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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怪谈-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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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玲向后退了几步,惊恐地摇着头。“范尼,你疯了,你居然说……是我杀死了朱莉!你明明亲眼看见,朱莉是自杀的!”

“对,朱莉的确是自杀的。但是,我直到今天下午才想通,她为什么要对我说,她是‘迫不得已’的——原来,她是被你设计的阴谋害死的!”范尼咬牙切齿地说。

“你真的疯了……范尼。”贾玲惊惧地瞪大双眼说,“我有什么方法,能把朱莉逼得自杀?”

范尼冷冷地望着她:“哼,方法?好吧,如果你还要装,我就替你把诡计多端的方法说出来——你精心设计了一个和《蝴蝶夫人》最后一幕几乎相同的场面,把朱莉引入戏中,令她像在舞台上演戏一般自杀。只不过,那把刀已不再是道具刀了!”

范尼上前一步,逼视着贾玲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十年前我和朱莉的婚礼当天,你跟着我们上楼,在门口偷听我们的谈话。当你知道朱莉进卫生间换衣服时,便拨通她的手机,让那首‘死亡序曲’响起——那首曲子是你早就提前制作好,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偷偷拷进朱莉的手机里的——只要特定的电话一打过来,它就会以电话铃声的方式响起来。至于那把和道具刀做得一模一样的匕首,你一定是在我们举行仪式的时候,帮朱莉拿着包,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塞在她的手提包里——这样,她只要一打开包拿手机,就能发现这把匕首,然后照你设定的,把它刺进自己的脖子里!”

贾玲猛烈地摇着头说:“范尼,你是不是真的想朱莉想地发疯了?你在说什么疯话!听到一曲手机铃声就能让一个人引颈自杀?你去做来试一试!”

“试一试?由谁来试?你吗,贾玲?”范尼说道,“好啊,你只要把那对红宝石耳环拿出来,我就能立刻试给你看!”

贾玲的身体难以控制地一阵痉挛,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

范尼刀一般锐利的目光紧紧逼视着贾玲:“我当然知道,光靠刚才那些是做不到让朱莉自杀的——你在十年前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你才设计出了‘红宝石耳环’这样一个重要道具!”

范尼停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下午去心理咨询师那里做什么?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控制一个人的行为。他告诉我两种方法,一种是催眠术,我想你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况且你也没有时间和场所来施展;另一种方法,便是你使用的那个方法了——”

范尼再靠近贾玲一步,几乎贴到她那因惊恐而发抖的脸上说:

“药物。心理咨询师告诉我,只要用迷药一类的至幻类药物,再加上一定的暗示或提示,就能够达到比催眠术更好的效果——完全可以操纵一个人像木偶一样行动!”

范尼狠狠地盯着贾玲说:“我不知道你对那副耳环做了什么手脚。是把它挖空,装满迷药?还是那根本就是一对假红宝石耳环,整个就是由至幻类的材质制成的?但不管怎么样,你利用这个重要的工具,再配合那首‘死亡序曲’和跟舞台道具一样的匕首,对朱莉造成心理暗示,让她在那一刻由幸福的新娘变成了绝望的‘蝴蝶’!从而像她演了无数次的那样,将那把尖刀刺进喉咙!让所有人认为,她是由于什么个人的原因而自杀的!”

范尼浑身因愤怒而颤抖起来,“你告诉我,贾玲!你是怎么想出这个阴险、狠毒的计划的!为了得到我,你不择手段、丧心病狂地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你的心到底是毒蛇,还是蝎子变的!”

贾玲的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她已经被范尼逼得无路可退了。她说:“范尼,你凭什么咬定这些都是我做的?你怎么就知道不是项青或其他哪个人做的?”

“哼,项青?你直到现在还妄想能嫁祸到他身上?从一开始,项青就是你选定的,用来利用的挡箭牌。你早就想好,一旦这个计谋败露,被你利用的项青就代替你成为最大的怀疑对象。所以,你才处心积虑地叫上他和你一起去为朱莉买礼物,再故意诱导他买下那对昂贵的红宝石耳环,并且跟朱莉约定好,结婚那天一定要戴你们送给她的首饰——当然,在这之后你就有太多机会把带着迷幻药的假耳环跟朱莉的那对真红宝石耳环调包——至此,你的所有圈套就都布置好了,只等着到了那一天,让毫无戒备的朱莉上钩!”

