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军的覆灭:中途岛之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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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死网破（5）
14时55分，舰长下令升起蓝白色信号旗——“弃舰”。
　　撤离工作进行得从容不迫、井然有序。
　　从“约克城”号上把伤员抬下来极为困难。因为甲板上很滑，舰身又严重倾斜，根本没法抬着担架从甲板上走。救援人员只好把担架放在甲板上拖，或者用肩背、手抱。最后，终于千方百计地把伤员们从舰上轻轻地吊了下去。
　　其他舰艇上参加救援的人纷纷跳进海里，帮助不会游泳的人脱离险境。
　　在“阿斯托利亚”号的舰桥上，弗莱彻将军焦躁不安地观察着这次撤离，他觉得撤离工作进行得太慢。他后来　　　说　：“当时，我都急坏了，觉得巴克马斯特上校作出弃舰的决定已经太晚。”弗莱彻主要是担心一旦舰上起火或发生爆炸，将导致人员大量伤亡。
　　巴克马斯特监督着撤离工作的进行，直到他确认撤离基本完成，才离开指挥位置，把全舰上下最后检查一遍。其实，他是借此机会向这艘与他朝夕相处的航空母舰倾诉衷肠，默默地向它告别。
　　舰长沿着倾斜的舰右边艰难地向前走。他穿过飞行甲板，往下走过包扎所，再向前走，穿过军官休息室、舰长室。之后，又转到左侧，走下机库。这时，左舷机库甲板已泡在水里。就这样，他在舰上转了一大圈儿，当看到活着的人已全部撤离后，才爬上舰艉部，最后一个离开了“约克城”号。
　　终于，撤离工作全部完成了，“约克城”号上面已空无一人。但是，美军仍然留下了守卫这艘空舰的舰艇，他们希望能将这艘受重伤的航空母舰拖回港口。
　　日本人在中途岛的“拳击”中，终于给了美国人一记“重拳”，这一拳差点儿要了“约克城”号的性命。
　　但此后不久，山口又挨了美国人一记“重拳”。这是足以使“飞龙”号致命的一记“重拳”。
　　在对“约克城”号进行的第二次攻击中，日机只有4架水平轰炸机和3架战斗机返航，其余均被击落。正如原来预料到的，友永海军上尉的飞机没有返航。桥本敏郎海军中尉在另一架飞机上亲眼看到了这位飞行队长殉职。他说：“友永上尉的飞机，由于机尾是黄色的，所以当他冲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如此猛烈的高射炮火时，是非常显眼的。他投了鱼雷，过了一会儿，他的飞机就被打碎了。在那样猛烈的防空火力面前，冲上去对航空母舰实施攻击，就等于自杀。”
　　“飞龙”号对美舰队的第二次攻击，也是日本人在这场海战中发动的最后一次进攻。至此，“飞龙”号只剩下了6架战斗机、5架俯冲轰炸机和4架水平轰炸机。
　　在日机对“约克城”号实施攻击的过程中，美军舰载机也对日舰“飞龙”号实施了多次攻击。先后到达“飞龙”号上空并实施攻击的有79架美军飞机。“飞龙”号实在是太幸运了，它竟然成功地躲避了26条鱼雷和大约70颗炸弹的攻击。在历经美军飞机的多波次攻击之后，“飞龙”号的舰员与飞行员早已精疲力竭，疲惫不堪。但是，山口仍决定利用黄昏的有利时机再次出击，给美军舰队以最后的致命一击。
　　15时31分，山口向南云报告：“我们计划用尚存的全部兵力，于黄昏时发动攻击，以歼灭残敌。”
　　山口的乐观似乎很滑稽可笑。其实不然。因为他确信他的飞机已击沉或重创了2　艘美国航空母舰。犯这种错误也很自然，因为他的第一波攻击飞机报告说一艘航空母舰起火，第二波飞机又报告重创一艘敌航空母舰。山口并不知道两次攻击的是同一艘军舰。虽然山口的飞机损失惨重，但他对两次空袭的战果很满意。他打算把美国的残兵败将统统消灭。
　　此时，“飞龙”号在海上劈波斩浪、往返驰骋。舰上所有飞机都做好了起飞准备，舰员们齐声高呼：“‘飞龙’号，报仇雪恨！”
