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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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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令狐行全在守势,辰弑却完全占了主动。

    但见辰弑白袍在风中微微摆动,丰神隽美,飘逸若仙,同先前在洞中与李淳风对敌,眼前与令狐行对敌已是轻松许多。他身形微动,脚步轻轻挪移向前,两手十指轻抬,蓄势涵劲,蕴力慢吐,收放自如。

    而令狐行脸色凝重,只得舞动青云剑勉力挡格对手来的指力真气。

    两人一个进,一个退,本也是胜负明了。

    沈慕容站在一旁观看良久,却从二人相斗中忆起一武学之道:“自古以来,一刚一柔,相依相存,刚不能完全制柔,柔亦不能完全克刚,令狐师侄必定会反攻的!”

    果然,令狐行貌似全然只顾抵挡,可一旦辰弑那指力稍稍出现间隔,令狐行的长剑便会带着剑气挥挡着透进来。

    两人一刚一柔,互不相让。

    忽而辰弑以拇指的少商**与尾指的少冲力之后,两道劲气破空而出,令狐行一个向后腾跃,闪将开去,却趁着中指的中冲**尚未力而出时,以剑尖点地,使出青云剑法中的“还凤于巢”,将方才辰弑所的劲力以剑端挡格之下,忽地回向辰弑面门。

    辰弑长身直立,凝神以对,叫道:“好!”遂一个筋斗翻过令狐行递来的剑招,陡然转身长手伸出向令狐行曝露的背心大**出一指真气。

    若然点中,令狐行必定已经重伤或命毙当场了。

    忽地,一人弹出一指,大喝一声,指力已然点中辰弑手腕处。

    辰弑顿觉手腕一股**之力,接着疼痛难忍,方才那一道向令狐行背心的指力骤然偏离,打中了一旁的一堆碎石,轰然炸裂。

    “是你!”辰弑怒目而视,算起来,自己爹爹深受其害,还是要拜此人布的疑阵所赐。

    李淳风在一旁一直尚未出手,一来是以见到申屠夔受难生死,原想就此作罢,二来是想看看自己的儿子与申屠夔的儿子相较而言如何,现下观战良久,心中了然,失望之余对眼前这位白衣少年也生出了惺惺之意,是以方才出手也是手下留情。

    “想不到,到头来,我还是输了。”

    李淳风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二十年前,被我逐出师门的徒弟,二十年后,竟然教出远胜于我徒弟的儿子!申屠夔本也是武学奇才,他所自创的九九归一重阳功中的‘二十五指弹’,本是得益于老夫的昭阳神功中的少冲、中冲、少商等‘五剑合璧’,可眼下依少侠运用看来,那‘二十五指弹’已经远胜于老夫那‘五剑合璧’。少侠聪颖过人,还望日后归于正途!切勿受邪魔恶人所影响,你走吧,老夫不愿再斗下去了!”

    他神情忽而颓然,仰天长叹道:“绿萼,绿萼,二十年了,难道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的?我们两人为了你,斗了整整二十年,我对你依然不能忘情,我……我已经原谅你了,你……回来吧……我已经派了个徒弟去找你了,你是否能听得见?”李淳风一心思念爱妻沈绿萼,竟然没有觉察到赵小玉根本未离去。

    令狐行暗自心道:“原来师父送小玉走,是要去找师娘的,可师娘到底在哪里?居然要用九宫连珠之时的蛟龙归天阵?”

    辰弑一手紧紧握了那只受伤的手腕处,依然不愿服输,道:“李淳风,臭老道,什么长生不老?什么得道之人?”他冷冷一哼,脸上竟是鄙夷之意,道:“我爹爹说过,当年若不是你以师父的身份抢走我娘,后又害她孤苦无依,我娘又怎会直到如今也下落不明?”

    “什么你娘?”李淳风闻言一个踉跄,甚是狼狈,道:“你方才说什么?什么沈绿萼是你娘?”

    辰弑冷冷一哼,扭头不答。

    李淳风一直只以为自己才是沈绿萼爱的人,想不到,她竟然与别人生出了儿子,而且那个人正是被自己逐出师门的申屠夔!

