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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不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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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办法,啥土办法?”
二叔笑了笑说:“用夹子,用翻车,用马。”
“用夹子,用翻车这我明白,用马怎么打鸭子呢。”
二叔说:“用马不是打鸭子,马往水鸭子跟前一靠水鸭子就飞了,打不着它,是打雁。好打,看到大雁落到水边上,你就赶着马慢慢地靠近它,等到和大雁靠得很近了,你从马头或马尾突然串出去,大雁一惊,往起一飞,这时它飞得很慢,你就把棒子甩出去,碰巧就把大雁打住了。”
大家一阵笑声,他们在那儿唠了一会儿,就开饭了。
………【第19章 骗人】………
宋晓红拿来往诊包就和小毕一起来到了王德福的家。一进屋看见王德福正噘着嘴瞪着眼睛和老伴发脾气呢。王德福的老姑娘小玲在炕上呼哧呼哧的喘,身上像水洗过的一样,眼窝深深地凹下去了,她还有气无力地喊要水喝。
小毕愣愣地看着这个八岁的小病人,直皱眉头。宋晓红问了问病情又给小玲细致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对正在生气的王德福说:“不要着急,孩子的病没有加重,现在出汗太多了,需要补些液体,我马上回去取。你们放心吧,三五天孩子一定会好的。”
王德福瞪了老伴一眼,气势凶凶地说:“吃了一百个豆子没个豆性气味,还信他的!我告诉你,小玲要是有个好歹,咱俩没完!你等着吧……”
小玲妈忍着气耐住性子一个劲儿地向王德福递眼色,不让他再说了,可是,她越递眼色王德福越来越气,坐在炕沿上呼呼直喘粗气,嘴越噘越长,怒骂声越来越高。小毕凑到李晓红
的跟前,看着正在生气的王德福,然后向宋晓红使了个眼色,用手捅了宋晓红一下。显然小毕认定王德福是冲宋晓红来的。宋晓红心里也很纳闷:这孩子开始有病就是我治的呀,他们一定对我有意见了。不管怎么样,给孩子治病要紧,先把药取来再说。于是,宋晓红对小玲妈说:“你们都别着急,我保证把小玲的病治好。我们取药去了。”
“让小玲他爹去取吧,省得你们来回跑了。”
“不用,我们自己去取方便。”
王德福大概是没听见老伴的话,还是坐在那里生气,一声没吭。小玲妈来火了:“叫你去取药你不动,孩子的病不治啦?”
王德福这下听见了,抬头看看老伴,问:“取什么药?”
宋晓红急忙说:“我们自己去取,你们看孩子吧。”
宋晓红说着同小玲出门就走了。出了院子,小毕问宋晓红是怎么回事,宋晓红摇了摇头。两个人谁也不出声了,急忙向乡卫生院走。在路过刘柱家门口时,看见赵大肚子从他家屋里出来,赵大肚子看见宋晓红和小毕想退回去,但是,已经碰上了怎能退回去呢?正在踌躇间,宋晓红问赵大肚子:“黑天你干啥来了?”
赵大肚子嘿嘿一笑,说:“我来看看刘柱,中午那咱听你说刘柱总出汗,我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毛病,看明白了咱好研究个办法,快点治好他的病。”
“到底是啥毛病呀?”
“我看了半天也没大弄明白,不过,没啥大不了的,不要紧。”赵大肚子说着就走了。
宋晓红和小毕取回来药,给小玲输上了液体。这时候王德福还坐在炕沿上生气呢,宋晓红对王德福说:“老王同志,你看我给小玲治病哪有不对的地方尽管提出来,一定虚心接受。”
王德福抬头看看宋晓红刚要说话,小玲妈一把把宋晓红拉过来,笑了笑说:“没你的事,他是跟我生气,孩子的病该怎么治你就怎么治。”
“没个记性,上他一回当都够戗了,还上他的当!那一回事我就看透他不是个玩艺儿,还把他当个人看待,你是不被人家整死不能明白呀!告诉你,往后不准用他看病,病死那天也不用他!”王德福又瞪着眼睛把老伴说了一顿。
小玲妈表现出很后悔的样子,但他对男人也来气了,使劲儿地挖了他一眼:“行了!还说起没个完了,以后再不用他就是了!”