　　正当山口计划实施再次攻击时，弗莱彻和斯普鲁恩斯也在给山口舰队设计着“坟墓”。
　　14时45分，斯普鲁恩斯下令加拉赫率领舰上所有能参战的俯冲轰炸机全部起飞。这个机群的飞机总共有24架，其中11架挂载重达1000磅的重型炸弹，其余飞机挂载重500磅的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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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死网破（6）
15时50分，全部飞机从“企业”号上起飞，扑向山口的舰队。
　　17时，“飞龙”号舰员利用短短的战斗间隙，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香甜可口的年糕团，孰料死神已悄悄向他们逼近。加拉赫率领的俯冲轰炸机队已经接近“飞龙”号。
　　17时零3分，“飞龙”号望哨惊呼道：“敌俯冲轰炸机就在头上了！”
　　只见13架美机背阳而下，向“飞龙”号直扑过来……
　　“右满舵！”“飞龙”号的加来舰长一声令下，航空母舰舰艏避开了头3颗炸弹。
　　但更多的美机俯冲下来，“飞龙”号终于被命中4弹。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黑色的烟柱腾空而起，舰面甲板被炸得朝上翻卷，大火在已装好炸弹的飞机中间蔓延。
　　“飞龙”号的第三波攻击飞机原定由桥本率领，他在待命出击前本想抓紧时间打个盹。可他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可怕的爆炸声”，刹那间，又被令人窒息的浓烟所包围。舱盖被关闭，过道上挤满了从底舱爬上来的人。又一声剧烈爆炸把军舰震得直晃，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桥本憋得难忍，就朝着亮处跑去，想吸口新鲜空气。那亮处原来是炸出来的洞。洞外一切都在燃烧，幸亏桥本戴着手套，才总算从洞里爬了出来。由于他没戴帽子，火星溅在头上，把头发都烧着了。旁边有个人递给他一个防毒面具，尽管那面具被烧得只剩下一半，而且上面全是灰，桥本却十分感激地把它接了过来。
　　加来舰长为避免再度中弹，只好指挥“飞龙”号全速前进。但由此而产生的风却助长了火势向全舰蔓延。当时位于“长良”号上的牧岛看到，“飞龙”号从舰艏至舰艉一片大火，但是它仍然“像头发了狂的牛一样拼命地奔跑”。
　　这时，从“大黄蜂”号上起飞的15架美军轰炸机也赶到了。由于“飞龙”号已是一团大火，不需要再对其攻击，于是这批飞机转而向“利根”号和“筑摩”号巡洋舰发起攻击。
　　21点23分，“飞龙”号完全失去航速，开始倾斜。由于不断进水，倾斜达到15度。日军舰员两次进入机舱的拼死努力均告失败，“飞龙”号已完全无法拯救。
　　这时，山口海军少将通过“风云”号驱逐舰向南云海军中将报告，他已命令“飞龙”号舰员弃舰。
　　6月5日2点30分，山口指示加来舰长，召集全体舰员到舱面集合。山口对集合在甲板上的大约800名能应召前来的舰员作最后的训话：
　　“我身为战队司令官，对‘飞龙’号和‘苍龙’号的损失负全部责任。我将与本舰共存亡。我命令你们全体离舰，继续为天皇陛下效忠！”
　　山口的幕僚请求跟他一起留在舰上，但被山口坚决拒绝。他们只好忍痛向停在一旁的“风云”号驱逐舰转移。临别前，他们从身旁的一个淡水桶里倒了一杯淡水，就用这杯淡水与山口黯然饮别。
　　首席参谋伊藤海军中校问山口：“是否有什么遗言要托付？”
　　山口回答说：“没有。”然后，山口随手把他的黑色战斗帽递给了伊藤，作为纪念品。
　　山口还把伊藤带着的一块布要过来，以便把自己绑在舰桥上，确保可以同“飞龙”号一起沉到海底。