    这个打击对他而言太过沉重,如晴天霹雳,让李淳风转瞬之间失去了方才那种凛然傲物的气势,他转身呼出一掌,震天一喝,掌力击向那边的碎石堆处,顿时碎石飞溅,轰然作响。即便是申屠夔已死,却依然不能释怀。



………【第127节:双飞燕子暖玉枫(三)】………

    “姐夫……”沈慕容欲言又止,她本欲将那日的事和盘托出,可即便是她亲身经历,也搞不清楚,眼前这少年到底是师姐与谁所生!

    看那少年的眉眼,倒有很多地方同师姐相似的,却始终看不出到底谁才是这少年的爹爹。

    李淳风脚步踉跄,人也几欲倾倒,若魂灵出窍一般,神情痛苦不堪。

    令狐行很久未见师父若此失魂落魄,惊道:“师父——”

    他忆起二十年前,自己尚且年幼,那日被师父带返此仙鹤峰,也曾见过师父如此,当日他不明其究,追问师父缘由,却令得师父大雷霆。

    只记得当日他受了委屈,从师父房中跑上仙鹤峰后那片竹林,偷偷哭泣,师叔清虚子赶来,少有的清醒,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别哭了,是你娘……哦不是,你师娘走了!”

    “师娘走了?师娘不要我和师父了吗?”

    “别问了,唉,师叔我也说不清楚,这男男女女的事情最是麻烦累人了,你师父不如像你师叔我一样,从不想这些事情,便不用为这些事情所累了!总之,你今后不可在你师父面前多问你师娘的事情便是了!”

    ……

    哪知事隔二十年,师父依然这般放不下师娘的!令狐行此时亦不似当年那般什么都不懂,这种离别牵挂之情,在赵小玉离开之后,他也曾感同身受过。

    “小玉?”

    令狐行这才想起赵小玉来,方才只顾打斗,却忘记了赵小玉也去了那碎石堆,一想起方才他们皆曾运气打中那碎石堆,若是小玉在那里,岂不……

    他想到这里,心下甚是慌乱起来,顿时举目四望,四下搜寻,可却见不到赵小玉的身影。

    无奈师父又在近旁,若是知道自己没有送走小玉,责怪下来,这如何是好?

    李淳风叹息不已,神情悲戚道:“难怪我始终都算不出他的来历?原来他……竟然是绿萼和申屠夔所生的儿子!”他心中愤然不已,如今申屠夔已死,他便将痛恨全转嫁到了眼前的少年身上,怒道:“必定是申屠夔这淫徒,趁我不在,毁了我娘子的清白,如今他死有余辜,你……你……我也不能留你!”言毕扬起一掌便欲向辰弑拍去。

    辰弑顿时感到身子一震,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道自身前呼来,令人胸闷难忍,他当即运起体内九九归一重阳功真气抵御,却还是身形一震,步伐一晃,“噗——”喷出一口鲜血来。

    李淳风乃是武学高人,又获长生不老之身,如今也已有上百年修为,方才在洞中尚还惺惺相惜此英雄少年,可眼下却似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好似若此少年不死,便是沈绿萼自己娘子做出败行之事的鉴证。

    他恼羞成怒,自然此时也不留余地。

    沈慕容惊声叫道:“姐夫——手下留情!”

    她身形一闪,挡在辰弑身前,瞬息间双手一扬,袖间铜币顿时数十枚铜币以铜眼对准李淳风手中掌力的来势,将那道劲霸的掌力勉强化去。

    这本是那招“长虹贯日”的集合招数——“一江春水”,便是将数十枚铜币以“长虹贯日”的方式,将对手所的功力尽数化去,可若不是遇到强劲的对手,此招,沈慕容是决计不肯用的。

    沈慕容为化去此掌力,也吃了苦头,那掌力直直飞向仙鹤峰崖边那片竹林,虽然隔了数十丈之远,可那道掌力倏忽而去,那竹林间也有不少竹子拦腰而断,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在仙鹤峰空旷的崖顶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沈慕容嘴角带血,显是为接那掌力,受了波及,她不待李淳风第二掌,已然抓住了李淳风的手臂。

    李淳风似乎因为沈绿萼背叛自己的事,而癫狂,失去常性一般,红着双眼,向沈慕容怒道:“你走开!别拦着我杀此孽种!”

