棂滑到地上,再转头看看嬴太玄,眨眨眼。
重门开处拜凤池
秋天的清晨已稍微带了点寒气,第一缕晨曦透入窗棂时,凤府内勤劳的丫鬟嬷嬷们便已经起身了。
“大家都安静些,别吵醒了主子。”绿云和彤云笑眯眯地沿着长廊走过来,一路吩咐着廊上捧着梳洗用具、衣物妆奁的丫鬟们。在凤府内,绿云管内府女眷们的银钱用度,彤云管主子们平日的杂事,本来这些事情都是主母管的,但凤夫人长年与凤老爷云游在外,老夫人年纪又老,所以她们就分管了。如今大公子娶了妻子,这些事也要交于新夫人。
“是,知道了。”路上来来往往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丫鬟们也悄声应着。
两人来到新房外,绿云轻轻将房门拨开一条缝向里面窥视,只见重重红帐直垂到地下,一件件红衣凌乱的扔在地上,帐中尚没有动静,绿云重新合上房门,窃笑着和彤云离开。
日上三竿,新婚夫妇终于起身了,长辈们聚集在凤老夫人屋里,说笑着等新妇来行家礼。
“给您请安。”茉莉接过彤云手里的茶盘,恭敬的跪在软垫上,虽然脸上仍有羞涩,但已经落落大方
“嗯。”凤老夫人含笑接过茶盏,暗暗点头。不愧是经历过风雨的女孩子,聪明坚韧,足配曦展。
“给父亲、母亲请安。”茉莉正待跪下,却被凤夫人托起:“不必跪下了,常礼足矣。”
茉莉浅笑摇头:“谢母亲怜惜,但礼数所在,不敢轻慢,况家礼也就这一次,请让儿媳尽心。”
凤夫人微微点头,亦含笑受了礼。接下来轮到曦宁,她穿着桃红色锦缎正装,戴着金璎珞,被一旁曦展的眼刀剜得躲躲闪闪。
“给小姑请安。”茉莉忍住笑,蹲身行礼。其实今日家礼,她原本是很紧张的,但一看到曦宁一脸可怜兮兮、提心吊胆的惨状,再想起昨晚曦展被一只鹦鹉调戏的事件,就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不敢不敢。”曦宁忙接过茶,将自己准备的精致小荷包放到茶盘上,也向茉莉蹲了蹲,拼命使着眼色:嫂嫂你要救我。
茉莉回以眼色:放心,会帮你说好话的,但有没有作用我就不保证了。
家礼完毕,凤老夫人说是有些闷,和紫云去逛花园;凤老爷和凤夫人说要收拾行李,待曦展三日后陛见袭爵后就继续游山玩水去;绿云彤云说要交接给茉莉家中事务,三人去了花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曦宁也想偷偷溜走,却被两根手指拽住了后衣领,动弹不得。
“怎么,想溜?”曦宁慢慢回头,看见曦展面无表情
“呵呵,不是,”曦宁讨好地笑:“人家是想起来,房里还有女红没做好,要回去接着做。”
“哟,可真稀奇,要回去做女红?怎么,凤二小姐终于决定要做个千金淑女了吗?”曦展挑眉,那口气怎么听都觉得透着一股讽刺味儿。
“是是是,”曦宁点头如捣蒜:“我回去做女红,顺便去读那些个《女箴》、《闺训》什么的,还有很多事要做,请问哥哥可以放开人家了吗?”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曦展微笑,松手。
“请说,请说。”曦宁点头哈腰。
“今日中午,我要在午膳中看到一道汤。”曦展扬起下颚,慢慢踱步。
“什么汤?我马上亲自去厨房吩咐他们做。”曦宁谄媚地望着哥哥
“汤的名字嘛——嗯,就叫‘巧舌如簧祸从口出汤’好了。”曦展似是很满意自己取的这个名字,右手握成拳轻轻在左手上锤了一下。
“……啥?”曦宁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做法是弄一只又肥又大的鹦鹉,最好是五彩的——先喂给它泻药,再灌清水,这样反复几次。等它把肚里的脏东西都排干净了,再喂给它草药和酱料。喂上三天,一根根拔掉鹦鹉的毛,再杀了它洗剥干净,用滚水焯过,填入配料,文火慢炖上三个时辰,出锅后就是一道‘巧舌如簧祸从口出汤’,你觉得如何?”曦展露齿一笑,俊朗无比。
“……为什么要一根根拔掉鹦鹉毛而不是一口气烫掉?”