小毕看着这俩口,心里又糊涂又好笑,眨巴眨巴眼睛说:“你们俩可真有意思,什么事气那样?我听了这半天也没听明白,真叫人闷得慌。有啥怕人事还背着我们俩?”
宋晓红也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弄得我们俩稀里糊涂的。”
王德福一抬头,指着老伴说:“你问她呀,这都是她干的!吃他妈一百个豆子没个豆性气味!”
小玲妈这下可为难了,说出来吧,有些不好意思,还怕宋晓红不愿意,不说吧,男人还一个劲地么道,弄得人家疑神疑鬼胡里胡涂。她一时不知是说好还是不说好,就气冲冲的冲王德福说:“问我怎么的?我也是为了给孩子治病!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宝贝孩子能有这事吗?”
“治病,治病,谁不说治病!就他妈治病才左一次右一次地上人家的当。上了当还没记性,还上他的当,你怎么就糊涂到这个地步?”
小毕好奇地看着这俩口子,心里好笑。宋晓红一面看着给小玲输液,一面听着这两口子没完没了地顶嘴,只因摸不着个头脑也不便插嘴劝解。
小玲妈看着孩子瘦得脱相了,真心疼啊!她心里想:“以前孩子也拉过痢疾,可是,吃点儿药也就好了。这回,吃了他的药孩子怎就这样了呢?两次大汗孩子就脱相了,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快呢?真是吃他的药吃坏了?也难怪他爹生气,我也真是没记性!干啥又买他的药?!唉……”小玲妈见宋晓红一会儿给小玲擦擦脸,一会儿喂小玲儿几口水;一会儿摸摸小玲的身子;一会儿又摸摸脉搏。心里很感激。她看看天已经很晚了,就说:“宋大夫你和小毕回去休息吧,等针打完了我们自己拔下来就行了。把你们麻烦得够戗了!”
“不,我们看着,打完我们再回去。我还要看看病情有啥变化没有?”
王德福坐在那儿还是一会儿一句一会儿一句地磨道着,小玲妈不耐烦了,就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别磨道了,以后再不买他的药就是了!”
宋晓红笑了笑说:“看你们两个人,不知说的什么事,真闷死人了!”
小玲妈被王德福磨道得再也憋不住了,就把事情说了出来:“事情都怪我。这不是吗?小玲前天病了,你来看完留下药走了。点灯时候赵大夫来了,他给小玲看完病说你看错了,说这孩子得的病不是痢疾,是火太大了。他不让吃你给留下的药,他卖给了四包药。他说他的药是特效药,是外国进口的,上火了吃个三包四包的保证好。他还说乡卫生院一共买来不到二十包,特意给我们拿来四包。临走的时候他还告诉我不要往外说,怕人们都去买,买不到该不满意了。这药可真不贱哪,一包就是五元钱。我寻思什么践贱的,能给孩子治好病就行啊。没曾想孩子吃了这药以后就出汗了,一共吃了三次,这三次都是那么出汗,把孩子就造成这个样子了。就因为这个她爹就磨道起没完了。”
“哼,还怪人家磨道,吃了一百个豆子没个豆性气味!”王德福低头抽起烟来。
宋晓红听了这番话,全明白了,原来赵大肚子在当中搞了鬼,她对小玲妈说:“把剩下的那包药拿给我看看。”
小玲妈从柜盖上一个黄色木匣子里拿出那包药,递给宋晓红。宋晓红拿在手里一看,是一包粉红色的药面,看了一阵不认识,用舌头舔一点偿偿,恍然大悟,原来是阿司匹林掺上些红色粉沫。宋晓红把药递给小毕让她偿偿,小毕一偿,说:“酸的,是阿司匹林!宋晓红这下可气坏了!脱口说出:“赵大夫搞些什么明堂!”