　　加来舰长决意自己留下来，因此恳求山口司令官离舰。山口同意了加来留下的请求，但自己坚决拒绝离舰。
　　暗淡的月光斜射在残破的航空母舰的甲板上，山口和加来与他们的部下诀别了。
　　“飞龙”号的幸存人员已开始向“风云”号转移。当最后一批人员离开“飞龙”号之后，山口和加来登上舰桥，向长时期以来在他们手下服役的人们招手诀别。
　　当时，日本海军界曾普遍认为山口最有可能继山本海军上将之后接任联合舰队司令官。但是，这个曾在侵华战争中作恶多端、被联合舰队参谋长宇垣称之为“最有远见的”　法西斯分子，此时此刻却寻了短见。
　　遵照山口的最后指示，阿部海军上校下令击沉“飞龙”号。
　　

鱼死网破（7）
5点10分，“风云”号和“夕云”号向“飞龙”号发射了鱼雷。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这艘庞大的航空母舰开始下沉。
　　东方刚刚开始发白，阿部海军上校看到鱼雷爆炸后，相信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随即命令这两艘驱逐舰撤离。
　　5点40分，“大和”号收到阿部海军上校的报告称：“飞龙”号已被击沉。但1小时20分钟后，派到东面寻找南云部队的“凤翔”号轻型航空母舰的一架侦察机发现，“飞龙”号仍然漂在水上。这架飞机报告说，它看到“飞龙”号上还有人，并对这艘仍然冒着烟的被弃军舰拍了几张照片。
　　事实上，“飞龙”号一直到8点20分左右才沉没。甲板上的那些人是机舱人员。阿部的驱逐舰发射的鱼雷恰好把下面甲板炸开一条出路，奇迹般地使这些被围困在舰下层的人员逃了出来。“飞龙”号沉没后，他们漂在水上，后来被一艘美国军舰救走。
　　“飞龙”号在作战中，包括自愿与舰共存亡的两位指挥官，共有416名舰员丧生。
　　

最后一幕（1）
6月4日凌晨，当南云舰队的飞机起飞后前往空袭中途岛时，山本五十六海军上将远在南云后面450余海里的洋面上。他的胃病虽然闹得正凶，但心情仍然十分激动，因为自己一手导演的一场精彩海战就要开始了。
　　山本非常自信，他认为这一次还会像在珍珠港那样，日本人成为整个战场的主宰者。但是，战局的发展却大出他的意料。
　　早晨7时28分，山本的侦察机发来电报：“发现10艘敌舰！”这封电报猛然将沉浸在美好梦境中的山本惊醒。
　　“大和”号旗舰舰桥上的人闻讯后都显得十分紧张，山本更是紧绷脸皮，一言不发。
　　这种紧张的气氛没过多久，又接连收到两封电报，告知美军舰队由5艘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组成，继而又报告说后边好像只有一艘航空母舰。
　　“大和”号战列舰上的气氛顿时放松下来，一些人甚至莫明其妙地高兴起来，还有人说：“这倒是一大块肥肉！”
　　此时，山本和他的幕僚们有一种很奇怪的乐观情绪。他们认为美军航空母舰肯定会被南云的舰载飞机干掉，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听到南云报来的佳音。
　　但是，10时50分，通信参谋和田雄四郎海军中校满脸沉痛，一言不发地把一份急电递给了山本。这是阿部海军少将从“利根”号上发来的。
　　电文说：“遭敌舰载机和陆上飞机的攻击。‘赤城’号、‘加贺’号和‘苍龙’号起火。拟以‘飞龙’号与敌航空母舰交战，我们暂时北撤，重新集结兵力。”
　　噩耗传来，犹如晴天霹雳，山本和他的幕僚个个目瞪口呆。
　　山本本人和他的参谋们并没有指望在这场大规模海战中他们的舰队会完好无损。如果损失一艘航空母舰，他们完全可以泰然处之；损失两艘，虽说是严重的挫折，也还可以忍受；然而，现在却是损失3艘！损失如此惨重，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所以，此时此刻，联合舰队司令部内人人脑瓜发木，手脚冰凉。司令部再也不是早先那样镇定自若、工作有条不紊的集体了。首席参谋黑岛龟人海军上校先是暴跳如雷，急得拍桌子，继而又痛哭流涕，活像一个意大利歌剧的演员。