“因为我要留着鹦鹉毛给我家娘子做毽子玩。”
屋里半晌没有动静,屋外候着的丹朱担心地朝里看看,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时,曦展出来了。
“回头吩咐宁儿,把《女箴》和《闺训》各抄一百遍,绣十幅牡丹图交上来。”
“是。”丹朱福身行礼,急忙进去,看见自家小姐呆站在那里。
“姑娘,早叫你不要淘气了,这下可好,惹恼了大公子……姑娘?……哇,姑娘,你怎么了?”
她石化兼灵魂出窍了。
雍德帝十一年时历八月十八,天色未明凤府祠堂已开,明晃晃的灯烛火把映得内外通明。仆人们将一犊一羊一彘奉于祠堂中,凤府的主人们按辈分次序分列两旁。
曦展手捧玉璧奉祀于祖先灵位前,行了三拜九叩大礼。茉莉落后他半步跪下,也行了大礼。凤老爷上前,手捧印鉴册宝,递给曦展:“吾子奉皇命、承宗祀,克谨恭敬,慎修己身己德,百世其昌。”
曦展肃容再拜:“小子敢不承命。”
仆从们上来,脱去曦展身着祭服,捧上一叠新的衣裳配饰:发冠八梁,中折香草五段,前后嵌小小玉蝉,白纱中单赤罗衣,紫罗绶带云头履,青丝网结白玉环,最上面是一把象笏,笏面温润流光。
曦展穿戴整齐,向祖母半跪辞别,便迈大步退出祠堂,入朝陛见。今日是他正式袭爵的日子,也是中秋过后第一次大朝,百官齐聚,新任凤国公第一次正式觐见雍德陛下。茉莉送至府门,看着他入轿中远去,心中骄傲之余又有微微的担忧。
“少夫人别担心,大公子不是第一次觐见了,这次不过是正式一些,不打紧的。”绿云安慰道。
“绿云说得是。咱们回吧,主子也该准备了,咱们今儿照样有场仗要打。”彤云扶住她手臂。
“嗯。”茉莉振作起精神,向府内走去。没错,今天她也有场仗要打,凤国公夫人,一品诰命,今日须进宫觐见贵太妃和各位妃嫔娘娘们,该回去梳妆准备了。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漫回,檐牙高啄。金林玉树,奇花瑶草,集三秋之芳麝;桂殿兰宫,明楼琼宇,夺天宫之壮丽。茉莉跟在宫女身后,走过一条又一条宫廊。
走到谨福宫宫门处,宫女退下,两位女官上前来:“夫人,请随奴婢来。”茉莉点头,跟在她们后面,到正殿门外。女官示意她稍等,便进去通报。茉莉整一整头上二十四片翠云间攒着珍珠牡丹的庆云冠,撩一撩挂住发丝的流苏珠串,真红大袖衫上绕着的珠翠蹙金翟文霞帔坠着玉坠子,弄得她有些不舒服。
“请。”女官们回来了,引领着她往正殿内走去。
“臣妾沈氏,拜见贵太妃并各位娘娘。”茉莉在软青垫子上行了大礼,悄悄向上一瞥,觉得一阵珠光宝气。正座上的贵妇,头上是九翚四凤的冠帽,身后是孔雀百花的折屏,威势凛然。
“夫人请起,请坐。”申贵太妃抬抬手,立刻有人上来扶起了茉莉,引领她往一处绣墩坐下。
“且慢,”一句清脆却又懒懒的声音传出,茉莉闻声望去,只见贵太妃下首一个靠在椅子里的年轻女子慢慢坐正了身子:“本宫既不是‘贵太妃’,也不是‘娘娘’,凤国夫人初次进宫觐见,就如此怠慢吗?”的
茉莉瞧瞧那女子,一身素青色家常穿的褙子绫裙,发髻间未用珠钗,只绑了一段串珠头绳,和贵妇人们的华丽截然不同,明眸瞥过来竟似一片霜雪,心里已知此人是谁,回身拜下去:“臣妾请罪,拜见山阴大长公主殿下。”
“不必了,起吧。”嬴太素重又懒懒靠回椅中。
“凤国夫人可要仔细了,公主娇贵,头次也就算了,再有怠慢,小心公主严惩。”申贵太妃微笑,嘴里慢慢说着“严惩”两个字,交叠在膝上的双手换了个姿势。
“是,臣妾记住了,今后必当恪守礼节。”茉莉垂眸应道。
“哼,凤国夫人聪明伶俐,从罪臣之女到今日的一品国夫人,岂会那么容易就让本宫逮到什么错处?贵太妃多虑了。不过,您这顶新冠上的翚做的还真是不错,精巧极了。”太素漾起一抹甜笑,申贵太妃脸色微微有些发青。按礼制,皇后冠上用凤,皇妃冠上用翚,申贵太妃朝思暮想皇太后之位,被太素屡屡拿来讽刺。
“我听说,凤国夫人的娘家是镇平侯府,那就是罪臣了,不知夫人用了什么手段,一步登天呢?”太素朝茉莉挑眉。
“回公主,一品国夫人诰封,非天子不得册命,然自雍德陛下即位至今,臣妾之前仅有六位。如今臣妾三生有幸,蒙陛下恩典得封诰,臣妾愚钝,虽万死而不敢揣测圣意。公主乃陛下姑母,何不亲自去问一问呢?”茉莉恭谨回话。
太素眼光一闪:“本宫还听闻,夫人未嫁之时,以卖花为生,常出入不洁之地,且婚前便出入凤府,是不是?”