“骗人赚钱真不是物!”小毕补充了一句。
王德福听宋晓红他俩这一说,腾地一下站起来,问:“他那是什么药?小玲吃那药对吗?”
小毕抢着说:“这是阿司匹林,是解热镇痛药,吃了以后就出汗,这药是治感冒的根本也不治痢疾。赵大肚子说小玲不是痢疾,这不纯粹是胡说骗人吗!拉痢疾老百姓都明白呀,你们上他的当了。”
王德福气得骂起来:“赵大肚子这个王八蛋,我算看透他了!他长了满肚子花花肠子,想方设法欺负人,还抬高自己打击别人,这算个什么东西,明天我就找他算帐去!这个王八蛋我非得好好治治他不可!”
小玲妈听他们这一说,心里明白个七大八,她凑到宋晓红跟前,瞅着宋晓红的脸问:“这药不治痢疾呀?不是说进口的特效药吗?”
宋晓红说:“这药不是进口的,咱们国家有的是。这药就是和镇痛片差不多,不治痢疾,了为不让人们看出来他在药里面加上一些红色粉沫,你们上当了!花了不少钱,孩子遭了不少罪,把病还耽误了。”
………【第20章 婚外恋】………
听同学给我讲,在初中读书时,她的同学的哥哥刘昌顺有一段婚外恋。刘昌顺刚结婚,婚后恩恩爱爱,形影不离,都说这是一对好妇妻。杨柳青结婚己经七年了,身下生有一女,六岁了,能歌善舞,很乖巧。杨柳青的爱人也在医院里上班,俩口子相亲相爱,人们都说这是婚姻的凯模。就这样的两对妇妇也有婚外恋吗?让人深思。
刘昌顺和杨柳青一同去北京,参加关于冠状动脉搭桥术治疗冠心病的学术会议。会议结束的那天下午,他二人去逛颐和园。那么出名的地方谁不想去逛逛,看看山,看看水,看看建筑,看看古迹。颐和园内游人如织,熙熙攘攘,观花赏景,说笑拍照,一片欢乐的海洋。刘昌顺手中的照相机不时地拍下杨柳青充满幸福的笑容。杨柳青也不时地按动快门儿留下刘昌顺那喜悦的心情。正拍得起劲儿,身边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热心的北京大叔,他满面堆笑地说:
“真难为你们夫妻啦,只能互相留影,夫妻总是照不到一起去,这不成了一个人出来玩儿啦吗,这样回到家里孩子们和老人看见这叫咋回事呀,是要离婚还是咋的呀,那哪儿成啊!夫妻出来玩儿就应该在一起,形影不离,夫妻咋能分开呢,来,我帮你们夫妻拍几张。”
这“夫妻”二字使刘昌顺一下子愣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看看,是说他和杨柳青。还从来没人称呼他和杨柳青为“夫妻”,这突如其来的称呼使他一时不知所措。虽然这是他的梦想,但是没人这样称呼过,真使他受宠若惊,他情不自禁地看看杨柳青。杨柳青瞅着刘昌顺咯咯地笑起来,刘昌顺刚要向大叔解释,杨柳青笑着对大叔说:
“谢谢这位大叔啦!正不好意思求人帮忙呢,如果大叔有空儿,麻烦大叔啦,给我们拍几张吧。”
刘昌顺将照相机递过去,大叔接过照相机左一张右一张拍了不少。他停下手突然呵呵地笑着说:
“听说话文质彬彬,有板有眼,看穿着打扮,整整齐齐,连领扣都扣着,你们夫妻是知识份子,城里人。可看照相的姿式,规规矩矩,死板板的,一张闪光的姿式都没有,全是二人标准相,又像是农村人。那哪儿成啊!知识份子就得像知识份子样,城里人就得像城里人样,要把照片照得洋气些,不能把照片照得土里土气的。夫妻吗,就要像个夫妻样,俩人抱在一起那有啥呢,要大度些,要有情趣,要浪漫些。爱是最美的,爱是高尚的,爱是光明正大的,为啥不把她表现出来呢?为啥不把她记录在照片上呢?等将来也好让孙子孙女们看看当年爷爷***幸福。你们看,你们右边那对,多大度啊,多浪漫啊,多有情趣啊。”