    沈慕容神情甚是镇定,似乎打定注意护住身后的白衣少年一般,道:“姐夫——不可!不管谁是这少年的父亲,此人都是师姐的亲身孩子!师姐若然在世,也不愿看见你伤害她的孩子的!”

    李淳风闻言,浑身一震,双手继而抖个不停,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转瞬即逝,手跟着软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喃喃自语道:“我……我……我也不愿伤害绿萼的!我先前已经伤了她一次,我对天起过誓,不可再伤她的心。你……你走吧!”

    这话显是对辰弑说的。

    可辰弑呆立在哪里,纹丝未动,依然仰着头,不愿服输一般。

    沈慕容转头道:“你快走吧!怎么说,你也是师姐的孩子,我姐夫不会再伤你了!”

    辰弑道:“他……他杀了我爹爹,我……我……”

    沈慕容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爹爹的事,也是事出偶然,不能全怪他的,你还是找了你爹爹的尸快些离开吧,我姐夫武功高强,纵然你的二十五指弹学得再如何精妙,你杀不了他的!”

    辰弑有些失望,因为眼见杀父仇人在此,却无力为爹爹报仇,瞬间郁愤难抒,眼中已见了泪,他咬着牙道:“李淳风,若是今日我不能替父报仇,再过二十年的今日,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他狠狠瞪了李淳风一眼,却见他神情呆滞,仰头望天,心中更自气恼,却因为技不如人,无能为力,他向脸上一抹,拭干泪水,愤然向那堆碎石堆走去,便是要去找爹爹申屠夔的尸。一想到爹爹如今已经躺在了那堆冰冷的石头之下,心中更自气闷,泪水又夺眶而出,心中恨道:“爹爹——辰儿定要为你报仇的!”

    忽闻一声惊叫从那碎石堆中出:“哎呀——总算找到了!”

    众人闻言皆惊,纷纷诧异,转头向那碎石堆

    片刻,便见一俏丽身影,出现在了那堆碎石缝隙的暗处。

    此人正是赵小玉。

    方才她趁众人打斗之际,不顾碎石纷纷落下,凭借自己身形娇小,钻入那巨石缝中找寻申屠夔的踪影,没想到,如今竟然找到了。

    辰弑一惊,料不到眼前此人便是他近日来苦苦找寻的赵小玉,如在梦寐一般,可见那佳人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又满是污迹,一身尘土,那一切都是如此真实,急急道了一声:“小玉——”便疾步跳了过去。

    令狐行刚要跟着追过去,却被人拦住,抬头一看,正是师父李淳风,他见师父满面怒容,心下一惊,只得止步不前,料定师父是为未能送走小玉之事气恼自己,当下不敢多言半句,急急跪倒在师父跟前,乞求宽恕。

    辰弑奔到近前,但见赵小玉正欲使劲将一个满身尘土的老者拽了出来,而那老者正是爹爹申屠夔。他心中既惊又喜,急忙合力将爹爹从巨石缝隙中,移了出来,伸手一探鼻息,向赵小玉感激地看了一眼,道:“爹爹还活着!”

    二人心下当真欢喜非常,辰弑是为救得了他爹爹,而赵小玉却是作为医者的天职,救得了此人,心中自然是欣慰得很。

    申屠夔方才中了李淳风所布下的梅花悬镜阵,眼中所见全是幻象,情急之下,听辰弑喊叫,迫不得已,故而使出了破碎无双,全身经脉皆有损益,又遭巨石垮塌时所砸,此时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幸而刚巧落入那巨石缝隙之中,才不至被砸成肉饼,只是,脸上、手上竟是血污,脸色苍白若素。

    辰弑急忙将双掌平推在申屠夔背后,连忙运起九九归一重阳功心法,过了几口真气给他,继而又出声急急呼唤几声“爹爹”。

    赵小玉同辰弑一道,扶着申屠夔的身体,坐在地上,眼见申屠夔依然不醒,心下当即跟着有些惊慌失色,道:“你爹爹……他……没事吧?”