贾玲绝望地瞪大眼睛说:“范尼,这一切都是你的无端猜测吗?你认为我为了得到你,便计划了这些阴谋?可是,项青他同样有理由……”

“住嘴!”范尼怒喝道,“你还敢赖在项青的头上?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贾玲,你以为我仅仅凭猜测就会如此断定是你吗?那我就明白地告诉你吧——导致你被我看穿的重大疏忽在什么地方!”

范尼怒视着她说:“我刚才问项青有没有看过朱莉演的戏,他并不心虚,而且不知道我这样问他的用意,便老实回答‘看过一、两场’——朱莉演过很多出戏,项青看的那‘一、两场’并不一定就是《蝴蝶夫人》。但是,当我问到你的时候,你心里立刻就知道我这样问的意思,为了躲开嫌疑,你撒谎说‘一部都没看过’——可是,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根本就想不到,我这样问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套出谁是凶手!”

范尼走到茶几旁,抓起上面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碟子,伸到贾玲面前:“这张碟子你应该很眼熟吧?你大概怎么都想不到,我会误打误撞地走进歌剧院,碰到朱莉以前的同事——她告诉我,十年前,朱莉的一个‘女’朋友也复刻了这张碟子。而且,听了她描述的外貌,我立刻就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范尼怒目圆瞪地说:“你刚才不是说,你对‘过于高雅的艺术’不感兴趣吗?那你刻录这张碟子干什么?你不是说,朱莉的戏你‘一部都没看过’吗?你连碟子都刻录了,还敢说一部都没看过!”

这一番话将贾玲彻底击溃了,她的身子顺着墙壁慢慢地滑了下来,瘫坐到地上。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惊惧的双眼,问道:“范尼,你打算把我……怎么办?”

“怎么办?”范尼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是在十年前,我立马就能把你掐死!现在,我看在晓宇的份上,给你个机会——你把罪证拿出来,自己乖乖地跟我去公安局自首!”

贾玲骇然地说:“罪证……什么罪证?”

“你还敢跟我装傻?”范尼一把上前,揪住贾玲的领口衣服,“那对红宝石耳环!朱莉死后,它就神秘的消失了——我想不出来,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偷偷地取走那对耳环!你一定是在事发当天,趁着我跑下楼去的时候,便将那对‘迷药耳环’从朱莉耳朵上取走的——所以后来连警察都没能发现什么破绽!说,那对耳环现在在什么地方!”

贾玲的脸因恐惧而扭曲,她面无血色地摇着头说:“我……没有那种东西。”

范尼盯着她说:“你不愿意拿出来,是吧。那好,我自己去拿。我知道你有一个密码锁的铁箱子——你所有的秘密肯定都藏在里面。如果你不愿意自己打开,那我就把它整个一起抱到公安局去,我相信他们会有办法弄开的。”

说着,范尼便要走进卧室去拿那个箱子,贾玲一把将他拉住,哀求道:“不要,范尼!跟我留点脸面吧,我……自己去拿。”

范尼斜视着她说:“好吧,你快去!”

贾玲走进卧室,从大衣柜的最里面抱出一个密码箱,她在密码锁上输入了十六位以上的数字,“咔嚓”一声,箱子打开了。

她颤抖着双手,从箱子里面又拿出一个小盒子,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将那小盒子的盖子轻轻打开,拿出里面的小东西。

贾玲紧张地略略回过头一些,斜睨了一眼在客厅和卧室之间站着的范尼——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不管这东西还管不管用,我都只能再试一次,这是最后的机会——她想道,心脏砰砰乱跳。

贾玲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小东西快速地处理好,然后关上箱子,走了出来。

范尼站在卧室门口,摊开手来,冷冷地说:“拿来。”

贾玲将紧紧捏在手中的东西放开,那东西掉在范尼的手掌上。

范尼的心一阵收紧——十年了,他又再一次看到了这对令朱莉殒命的红宝石耳环!