杨柳青顺着这位北京人所指示的方向看去,使她吃了一惊,她在心里说:“哇!好美呀!多浪漫呀,他们面对面的抱着,这该有多幸福呀,他们互相看着,笑着,这该有多快乐呀。”她转身对刘昌顺说:
“你看,那对多浪漫,多潇洒呀,他们有多幸福呀。”
刘昌顺看了看,低下头笑了。
大叔说:“你们不能总这样羞嗒嗒地装模作样,哎,说你们装模作样不好,不过你们还真是。夫妻之间有啥不好意思的。夫妻吗,到什么时候都是夫妻,不能晚间睡觉时是夫妻,有谁不脱得净光,穿着睡衣还觉着害事呢,什么都不怕,白天就成了陌生人,什么都怕。那是我们那个年代的特点,我们那个年代两个人谁都不认识谁硬拉到一起,拜堂成亲。听我母亲说,她结婚时根本就不认识我父亲,他们婚后第四天才看见我父亲,在一起睡了三宿觉硬没看清我父亲长得啥样。第四天傍晚我父亲头疼回家了,才认识我父亲。原因是,我父亲起早贪黑地干活,再加上没有电灯,我父亲起早走了,没看见,贪黑回来了,又没看见,就是看见了也不认识谁是谁呀,就得在一个屋里住的时候看见了才认识。你说这费劲不?”大叔哈哈地笑起来,“你们不能像我们那样,照相时两人立正站在一起,双手垂直向下,目视前方,脸绷绷子,不准笑。你们应该现实些,灵活些,要把那些闪光的地方表现出来,留在照片上。来,我给你们当一回导演,听我的。”大叔向周围看了看,“很好,就以万寿山做背景,你们二人就站在那儿拥抱在一起,越紧越好。”
刘昌顺看看杨柳青摇摇头没动窝,杨柳青满面春风地拉过刘昌顺拥抱在一起。刘昌顺不好意思拥抱,双手松松地搭在杨柳青的肩膀上。
杨柳青低声说:“抱紧些,抱紧些,是真的,一点假都没有,是真的。早就想来着,没机会,只是没敢。今天在这儿就敢了,你抱紧些,是真的,不是假的。”刘昌顺一笑,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杨柳青。
那位大叔拍下这个场面,拍完后,他摇摇头,思索一下说:“感觉不够劲儿,要是能亲吻一下那该多好啊。来,再拍一张,你们俩坐在那条长凳上,拍一张拥抱接吻的场面,好吗?”
刘昌顺急忙说:“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我们······”刘昌顺又瞅瞅杨柳青。
大叔说:“有啥不行的?你这人太守旧了。你往右面看,那对年轻人亲吻了好长时间了,快要长到一起了,那才叫新朝才叫美呢。亲吻是爱的结晶,亲吻那是爱到深处的一种表现,不是低级趣味,是最美最高尚的行为,是无可非意的。不要像我们那时候,甭说嘴对嘴地亲吻,就是两人拉拉手还要偷偷的······”
大叔还要往下说,杨柳青咯咯地笑起来,拉着刘昌顺坐在长凳上,抱住刘昌顺就吻。刘昌顺左右躲闪了几下,还是被紧紧地吻住了口唇。刘昌顺虽然心在跳,脸在发烧,但杨柳青这分真情使他忘了一切,索性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紧紧地吻住杨柳青的口唇。两棵脑袋晃动着,围绕一个轴心滚动着,旁若无人毫不羞涩地滚动着。那位大叔抓住时机,按动快门儿,一连拍了五张。
大叔嘴里不住地说:“好,好,很好!这才有纪念议意,这才叫时尚,这才有光芒!”