    辰弑忧心不语,双眉紧蹙,复又重复方才的动作,他自幼与爹爹相伴,一身武功又全仰仗爹爹亲自相传,岂可亲见爹爹亡死而不救?

    他忧心如焚,不顾方才先后与李淳风和令狐行一战,已经耗损不少真气,急忙将体内真气一一传给申屠夔,全指望能救得了爹爹,几乎不遗余力。

    那焦虑的模样,几乎让一旁的赵小玉也跟着忧心不已。

    赵小玉在一侧默默守候,而辰弑的脸色却越显得苍白,继而有些青,他头上已然腾起了缕缕白烟,赵小玉虽然不懂这古人的武功心法,但单看辰弑额角渗出的颗颗汗珠,便知道情势危急,而辰弑也已经到了极限。

    赵小玉望着辰弑修长精瘦的手上、额角也皆挂着血迹,显然是方才受伤的,可辰弑却浑然未觉。

    她顿时黯然神伤:“辰弑一向风流倜傥,平日里最喜好外表光鲜,可如今为救他爹爹,竟然连满身是伤都未察觉。”

    辰弑凝神运气,如今已到了尽头,可那输入爹爹体内的真气却如泥牛填海,一去无踪。他料定已是回天无力,再加上全身真气耗尽,顿时脸色苍白如白纸一般,颓然之下,撤开掌力,双眼盈泪,端视申屠夔容貌良久,满腔郁愤再难以压制住,终于落下泪来,伏在他爹爹身上哭倒:“爹爹——你……你答应要带辰儿找娘亲的,怎么……怎么……”

    他心神俱疲,万念俱灰,再也说不出话来,哑着嗓子,伏在申屠夔身上无声哭泣。

    赵小玉从未见过辰弑这样,似乎向来辰弑在她心目中都是从不哭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如今却哭得如此伤心。

    她为此情所感,悲从中来,也跟着任由泪水盈满了眼眶,啜泣着伸出手,轻轻抚在辰弑的冠上,替他拿掉上面附着的沙土,哀伤地喊着他的名字:“辰弑……”忽而感到喉间哽塞,郁郁难舒,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小玉想起自己也曾有这般的感受,在现世,一场车祸,岂不正是这样让她与亲人阴阳相隔?

    昨日在你的世界,你还是众人的宠儿,天之骄子;然而今日,你便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这种抽丝剥茧的痛苦,试问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

    若不是在现世中还有好友吴菲菲相伴相依,她在这个世间尚有什么可活呢?故而方才她放弃转瞬便可回去的希望,只是不愿意抛下好友而已!

    赵小玉缓缓将辰弑抱在了怀里,像个母亲一般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虽然不言不语,可有时候,无声的陪伴,抵得过任何的慰藉。

    她将头轻轻*在辰弑的肩上,默默感受着他的悲伤,那是他因为抑郁,而强忍不愿哭出声的缘故,以致于双肩也跟着微微颤抖。

    赵小玉叹了口气,她从未见过辰弑这般脆弱,便如一个孩子一般,她*着他,在那一刹那间,忽然觉得自己和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情,除此之外,一种莫名的情感在心中滋生,竟然如雨后一粒嫩芽,在自己心里生根芽。

    这种感觉,在方才观风台上,有那么一瞬,她也曾感受过,在那一瞬,她曾经想到过他的名字。

    赵小玉尝试着忽视这种感觉,好似在对自己轻轻说:“辰弑,我是能明白你的……”