“回公主,常言道‘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臣妾一介弱女子,不如此不足以维生,是无可奈何之举。出入凤府,亦是因聘为小姐女教习,薪资丰厚,聊以糊口。此皆未嫁时事,如今臣妾既已嫁入凤府,必将谨遵圣人之言,侍奉翁姑,谨慎持家。”
“哦,谨遵圣人之言?不知是哪几句?”太素饶有兴趣。
“回公主,圣人有言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茉莉稍稍放重了语气,说着“圣人之言”,眼光缓缓扫过满殿的内外命妇们,又垂下视线。
“哼,好一个圣人之言。本宫乏了,先走一步。”太素站起身,朝殿外走去,众人皆福身恭送。
赐茶之后,申贵太妃便要小憩,留命妇们三三两两在宫廊下、花园里说话。茉莉与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便托词不适,退到假山后秋海棠树下,听到几个命妇在那边闲谈。
“山阴大长公主向来得理不饶人,今儿也折了翼。”
“公主和陛下一向亲厚,陛下最近亲近凤大公子,公主怎么突然为难起凤夫人?”
“说起来,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宫里的传闻吗?陛下甚喜凤大公子,且山阴公主到了婚配之龄,却一直留着未嫁,说要为公主择一佳婿。说不准就是看中了凤大公子,没料到人家先请命成婚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凤公子成婚那日,山阴公主不是被陛下送进太庙‘养病’了吗?这里头谁知道有什么内情……”
几个人在那里窃窃私语,茉莉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请替我谢过山阴大长公主,说我感激不尽。”茉莉向涂山瑾说道。
“嫂嫂放心,我一定带到。”涂山瑾笑应,他是下一任国师,今日正要入宫。
茉莉放松下来,原本她的出身、名节,最容易被人诟病,如此一来,那些三姑六婆就不能拿这个做谈资。若要说她的出身,则陛下的诰封圣旨挡在前面;若要论她的名节,则“礼”字挡在前面,无论如何,这两个问题得到彻底解决,真是让她轻松了许多。
结局
雍德帝十一年九月深秋,新婚刚满一月的曦展却要收拾行装,出远门。
“到底是去做什么的?这么神秘。是生意的事情吗?”茉莉手中叠着丈夫的大毛披风,放进包裹里。
“不是,回来你就知道。”曦展笑道,见她眉间有担心之色,又安慰:“放心,瑾表哥也一起去,不会有事的。”
“瑾表哥也去?”茉莉更有些诧异了,能让凤曦展和涂山瑾一齐出马远赴边塞,到底是什么事情?两人正说话间,彤云和容燕带着几个丫鬟嬷嬷走进来,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精致箱子。
“大公子,您吩咐的东西,总算赶出来,都在这儿了。”丫鬟们将箱子放下,退了出去。彤云容燕走上前一一打开:“请大公子和少夫人过目,若是还合心,我们拿去装进行李。”
茉莉走近,只见一个箱子里装的是一套简单镜奁和无数精致首饰,其余的里面全是秋冬天的少女衣饰,用料做工极其精巧细腻,丝毫不输于她的衣裳。
“这是……?”茉莉转过头,更疑惑了。
曦展仔细检看过,便向容燕示意,命她将东西拿走装入行李,笑对茉莉说:“我有一件事托付你,此去快的话大约两个月可以回来,若慢了,就是两个半月回来。宁儿院里,有几间特意空着的屋子,你是知道的,挑一间出来做卧房,先布置的和宁儿屋里一样,别的那几间打扫干净,等我回来了你就知道是做什么的。”曦展语气中满是喜气高兴。