大叔拍完,见这二位没有放手的意思,他不忍心去惊动这甜蜜的爱情,便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祝你们幸福!祝你们永远快乐!”他把相机放在刘昌顺的身边,悄悄地走了。
每当杨柳青和刘昌顺在一起,看着那五张照片,回忆起当时情景的时候,他们的心总是不平静的,幸福与痛苦交织在一起。有时甜蜜地无声地笑了;有时深沉地无言地对视着;有时拥抱在一起痛苦地呼唤着:
“小弟!你想啥呢?”
“大姐!我的心里很不好受,你理解吗?”
“小弟!我理解。”
“大姐!我们能不能······”
“小弟,我······”
“大姐,别说啦,我明白。”
今天,刘昌顺见杨柳青羞嗒嗒地低下头,转过身去,意识到自已失态了。他努力振作起来,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起!我······”
“咋啦?小弟。”
杨柳青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刘昌顺要说啥,可在这种场合她能说些什么呢?能做些什么呢?只能把那份情意深深地埋在心底。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对话己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让杨柳青心动,久久不能平静。每次都使刘昌顺像被霜打过的草蔫蔫的低着头。
刘昌顺勉强地咧咧嘴:“没啥。”
杨柳青咯咯地笑起来:“你呀,唉!今天晚上我请你去看电影。人民电影院,不见不散。”
………【第21章 监狱】………
我11岁那年春天,正是土改的第二年(1948年)。我们朱家窝堡村(在菜园子东面2里的一个小村子)刚刚进行完土地改革。
农会的院子里大人小孩人来人往,有说笑的、有打闹的、还有唱歌的,吵吵闹闹不绝于耳。用柳条子编织的大门己经被农会会员烧火了,那时候没有煤,烧炉子全烧破烂木头,没引柴,他们就到大门上去掰,逐逐把一个三合院弄成了没有大门的院子。可是,别看院子里人来人往,那些人都是自己农会的,外来人谁也进不了农会。在大门两旁还有两个站岗的,身上揹着洋炮,察验路条,察得可严了。
东厢房五间和西厢房五间是农会放东西的地方,放着从地主富农家里没收上来的一些杂乱东西。有箱子有柜,有大掸瓶,有马套有纲绳,有种地用的犁仗和点葫芦,还有地主富农的老娘们儿用的针头线脑,破烂衣服。这些东西在屋里扔得乱七八糟,好像没人管理。这里原先是粮仓,装粮食的地方,现在粮食都被拉到江东老解放区去了。
上房五间,东里屋是农会设的监狱。
监狱的外屋设的过堂的地方,邢俱很简单,在房子的脊梁上穿过一根绳子,两头耷拉到地面,还有在地中央乱马七糟地放着几根新的马纲绳,这样的马纲绳黏上凉水就和棒子一样,这是过堂时用得着的东西。
监狱当然要弄得很坚实很严密,防备拘留的人逃跑。屋里南面是铺炕,没有炕席,炕上铺满了谷草,被犯人弄得乱七八糟。北面除了地上有些散碎的谷草,东北角上有一个尿桶以外,箱子柜全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成了名附其实的监狱了。
窗户的外面用厚厚的板子钉死了,还在板子上钉上两道铁丝子,防备监狱里的人从屋里将板子拆除,防止监狱里的人逃跑。窗户上有几条小缝,这几条小缝似呼是专留的通风口,嗖嗖的寒风从小缝钻进屋内,俗语说“针鼻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直扑监狱里的人,把拘监狱的人冰得直打哆嗦。虽然只有这几条小缝还透着光,使拘留所里的人能见到一丝光明,可是还被蹲监狱的人用谷草塞上了。
为了取暖,蹲监狱的人取得农会同意,可以在监狱里用火盆笼火,造得屋里乌烟瘴气,呛得人们直咳嗽。
那时农会的权利可大了,对地主富农说关谁几个人一和计就把谁关进监狱,说打谁就打谁,反正打死也不偿命。
大土匪头子九江霸被抓,在德惠县菜园子区,区政府召开公审大会,大会的最后一项,就是贫雇农说了算。区长问:
“土匪头子九江霸打死八路军的祯察员该不该偿命?”