    赵小玉并未察觉到,此时此刻,就在不远处,有一双眸子,也暗藏着同样一般的痛苦,看着这对巨石前相拥而泣的身影。

    那种痛苦的感伤,带着极大的怨忿,甚至是嫉妒。

    两人之间正被一种莫名的感伤包围着,忽闻一旁平卧那人出一声虚弱的呻吟,两人一惊,转头望去,脸上皆露喜色。

    申屠夔睁开眼,强自支撑着身体,妄图从地上起来,却因为身体各处经脉损毁而疼痛不已,他朦胧中听见有人哭泣,初一睁眼,却见是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在一旁。

    申屠夔方才中了迷阵,尚未完全清醒,他颤抖着手,伸向赵小玉,见到眼前的人,竟然老泪纵横。

    赵小玉只得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这位老者的手里,满眼的怜悯之情。

    辰弑又惊又喜,失声叫道:“爹爹——你……你……没事?”

    他惊异之余,即刻伸手一一触摸申屠夔的周身骨骼,脸上露出笑容,道:“都怪孩儿一时情急,竟然没现,爹爹原来你吉人天相,你的骨骼居然都尚未受损。”

    申屠夔由着辰、赵二人将自己扶起来,他一手紧紧抓住赵小玉的手不肯松手,一手拉住辰弑的手,口中呢喃,忙着措辞道:“辰儿……辰儿……见过你娘!”

    辰弑闻言一诧,暗想:“定是爹爹尚未从方才的迷阵中清醒。”他也不便揭穿,试想爹爹方才经历生死,好不容易峰回路转,岂可再惹爹爹气恼,伤了他心脉?

    想到此处,他向赵小玉使了个眼色,似模似样地直起身子,长身而立,向赵小玉施了个大礼,道:“娘亲——你……你可知,爹爹找的你好苦?辰儿也思念娘亲的!”

    辰弑原道只是做戏给爹爹看,可说这番话的时候,竟然也因为对娘亲的思念之情而当真神伤,那模样倒似赵小玉真是他失散多年的母亲一般。

    辰弑此举,竟然让周围在场所有人都惊诧不已。

    沈慕容跨前一步,低声对李淳风道:“姐夫,这老毒鬼不知赵小玉身份倒也罢了,如何老的糊涂了,连小的也跟着糊涂?”

    李淳风摆摆手,默然不语,他也不知这申屠夔父子俩,一老一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敛气秉神,仔细观看,便连责怪一旁的令狐行也忘记了。

    清虚子讶异地张大嘴,一拍令狐行的肩膀道:“嘻嘻,好玩好玩,老的小的都糊涂了,她明明是玉丫头,哪里是你娘……”转头却见令狐行狐疑的眼神,以及李淳风怒目而视的神情,急忙打着哈哈改口道:“哈哈,错了,错了,是老头儿我糊涂了,是你这臭小子的师娘!”见令狐行还望着自己,自知说错了话,急忙跑开道:“我还是莫丫头的伤势好了没有?都驱毒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好?”

    赵小玉听闻辰弑叫自己娘,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睁大了眼睛,惊异道:“我吗?”随即还搭了一把手摸摸辰弑的额头,道:“没热啊,怎么糊涂了?”

    辰弑一把拉下赵小玉的手,频频向她使眼色,道:“娘,你看爹爹好不容易醒来,你就多陪陪爹爹,别再走了啊!”

    赵小玉半晌才回过神来,总算明白了辰弑关切申屠夔的伤势,故意做戏给他爹爹看的。

    她忽然想到自己从事的心理病例上,曾有过精神潜能愉快便会早日康复的例子,顿觉有趣,方才的忧伤一扫而去,暗道:“好你个辰弑,你既然不嫌难为情叫我娘,那我也不怕做你的娘!反正是我得便宜。”瞬即格格一笑,大声应了一声,还摸了摸辰弑的额头,扮相十足道:“哎——乖儿子,娘疼你啊,我们三人自此以后都不分开了!”



………【第128节:双飞燕子暖玉枫(四)】………

    赵小玉这般一说,便连李淳风和沈慕容都大吃一惊。

    沈慕容脸色煞白,颤着声音道:“姐夫——难道……难道……她就是师姐?”她琢磨着是否赵小玉就是师姐,只是故意不肯相认,是怕自己向她讨要那长生不老药。

    李淳风也是一惊,但很快便淡定道:“不可能!”