　　然而，直到这时山本依然认为，美军的海上编队中只有1艘航空母舰，日本的“飞龙”号航母还完好无损，仍可打败美军舰队，并在中途岛登陆。因此，山本于12时20分向部队发出了大致如下内容的电令：
　　各部队按下列要点行动，以期攻击中途岛以北之敌：
　　1．　主力部队12时的位置是北纬34度35分、东经171度05分，航向120度，航速20节；
　　2．　登陆部队的近藤本队以部分兵力掩护登陆输送队暂时向西北方向退避；
　　3．　北方部队的角田航空战队速与南云机动部队会合；
　　4．　第3、第5潜艇战队进入丙警戒线展开。
　　发出这道命令后，山本和他的幕僚最关心的，是中途岛美军还有多少航空兵力，因为这是制定下一步作战计划的主要依据。虽然日本的3艘航空母舰都失去了战斗力，但“飞龙”号还完好无损，可以用它来攻击美军的航空母舰。此外，还可进行海上夜战，或者采取别的攻击手段。但攻击美军岸基航空兵力只能依靠机动部队。从友永机队要求对中途岛实施第二次空袭看，第一次攻击不会很成功。山本因此担心，如果不立即摧毁中途岛的航空基地，美国人可能从夏威夷调去更多的飞机，这样的话，占领中途岛就更难了。
　　此时，黑岛海军上校建议，派一支水面部队夜里去炮轰中途岛。山本海军上将立即采纳了这个建议，命令离中途岛最近并拥有高速舰的近藤海军中将的攻略部队主力去执行这一任务。山本还决定，把原定的中途岛和阿留申群岛的登陆作战推迟到歼灭美军航空母舰部队以后。按照这些决定，山本海军上将于13点10分发出了如下命令：
　　1．使用C号方案进攻敌舰队；
　　2．登陆部队派出部分兵力于今夜炮击并摧毁中途岛上的陆上航空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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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幕（2）
3．中途岛和阿留申群岛的登陆行动暂缓实施。
　　山本在这里所讲的“使用C号方案进攻敌舰队”，就是要把中途岛和阿留申两地的海上部队全部集中起来，去同敌人舰队决战。
　　按照山本的命令，近藤中将派其第7战队（栗田所部）前去炮击中途岛机场，各登陆输送队掉过头来向西航进。
　　这时，山本急切希望角田率领“龙骧”号、“隼鹰”号两艘航空母舰尽快到来。可是，“大和”号于15时30分收到角田发来的电报却是：
　　我部收回袭击荷兰港的攻击机队之后，尽速南下。
　　6日晨，将在北纬44度40分、西经176度20分进行补给，尔后去与南云部队会合。我队4日15时的位置，在荷兰港西南120海里处。
　　通过战术计算，山本知道角田部队在8日下午之前根本赶不到中途岛指定战位，他的这一打算只好作罢。
　　这时候，“大和”号陆续收到一些侦察机的报告。综合这些报告，联合舰队司令部对当面敌情作出了基本判断：在美舰队中至少有大型航空母舰3艘、重巡洋舰5艘、驱逐舰15艘，这是一支很难对付的强大兵力。
　　17时55分，山本又收到一份更为不利的电报：“飞龙”号中弹起火。
　　看来，这艘航空母舰也指望不上了。但山本还是不肯就此罢手，他认为南云部队、近藤部队都离敌人舰队不算很远，实施夜间决战的可能性仍然存在，夜战不仅是日本海军的传世法宝，而且在夜间美军的舰载机发挥不了作用，日本完全有战胜对手的把握。于是，山本于19时15分再下电令：
　　1．　敌特混编队正在向东退却，其航空母舰已基本被歼；
　　2．　中途岛海域的联合舰队各部务须火速前去追歼残敌，并攻占中途岛；
　　3．　主力部队将于6日3时到达北纬32度10分、东经175度43分水域，航向90度，航速20节；
　　4．　机动部队、登陆部队和先遣部队皆须迅速捕捉并攻击敌人。