这个时候,范尼听到身边的贾玲用一种缓慢而怪异的声调说道:“范尼,我是你的妻子,你应该相信我。忘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那些都是你胡乱的猜想和无端的怀疑罢了。”

范尼缓缓地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贾玲,脑子在一瞬间变得顺从、简单。是啊,我怎么能怀疑我的妻子呢?她,是我值得相信的妻子啊……

贾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范尼,轻声说:“范尼,你现在看着我,告诉自己,我是你的妻子,你永远不能怀疑、背叛我……”

范尼的神志越来越迷惘起来,恍惚之中,他看着面前这个朦朦胧胧的女人——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对鲜艳的红宝石耳环,和他手里的那副一模一样——突然间,范尼认出她是谁了,他一把将她抱住,喊道:“朱莉,朱莉,你回来了吗?”

贾玲一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范尼已经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忘情地呼喊道:“朱莉,朱莉,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朱莉,我好想你,朱莉……”

贾玲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她感到自己的头脑被某种不可抗拒的思维所占据,但她却想不出来应该怎样拒绝和反抗,只有无能为力地让自己的大脑被外来的暗示所侵占。

贾玲木然地推开范尼,歪歪倒倒地走了几步,突然在卧室的大穿衣镜中看到自己的脸——她的后背冒起一阵凉意——那不是自己的脸,是朱莉!那分明是朱莉的脸。

贾玲“啊——”地尖叫一声,从卧室逃到客厅来。睁开眼,她又在电视机屏幕的反光中看到了朱莉的脸;转过头来,酒柜的玻璃中浮现出的仍然是朱莉的脸!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失声惊叫着冲到阳台上,但当她一回头,阳台和客厅之间巨大的玻璃门之间又现出无数个朱莉那鲜血淋漓的脸来!

贾玲无比惊恐地抱住头,一边朝后退着,一边喊叫道:“朱莉,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求你,饶了我吧,不要来找我!”突然,她退到阳台边上,但身子还在往后仰着,她重心一偏,“啊”地一声惊叫,从八层高的阳台上跌落下去。

贾玲的尖叫声把精神恍惚的范尼唤醒过来——但已经迟了,当范尼朝阳台冲去时,他伸出的手只抓住一缕空气。

几阵凉风让范尼彻底清醒了,他微微探出头,朝楼下望去——那惨不忍睹的画面令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沿着贾玲坠落的轨迹流淌下去……

范尼回到房间,摸出手机,打通公安局的电话报案。之后,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心中是难以名状的复杂思绪。

困扰在心中十年的谜底终于揭晓了。

虽然贾玲的悲惨下场是她设计害死朱莉所应遭到的报应——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妻子,是晓宇的妈妈——想到这里,范尼又感受到深深的悲哀和痛心。同时,他也明白了朱莉的用意。

范尼仰面向上,心中默默说道:朱莉,你为什么这么傻呢?我既然都已经跟你的灵魂通了话,你为什么还不愿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你是怕我再经受一次打击吗——你不想让已经失去一次妻子的我再一次失去妻子?难道你为了能让我安宁、平静的生活,连自己的冤屈都不顾,甘心让我和杀死你的凶手生活在一起?你太善良、太傻了,朱莉——你可知道,如果不把你的死查个水落石出,我是永远都不可能拥有所谓“幸福”的。

范尼悲伤地沉思着——门铃声响了起来。他擦掉眼眶的泪水,站起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范尼和站在门口的警察同时愣住了——他认出来,这个警察就是十年前朱莉死后来找过他谈话的向警官,向警官显然也认出了范尼。

“又是你?”向警官的口气中没有质问,反倒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说话。

范尼请向警官进屋内坐下,警官问道:“楼下坠楼的女人尸体已经被我的同事运回局里了——她是你的什么人?”

范尼说:“我的妻子。”

向警官皱着眉头望他。

“你大概觉得很奇怪吧。”范尼说,“十年前你来找我谈话,是因为我的第一个妻子死了;现在你来这里,又是因为我的第二个妻子死了。”

向警官问:“这是怎么回事?”

范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疲惫地望着前方说:“这是一件离奇、复杂的案件,我讲给你听之后,你也许会认为我是在编故事——但即便这样,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我没有其它可告诉你的了。”

向警官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身子仰到沙发靠背上,说:“你先讲来听听。”

范尼清理了一下思维,从十年前的命案讲起,把从头到尾的所有过程,包括那两次离奇的通灵一起详细地讲跟向警官听了一遍——共讲了将近一个小时。

向警官的表情由惊讶、怀疑渐渐变成匪夷所思,听完后,他张大着嘴说:“原来十年前的自杀案是这样的?这么说,谋害你第一任妻子的就是你的这个第二任妻子?”