    “若她真是师姐,那也没什么不可能!”沈慕容此言一出,便觉得李淳风约带怒气看向自己。可她说的,即是事实,想当初,师姐一人便将姐夫那长生丹骗到手自行先吃了,更将那长生不老的秘方给烧了,而当年可找寻长生不老秘方的宝物之一——随侯之珠,也不知被师姐藏在了什么地方。

    这件事,一直是李淳风的痛处,便连朝夕相对的人,都不能知道沈绿萼究竟做过些什么!

    这也是李淳风一直不愿释怀,原谅沈绿萼的原因吧!

    她的话显是戳到了姐夫的痛处。

    李淳风将拇指放在小指上,微微又算算,道:“不可能,如果真是她,我不会算得到这个女子的前生后世!她不是她!”

    申屠夔眼见一家团聚,含泪而笑,他精神好了许多,适才又运气调息了一阵,如今已比方才轻松了,虽然周身经脉受损,但身体明显没有方才那般疼痛难忍了。

    他拉着赵小玉的手放在胸前,笑道:“绿儿,绿儿……你看我老了吗?不似绿儿一般,这二十年来,你一点都不曾老,还是那样美貌,就如我当初见你那样。你……你会不会厌弃我这老头子?”

    申屠夔一生之中,从不肯承认自己老迈,一直都精神矍铄的模样,记得他五十岁寿辰那年,教中曾有人,赞过他“松鹤延年”的话语,便被他处以极刑,旁人不明,问之何故,他说,但凡“松”啊,“鹤”啊,都是用来称赞老头子的,他怎肯承认自己老呢?

    自此之后,教中再无一人敢提之类的词,更不用说一个“老”字了!

    这番话,这“老”字,也只有在他心爱的女子面前,才会道来。

    赵小玉心道:“想不到,这堂堂五毒教教主,竟然如此痴情?”她心下一动,为之所感,微微笑着,摇摇头,双目含情道:“不会的,你一点都不老,还是像二十年前一样!”

    申屠夔忽而含泪而泣,拉着辰弑和赵小玉的手,道:“想不到,我申屠夔等了整整二十年,总算能够一家团聚了!绿儿,等我养好了伤,我们一家三口,便退隐江湖,从此不问世事,若何?”

    赵小玉为之动容,想这申屠夔,能为了所爱的女子急流勇退,这份痴情,也算是难能可贵了?索性迎合着他期盼的目光,脸上带笑,点了点头。

    申屠夔猛地环抱双臂,将辰弑和赵小玉揽在怀里,相拥而泣。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若真能如此一家团聚,这情形又如何不令人落泪动容呢?

    申屠夔放声大哭,似乎压抑多年的悲苦便要一并哭出声来。

    赵小玉低着头,伏在申屠夔的胸膛,侧头看向辰弑,悄声道:“我长得真的这么像你娘?”

    辰弑笑笑,道:“也许吧,只有爹爹见过我娘,我没有见过。”末了,心下涌起一阵感动,偷偷拉了赵小玉的手,悄声道:“谢谢你,玉儿。”

    赵小玉笑着吐吐舌头,正欲说些什么,却忽闻一人高喊:“小玉——”

    那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似乎带了十足的怒气。

    申屠夔忽地抬头,猛地长身而立,怒道:“是谁?谁?谁在那里绕我清静?”虽然他身上尚且有伤,可也能勉强站立。

    赵小玉也寻声抬头,忽见那人手持长剑,满面怒气,站立在近前,她急忙悄悄站立到申屠夔身侧,心虚地向那人望望,想来方才和辰弑搂搂抱抱的情景已经被这人看见,脸上顿时腾地红透了一般。

    站在巨石堆前,怒气冲冲的人,便是被赵小玉救死扶伤完全遗忘的令狐行。

    令狐行方才便见到赵小玉刚从观风台下来,便不停歇地跑过去帮那五毒圣子辰弑找老子,但见两人互相搂在一起,耳鬓厮磨,神态甚是亲热,心下已是妒恨,没想到,眼下找到了那辰弑的老子,竟然还相拥而泣,说什么一家三口退隐江湖,难不成赵小玉一早做好了打算,就是想同这辰弑一起夫唱妇随供养他老子了,眼下三人甚是亲密,怕是那赵小玉已经认了人家公公了!