　　山本海军上将及其手下的幕僚们真像输红了眼的赌棍，不顾一切地要在这天夜里捕捉对方舰队，并实施夜战。然而，日军的这一企图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美国的航母编队已开始向东航进，日军根本追赶不上。
　　斯普鲁恩斯将军对空袭敌人后率部掉头东进的行动作出了这样的说明：“一方面，我认为不应冒险与可能居于优势的日军部队进行夜战；另一方面，我希望第二天早晨别离中途岛太远。我部队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既便于追击退却之敌，又能粉碎日军对中途岛的登陆。另外，附近海面也许还有日本航空母舰与其登陆编队一起行动，而在西北海面也有出现第5艘航空母舰的可能性。”
　　后来，当山本知道美军舰队已经向东疾进，在拂晓前与其接触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时，实施夜间舰队决战的最后一线希望的火焰也慢慢熄灭了。
　　放弃了夜战的想法之后，山本及其幕僚中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仗已经打败了，但没有一个参谋人员建议中止作战。相反地，他们都拼命想方设法要从失败中捞回一些东西，就像溺水者临死前想抓住稻草一样。
　　于是，各种各样的补救方法都提出来了。一位航空参谋建议，用“瑞凤”号（山本部队）和“凤翔”号（近藤部队）轻型航空母舰上的那些数量不多的飞机，加上战列舰、巡洋舰上的全部水上飞机凑成一支航空队，再去攻击美军舰队。枪炮参谋主张，按照原定计划，加强由近藤部队里的重巡洋舰对中途岛航空基地的夜间炮击。他认为，如能使用足够数量的装备有大口径火炮的军舰，就可对中途岛上的敌空军施加强大的打击，使之至少在一天之内不能活动。渡边参谋提出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简直是荒唐的。该方案要求所有战列舰，包括“大和”号在内，在6月5日大白天逼近中途岛，用它们的主炮轰击中途岛的航空基地。首席参谋黑岛十分赞同这个方案，立即将它整理成文提交山本和宇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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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幕（3）
黑岛龟人是山本的爱将。因其经常有“异想天开的奇想”而深得“赌徒”山本的赏识。就在前不久的4月13日，海军省人事局长中原义正少将到柱岛泊地的“大和”号拜访山本上将时，还特意提出黑岛因任首席参谋已到两年而应该调动，遭到山本一口拒绝。山本对中原义正少将说：“我的手下优秀的参谋很多，但是他们的思维模式都一般。敢于反对我说的话并提出奇想的，惟有黑岛一人。所以，我不会放走黑岛的。”偷袭珍珠港和此次的中途岛作战的具体实施计划，都是出自黑岛之手。
　　看了方案后，山本又平心静气、一声不吭地听黑岛作异想天开的解释。然后，他和颜悦色地说　：“你肯定在海军参谋学院学习过。综观海军历史，是不该用海军舰艇攻击地面部队的。”
　　黑岛尴尬地答道：“是的，我知道。”
　　山本接着说：“你的建议违反了海军最基本的原则。现在进行这样的作战为时已晚，此次作战已接近尾声。在下棋时，不顾死活，一味地拼杀，会造成满盘皆输，会输得精光。”
　　宇垣就没有那么克制了，他大声地训斥说：“你该明白，靠舰队的火炮来进攻陆地的堡垒是多么荒唐。眼下敌人不仅仍有很强的舰载机实力，还有相当强大的陆基航空兵力，使用着岛上完好无损的机场。即便是威力强大的战列舰，也可能在它发动有效炮击之前就被敌人的航空兵和潜艇部队所击败。如果攻岛部队能再等等，我们最好还是等第2航空舰队赶到之后再说。”