范尼问:“警官,你相信我说的这些吗?”

向警官从沙发上站起来,眉头紧锁地踱了几步,说:“其实要证实你说的这些是否属实相当容易。首先,照你所说,死者贾玲的耳朵上现在还戴着那对有至幻作用的‘红宝石耳环’,这是最重要的一个物证;再者,我们也可以从你刚才说的项青和苏琳芳那里证实你的话;另外——”

向警官问:“贾玲的那个密码箱在哪里?”

范尼把向警官带到卧室,指着地上的一个铁箱子说:“就是那个。”

向警官走上前去,直接打开箱盖——刚才贾玲在情急之中忘了把它锁上。他在箱子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个陈旧的日记本,翻开来看了一会儿,说:“嗯,这个东西就能证明贾玲确实是十年前那起自杀案的阴谋策划者。”

范尼凑上前去,向警官把贾玲的日记本递给他。范尼翻看之后发现,这上面虽然没有明确记载作案手法,但贾玲却在多年前的日记中记录下自己作案后那种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态。并且,她用大量的篇幅向日记倾述自己对范尼的爱慕和对朱莉的嫉妒——那些极端的文字透露出贾玲狭隘而自私的内心情感。范尼看了十几页,不想再看下去了,正准备把本子关上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这样一段——

“……舅舅终于知道我做的那件事情了。他很生气,居然动手打了我。他没有想到我从他那里要走的迷药居然会要了一个人的命。我很害怕,我怕他会去报案,把我送进监狱。但是,舅舅竟然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他认为是他将迷药给了我,才让我做到那件事的。他准备用后半生来赎罪,希望能洗清自己的罪孽。他是说一不二的人,几天后,居然就真的去凤凰山上当了和尚……”

范尼看到这里,本子“啪”地一声从手中滑落到地上,震惊地呆若木鸡。

他猛然想起,贾玲的母亲就姓“章”,这么说……章瑞远,竟然就是贾玲的舅舅!

范尼的脑子里骤然回想起项青跟自己介绍章瑞远时说的话——

“这个章瑞远有些奇怪,多年前,他在经历了某件事情之后,突然出家当了和尚。”——原来,这个“某件事情”竟然就是自己十年前婚礼上发生的那件事!

范尼在一瞬间全明白了——自己到凤凰山云来寺去请慧远大师帮自己忙时,为什么他一开始坚决不肯,但听完自己讲的事情后,便改变了主意,同意下山帮自己通灵——难道,他是想以此来弥补自己当年的罪孽?

等等——范尼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这么说,慧远大师是知道整件事情的,他跟自己进行的所谓“通灵”,根本就可能只是一个过场!他也许只是借“通灵”这种方式,借“朱莉”之口来暗示自己一些当年的真相!难道,自己那天晚上在309号房间里,根本就不是在跟“朱莉”对话?

可是——范尼感觉自己脑子的转动有些跟不上了——有一件事情慧远大师不可能猜得到!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朱莉跟自己说最后一句话是“让你帮我找那对红宝石耳环”呢?这句话只有自己和朱莉才知道啊——这么说来,慧远大师又确实是通了灵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范尼陷入到深深的迷惘之中。

身边的向警官从地上捡起日记本,拍了两下,对范尼说:“这可是对你最有利的证物啊,你怎么把它丢了——你在想什么?”

范尼长长地叹息一声。“不,没什么。一切都结束了,我也用不着再去想那些麻烦的问题了。”

向警官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那好。这个本子我就拿走了,它会成为呈堂证供——要不然,别人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你杀了你的两个妻子呢。”

范尼把向警官送到门口,向警官撇了撇嘴:“说实话,我办了这么多年案,还从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离奇的案子。”

范尼说:“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离奇的事——不过还好,都解决了。”

向警官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出门后,向警官最后对范尼说了一句:“其实,我想说一声谢谢你。”

“谢我什么?”范尼不解地问。

“记得我在十年前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范尼想不起来了。

“我说,我能看得出来,你不可能是凶手——知道吗,为了这句话,我不安了多少年——生怕自己因为看错人而放掉一个凶手。现在,当我知道一切真相之后,才终于能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呢!”