    他越想越气,心中怒气已到了极限,再也不顾师父是否在近前,便奔了过去,想向赵小玉问个明白。

    令狐行决计不能容忍赵小玉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怒道:“早知道会如此,我当初还不如把你送走!”心中想着若是同送走赵小玉比起来,亲眼所见赵小玉同那五毒圣子亲热,这痛苦还要更折磨人百般。

    赵小玉赶紧松开辰弑的手,口齿也有些打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着急着解释,却没留意到,辰弑脸上失落的表情。

    令狐行见赵小玉如此紧张自己,气也消了一半,又见她甩开辰弑的手,想来也不是她心中所愿,必定是那辰弑勉强的,微一沉吟,便道:“你……你是不是有苦衷?”

    赵小玉急忙点点头,在心里,她是认定令狐行的,这个她未婚夫的前世之人。

    令狐行提剑站立不动,道:“那……那你跟我走!”

    赵小玉看看令狐行,忽而转头又看看辰弑,脚下一时之间却挪不开步子:“这……我……”

    却听辰弑淡淡道:“你当真想好了,你要过去?”

    赵小玉咬了咬嘴唇,不敢去看辰弑,沉吟半晌,微微侧着脸,轻轻道了一声“对不起”,转身便欲向令狐行那边走去。

    令狐行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谁知,申屠夔愤然而起,他虽然受了重伤,却因为赵小玉酷似沈绿萼,继而认为她又要离自己而去,纵身一跃,伸手一把拖回了赵小玉,一面又飞起一掌,向令狐行挥了出去,道:“绿儿,不会跟你们任何一个人走!你们谁想带走她,我就杀谁!”

    赵小玉惊叫一声,“不要伤他!”跟着整个人身子一旋,只觉天晕地转,随着申屠夔方才的劲道,人已经落入了辰弑的怀里,被他牢牢接住。

    她抬起头,瞥见辰弑一脸冷漠受伤的表情,心下一阵,好似做了亏心事一般,暗道:“还是装晕算了!”跟着头一侧,哼了一声,便就势晕倒在了辰弑怀里。

    她听见令狐行远远着急的唤着她的名字,心下得意,唇角便有笑意要溜上来,心想:“我演技这么好,看辰弑也必信不疑。”想着急忙将那抹笑意压制住。

    辰弑见她一晕,搂着她,匆忙唤了几声她的名字,本也很焦急,一面忧心爹爹重伤在身,不可大动经脉,一面又忧心赵小玉,又不舍丢下她,可喊了几声,却捉到了她嘴角的那抹笑意,便知有诈,心中有气:“定是这妮子又玩花招耍弄人了!”

    他使劲拧了她两下脸蛋,连名带姓唤她的名字,面有愠色道:“赵小玉——你再装死,我就不管你了!”可赵小玉还是不动。辰弑当下玩心大起,遂又拧了两下,直拧得她脸颊通红,可她还是不动。

    赵小玉死死地闭着眼睛,暗骂道:“死辰弑,坏辰弑,我赵小玉就是要装到底,就是不起来,看你怎样?妈的,拧得这么痛,看你姑奶奶日后一并讨回来。”

    她在想这些的时候,一面又要忍住疼痛,双眼虽然依旧紧闭,可脸上的神情却着实怪异,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有那么一刻,她几乎便要痛得叫出声来,却是无奈,只得忍着。

    辰弑见她半晌都还纹丝不动,兀自装晕,又担心爹爹安危,又好气又好笑,道:“赵小玉,你就睡个够吧,你这样子骗得了那边那个呆子,可骗不了我辰弑!”索性将她“扑通”一声,丢在了地上,纵身便欲前去为爹爹助阵。

    “哎哟~~”赵小玉跌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再也装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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