　　宇垣接着又说：“还有，虽然我们此次战斗损失了4艘航空母舰，但是，包括即将完工交付使用的几艘在内，我们还有8艘航空母舰。所以在今后战斗中，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他接着又尖刻地说：“一盘棋，败局已定，还要一再逞强硬拼，只有没头脑的笨蛋才会干这样的事情。”
　　黑岛和渡边被训斥得哑口无言，回到作战室去进行反省了。
　　参谋们已经明显地看出，山本早就认为局势已无可挽回。现在除了退却，向西逃窜外，别无他事可做。因此，他们根据山本的意图起草了一份关于中止战斗，安排会合地点的电文。
　　山本内心十分难过，无可奈何地批准了这份电文。
　　6月5日2时55分，山本向所属部队下达了联合舰队第161号作战命令：
　　1。　撤销占领中途岛的作战计划。
　　2。　主力部队负责集合进攻部队和机动部队（“飞龙”号及其护航舰只除外），并于6月6日上午在北纬33度、东经170度的位置加油。
　　3。　警戒部队、“飞龙”号及其护航舰只以及“日进”号也应驶向上述位置。
　　4。　登陆部队向西行驶，脱离中途岛飞机的攻击范围。
　　作出上述决定后，山本的主力部队就开始向东航行，去与南云和近藤会合。
　　当近藤按时到达后，南云却仍无踪影。于是，山本派出“凤翔”号的一架搜索机去寻找机动部队的下落。
　　其实，南云一直与近藤保持着平行航行，并逐渐向指定位置靠拢。
　　12时零5分，日军的几支部队在山本规定的海域会合。
　　然而，这根本不是各舰队所期待的胜利和欢乐的大会师。日本4艘最精良的航空母舰已不复存在，日方还损失了332架飞机。
　　更惨的是，　2197名技术优秀、富有实战经验的作战人员在战斗中丧生。其中：“赤城”号上263人，“飞龙”号上416人，“苍龙”号上718人，“加贺”号上约800人。
　　在南云新的旗舰上，军官们面对这种作战结局，都感到颜面丢尽，无地自容！
　　草鹿不动声色地坐在“长良”号病员舱里，一个卫生兵正替他治疗烧伤。这时，首席参谋小石走上前来，沉痛地说：“所有参谋人员都决心以自杀来为中途岛战败赎罪。请敦促司令长官也下决心这样做吧！”
　　当草鹿看见几艘航空母舰相继都起火燃烧时，也曾觉得一切都完了。回日本后，他将以何脸面面对江山，面对天皇家族，面对同胞？但经过反复思考后，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发誓说：“我决不就此罢休。现在还活着的人和死者的英灵都应当站起来保卫国家。仗还要继续打下去，绝不能以死来解脱！”所以，此时小石前来说服草鹿的确来的不是时候。
　　

最后一幕（4）
只见草鹿两眼冒火，狠狠地把小石训了一顿，然后命令小石把南云的全体参谋人员找来。
　　参谋们到齐之后，草鹿异常激动地阐述了自己的看法。他非常明确地说：“我反对自杀。你们一个个都像疯婆娘。”他大声地说着，话音里充满了鄙弃。“当初你们轻取小胜就无比激动，现在一打败仗就慷慨激昂地要去自杀。对大日本来说，现在还不是你们说这种话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想想怎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扭转局面，反败为胜呢？我坚决反对自杀。我将把自己的意见报告给司令长官。”
　　受了这番训斥后，机动部队参谋人员要求剖腹自杀的议论销声匿迹了。
　　草鹿在伤口包扎好之后，径直走到南云的舱室。他发现自己的上司愁眉苦脸、情绪低沉。草鹿把自杀将于事无补的看法反复作了说明，最后语重心长地对南云说：“日本需要我们继续战斗下去！”
　　南云悉心静听后说道：“我非常赞赏你的意见。但你必须明白，司令官所做的事并非都要合乎情理。”
　　草鹿反问道：“司令官，失败主义情绪于事又有何益呢？”
　　南云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决不鲁莽行事。”