说完这句话,向警官向范尼行了一个警察的敬礼,然后转身离开。

范尼望着警官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胸也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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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范尼牵着儿子范晓宇在夕阳西下的海滩上散着步,现在已经是夏天了。掺杂着海水腥味的海风吹拂在范晓宇稚嫩的脸颊上。他抬起头,充满忧伤地问道:“爸爸,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范尼蹲下身子,抚摸着儿子的小脸蛋说:“晓宇,妈妈犯了错误,要到很远的地方去赎罪——不过,爸爸会永远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的。”

范晓宇的眼睛里淌出泪水:“那我就再也没有妈妈了吗?”

范尼爱怜地看着儿子:“不,晓宇,其实……你一直还有一个妈妈。”

“什么,我还有一个妈妈?她在哪里?”范晓宇抬起小脸问。

范尼转过头,望着夕阳下苍茫的海天说:“她就在我们身边,一直都在。”

(《通灵》完)

第九天晚上的故事 游戏对象是谁

【一】

马恩医生的私人助理来到办公室前,礼貌地敲了敲门。“医生,有位叫温衍玲的女士坚持要在这个时候见您。”

“她有预约吗?”

“没有。”

马恩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那你应该告诉她我们的下班时间,以及工作制度。”

“我都说了,但她就是不走。她说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今天非见到您不可。”

“我们几乎每天都会遇到这样的客人。”马恩望着他的女助理说,“能告诉我吗,是什么让你对她破了例?”

年轻的女助理皱了皱眉。“她显得很焦急,甚至有些惊惶。她说自己遇到了非常急迫和可怕的事,必须马上向您咨询,得到您的意见——她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是在哀求——我根本无法拒绝。”

马恩转动着桌上的一支圆珠笔:“她是不是表现得有些神经质?”

女助理摇着头说:“不,医生,她不是那种神经质的人。事实上,正好相反——她衣着讲究、品位高雅,言谈举止也很得体,只是显得有些焦躁罢了。”

马恩医生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过了一会儿,他说:“好吧,就让我听听她到底有什么着急的事。去请那位女士进来。”

女助理点点头。很快,她陪同这位来访者走进办公室,然后退了出去,关上门。

进来的女士三十多岁,穿着一身高档的轻质毛料套装,身材苗条,气质高雅,浑身上下透露着上流社会的气息。她在对面的皮椅上坐了下来,充满歉意地说:“您好,马恩医生,我叫温衍玲。真是抱歉,我在没有和您预约的情况下坚持要见您,而且还是在您快下班的时候。我知道,这实在是非常地失礼……可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必须这么做。”

“没关系。”马恩抱以职业微笑。“像你这么有修养的女士会这样做,一定有十分紧要的原因。”

“是的,确实如此。”温衍玲无奈的神情中流露着强烈的不安,“医生,我……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

“别着急,慢慢说。”

“这件事说来话长……”温衍玲轻轻叹了口气,“我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三岁了——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患有强烈的自闭症。”

“他是怎么患上自闭症的?”马恩问。

“噢,这都怪我和他的父亲。”温衍玲露出痛苦的神情,“在孩子还只有三、四岁时,我们为了开创各自的事业而长期处在繁忙的工作中,经常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让他自己一个人玩。没想到久而久之,他因为缺乏和人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封闭——当我们引起重视时,他已经成为自闭症患者了。”

“这种情况现在很普遍。”马恩说,“不过,你既然早就发现他患了自闭症,应该尽早请心理医生为他治疗啊。”

温衍玲无奈的摇着头说:“我们当然请了。至今为止,已经请了三个心理医生——可是根本没用,我儿子的自闭症太严重了,他对那些心理医生完全置之不理——他们也就束手无策了。”

马恩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如果是这样,那我也未必有办法——我并不认为自己要比同行们高出几筹——你儿子未必就会接受我。”

“不,医生!”温衍玲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像是生怕他会拒绝一样,“您是我们这个地区最杰出的心理医生!而且,我之所以非找您不可,是因为我发现最近几天我儿子竟然喜欢上了看您在电视上做嘉宾的‘心理访谈’节目——要知道,他以前对这类节目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所以我想,他会愿意和您接触,听从您指导的。”

马恩用手托住下巴想了想:“真是这样的话,我倒可以试试。可我不明白,难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件‘可怕的事’?”