“知道了,你放心。”茉莉点头答应,虽然新婚只有一月,但两人之间有时只用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默契温馨,常惹得长辈和曦宁偷笑。
曦展看着妻子继续为自己打点随身的东西,在桌边坐下,嘴角噙笑。这次的事情,已经由涂山兰先向山阴公主讨了情,公主亲自向皇帝透了信,皇帝无甚反应,显然已默准了。这样,麻烦便少了许多。
第二日,初起的秋风中,曦展和涂山瑾带了人马出发了。
十日后,有信传来,言到了呼延郡平沙城,茉莉暗道好快,若按一般的速度,从京城到平沙城要十五日呢。幸好凤家的生意遍天下,沿途都有各地的主事接引照应。
二十日后,又有信来,言到了虎跃关,出了关就是塞外,茫茫大漠,青青草原,是西狄人的国度。西狄正在内乱,天下皆知,曦展到那里去做什么?有危险么?茉莉担心得很,她原以为不会出虎跃关的,谁知道竟要出关!但想想涂山瑾也在,况以曦展的本事,大约也不会有事,才微微放心。
三十日后,第三封书信传来,说到了目的地,事情顺利,请家中人放心。这封信让焦急等待着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又过了十几日,有流言传到京城,说某某时日,大漠上有光芒冲天,疑是仙人下降。京中人初时还颇感新奇,传了几日,也就销声匿迹了。茉莉听说后,算算时日,竟正是曦展到达目的地的那几天,不由更加担心疑惑。
到了十二月初,京城下起了大雪,满目银白,冰晶世界。曦展来信说也就在这几日回了,众人望眼欲穿,盼着他们回来。
这日半夜,茉莉正似睡非睡间,突然人声从前面一直向内园传来:“大公子回来了,表公子也回来了!”茉莉跳起来,披衣向外面跑去,绿云在后面叫着拿披风追上来。茉莉刚到院门,却被一人拦腰挽住,抬头却是丈夫,满身风尘,将她裹在貂绒披风里往回走。
茉莉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想不出来,干脆闭上了,伸手搂住曦展的颈子。
曦展转头吩咐绿云拿她的正装来,又自己拿梳子给她梳头发。
茉莉坐在镜前,瞪大了眼睛从镜子里看自己的丈夫,此刻才开口问路上如何,平安与否,之前好奇的事情,一时全忘了。
曦展笑着,在她身后说:“路上很顺利,虽有些小麻烦,但也算平安,就是想你得紧。”
茉莉一下子不说话了,继续从镜子里看他。
绿云和彤云亲自在前面提着灯,容燕跟在后面,茉莉远远看见花厅里灯火通明,显然府里的主子们都来了。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笑声、说话声响成一片。
丫鬟从一边拉开厚厚的门帘,说大公子和少夫人到了,声音一顿。
曦展拉着茉莉的手走进去,茉莉一眼看见曦宁手里拉着一个女子,乍看之下不由睁大了眼,再一细看,却是似曦宁而非曦宁。
那个女孩子头上梳着双鬟髻,厚厚的锦缎衣服掩不住秀丽身形,转过身来向她蹲身道万福:“给嫂嫂请安。
茉莉急忙扶起来,女孩子抬头,向她璨然一笑,茉莉如初见曦宁那样,目眩神迷。
番外:鸿雁记
文化震荡
“宁儿,我有一句话要嘱咐你。”
“什么话?”
“……”
“哥哥干嘛摆出这个表情?”
“算了,还是不说了。”
“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干不脆了……”
“……想想还是先警告你好了,以后你和小雨住在一起,对她说的……某些话,就当没听见。”
“什么话啊?小雨有什么不对吗?”