　　看到南云的脸上浮现出一缕释重的表情，草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才从南云的房间走了出来。
　　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美国的“约克城”号航空母舰还要遭到劫难。
　　6月5日清晨，日本“伊－168”号潜艇艇长田边弥八少校收到一份来自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和第6舰队司令长官的特急电：“我空袭使敌一艘‘企业’级大型航空母舰遭重创，现正漂浮在中途岛东北方向150海里的洋面上。令‘伊－168’火速追踪，将其击沉。”
　　从译电官对无线电的监听中，田边对中途岛战役的整个战况已经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他知道日本已丧失了攻占中途岛的战机。
　　为了不影响士气，田边并没有把监听到的内容以及他个人的看法向艇员们透露。
　　这项命令给了田边一次求之不得的机会，使他能替遭受损失的日本航空母舰报仇雪耻。他立即把刚收到的命令传达到艇上全体官兵。
　　听了田边传达的命令后，艇上有些人高兴得欢呼起来，但也有些人因心情紧张而颤抖起来。
　　田边在军官###室召集参谋人员，指示他们拿出一份详细的攻击方案。
　　随后，他自己返回驾驶台，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地考虑着他是否能发现并捕捉到这艘航空母舰，以及如何才能击沉它。
　　田边估计，在受损的航空母舰四周，一定有严密的警戒。航空母舰四周不仅会有驱逐舰护卫，而且还会有飞机在空中巡逻。因此，他可能无法进入击沉敌舰的阵位。
　　田边两眼凹陷，目光深沉，身材瘦削，举止优雅。他在驾驶台连续坐了几个小时，考虑解决问题的办法。他没有太多的创造才能，但却具备了一个潜艇艇长的某些可贵之处——他像一只潜猎老鼠的猫那样，具有无限的耐心。
　　田边反复思考，他在考虑如何才能在最有利的时间发现和攻击目标。他认为，如果在拂晓时找到那艘航空母舰，是最为有利的。
　　当时，日本潜艇上还没有装备雷达，田边所依靠的就是自己的目力以及他那副性能良好的12厘米双筒望远镜。为了能看清猎物，他需要一点亮光，但为了不使自己的潜艇被发现，天又不能太亮。因此，拂晓是接近敌舰的最佳时机。
　　夜幕徐徐降临。田边下到舱里去巡查，惊异地发现有些艇员已进入了梦乡，他们头上缠着头巾，做好了充分的作战准备。另一些人则激动得无法入睡，正聚在一起快活地聊天。
　　田边乘夜色朦胧，把潜艇浮出水面，以16节的航速在水面上朝着目标航行。
　　在潜艇上，一名监视哨兵用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东方的海面。
　　4时10分，监视哨兵突然大喊：“右舷前方发现一个黑点！”田边立即来到哨位上亲自观察。他透过望远镜凝视着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的天边，心里十分喜悦。
　　

最后一幕（5）
猎物就在大约2万米开外，而且发现它的时机和它所处的位置对潜艇的攻击十分有利。
　　潜艇从西南方迎着冉冉升起的旭日航行，艇员们可以清楚地看见“约克城”号。只要田边不暴露自己，敌人要发现位于夜色尚未退尽方向的潜艇是有困难的。田边立即命令把航速从16节减到12节，以减弱潜艇航行时激起的浪花。
　　大约在6时左右，田边看见有两艘美军的驱逐舰正在严密地守护着航空母舰。于是，他命令潜艇下潜，仅以3节的航速悄然向前。
　　管理员把战斗给养分配到每个艇员。鱼雷兵把鱼雷最后再擦拭一遍。
　　距离越来越近了。田边数了数，共有6艘军舰和1艘扫雷艇，在离航空母舰约1000米处成两列环绕。
　　田边知道，由于敌人担任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