温衍玲抬起头来,望了一眼马恩,不自觉地打了个冷噤,她的面色变得苍白起来,像是头脑里的某些恐怖印象又浮现出来。

马恩注意到了温衍玲神色的变化。他意识到,接下来要讲的,是事情的重点了。

“是的,医生。”温衍玲恐惧地望着马恩,“我儿子的自闭症,当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真正让我感到可怕的,是他最近的那些异常举止。”

【二】

一个星期前,温衍玲发现儿子雷蒙总是在吃完晚饭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之后,一直要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她觉得自己这个有自闭症的儿子真是越来越孤僻了。

连续几天如此后,温衍玲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虽说雷蒙以前也很孤僻,沉默寡言,但他还是很喜欢在客厅看电视的——温衍玲不明白,雷蒙在他那间既没电视也没电脑的小房间里做些什么?他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这一次晚饭之后,雷蒙又像几天前一样,离开餐桌就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温衍玲终于忍不住了。

“等等,雷蒙。”她叫住儿子。

雷蒙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望着妈妈。

“我想和你谈谈。”

雷蒙顿了一下,问:“什么事?”

温衍玲走到儿子面前。“为什么从一个星期前开始,你就一直这样——吃完晚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几乎要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你每天晚上到底在房间里干些什么?”

雷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半晌,才轻声说了一句:“没干什么。”

“你每天晚上在那间屋子里什么也没干?”温衍玲加重语气道,“那你干嘛要锁门?”

雷蒙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母亲,又低下头去。

“告诉我,雷蒙。你到底在做什么?”

雷蒙咬住下嘴唇,一声不吭。

温衍玲等了几分钟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儿子的性格——今天晚上别再想听到他说半个字了。

雷蒙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后,依然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这一次,温衍玲觉得不能再由着雷蒙任性了——虽然她认为孩子的隐私应该得到尊重,但她也知道,这是有限度的——而且,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过了一个小时后,温衍玲从大衣柜里找出雷蒙房间的钥匙,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觉得有些紧张——以前从没这么干过。她觉得自己正在扮演一个偷窥者的角色。

温衍玲将钥匙轻轻插到门锁的孔里,她控制着力度,用最柔和的动作转动着钥匙,非常好,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门开了。

她将门推开一个小缝,探进头去张望——雷蒙这时正坐在书桌前,背对着自己。虽说雷蒙的房间并不算大,但书桌距离门也有好几米的距离,再加上屋内仅有的台灯光线,温衍玲看不清楚儿子在书桌前做什么,她只有蹑手蹑脚地走进屋,慢慢向儿子靠近,试图看个究竟。

在距离雷蒙仅有半米的时候,温衍玲终于看清楚了:雷蒙的面前什么也没摆。奇怪的是,他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自言自语,但看起来更像是在和某人聊天——可他的面前除了书桌和窗户,什么也没有。

温衍玲屏住呼吸,侧耳聆听,可雷蒙的声音不大,她只能听到一些支离破碎的语句,无法将它们组合成完整的意思。

温衍玲在雷蒙的身后站了大约有两分钟,雷蒙并没有发现。突然,温衍玲听到雷蒙说了一句:“你说什么,我的……身后?”然后他猛地转过身来,惊讶地望着自己。

“妈妈!你在干什么?”雷蒙带着恼怒的腔调责问道。

温衍玲显得十分尴尬:“我……我只想进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可是我锁了门!”

“我有钥匙,雷蒙。”

雷蒙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妈妈,你怎么能这样!你以前说过会尊重我的隐私,给我属于自己的空间!”

“可是……”

雷蒙转过头去,冷冷地说:“妈妈,你以后再这样,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温衍玲还想说什么,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叹了口气,离开了雷蒙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卧室,温衍玲烦闷地倒在床上。她的丈夫雷鸣正在电脑前下一盘棋。

雷鸣感觉到妻子的情绪不对,他一边点着鼠标,一边问道:“你怎么了?”

温衍玲正想找人倾诉,她把刚才在雷蒙房间发生的事讲给丈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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