“……”
“……哥哥你的表情好可怕……”
“……”
“到底有什么不对啊?”抽筋的字眼来污染自己本来以为很离经叛道但和表妹一比简直太正统纯洁的妹妹。
凤曦雨,父亲宗清元,孤儿,先帝世宗盛德四十年秋闱探花郎;母亲凤君冉,凤家长女,曦展曦宁的小姑姑,嫁予探花宗清元,后宗清元因朝中倾轧、政治黑暗而辞官,凤君冉亦随夫回乡——西元二十一世纪中叶的苏州。两人独生女凤曦雨,因父亲是孤儿,故随母姓,毕业于XX重点高中,因上学较早,故毕业时年十六岁。后到英国读书,两年时间修完本科,在家中做自由撰稿人,因胸无大志不思进取,整天沉迷于书堆中,正巧此时姥姥用法术传信说十分思念外孙女,且若再没有一个人回去的话,这些年来被国师府强行维持的时空平衡就要打破了。于是凤曦雨被母亲丢回姥姥家来修身养性——实质上是做米虫。
凤曦雨的米虫生涯开始于其表姐凤曦宁的“cultural shock”——文化震荡。
“这是什么?”曦宁好奇地摆弄着桌上摆的方方正正的一块东西。
“哦,新式笔记本电脑,1000G的硬盘,里面存了好多东西呢,可别摔了啊。”桌子另一边坐的少女正拿着一卷书看得入迷,瞥过来一眼,又把注意力转回了手中的书上。
“什么好东西?这个这么小,怎么能存东西?怎么用呀?”曦宁好奇地翻过来翻过去。
“这个是要用电的。”少女放下书走过来,从架子上的盒里拿出太阳能电池装好,按下开机键。
“哇——”曦宁睁大了眼,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屏幕,虽然知道姑姑去的那个世界很神奇,但也没想到会神奇到这种程度。“曦雨,这里面都是什么?”她一边看着表妹在一个个小方块上飞速敲击,腕上戴的翡翠镯子碍事儿,被曦雨捋到小臂上。
“这里面啊,都是书。”凤曦雨向她一笑,又叮嘱:“嗯,这个很简单的,多用几次你就会了,不过不要告诉别人啊,除了咱们几个人,别人谁都不能知道。”
“嗯,我晓得。”曦宁郑重地点点头,她虽然天真,但也不是不解世事,这些东西传出去,会带来很大麻烦的。视线转回屏幕上,她又开心地问:“都是些什么书啊?你平时看的书和我看的一样吗?”@
“表姐你平时看什么?”
“我想想……《女箴》、《闺训》、《贞烈传》……怎么了?”曦宁停下,看着身边少女一脸想死的表情。
“表姐……你好可怜……”凤曦雨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没想到表姐在物质上如此充裕,在精神上如此贫乏:“你都不会觉得这些书没意思吗?”
“你也这么觉得?”曦宁马上一副找到了知音的表情:“每次看到那些烈女要死要活,我就觉得真是不值,还有,那个三从四德,什么夫为妻纲,根本就是一点道理也没有。我们不要说这些了,曦雨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啊?”
“呵呵,我看书很杂的,也不怎么挑。像言情小说、侦探推理小说、灵异故事、动漫什么的,我都看过很多。”
曦宁双眼成了蚊香状:“什么是言情小说?侦探推理?”
“这个我慢慢和你解释,除了存在电脑里的之外,我还带了很多印刷的纸书,整整几大箱子,过两天我整理出来给表姐看,都是很有意思的书籍哦。”凤曦雨站起身去倒茶,却踩到长长的裙角,虽然没摔在地上,但碰倒了桌上的茶碗,茶水洒在她衣裳上。
“诶,怎么这么不小心。”曦宁忙扶住表妹,扬声喊丹朱和似月。似月是曦展配给曦雨的丫鬟,灵巧聪明不下丹朱,且会剑术,常在身上佩软剑,也正是她一路服侍曦雨从边塞到凤家。
曦雨看看身上穿的厚厚的海棠绯色棉绫长裙,再看看桃红色月白滚边的琵琶襟小袄,没着正装,头发也只松松的挽个髻,斜插一支碧玉流光钗。这对大家小姐来说,已经是很随便的装束,但她仍觉得碍手碍脚。唉,看来还得再过一段时间,自己才能习惯这里的生活。凤曦雨长叹一声,丹朱和似月掀开重重的锦帘进来,丹朱收拾翻倒的茶壶水渍后出去了,似月扶着她往内室去换衣裳。唉,连帘子上也绣着精致秀雅至极的燕燕于飞,曦雨再次为姥姥家的奢华与有钱程度小小惊叹了一下——自己竟然也迈入了“封建地主阶级”的行列。
外室的曦宁好奇地摆弄着“电脑”,突然看到一个黄色的小图标,被单独隔出来,下面有名字“人生苦短,耽美无涯”。曦宁笨拙地用刚学会的技术打开那个图标,只见里面又分了几个小图标,分别标着“强攻弱受”、“强攻强受”、“穿越”、“古风”等标签。曦宁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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