“该偿命!”
“土匪头子九江霸有没有罪?”
“有!”贫雇农异口同声地喊。
“对九江霸这号人,该怎么办?”区长又问。
“枪毙!”贫雇农异口同声地喊。
“好!拉出去枪毙!”区长说。
就这样,把土匪头子枪毙了。真是大快人心!
屋门上也钉上了厚厚的板子,板子钉得很严,三块板宾得很严,只是两边还露着手指头宽的缝隙,像是农会在钉板子时顾意留的。这两道门缝成了拘留所里向外屋窥视的地方,每当拘留所里一个人被拉出去过堂(过堂就在外屋),其他人都爬到门缝向外屋看。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有人说:
“不光能看到被过堂的人怎么挨打,还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还能看到农会人员干些什么。这就成了被拘留人了解农会的动向的窗口。”
这块门板最大的用途,还不只是这些,他成了农会民兵试枪的地方。每个民兵在刚拿到洋炮的时候,都要试试洋炮准不准。还有几个民兵打哈哈凑趣,打堵输嬴都跑到这来,他们三天两头民兵们就站在外屋向东里屋的门上射击,要试试他们手中的洋炮好不好使,枪是抢上还是抢下(描准耙心子弹打在耙心的上方就叫做抢上,子弹打在耙心的下方就叫做抢下)。在试枪之前向监狱里喊两声:
“监狱里的人听着,躲开屋门,不要爬在门缝上向外看,我们要试枪了,不躲开,有危险!”
有时还咣咣地敲几下门,喊:“不要往外看,我们要试枪了,别打着,打着就不好办了。”
监狱里的人听到喊声都躲到炕头了(炕头有一面间壁墙挡着,子弹打不进来),双手抱着头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接着就听见呼通一声枪响、过了一会儿又呼通一声枪响---把屋里震得哗哗响、直哆嗦,房梁上的尘土都震下来了。有时还听见东面的墙上糊的纸被枪打的声音,这是子弹从门缝钻进屋里打在墙上。监狱里的人听到这种声音,都吓得毛骨悚然,往炕头上挤。
监狱里有尿桶,尿桶附近那味才大呢,又臊又臭。有的人撒尿也不加小心,尿得桶内桶外都是。
我听盛老大说过,那些严重的罪犯在蹲监狱的时候,都蹲在尿桶旁边,紧挨着尿桶,不许换地方。谁要是换地方,就得被打死!盛老大的父亲盛和在伪满洲国时因偷木头被抓,在长春市蹲监狱他就蹲在尿桶跟前。刚开始不敢喘气,实际是喘不出来气。有的犯人强站起来,恍恍悠悠一步一步走到尿桶跟前,有的人一点一点强爬到尿桶跟前,可想而知,他们能把尿散在哪呢?里里外外哪都是尿了,盛和的身上脸上都是尿了!有的犯人适应不了这种监狱的生活,吃不了那些又酸又臭的剩菜剩饭,就要拉肚,往哪拉呀,就得往尿桶里拉。盛和就蹲在这尿桶旁边,更不用说吃饭了。盛和没蹲尿桶前,什么都能吃,饿到最严重的时候,别人吐出的土豆皮他都拣着吃了!更有甚者,有一次别人吐出来的食物他都用手捧起来吃了!吃进去就吐出来了!盛和自从蹲在尿桶前,什么也不想吃了,后来连饿带病死在监狱里。等把他拉回来的时候,全家人抱头痛哭!他们恨死小日本鬼子了!
在这个监狱里没人蹲尿桶。
这试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试完,也不告诉一声。他们没完没了的试枪,可苦了监狱里的人。有尿不敢跨过门去尿桶撒尿,憋得小肚子老大,实在憋不住,就尿在炕里边。不知试了多少次,炕里边的坯都被尿泡断了!
这个监狱是收压本村地主富农的,地主富农家里的当家的都收在这里,以便叫他们交出家里面的东西和藏起来的金银财宝。
我记得1946年有一次赵六子和李四唠子打起来了,原因是他俩闲唠,唠着唠着李四唠子说赵六子能吹,把死人都能吹活了。赵六子急了,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火气,他拿起一块坯就向李四唠子的头上砸去,李四唠子一躲,这块丕就落在我的脚下,我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我一看赵六子的眼睛都红了,他又拿起一块坯头子向李四唠子的头上砸去,正好砸在李四唠子的前额上,李四唠子妈呀一声趴在地上,赵六子又上前去踢李四唠子,被人们拉开了。李四唠子记愁啊,休息了半个多月才上工,上工时还说头痛呢。这件事李四唠子记在心里,他还常说,非报仇不可!
在监狱过堂的时候李四唠子可大显威风了,他扒去赵六子的棉袄,露出又白又嫩的胸脯,他用手拍拍赵六子的胸晡,说:
“你也有今天,你怎么不骂我了呢!你怎么不骂我八辈祖宗了呢!你怎么不打我了呢!你倒是用坯砸我脑袋呀!”
赵六子被吓得直哆嗦,一个劲地说:“李四爷饶命啊!李四爷饶命啊---”
李四唠子嘴里嘟嘟哝哝地说:“饶命,饶命!今天我饶了你,明天你还要欺负人!不打死你---”
他把赵六子紧紧地绑在一把椅子上,拿起马纲蝇蘸上凉水,照着赵六子的前胸就是一顿猛打,把赵六子打得奄奄一息。
地主富农的当家的要去蹲监狱,过堂,挨打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他们不挨打是不会把他们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的。
东外屋,农会把它当成过堂用的屋子,拘留所里的人三天两头就拉出来过堂。先把人绳在那里,用皮带打,用鞭子抽,用马僵绳打,对那些死不交代的人还要上大卦。上大卦是用绳子分别拴在两个大拇指头上,然后把绳子通过房樑把人吊起来,脚不粘地,再用人一推,上大卦的人就悠起来了。随着悠动,上大卦的人手指头疼得爹一声妈一声的叫唤。
房子中间开门,西里屋和西外屋是土改工作队和农会的工作人员开会和睡觉的地方,也是民兵和妇女集会的地方。在没事干的时候,他们就在这里学习唱歌,唱《东方红》《解放区的天》,学习二人转《兄妹开荒》,学习跳舞等。
………【第22章 狼狈为奸】………
我的同学的姐姐朱晓红,和她的同志们在运动中遭受生与死的考验,被关在临时的监狱里,受尽了酷刑……
丁小三的宿舍被改成男牢房,老支书、李发财、丁小三和金中被关在这里。女宿舍被改成女牢房,朱晓红、汪华、小毕、陆晓荣和黎英被关在这女牢房。男、女牢房的窗户用一寸厚的木板钉得严严的,连一缕光都不准透进屋里。房门也用木板子固定了,只留一个送饭的小小的窗口。门上锁着一个拳头大的大锁头,屋前屋后还有人看守着,除了副主任他们一伙人以外,任何人不准到牢房跟前。副主任还规定了,牢房不准放风,所以,吃、住、拉、尿全在屋里。坐牢的人只有在“受审”的时候才能离开牢房。
刑室设在一间仓库里,这里的刑俱多极了,真是土洋结合无所不用。
老支书等九人,被关的当天夜里十点二十,副主任等人就开始了第一次“审讯”。第一个“受审”的是朱晓红,被带到刑室里,还没站稳脚步就被刘长腿从背后一脚踢倒,其他人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把朱晓红绑在一条板凳上,冯大肚子拿过一条毛巾塞进朱晓红的嘴里,接着,钢丝鞭、皮鞭、三角皮带像雨点似的也打在朱晓红的身上。朱晓红被打昏过去,他们用凉水把她击醒再打,一连打了三气儿,朱晓红昏过去了三次。这群家伙打累了,就坐在一旁吃饼干喝汽水,发出阵阵狂笑。朱晓红第三次醒来以后,副主任命令把她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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